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來源請到閱讀章節***
潑醒他!」劉虎抹了一把臉,看著對面已經昏死過去無表情的說道。拷問已經整整持續了近六個時辰,劉虎招來二十個軍中專職刑罰的將佐,輪流上陣,幾乎將所能想到的酷刑一一用上,換來的卻始終是孫銳的冷笑。饒是劉虎看過的血腥場面數不勝數,也不由暗自讚服孫銳這條硬漢,甚至從心裡羨慕起孫銳的主子來,能有這樣的死忠之士。
「嘩……」一桶剛從井裡打出的冷水當頭潑下,孫銳卻仍然紋絲不動。「死了?」劉虎皺眉說道。一名將領趕緊上前,伸手一探,微微氣喘的說道:「還有氣,應該是撐不住昏過去了。」這麼久的拷問下來,連施刑的人也感覺有些疲憊了。
「繼續潑,潑醒為止!」花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居然連一個字也問不出來,劉虎不禁有些惱怒了。現長安形勢瞬息萬變,自己卻被拖這裡一籌莫展,這讓他如何甘心。
連續十桶剌骨的井水潑下之下,孫銳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雖然現天氣仍然極為炎熱,但他的整張臉已被冷成烏青之色。加上他臉上幾道裂開發白的創口,顯得異常猙獰。「呵……」孫銳艱難的發出一聲冷笑,不過那招牌式的笑容卻再也擠不出來,努力幾次無果之後,腦袋耷拉著,雙眼無神的看著污水橫流的地面。饒是鐵打的漢子,這樣的折磨下,也再難承受下去,僅是憑著堅韌的意志抗爭著而已。
劉虎歎了口氣,上前抬起孫銳的頭,緊緊的盯著他地雙眼:「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保證讓你哥哥留下一條活命。」現他對這兩兄弟的瞭解,幾乎全來自於兵部的檔案,對於這個孫銳是一無所知。他所能利用的,也只有希望以兄弟之情打開孫銳的防線了。出了這樣的事情,孫進就算不是紫玉公主地手下,而且與這件事毫無關係。也絕對逃不過連坐之罪。按人之常情,能讓一族不致於滅亡,絕對可以讓人付出任何代價的。
果然,聽了劉虎的提議孫銳也忍不住有些心動了,眼神裡也恢復了一絲神彩,看了劉虎半晌,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憑你……你有什麼資格保他一條命?」確實,弒君這樣的大罪,不管你是權傾天下的權臣。還是身居顯位的皇族,都無法得以倖免。就算憑著權勢逃得了一時,終也要受到天下的鄙棄,難得善終。劉虎不過是禁軍上任的大統領而已,論資歷、家勢、地位沒有一樣可以這種事情上網開一面,也難怪孫銳難以相信了。
「你我都是行伍出身,他們全是跟我同生共死地好兄弟,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言而無信,會是什麼結果?」劉虎指著背後的二十多人說道。軍中講信用,一個沒有信用的人。當然不可能讓手下為你甘心賣命。看著孫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劉虎繼續說道:「而且我的問題並不是讓你說出誰是你的幕後主使,你也算不上是背信棄義。」
「什麼問題。」孫銳沉聲問道,心底的防線終於打開了一個小缺口。
「你們是如何知道皇上會出現,而且連具體的方向也一清二楚的?」劉虎一字一頓的問道。拷問孫銳這段時間。他細細地回味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卻越想越不對勁。陳博和陳忠隱身之所極為隱秘,連他事前也毫不知情。現回想起來,定是對方陳博的身邊也安插了人手,而且這人定是極為接近陳博。才能對二人的行蹤如此清楚。他自然知道不可能從孫銳口中直接問出幕後主使,但只要能知道這個人,便有很大的可能順籐摸瓜,找出那個隱匿之人。他才不信,會有多少人能像孫銳這般守口如瓶。
孫銳鼻孔中發出一聲嗤笑,像是看外行一樣地看著劉虎:「如果連這個人我都知道,那他未免也太笨了點。」看著劉虎一臉地失望,孫銳似乎安慰他的說道:「不怕老實告訴你,就算我把我知道地一切告訴你,你也無法治他的罪,頂多能觸及他的皮毛而已。」
「既然這樣,你又何不痛快地告訴我呢?」劉虎皺眉問道。看樣子,連孫銳也沒有接觸到幕後的真正主使,不過他卻已經猜到那個人的身份。但這一切僅僅是猜測,並不能將那人治罪。對方的思慮如此周詳,而且顯然有著一張看不見的大網遍佈於長安的各處,這人到底會是誰呢?想到這裡,劉虎不由一激靈,難道這人會是自己一直想要栽贓那人?
