偷偷拭了拭微微冒汗的額頭,感激的看了楊誠一眼,的座位。既然楊誠說都有功勞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楊誠剛才說到已經達到之前的目標時,他心裡卻忍不住有些慚愧。他也知道,對於這次荊襄之戰的結果楊誠並不十分滿意,不誤農時只不過是政治上的目標,而軍事上的目標卻是阻擊兗州軍,而阻擊的目的便是不讓他們通過武關而威脅關中。如果從軍事角度來說,他們是完全失敗了,本來想把敵人堵在外面,哪料到自己反而被人家堵在了外面。
接下來便輪到張識文出場了,短短兩個月不到,比楊誠還要年輕四歲的張識文眼角和額間竟有了幾道皺紋,雖然並不明顯,但也可以看出這段時間他是如何渡過的了。前方軍資的調拔、荊州官吏的替換、交州本地的政務,甚至於移民與本地人的糾紛,幾乎每件事都他的身影。倒不是底下的官員不夠得力,而是身上的擔子太重,讓他不敢對自己有絲毫的鬆懈。
楊誠自己對生活的要求極為簡單,不過對百姓花起錢來卻是極為大方,哪裡的百姓餓肚子了,他大手一揮又送錢又送糧,還要減免賦稅。這種做法張識文從內心來說當然是絕對支持的,他和很多官員都是出自貧寒,對百姓的苦楚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不當家不知道鹽米貴啊,交州雖然經過近四年的高速發展,不過畢竟開發尚短,要想真正和那些中原大州相比還為時尚早。幸好交州百姓對官府的信任達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很多在其他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在交州卻毫不費力地順利執行下去。仗著這一點。他才能夠勉強支撐,饒是如此,從征謝明倫到現在,交州的府庫仍然見了底。
張晉根才報了喜,現在輪到他卻是要報憂了。清了清嗓子,張識文平靜的說道:「這幾個月來。大家的鼎力支持下,荊州全境已經初步平穩。先後安頓流民三十萬人,新建民舍七萬所,除荊北外,其餘各地的百姓都可以維持到秋收。在商會的大力配合下,各地地物價還算平穩,沒有出現屯積居奇的狀況。民生已安,交州的協助人員從下個月起就會從各地陸續撤離,以後就要各位官員多多辛苦了。」
眾人聽了倒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從荊州選拔新人們眼中微現激動。這樣的政績放在外面,足以讓任何人為之驚奇了。特別是流民問題,向來為各地最頭痛的事情,不過放荊州竟異常順利。從關中和中原逃亡來的這三十萬百姓,現在已經廣佈在荊南各地,多數都在新設立的三郡十二縣中安居樂業。雖然一切都是從頭再來,不過荊州清明的吏制卻讓他們把這個新的家園當成了樂土,只怕戰爭結束之後,真正願意離開地人也不會有多少。
僅此一項,荊州的人口便憑添了二十多萬。完全彌補了謝明倫之亂和州軍入侵所造成的損失。不過官府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這三十萬人中,大半都是貧困的百姓,安頓他們所需要的房屋、田地和農具幾乎都是官府掏的腰包。即使是攜資而來的人,置業的成本也是低到了極點。正因為如此。荊襄之戰還沒有結束。百姓地安頓便已經基本完成了。
去年北方不少地方都遭了災,再加上三家幾乎徵用了境內的所有壯丁。糧食的價格已經漲到了天價,再加上各地豪強刻意抬價,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大批餓斃的百姓。雖然現在北方的小麥快要成熟了。不過三家為了維持寵大地軍隊開支,早已盯得死死地了,真正能分到百姓手裡的恐怕就少得可憐了。與之相比,荊、交二州地百姓便幸福多了,雖然各地糧店的銷售有著嚴格的限制,不過一般百姓卻並不愁無米下鍋。
