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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軍步步逼近,每前進一步,便上萬支勁矢射入匈奴人群之中,可謂是鋪天蓋地,日月無光。」劉虎站前廷,一邊比劃著一邊口沫橫飛的給陳博講著征北軍與匈奴的後一戰。
自從一月前他升任禁軍副統領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宮門半步。從天亮到用過午飯,他得趁著陳博御書房學文的空閒,熟悉禁軍的各個部門,瞭解禁軍的大小將領。禁軍掌管著大陳重要的皇族所,雖然章盛的掌控之下長達數十年,但其中的組成仍然複雜無比。千夫長以上的將領並沒有讓他感到頭疼,自從章盛向禁軍大統領刑常惟打過招呼後,高級將領之中人人都以明白劉虎這個副統領的真正份量,雖然談不上刻意巴結,對他卻也是禮敬有加。這些將領大多是章盛早那班手下的後人,自小便受到嚴格訓練,對皇室忠貞不二。
不過千夫長以下,卻是魚龍混雜,劉虎雖然還沒瞭解到全部實情,卻已苦惱不已。因禁軍中的陞遷極為困難,有的人甚至終其一生也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將領,若非有堅定的意志,根本難以心平氣和的熬下去。很多人也從近來的一些變化察覺到了大變將臨的苗頭,是以暗中投向自己看好的勢力,以望自己能平步青雲。各大家族本來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滲入京畿軍中,當下也是一拍即合,利用各自的渠道,許以種種厚利,只要是禁軍中的人,便加以拉攏。
若是任這種風氣漫延下去。雖然短時間內出不了什麼大的亂子,但日子久了,卻極不利於今後自己對禁軍的掌控。劉虎這一次進入禁軍,幾乎就是孤身一人,禁軍中地進出一向極為嚴格,即使是他。現也不能從神威營中調入自己的心腹。作為補償,神威營統領的繼任人選,章盛允他自己挑選。劉虎當然也不客氣,立馬就推薦了為心腹的俞兵。雖然俞兵軍中的資歷不高,但劉虎這次行動的刻意優待之下,立下了不少軍功。何況神威營眾人均知自己已與劉虎坐了一條船,當下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雖然禁軍中已經呆了一個月了,但到現劉虎仍沒來得及培植自己地親信,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沒有徹底弄清形勢前,他沒必要冒險引起眾人的注意。這個敏感時間,禁軍無疑是長安的焦點之一,他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各大勢力的耳目。雖然章盛仍然健,但他卻已經開始學習沒有章盛庇護的日子了。
而一過中午,陳博便會立即召他去崇政殿,饒有興致的聽他講外間的種種趣事,直致黃昏。能天天見到皇帝,以前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但現,他卻已說不出什麼感覺了。一方面小皇帝地記憶驚人,只要他稍有重複,即使是十幾天前講的一些微末細節,也會立即指正出來。他的生活經歷雖然豐富。但如此折騰下來。也讓他漸感技窮,何況還有不少事情。是他不能講出來的。既要不斷變換花樣,又得注意不小心露出馬腳,說出不該說的話。每天下午的面聖便讓他再感受不到半點樂趣,反而是一大負擔。
另一方面,越與小皇帝相處,劉虎越感驚心。小皇帝年紀雖小,又一直呆宮中,但消息卻是出奇的靈通。就算是遠交州的一些事情,他竟也能比自己先知道。要知道他與楊誠之間的信息網已這幾月的不斷籌劃中日趨完善,傳遞地速度是原來的口耳相傳,到快馬急遞,甚至有些重要之事,還以是飛鴿傳書。這樣的情況下陳博仍能比他早一步得到消息,不用說其他方面了。這宮中呆得越久,劉虎便越覺得自己彷彿進了一個牢籠之中一般,一舉一動,都完全被人看穿。
一離開崇政殿,還沒來得休息,紫玉公主便已派人來傳喚他了。對於紫玉公主的事,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從種種跡相來看,陳博是絕對知道他這個姐姐的野心地,但卻從來不劉虎面前提起,而且對於公主地各種要求,從來都不加以回絕。以劉虎看來,陳博不僅沒有半點阻止紫玉公主的意思,而且還有意無意有加以放縱,使得紫玉公主地野心不斷的膨脹。劉虎現也不明白,這陳博到底是真的深藏不露,還是年幼無知,難道他不明白紫玉公主想要謀奪地,正是他的皇帝寶座嗎?
