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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郡守曹安友滿臉堆笑。一邊不斷招呼堂下的兩名衣形福泰的中年人享用長安難得一見的荔枝,一邊認真的向二人請教為官的經驗。這二人正是潘家這次派出的三十多名官員的領頭人,馮勝輝和曾德全。
說是官員,其實這些人這前也不過是潘家所管的各州郡的幕僚而已。善的,莫過於想法設法的協助他們的主子,可能的壓搾百姓的血汗而已。雖然他們職位卑微,但對於楊誠卻極為輕視。一方面因為楊誠的出身,另一方面則是楊誠竟然撇下他們,自己先回了荊州。這倒還是其次,主要的是楊誠竟然沒有留下他們沿途的花銷,害得他們竟然要自掏腰包。
要知道他們雖然只是幕僚,但一直享受的都是由潘家提供的極為優厚的生活,這次若不是潘澤林親自下令,他們才不願意跟著楊誠來交州受苦呢。交州他們眼裡,不過是蠻荒之地,只有被流放之人,才會到這裡來。像他們這樣的人才,別人請還請不到,楊誠竟然這樣對待他們。是以一行人忿忿的行到零陵,便再不願走了,楊誠必須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若是楊誠不能給他們安排一場盛大的迎接儀式,他們便賴這裡不走了。
曹安友雖然一臉愉快的表情,不過他心裡卻不停的咒罵,潘家這三十幾名官員,加上婢女僕從,足有兩百餘人。兩百多張嘴他這裡好吃好喝了兩三天了,他心裡著實疼的要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收刮來的那些錢財,如流水一般的不停花出去,那種滋味,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不過他卻只能笑。只能不停的笑。這些人全都打著潘家地旗號,以他這麼一個小小的郡守,根本不敢說半個不字。不管是潘家,還是鎮南將軍,可都不是他敢惹的主。
「啟稟大人,安平派人來接諸位大人了。」一個衙役急步跑來。恭敬的稟道。
這一次,曹安友是真的笑了。他早就派人候零陵與安平的交界之處,一旦安平方面來了人,便以快地速度回報。他心裡早已巴不得這些人早點離開了,不過臉上卻故做失落之色。「哎呀,我與眾位大人相處甚是歡愉,哪知這就要分別,實是……」曹安友歎氣說道,心中卻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來了多少人?是誰帶隊的?」馮勝輝慢條絲理的剝著荔枝殼。緩緩說道。
「大概有一百人左右,領頭的是神箭將軍夫人的妹妹。」衙役恭敬的回道。楊誠雖然被封為鎮南將軍,但荊南和交州,幾乎所有人都以神箭將軍相稱,知道他真封號的,反而沒有幾個。
曹安友一旁聽到,心中不由一喜。他自然知道衙役所說的是誰。左飛鴻地惡名交州幾乎稱得上人所共知,零陵緊鄰安平,他當然也有所耳聞。楊誠這次讓左飛鴻來接他們,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這樣也正好幫他出一口惡氣。心中頓時幸災樂禍起來。
曾德全扁了扁,吐出一個果核,似乎對楊誠沒有親自來接略感不滿。不過既然是他的小姨子,倒還能勉強接受。二人對視一眼,站起來向曹安友略一施禮。「這兩天實打擾曹兄。等我們交州安定下來。定會找機會還曹兄這番熱情款待。」
「哪裡哪裡。」曹安友客氣的說道:「能招待你們,我是盼也盼不來的。二位大人都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日後還望多多關照小弟。」
「那是當然,我們定會向太尉大人引薦曹兄的。」馮勝輝滿口應承道,那樣子。似乎是與潘澤林極熟一般。
曹安友眼睛一亮,頓覺自己這番花費並不冤枉,若是能巴結上潘家,他這買來的官位又穩當得多了。「那我恭送二位大人!不過二位大人要小心,聽說神箭將軍的小姨子潑辣得很。」看二人答應引薦自己的份上,曹安友好心的提醒道。
「難道我們還會怕她?就是鎮南將軍來,我們也是這樣,一個小丫頭而已,能玩出什麼花樣。」馮勝輝不以為然的說道。
曹安心點頭笑道:「那是那是,二位大人豈非一般人,自然不會像我這樣膽小。」嘴上這麼說,曹安友心裡卻暗道:「反正我已經仁至義了,你們不信,要是吃了虧可就怪不得我了。」
一行人趕回驛館之時,一個家丁大步迎了上來,對著二恭敬地說道:「剛才有一夥人來傳令,要我們一柱香後立即前往南門外匯合。」家丁的表情猶有些憤憤不平,顯然對方的態度並不怎麼友善。幾個站譯館外的官員也迎了上來,紛紛向兩人表達了心中的不滿。