「你看我像個忘恩負義之徒嗎?」孫銳不答反問,臉上的傷口因為說話時的牽動,又開始滲出鮮血,順著臉頰一直流到劉虎的掌心。
劉虎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愚蠢!他不過是像養一條狗一樣的養著你,讓你適當之時為他送死罷了,虧你還以為承了他的恩情。若是他真為你著想,憑你之材怎麼可能到現只是一個低級將領?」
「算了,看我對你還算有些敬佩的份上,你也不用再我身上費心了。雖然他是利用我,不過要不是他,我兄弟二人早已死流放之中。何況他答應過我會讓我……哥哥回復自由的。」孫銳緩緩的說道,隨即將眼睛閉了起來,一副不再言語的表情。
孫銳的話讓劉虎略有些迷糊起來,據他所說,他兩兄弟都應該是那人的死士,但為何孫進卻和紫玉公主一同出現禁宮之中呢?若是紫玉公主對此不知情的話,那豈不危矣?以目前來看,紫玉公主恐怕是唯一與那個人正面接觸的人了,憑她的身份一般的小角色根本不可能見到她的。孫進也是那人的死士,紫玉公主的處境便危險了,想到這裡,劉虎不由微微著急,若是連紫玉公主也出了意外。那他便再無線可查了。
「大人,俞統領他們回營了,正朝這邊過來。」傳令兵的聲音打斷了劉虎地思緒,想了
虎沉聲喝道:「叫他們不用過來了,直接大營等我了頓。放開孫銳,歎氣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幾個有用的信息,不過用刑之事是皇上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怪我。至於孫進,我會量設法的。」隨即招來幾個將佐,平靜的吩咐道:「給他水和食物,再選一些看著嚇人,又不太痛苦的輪流施用,沒有我地命令。不能停止。」
走出刑室,劉虎深深的吸了口炯然不同的鮮空氣,舒展了一下筋骨,大步向大營趕去。這一天倒也並不是毫無收穫,雖然孫銳沒有說幾句話,但他卻從這幾句中得到一些信息,讓他可查的方向多了幾個,不至於一直困這裡一籌莫展。
「爺,那小子說了什麼沒有?」俞兵等人遠遠的迎了上來,剛一靠近便急急的問道。
劉虎笑了笑。搭著俞兵的肩邊走邊道:「一點點吧,那小子的嘴倒是真硬。」隨即轉頭看向其他幾人,皺眉問道:「看你們這副表情,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他和眾人相處日久,早已能看穿他們的心思。現看到眾人雖然是笑臉相迎。但眼神裡卻透出急迫之色,不由生出一絲疑惑。
「上午倒還沒有什麼事情。」俞兵接口說道:「不過到下午可就亂了。」
「亂?」劉虎訝道。雖然發生了陳博遇剌這樣地大事,但緹騎營和羽林軍派出了近三萬士兵四處巡邏,任何人想要做亂幾乎都會立即遭到鐵血鎮壓。還有什麼人敢為亂呢?
—
說話間,眾人已行至大營,坐定之後,眾人紛紛望向李康信,俞兵說道:「爺讓你密切監視趙長河的舉動,還是你來說吧。」李康信整了整思緒,恭敬的回道:「趙長河叔侄二人從早上進了皇城,便一直沒出來。問了禁軍的兄弟,才知道皇上召他們進御書房密談,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連午飯也是下旨讓心腹宦官送去的。」
「這算什麼大事?」劉虎不以為然的問道。他平日和陳博也常有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混了陳博不少頓午飯,是以對趙氏叔侄受到這樣的禮遇,根本不足為奇。
李康信揖手說道:「爺不要急嘛,上午倒還沒什麼事情。不過到了下午,趙長河叔侄一出宮,便立即召集了五千羽林軍,開始到處抓人。」
「到處抓人?」劉虎訝道。從昨天事發後到今天早上,與紫玉公主有關的人幾乎都已經被抓了起來,還有什麼人可抓的。
李康信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他們二人奉了聖旨,接連抓了六七族人,其中有上百人,都是直接拖到刑場斬首。」