只是如果外地地商人想要在荊襄購糧,卻需要州府的同意才行,雖然交州連續三年獲得了大豐收,不過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現在的存糧只能勉強支撐兩州的軍民所需,哪裡敢大量賣出。饒是如此,在荊襄之戰剛剛停止的時候,中原的商人便如潮水般湧入,特別是在襄陽一帶更是商賈雲集,比起和平時期的中原大都市也毫不遜色。雖然現在各地都極為混亂,不過畢竟其中的利潤太過誘人,足以讓任何逐利之人冒險而來。一時間之間,剛剛戰事剛剛平息的荊襄之地,竟呈現出罕有的繁榮之景,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至於交州的協助人員,更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自從那次交州許多人義務幫助安頓流民之後,交州的自願者大軍便一直保持著不斷擴大的趨勢,上到地方望族,下到百姓、工匠,只要官府一紙公告,便會踴躍的參與到各地的建設之中。就像這新建的兩千多里官道,其中有近一半的里程官府幾乎沒有花一文錢,都是交州的百姓自帶乾糧、自取石材鋪成的。而且這股風潮正在不斷漫延,不僅席捲了臨近交州的幾個郡縣,還有向整個荊南輻射之勢。楊誠及一眾官員對百姓出自內心的關懷,開始得到了百姓強力的回報,若非如此,只怕完成其中任何一件,都要挖空交州那不斷萎縮的府庫。
「現在荊南的水利已經基本成形,等這段農忙過後,荊北的水利工程也將開始動工。若是一切順利,加上兩州今年新墾田地,荊州的糧食收成將是去年的三倍,而交州也將增長三成左右。所以最遲在五月,兩州起碼要新修七十座糧倉,否則我們便不能裝下占平常年景整個大陳兩成還多的糧食。」張識文平靜的宣佈了這個讓眾人振奮的消息,嘴角首次露出了一絲笑意。首次統計出這個數字的時候,連他也微感吃驚,雖然交州的土地每年都以一成左右的驚人速度在增加著,但總面積算起來畢竟還遠不能與其他任何一
下面地眾人卻是炸開了鍋。要知道不要說交州,就連荊楚之前比起中原來說也算得上是蠻荒之地,即使是現在,不論是人口還是土地面積,都遠不及整個大陳的一成。而且荊州的戰亂才剛剛平息,若是這樣狀況持續下去的話。荊、交二州勢必將成為大陳最富庶的天堂。想到自己治下今後的種種,在坐地不少官員,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美好的憧憬之中了。
等眾人議論了好一會,張識文才回頭望向楊誠,後者苦笑點頭。雖然前景值得期待,不過現在卻仍然殘酷,揮手安撫住激動的官員們後,張識文正色說道:「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打仗和救濟百姓足實花了不少錢糧。所以呢……從這個月起,至少三個月內荊、交二州所有官員的俸祿都暫不發放。」
想起自己出的這個權宜之計,張識文不由微感歉意。要知道荊交二州官吏的俸祿雖然比起其他地方要高一點,但絕大多數官員都沒有任何其他的收入,一家幾口人都指望著這點俸祿,而且一有需要捐獻的時候無不走在最前。即使是現在交州官位最高的他來說,也是囊中羞澀啊,他還只是一人吃飽全家不管地人,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處都需要要錢。就算他把一個錢掰成兩個來用,也仍是不夠用。就算先挪這三個月的官俸,所缺的口子仍然不小,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決的方案。