雖然一肚子狐疑,他卻不得不強顏去面對。他現雖然坐上了禁軍副統領的位置,而且以後繼任禁軍大統領的事幾乎也成了公開的事情,但實際上,他還遠沒有神威營的那般自由。神威營他還有一班死忠的手下,就算是對抗朝廷,至少也有百人會與他並肩而戰;但這裡,他卻只是孤身一人,連個可以信任的人也沒有。不管是小皇帝陳博,還是紫玉公主,都不是他現所能對抗的。
紫玉公主與章明忠的不合現已經完全公開了,紫玉公主不僅從大將軍府中搬出,而且還公開嘲笑章明忠的無能。而那些迷戀於紫玉公主的豪門子弟,則一些私下的場合公開表示要章盛死後,狠狠的教訓章明忠。甚至還有一個傳言,說是誰能殺了章明忠,紫玉公主便會以身相許,紫玉公主雖然沒有出面證明真假,卻也沒有親口否定,一時間讓那些人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劉虎也數度旁敲側擊的問過紫玉公主,後者卻是笑而不答。
紫玉公主的瘋狂讓劉虎有些無所適從,她的野心並非是妄想而已。僅劉虎所知,單長安城內,紫玉公主可動用的人手便五千人左右,甚至還有禁軍中的一千人。這股力量雖然算不上強大,但若是驟然發難,誰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若是她再能爭取得部份世家的支持,就算真的登上帝位。也並非完全不可能。而且他所不知道地,還不知道有多少。
只是她能坐多久,劉虎卻並不看好。這些世家大族或許想趁亂渾水摸魚,甚至紫玉公主殺掉皇帝後,再起兵討伐,既可以立。又可以扶植一個小的皇子成為自己的傀儡。待自後,再做他途,但要他們真正接受一個女人作皇帝,恐怕還不是他們所能接受得了的。不管如何,這場混亂劉虎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不管是紫玉公主掌權,還是其他世家掌權,他這個禁軍統領的位置勢必不保。是以幾乎斟酌之後,他地賭注已漸漸壓到陳博這邊。雖然陳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但至少他親政之前,他還需要自己的鼎力支持,自己的地位也不會受到任何動搖。
「唉。」想到這幾個月自己長安的地位雖然越來越高,連這想也沒想過的禁軍大統領的位置也觸手可及,但生活卻是越來越不如意,劉虎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這與他以往想像中的榮華富貴,實相差太遠了。
「劉卿家?」陳博清脆地聲音傳來,頓時讓劉虎驚醒過來。
「皇、皇上,末將講到哪裡了呢?」劉虎急忙說道。
陳博眉頭微皺。正色說道:「我軍步步逼近了。對了,你說這匈奴怎麼會自己把自己困這個不知所謂的矮牆陣中呢?要是我來,乾脆四散北遷,等我軍退走,再回來不就成了?」
「匈奴一向少智缺謀。所仗不過蠻勇而已。自以為盧南湖打了一個漂亮仗,便不知變通的故技重施。當然是敗局已定。況且這也是天祐皇上,讓匈奴一舉覆滅。」劉虎恭敬的回道。
「天祐?」陳博喃喃說道:「要是上天真的佑我,便該保佑父皇多活幾年。」
看著陳博微微的愁容。劉虎自知他為諸大臣的心懷不軌而心煩,當下急忙安慰道:「皇上何需擔心,現我大陳外患滅,四海昇平,皇上親政後,定可大展鴻圖,成為一代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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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相處,陳博早已習慣劉虎的馬屁,當下只是不以為然的笑道:「虧你還說要當忠臣,現哪來地外患滅,四海昇平!」
「這……」劉虎微微遲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說老實話,若是烏桓沿你上次去白於山那條路線,快會多少天殺到長安?」陳博負手而立,沉聲問道。
劉虎一呆,旋即揖手回道:「烏桓小族,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犯我大陳的念頭。何況京畿二十幾萬精銳,就算他們真的來了,也是來多少殺多少!而且除了大將軍誰還能想得出如此高明的路線,皇上是太過擔憂了。」陳博常人有驚人之言,雖然這事只有他和大將軍知道,但大將軍一向忠於朝廷,是以劉虎對此倒也並不驚訝。只不過他能因此而聯想到外族入侵,倒確也大出劉虎地意料之外。憑心而論,以現邊境守軍地狀態,恐怕烏桓鐵騎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若是烏桓真的有這個膽子,確實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得殺到長安,不過長安是天下無雙地堅城,劉虎倒不擔心烏桓真的殺來。