「什麼!」劉虎終於動容。三大輔臣地「照顧」下,這件事情現是由他主持徹查,趙長河只是負責協助,所抓的人理由交由他審理之後,再做定奪。現竟然繞過他直接處死,實讓他一時難以接受。而且這樣的大事,陳博居然沒有與他商量,也讓他心裡隱隱不快。不知道趙長河叔侄御書房向陳博說了什麼,居然得到如此特權。「他們奉的什麼旨?玉璽不是由三大輔臣共同掌管嗎?皇上怎麼可能私自下詔?」劉虎急急的問道。
「根據我們地人回報,是皇上親手所書,上面蓋地是皇上自己的印信。」俞兵正色說道:「一柱香之前,三大輔臣已經同時進宮了,想必就是為這件事向皇上討個說法吧。」
劉虎用力地拍了下額頭,歎氣說道:「亂了,亂了。皇上想些什麼?看來我得馬上進宮,不然事情會越來越糟了。」現皇上還沒親政,所有旨意都需要經過三大輔臣,這樣繞過三大輔臣直接下旨,只怕雙方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雖然京畿的軍隊現並沒有他們手中,但要照規矩辦地話,沒有蓋有玉璽的聖旨,是無法調動的。即使是章盛世時,一千人以上的調動都需要有聖旨和虎符同時齊備,只不過章盛威望太盛,軍隊的行動三大輔臣根本不敢說個不字。饒是如此,雖然章盛的一句話比虎符、聖旨還要有效,但除了暗中派劉虎出去那幾次。卻再未壞過一次規矩。
就連章明忠,被憤怒沖昏頭腦之下,也僅調動了五百烏金鐵騎,不敢有越線之舉。現趙長河僅憑皇上手喻,便可以隨意調遣軍隊,此例一開。後果不堪設想。他實想不通皇上怎麼會有如此失策的舉動,這等於是讓趙長河叔侄有了完全支配緹騎營和羽林軍的權力,三大輔臣對他再沒有任何限制了。雖然他現仍然沒有將主要嫌疑鎖定趙長河身上,但心裡卻對此極為不安,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趙長河比他受皇上寵信,並借此機會坐大;另一方面,趙長河如果能毫無限制地支配城內的軍隊,對他將會有極大的威脅,因為憑他手裡的禁軍和神威營。是絕對沒有把握對抗擁有數倍於自己的趙長河的。雖然他是憑自己實力一步步爬上來地,但對於以戰功興族的趙長河,他仍有自知之明。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情要向大人稟報。」看著劉虎急匆匆的要離開,俞失急忙攔住。
「什麼事情?」劉虎皺眉問道,腳下卻並沒有停頓。
俞兵緊緊的跟上,沉聲說道:「不久之前,趙長河遇剌,可惜只受了些輕傷。」
「竟然有這樣的事!」劉虎終於停下腳步,不可置信的問道。趙長河雖然年事已高。但畢竟是一身戎馬,連劉虎也不敢輕言勝過他。何況千軍之中,護衛他的高手定然不少,就算他手無縛雞之力,想要行剌他也是千難萬難。而現趙長河竟然因此受傷。豈不讓他震驚。
俞兵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當時趙長河正率兵包圍吏部侍郎吳華的住所,吳家想必已經知道前面幾家都被整族斬殺之事。是以拚死抵抗,場面混亂不堪。」
「混亂?吳華竟有這個本事?」劉
地問道。面對數以千計的羽林軍,就算吳家那幾十口神威營精銳士卒的身手。也難有作為。何況趙長河面前,要想引起混亂,哪有那麼容易。
「此事非常奇怪。開始只聽到吳家人的慘叫,後來一隊羽林軍吳家花園漏網之魚時,卻突然遭襲。當時末將所的位置正離後院不遠,所以將事情的前後看得一清二楚,那隊大概有五十人的羽林軍連一個也沒逃掉,就被僅有二十人的黑衣人全數殺死,那些人的身手恐怕比我們的親衛隊也差不了多少。隨即便有大隊羽林軍聞訊趕去,雙方廝殺了足有半個時辰,那夥人終寡不敵眾,被全數殲滅。」俞兵皺眉說道,顯然對當時地情形仍是歷歷目。
吳家府中居然隱藏了一批可與自己的親衛隊相比的人,劉虎不由沉吟起來。要知道俞兵所說的親衛隊,全是神威營中精銳的士卒所挑選,忠誠和戰技均是無可挑剔。雖然僅有百餘人,但卻是劉虎暗中隱藏地殺手鑭,一旦到了萬不得已地時候,他有足夠的自信他們地保護下衝出城防,遠走高飛。除了烏金鐵騎,他自認為天下再沒有能勝過他的親衛隊的精銳騎兵了,沒想到一個毫不起眼地吳府,竟然會有二十個如此厲害的殺手。
「趙長河也趕去了?」劉虎皺眉問道。雖然對這些人的身手極為驚訝,但憑這二十人卻並沒可能對趙長河產生威脅,何況趙長河也絕不是那種輕易犯險之人。