聽到張識文的話,官員們雖然面有難色。不過卻並沒有人出言反對。大家都知道。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張識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不過嘴巴畢竟要吃飯,雖然各人都微有積蓄,不至於連鍋也開不了。不過張識文說的可是至少三月。若是時間一拖久,那保不準就得餓肚子了。當官的都要餓肚子,恐怕從古到今還真是少見了。
看著堂下所有地眼睛都盯著自己,張識文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沒辦法,不過也不是一文不發,大家回去以後,在三日內把自己和手下官員每月必須的口糧統計報到州府,這幾個月的事情還多著呢,總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辦事吧。不過有一點大家必須記住,這個消息絕不可傳出,否則嚴懲不貸!」現在非常時期,要是別人知道荊交兩州連官員的俸祿也發不起了,那影響可就大了。
眾人轟然應諾,不少人都過著清貧地生活,只要有糧食,生活還是可以過下去地。況且之前張識文又給了他們一個這麼美好的期待,頂多熬到收穫之時,應該算不了什麼了。
張識文點了點頭,轉頭望向軍隊地將領們:「士兵的軍餉足額發放,將領們若自願的話,在保密地前提下可以在領取之後上繳,以後原數奉還。」畢竟還要打仗,他還不敢把主意打到軍隊的身上,雖然將士們不會對此有多大的意見,不過人家畢竟是命在拼。
幾個將領低聲合計了一下,公孫勇朗聲說道:「張大人都不領俸祿,我們幾個比你富裕多了,還怕熬不過來?放心好了,下去我們會盡量湊點上來,只要大人不嫌棄就行了。」比起文官,武將們受獎的機會就多多了,像他們幾個統領,幾乎每個都在交州置了不少田地。雖然比不上地方的富豪,不過也算得上有點家底了。
「謝謝大家支持!」楊誠站起來感激的說道,要是讓他來說,還真開不了這個口。雖然大家的反應與預想的結果相差無幾,不過他心裡卻是極為欣慰。自己的這些老部下就不用說了,那些新上任一兩個月的官員也鼎力支持,就不能不讓他感動了。畢竟這交州的錢是讓他花光的,雖然並沒有用在自己身上,但畢竟是自己開的口。現在又把主意打到這些文武官員的身上,心裡當然有些過意不去了。
眾人紛紛起身回應,均表示了理解,唯獨吳嘉火不解的說道:「既然缺錢,何不我們自己鑄一點呢?」
大多數文官均是微微變色,黃南傑沉聲說道:「依大陳律,私鑄錢幣等同於謀反!」雖然交州自己的規矩比大陳律還要通行,不過黃南傑作為兩州總巡,對於律法豈能沒有深刻的瞭解。何況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他當然要及時提醒了。
吳嘉火卻不以為然,不屑的說道:「朝廷地錢又沒人用。」他說的倒是實情,大陳年年征戰,國庫早已不堪承受,無奈之下便大肆鑄幣,用料也由銅變成了鐵。這樣一來便使得錢幣的價值不斷下跌。三家沒有反叛之前,銅錢與銀兩的兌換已從最初的一百枚換一兩,跌到了兩千枚才換得了一兩,至於後來的鐵錢,幾乎根本沒人願意兌換了。三家反叛之後,這種情況進一步惡化,除了真金白銀,便只能以物易物了。在這種環境下,在交州境內幾乎也見不到錢幣地流通了。
眾人均是默然。雖然這是實情,不過畢竟誰也不敢輕易踏足那個禁區,更何況楊誠又是鐵了心的擁皇派。「老哥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張破舟大聲說道:「我們先鑄著,大不了以後天下太平了,就不鑄了。」其他諸將倒也多數贊成,到底出身軍旅,這方面武將們的膽子倒是要大得多。
「這個……」吳嘉火的話倒還真讓張識文感到眼前一亮,鑄幣帶來的利潤卻實極為誘人,更何況是現在他滿腦子想的便是如何湊錢。不過顧慮同樣也大,這畢竟是受朝廷嚴令禁止的。雖然現在朝廷的政令幾乎連關中也出不了,根本無力顧及他們。不過若是戰亂平息之後,誰知道會不會秋後算帳呢?