陳博重重的拍了一下金燦燦地龍頭,憤憤道:「所有人都把朕當小孩子來看!鄭、顧兩家,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與外族勾結,他們換來這麼多戰馬,不是想造反嗎?」
「怎麼會是所有人呢?至少末將眼裡,皇上便是百年難見的明君!」劉虎信誓旦旦的說道,此時當然是表白忠心的佳時機。不過他心裡卻暗自偷笑:鄭顧兩家偷偷摸摸的用兵器與烏桓交換戰馬,卻被陳博說成明目張膽,若是讓他順利親政,這兩大世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對這些高門大閥,他一向沒有什麼好感,他們遭殃,正是他樂於看到的。
陳博深深的看了劉虎一眼,那洞徹人心的眼神,直看的劉虎心裡發毛。「大將軍說過,你會力保我親政。大將軍是四朝元老,我對他的話當然不會懷疑。」
「劉虎對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見!」劉虎轟然拜倒,一臉懇切。心中已是對章盛千恩萬謝,僅此一言。便足以讓他受益終生。
「對了,剛才講到哪了,繼續!」陳博突然換了個表情,一臉小孩子的純真。劉虎正疑惑之間,一名小太監已端著冰鎮的銀耳湯上殿而來,當下乾咳一聲。朗聲說道:「只見箭如雨下,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射出上百萬支勁矢……」
章盛歇了口氣,剛才說了不少話,已讓他地精力耗費不少。眾人聽了這麼久,卻還沒明白章盛真正的意圖,當下也是微微著急,不過見章盛此態,卻是不敢相問。只能默然等待。
「公孫無忌天賦極高,雖然只跟了師傅三年,但所學卻遠勝於我。待我出山之時,他已是名聲大躁,連皇帝也聞名數次相邀。對於他,我也是極為仰幕,不過當時一心想要對付柯裡撒,所以竟未曾有緣相見。直到我第一次得勝回到長安,他竟自己親自登門找我,一談之下。竟是極為投緣,當下我們便義結金蘭。唉,沒想到,他竟然是別有用心,苦苦瞞了我六十年!」章盛感慨的說道。
「當時的傳聞。說是他對您不服。才找你比試的嗎?」張識文疑惑的問道。
章盛搖了搖頭,淡然笑道:「公孫無忌學得奇門異術。對世俗地名利根本沒有半點興趣,他一心所要追求的,便是進窺天道!」
「進窺天道?難不成世上真有這樣的事情存?」楊誠不解的問道。歷朝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帝王苦尋仙丹,想要長生不老;也有不少修道之人,窮一生,想要白日飛昇,破突這個世界的束縛。但是卻沒有哪個帝王能真的長命百歲,而那些所謂的得道之人,也都只是些飄渺的傳聞。對於這些事情,沒有任何人能給出滿意的答案,久而久之,便成為笑談。
「師傅晚年所求,也是此道。我雖然崇敬他老人家,卻也對此不以為然。不過公孫無忌卻不是這樣想地,他一直以為師傅已做突破,飛昇而去。所以他便苦苦找尋師傅的下落,想要得到他啟發,從而突破他所不能突破的瓶頸。當他知道我是師傅的徒弟之後,便以為我
師傅的終下落,所以便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章道。
左飛鴻微微皺眉,奇怪的問道:「那他也不必隱伏你身邊六十年啊?直接問不就得了?」
章盛笑了笑,正色說道:「若他能這樣想,那就好了。可惜他卻是個極為自私之人,進軍天道的路上,不願和任何人同行。他生怕我知道秘密後,會加入進去,從而讓他失去寶貴的機會,所以才死死的瞞著我。希望能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得到師傅準確地下落。他又何曾知道,就算真的能從師傅身上得到這樣的秘密,我也是不屑一顧的。」
「那他完全可以趁你不備,將你制住,套出秘密後再殺人滅口,那不就沒人和他爭了?」左飛鴻脫口說道,旋又覺得自己失言,當下尷尬的捂著自己地嘴。
楊誠笑了笑,淡淡地說道:「要想制住大將軍,哪會有那麼容易。」章盛縱橫一生,連柯裡撒都對他無可奈何,一個幾乎不會武功的公孫無忌,又豈能制得住他。
「他倒是動過這個心。不過影子護衛根本難以察覺,他雖然呆我身邊六十年,卻仍然不能分辯出影子護衛是否我周圍,所以他當然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斷找機會,希望能我毫無戒心地情況下,探知師傅的下落。倒也真是苦了他,我也和他一樣,根本不知道師傅終去了哪裡。」章盛歎然說道。
「那您又如何知道他的身份地呢?」張識文奇怪的說道,公孫無忌隱伏了六十年,其小心謹慎絕非常人可比,他既然害怕章盛與他分享,又怎麼會不小心露出馬腳呢?