俞兵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這倒沒有,趙長河遇剌的事我也是之後聽到藏圍觀人群中的眼線得知。趙長河得知後院遇襲之事後,正調動人手支援之時,卻有人人群中大喊:『官兵要殺百姓了!』結果使得百姓人人恐慌,場面立即混亂起來,趙長河身邊的衛隊見勢立即拔刀警戒,沒想到此舉卻引起了大的恐慌,有些百姓被擠向衛隊,使得衛隊的防線出現不少漏洞。剌客才得以趁機靠近,要不是趙長河反應快,幾乎就讓他一擊得手了。」
劉虎皺了皺眉,這事顯然是蓄謀而發。後院死士的出現不過是吸引趙長河的注意,讓他調動外圍的兵馬前去支援。不過有了昨日烏金鐵騎衝擊百姓之舉,卻讓隱藏之人藉機引發百姓的恐慌。「有沒有查出剌客是誰?」劉虎淡淡的問道,雖然知道趙長河不是那麼容易被行剌的,但讓趙長河逃脫一劫,卻不禁讓他有些失望。
「沒有,那個剌客一擊不中,便逃走了。」俞兵回道。
「逃走了?」劉虎不信的問道,雖然俞兵說得輕描淡寫的,但劉虎卻知道期間過程絕不是那麼簡單的。雖然當時場面混亂,但要想行剌趙長河,必然要進入護衛隊的圈中,且不說趙長河那關絕不易過,他的護衛隊又豈會是庸手。
俞兵歎了口氣,贊服的說道:「那個人的劍法實厲害,雖然他剛一出手就有數十名羽林軍士兵警覺,卻仍被他瞬息之間殺掉七人,突圍而去。雖然我沒有親見,但當時場的三名眼線都是營裡的好手,絕不會看錯,而且那人大人也認識。」
「我也認識?」劉虎疑惑的問道,隨即自己記憶中所認識的人,族四衛或許有這般身手,但四人一直不離楊誠左右,現仍遠千里之外的武陵,而且楊誠也絕沒有動機前來剌殺趙長河,這並非他的風格。除開這四人,他便實想不出還有什麼人了。「是誰?」久思無果後,劉虎皺眉問道。
「孫進。」俞兵不容置疑的說道。
劉虎呆了呆,許久才回過神來:「孫進?不會看錯吧。」
「絕對沒有錯,因為其中一人昨天營裡見過孫銳,他還以為是孫銳從我們營裡逃了出來呢。」俞兵肯定的回道。
「他沒蒙面?」劉虎仍然不相信的問道。看著俞兵點頭回應,劉虎不由沉吟起來。為了順利靠近,孫進確實不可能蒙著面,那樣只怕還沒出手就遭到羽林軍的攻擊了。但是……但是孫進何時又有如此出眾的劍術來了!劉虎心中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一時抓不住腦中的那股線。
「不過,或許他並不是孫進。」俞兵補充的說道。
「什麼意思?」劉虎不明白的問道。
「根據七兩的驗查,昨日和孫銳一起剌殺皇上的那幾人確實是來自禁軍,而且平時和孫銳同吃同住。孫銳所使用的那把強弩也是孫進平時慣用的那把。」陳山旁緩緩的說道。
劉虎一震,訥訥的說道:「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們抓的這個孫銳才是孫進,而那個孫進反而是孫銳!」劉虎一時對這複雜的關係迷糊起來,根據調查的結果,這一論斷很有可能是事情。要知道一個人要想一方面達到極高的境界,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楊誠那天下無雙的箭術,不僅是因為他自幼的良好基礎,而且還有他征北軍中十年如一日的苦練。饒是如此,他之所以能遠超常人,很大程度上也是靠著那把世間僅有的逐日神弓。若非如此,只怕孫進和楊誠箭術上也伯中之間。
孫進與他們的年齡相仿,要同時箭術和劍法上達到這樣的水平,就算是自幼苦練,只怕也難以達到。而且那把強弩和那些士兵,也很大程度上說明了他的身份。陳忠的身手幾乎是劉虎平生僅見,即使以孫進驚人的箭術,如果沒有其他幾人默契無比的配合,根本就不可能將他射殺。有著慣用的武器和心意相通的同伴,一個人的實力將會發生極大的變化。劉虎這時才想起,為何當日碧玉軒面對他們時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原來這種感覺就是當日宮中被孫進用強弩指著的危機感。
跺了跺腳,劉虎沉聲喝道:「把孫銳,不,是孫進押上來,我要再會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