「我看可以試試,只要我們限制其只在荊交二州流通,一待戰事平息或是財力緩解之後。便全部收回。畢竟這也不是為了我們自己。我想當今聖上也不會太過追究吧。」見張識文
決,張晉根也出言贊同道。
黃南傑仍然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既不出言反對,卻也沒有絲毫贊成地意思。倒是一眾官員們,大多有些動心。畢竟不解決現在這個困局,對於今後的發展極為不利,甚至連帶這次的戰爭也會受之影響。雖然他們對楊誠的勝利都抱有絕對的信心,不過打仗畢竟是花費巨大的事情,任何對荊州軍不利的因素,他們都要想方設法的排除。
「識文呢?」楊誠也是拿不定主意,見張識文仍在沉吟,便想聽取他最終的意見。在政務上,幾乎他都是以張識文的意見為主,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張識文歎了口氣,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堅定。「這也是不是辦法地辦法,大不了有什麼罪以後我來頂就是!」這段時間財政上的困難差不多讓他抓破了腦袋,思前想後,也唯有這個辦法可以完美的解決了。雖然會留下一些隱患,不過是因為自己無法保障錢糧的供給,而影響了楊誠平定戰亂的行動,任何事情都成了空談了。
「鑄錢就鑄錢,不過不能太多,就兩州一年地賦稅。」說完張識文轉向老程問道:「軍械營方面有沒有問題。」以現在兩州官府地信用,鑄出的錢不怕用不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個無底洞,若是重蹈了朝廷之前地覆轍,那他們這幾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局面恐怕就要完全毀掉了。
「這個再簡單不過了。」老程拍著胸脯說道:「給我一兩天,保證可以鑄出錢來,半個月就可以在兩州全境流通!」他倒不是誇口,以軍械營現在的規模和實力,再加上打造農具和兵器地高峰期已經過去,只要拿出小半工房,便足可以滿足需要了。況且這些年交州的鐵礦、銅礦不斷增加,材料上根本不用他費半點心。
「頂罪的事當然用不著你了。」楊誠起身與張識文並肩而立,正色說道:「識文一會兒就擬好通告,會後就讓大家帶回各郡,三日後通告所有百姓。要做我們就要把它做好,成色方面老程一定要把好關,可不要輕易讓別人仿製了。」朝廷的錢幣現在淪為廢鐵,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假幣氾濫,特別是以前三大家族,私底下擁有的造幣廠規模甚至比朝廷的還要大。
「有事當然是大家一起擔著了,我想在座的誰都不會有異議吧!」吳嘉火大聲說道,看著著紛紛應和的眾人又轉向楊誠提議道:「另外我們也可以搞個錢引,那就更方便了。」
張識文等人不由微露驚訝,沒想到吳嘉火這一介武夫。腦袋竟然如此靈光,連他們都想不到的事情,竟然給他想到了。對於錢引他們倒還不陌生,前朝鼎盛之時,便有幾大豪門聯同各地的富商做過,而且還盛行一時。不過隨著朝廷地**和家族間的鬥爭。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而且還引得無數中、小商人一夜之間傾家蕩產。而到了大陳這一朝,由於歷代皇帝的打壓,豪門世家的興衰交替更加頻繁,能影響全國的大商家更受到朝廷的猜忌,對於需要強大財富和極高信用才能支撐地錢引,當然沒有出現的機會。
不過對於現在荊、交二州來說,這卻不是個多大的難題。交州商會與官府幾乎是連成一體的,信用自然毋庸置疑的;至於資金方面。雖然商會在楊誠和張識文的「壓搾」之下,連流動資金也少得可憐,但大多數人都是來交州收購東西的,資金的流入遠遠高於流出,在極高的信譽支撐下,倒是不難辦到。況且商人們也不會願意帶著大車小車地金銀到處走,只要安全有保障,此舉定然會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商議,眾人終於將鑄幣和錢引之事定了下來。在楊誠的提議下,錢幣最終定名為「荊交通寶」。全銅鑄成,第一批將在半月內發行五百萬枚,可在兩州各地官府直接兌換金銀,五十枚兌換一兩白銀。除去材料和人工,府庫便可有七萬多兩白銀的進帳。雖然數量還遠遠不足。不過卻已經可以大大的緩解張識文的壓力了。