「呵呵。」章盛笑了笑,緩緩說道:「他知我時日不多,怕我死後這個秘密從此湮沒,竟招來毒魔,想要孤注一擲。」
「毒魔?」楊誠驚道,那次他從影子護會手下誤救之人,便是毒魔,沒想到竟然與公孫無忌有關。後來他曾讓四衛四處探尋,卻始終沒有他的下落,如今想起來。也頗感內疚。
章盛點了點頭,正色說道:「雖然他號稱毒魔,但拿手的功夫卻不是用毒,而是控制人的心志。唉,我早該想到,當年陷害青恆的人。除了是他,還會有誰。」
「您是說裴成奇地爹?」楊誠好奇的問道。據他所知,當年裴青恆裡通外族,鐵證如山,後被章盛暫於洞庭湖畔,他所統領的黑甲雄兵也因此消聲匿跡。不過後來裴成奇帶著黑甲雄兵重出現,顯然是章盛刻意保留,讓這些黑甲雄兵及其後人能延續至今。裴成奇也有數次憤然提起他爹被人陷害,不過卻連他自己也無法拿出真憑實據。
「是啊。」章盛歎道:「當年青恆與我出生入死。患難與共,比親兄弟還要親。那些書信確實是他親筆所書,我當時竟也被迷惑,懷疑起他來。唉,他為人忠厚正直,又怎麼會與匈奴勾結呢?現想來,才知道是受毒魔所控制,全不知情下寫下那些謀逆之信。」
「大將軍也不用自責,真假難分之下,您能保全他的後人。已算仁至義了。」楊誠寬慰的說道。心中卻是暗歎,自己無心之下,竟然放走如此凶魔。裴青恆征戰多年,又能統帥黑甲雄兵,其才智武功絕非泛泛之輩。竟然也受到毒魔的控制。看來自己今後也要對些人多加留意了。若是再有機會遇上,他定會毫不猶豫地誅殺此僚。
「知道他與毒魔有聯繫後。再加上這六十年來他顯露出的種種疑點,我已然猜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為人一向任意而為,視人命為草芥。我擔心之後無人可以控制他,而引發大禍,這才讓影子護衛前去剌殺他。雖然他是我同門師弟,但若他知道進軍天道無望,不知道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我也只好痛下決心。」章盛沉痛的說道。
「難道竟沒有成功!」楊誠驚訝的問道。章盛開始以斗轉星移之陣困住自己,又明言自己今後會有此患,如此看來,顯然所指的就是公孫無忌。雖然他現還不怎麼明白公孫無忌為何要找自己,但卻已然猜出影子護衛的剌殺並未成功,否則章盛便用不著煞費苦心了。影子護衛的厲害,他是親身感觸過,即使是現,他也沒多大把握能四人合擊下逃得性命。公孫無忌幾乎不會武功,竟然也能逃脫,這實太出人意料了。
章盛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那名影子護衛,頗有些後悔地說道:「不僅沒有成功,而且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影子護衛一直是他的眼中盯,他早以制定了種種應付他們的方法,我一派出他們,反而正中他的下懷。」
「那這些又和誠哥有什麼關係呢?」左飛羽奇怪的問道,她關心的還是楊誠的安危。章盛所說這些,也不過是他們師徒四人的事情而已,似乎與楊誠並扯不上什麼關係。
章盛笑了笑,緩緩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師傅的下落,但卻可以從兩條線去追尋。一便是師傅送給柯裡撒的逐日神弓,二便是影子護衛。師傅外地八年,有三年是和公孫無忌一起的,另外五年卻無人知道他的下落,當他回到華山的時候,身邊便有他們四人。而師傅所尋的命歸之地,也是這五年之中決定地。另外三人落他地手中,相信他已經知道他們四人從哪裡來了。」
四人看了影子護衛一眼,齊聲問道:「哪裡?」
「族!」章盛緩緩道出兩字,頓時將眾人驚歎。族、逐日弓、公孫書又西域呆了近三十年,這一切的種種,所指之處已不言而喻。
「他這一次若真能找到師傅歸天之地,倒是萬幸;若是不然,所剩下地便是你手的逐日弓了。」章盛歎氣說道。
楊誠臉色微白,怔怔的說道:「他一定會來找我地。」公孫無忌若是找到逐日神殿,很可能便會看到那石碑上的留言。弓箭合一,始能入殿!公孫書若不是會鑽土而入,根本不可能進入殿中,但這一切,他又怎麼能對公孫無忌解釋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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