而更可觀的是錢引,商會和官府聯手之下。分別在南鄉、西陵、江夏三處進出荊州的要道設置兌換處。所有進出荊州的商旅都可在此兌換,金銀是自願兌換與否,不過荊交通寶卻折換成金銀或錢引。不得帶出。雖然金銀兌換錢引要收取一定地費用,不過卻並不高,特別是那些大筆交易的商人,只堪當其運輸的費用而已。按目前兩州的交易情況,僅此一舉便可帶來不小的收入,更不用說因此可以擁有充足地流動資金而形成地效益。
商議結束之後,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頂著造反大罪的危險,不過僅是保守地估計,便可以渡過原本一直要到糧食豐收後才能緩解的財政危機。有著如此大利,冒點風險也是值得的。更何況荊州軍在今後地平亂之戰中定能立下大功,就算將功抵過,朝廷也會太過怪罪他們的。對於荊州軍日後的表現,在場的倒沒有任何一人懷疑過。
「後方總算安定了,接下來便是平亂之戰了。」楊誠回到上首坐下,正色說道:「雖然在坐的有大部不會直接參戰,不過也應該讓大家瞭解天下現在的形勢。以後每隔十天,也會有邸報送到各郡縣,通報最新的變化,以免流言蜚語擾亂民心。晉根,有勞你了。」雖然現在荊州基本平定,不過畢竟這次叛軍的實力不容忽視,荊北的一些地方更有接臨前線,再加上各地的商人往來於此,口耳相傳之下,流言自然不會少。雖然在鐵嚴華的協助下,兩州的輿論幾乎多是站在自己這邊,不過楊誠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洛陽來荊州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就算三家不再派大軍前來,只怕搗亂、破壞是免不了的。
張晉根再度站上來
極是嚴肅。楊誠之所以休兵十日,除了恢復生產這個要的是前段時間對各地形勢的變化太不瞭解,不敢貿然行動。這十天楊誠雖然一直在南鄉,不過鐵嚴華的手下可沒有閒著,數以千計扮成各種身份的細作已經向四方派出。雖然來往的商旅也來帶來不少各地的消息,不過卻是真假難辨,只能用作參考而已。要想獲得準確而及時的消息,還得要靠自己人才行。
經過這段時間從各個渠道的收集,倒還真獲得了不少消息,不過卻並不全面。就好像關中方面的情況,差不多已經是十天前的了;臨近的洛陽還好一點,不過也是五天前的消息;至於再遠的河北方面,幾乎都是從商旅之中探聽到的,而且還是十多天以前的了。經過咨事營的認真整理,這才理出了相對來說可靠一點地消息,而且還不能保證完全正確。
首先最為關注的關中方面。只知道渭北的叛軍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渡河,甚至攻佔了渭南。而朝廷方面對此的反應還全然不知,不過趙長河率六萬大軍駐在華陰,想來不會坐視不理。渭北叛軍畢竟是渡河來攻,雖然水師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不過只要長安和華陰地朝廷大軍兩面夾擊。叛軍立足未穩,又是孤軍深入,相信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而從孫堯安佔據武關的情況來看,青泥隘口肯定也被他攻破了,不過那裡並不是絕佳的防禦之地,只要朝廷派重兵進攻,絕對可以把兩人的軍隊壓制在武關不能動彈。這當然也是楊誠最為希望的,為了欺騙張破舟他們,顧凱鋒帶進武關的糧草絕沒有多少。只要長安堵住他們,再加上自己這邊全力配合,武關完全可以一戰而下。不過讓楊誠疑惑的是,從這些天黃勇剛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武關那邊竟然安靜得出奇,根本沒有任何戰鬥的跡象。這劉虎在搞什麼,竟然會放任顧凱鋒和孫堯安佔據武關?當然,楊誠卻不知道劉虎現在正鬱悶著呢,否則恐怕連他也要煩上幾天了。
洛陽方面還是和以前一樣,既沒有按兵不動。也沒有猛攻潼關,兩軍似乎是在演練一般,天天上演著傷亡微小地戰鬥。對於潼關現在這種奇怪的局面楊誠倒不奇怪,潼關西薄華山,南臨秦嶺。東接桃林。北當黃河、渭水、洛水會合之處,為關洛要衝之地。山巒重疊,谷深崖絕,中通一條羊腸小路。往來僅容一車一馬,歷來被譽為「三秦鎖鑰」、「四鎮咽喉」的天險重關。從潼關建立至今,竟然沒有一次失守的記錄,數百年間任他再厲害的蓋世名將,也在此駐足而歎。
現在潼關有趙勝率領的四萬精銳戰士駐守,後面還有趙長河的六萬人坐鎮,兵精糧足,放眼天下也沒有任何人有強行攻破它的實力。那三個老頭雖然無一將才,不過無不精通歷史,當然不會蠢得以為憑他們那幾十萬人便可以攻破潼關了。只要朝廷能頂住渭北的叛軍,京畿之地便可穩坐不敗之地,可惜自己不小心讓顧凱鋒奪了武關,不然就算三家兵雄勢大,想贏這場戰爭恐怕也極為艱難。
河北那邊的形勢也並不樂觀,譚淵雖然在開始勢如破竹,連連攻下了冀州地不少城池。不過兵力只有三萬,當地豪強與鄭氏關係緊密,不斷加以反抗。無奈之下,譚淵只得分兵駐守戰略要地和大型的都市,無法進一步擴大戰果。而且半個月前顧家又抽調了數千駐守北疆的騎兵襲擊他的糧道,更讓譚淵首尾難顧,也不知道現在形勢如何了。譚淵最大的弱點便是要提防日益強大地烏桓,真正能投入戰鬥地兵力不足一半,雖然俱是精銳,但對於攻城掠來說,畢竟是少了點。
楊誠現在能夠期待便只有南乘風和葉浩棟能盡快攻取徐州,然後橫掃青、兗,這樣便可以與其連成一片,一改現在尷尬的局面。只要他們三人能聯手兵指洛陽,自己再從南陽出兵,這場戰事地結果便再沒有什麼懸念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以南乘風的實力,佔領徐州都有些吃力了,除非孤軍深入,否則根本沒有與譚淵會師地機會。
雖然這些情況都已經算得上過期了,不過仍然能大致的瞭解當下的形勢,比起一個月前,局面可以說並沒有什麼好轉。而且三家反而還隱隱佔了上風,奪取了武關和渭南。特別是武關現在落到他們手中,讓荊州軍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按兵不動的話只會對叛軍有利,但要想進攻卻也極為麻煩,要麼強攻武關,要麼進攻洛陽。
若是拼了全力,楊誠倒是有攻下武關的自信,不過荊州軍至少要付出過半的傷亡,這還是樂觀的估計,這樣的慘勝當然不是楊誠所期望的。而進攻洛陽,那更是想也不用想的,三家恐怕最樂意看到這種情況。他們正閒著無聊呢,到時他們只要派幾萬人堵住潼關,其他所有兵力恐怕都要找自己麻煩了。現在唯一能夠期待的,便是能夠順利聯絡上劉虎,只要兩邊合力,武關便指日可下。
「大人?」張晉根湊上來輕輕說道。頓時驚醒了沉思中的楊誠。環視四周,見眾人眼睛都望向了自己,顯然張晉根的講解已經結束了,等著自己發表意見呢。瞭解了各地形勢之後,所有人都輕鬆不起來了,現在看來要想結束這場戰爭。恐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達成了。畢竟戰亂一日不結束,荊交二州便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穩定和繁榮,大陳已經經歷過太久地戰爭了,人們對和平安定實在太渴望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楊誠平靜的說道:「打仗的事本來該將軍來做,不過這一仗大家也知道並不輕鬆。在此我希望各位除了管好政務之外,在農忙結束之後,徵募壯丁,加以訓練。交州幾年前就已經這樣做了。就要
州的官員位多費心了,若有什麼不解之處,多向交州教。這一件事必須抓好,希望大家記在以上。」
眾人四目相視,表情不一。交州全民皆已經成為習慣,倒還沒什麼,不過荊州畢竟初平,便有些難解甚至恐慌了。加緊訓練壯丁,很顯然楊誠極有可能會擴充軍備,那無疑就是說憑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楊誠心裡也是無奈。現在他手裡地軍隊幾乎完全由等同於以前在交州的規模,幸好地方上沒有什麼亂子,為他節約了大量的人力。像南乘風和葉家便不一樣了,他們能派出的兵力往往只有總兵力的一半,根本不敢像自己這樣幾乎全軍盡出。這次將公孫勇調來之後。襄陽以南便沒有任何一支正規的部隊了。若是被逼無奈必須要強攻武關。不擴充軍隊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可惜現在手裡沒錢,他也只能未雨綢繆了。
安排好詳細的細節之後。楊誠僅留下諸位將領,開始分派眾將的任務。雖然在座絕大多數都是值得信任之人,不過他卻不得不防。幸好眾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並沒有什麼異議。
「公孫勇!率飛虎營一萬戰士駐守南陽,沒有我地命令,不得擅自出擊!」南陽靠近洛陽,又是戰略之地,荊北的良田多在其周圍,當然不得不防。縱觀諸將,也只有他能讓楊誠完全放心了。
「得令!」公孫勇興奮地應道,荊襄之戰他在交州可是望眼欲穿,現在終於能得以再度上場,自是欣喜不已。雖然楊誠嚴令他不得出擊,不過那裡畢竟最靠近前線,怎麼也是輪到他第一個出戰。
「左化龍、楊開!令你二人各率本部駐守安眾和下,與公孫勇部密切保持聯繫,萬一南陽不濟,可隨時增援。」南陽和安眾、下成三角分佈,這樣一來南陽便更加穩固了。
「得令!」
「張破舟、洪承業!令你二人合兵一處,駐守南鄉,若無軍令不得擅動。不過南陽和武關若有變,你們可相機而動。」看了看二人失望的表情,楊誠緩緩的說出了後半句話。
「得令!」相比之前三人,張、洪二人便顯得有些有氣無力了,他們這次算是墊底了。
「黃勇剛、吳嘉火!你二人率本部駐守梅坡,一邊趕造攻城器具,一邊嚴密監視武關的敵軍動向,不得輕易進攻。若得敵人出關進攻,可迅速向南鄉求援。另外咨事營不久會進駐梅坡,你們便暫歸張晉根節制。」因為上一次張晉根只是參贊軍務,很多時候做不了主,這次楊誠便乾脆說在明處,免得到時難以指揮。
「得令!」
「蔡進銳!令你率水師駐守襄陽,可相機而動。」
「得令!」蔡進銳早料到自己的任務了,說是說相機而動,不過他的戰船總不能跑到陸地上去吧,除非戰火再度燒到漢水,不然也只能當當跑腿的任務了。
「我呢?」吳振翼見楊誠似乎已經分派完畢,急忙問道。
楊誠笑了笑,和聲說道:「你的傷好了嗎?先在襄陽好好休息一個月再說。」襄陽一戰吳振翼差點連命都丟了,現在雖然已經有所好轉,不過楊誠卻並不放心。吳振翼算是一員虎將,怎麼能夠輕易折損掉。
吳振翼微有失望,接著又奇怪的問道:「怎麼大人還是要防守嗎?」聽了眾人地分派,都是堅守,根本沒有一絲進攻的意思,不要說吳振翼,就是其他幾人也心生疑惑了。
看了看眾人疑惑的眼神,楊誠正色說道:「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嗎?」
眾人聞言黯然,從顧凱鋒攻下武關那時起,他們便已經在考慮著如何奪回來了,不過顯然除了強攻之外,再想不到其他方法了。眾人當然明白,武關易守難攻,再加上駐守的人比整個荊州軍還多,只要顧凱鋒一意防守,就算強攻也未必能下。
「咦,大人您呢?」公孫勇疑惑的問道,聽完楊誠這些命令,他便已經感覺不對了。
楊誠微微一笑,果然是公孫勇要老道一點。「武關附近早有防範,我只得捨近求遠了。」
「大人莫非是想繞行漫川關故道?」張破舟驚訝地問道,他這段時間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武關地周圍的地勢,聽到楊誠這樣說頓時明白過來。「那可不行啊!」洪承業急急地勸道,漫川關說是叫關,其實只不過是一條採藥的路,不僅通不到關中,而且還極為艱險。現在就是採藥的人也放棄了這裡神箭傳說第七卷第四十章關洛爭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