一個官員趁機遞上一份公文,曾德全展開一看,皺眉念了出來:「接到此令後,立即一柱香內趕赴指定地點,不得延誤,違令則以軍法處置!」公文地下方,赫然蓋有鎮南將軍地朱紅
「哼!」馮勝輝冷哼一聲,看著譯館內正忙亂的收拾東西地眾人,不以為然的說道:「著什麼急,我們偏偏就遲點去,看她能把我們怎麼樣。」
其他官員聞言,也是紛紛贊同,顯然因為左飛鴻及楊誠沒將他們放眼裡,已經激起眾怒。
曹安友冷眼旁觀,卻並不插話。這些人的飛揚跋扈他也算是深有體會,他雖然也不是什麼清官,但比起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這兩天地相處之下,連他也不禁產生自己這官還不算太壞的感覺。若是這些人與左飛鴻起了衝突,他也樂得一旁看熱鬧,一方面他希望潑辣的左飛鴻能好好的收拾他們一頓,另一方面也要看看左飛鴻敢不敢動這些潘家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過了兩柱香的時間了,眾官員卻仍驛館內悠閒的喝酒聊天,似乎絲毫不把楊誠地軍令放心上。一直快到三柱香的時候。眾人才離開驛館,駕著四十餘輛馬車,百餘名家丁僕從的簇擁下,緩緩向南門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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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的排場,頓時吸引了城中不少百姓駐足圍觀,其中不乏拍手叫好之人。這些人雖然只城中住了幾日。但危害百姓的事,卻已做了不少。只不過曹安友只知明哲保身,哪裡敢管他們,旦有百姓前來相告,均是亂棒打出。百姓們均敢怒不敢言,現一見這些人要離開,當然是歡喜不已。
一大群人擁出南門,坐前面馬車上的馮勝輝不由微微一愣。只見數百步外地一塊空地上,兩行筆挺直立的人左右而立。正中一人,身材嬌小,卻是一身戎裝,顯得英姿颯爽。這些人全是年青健壯的男子,雖然城門這邊嘈雜無比,但卻是目不斜視,紋絲不動,隱隱中竟散發著迫人的威勢。為奇怪的是,不論是左飛鴻還是那些事邊,人人的手臂上都戴著青紗。
見這陣式。隨後而來的曾德全及曹安友也是一臉疑惑,這副樣子,哪裡有半點歡迎的氣氛。難道楊誠突然死了?否則這些人為何會如此裝束呢?曾、馮二人相視一眼,看著跟著自己這群懶散的家丁,不由自慚形穢。不過他們表面上卻是勉強支持。不露出半點示弱之色。將馬車直駕至左飛鴻十步左右,方才停下。
左飛鴻一臉肅然。仍然立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上前迎接地舉動。看著漸漸駛近的馬車,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想起今早楊誠來找他時的窘樣。她不禁暗自發笑。想必是左飛羽向楊誠說了什麼,讓楊誠再無法向之前那樣自如。不過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以前楊誠每叫她做什麼,她還會強詞奪理的爭辯一番,而這一次她卻只是紅著臉不斷點頭,事後想起,直覺自己丟臉無比。
楊誠讓她略微懲戒一下這些人,滅滅他們的氣焰,以便日後便於管束。被楊誠支來做惡人,她卻是開心不已,一方面是為楊誠辦事,另一方面她也極為痛恨這些只知壓搾百姓的人,心中自然沒有半點勉強。離開安平前,她特意讓楊誠寫了這樣一份軍令給她,沒想到正被她料中,這些人真的故意拖延時間,擺足架子。
「有勞左小姐親自迎,下馮勝輝,代大家向左小姐表示感謝。」馮勝輝下車走到左飛鴻身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雖然他心中微微惱火,不過對方畢竟是楊誠地親眷,他雖然嘴上強硬,不過到底不便與楊誠搞得太僵。
「把其他人全部叫上來!」左飛鴻卻不與他客套,命令式的說道。
馮勝輝臉色微變,想不到左飛鴻竟然比他們的架子還大。「這……」馮勝輝遲疑的說道,一時搞不明白左飛鴻想要做什麼。
長長的車隊一直延伸到城門之內,後面地人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派人上前打探。也有不少耐不住性子,親自趕上來訊問,圍觀地百姓也越來越多,一時間場面竟是異常混亂。
左飛鴻秀眉微皺,上下打量了馮勝輝一眼,沉聲說道:「你是他們領頭的吧?」
馮勝輝點了點頭,看著左飛鴻那帶著戲謔意味地眼神,禁不住有點心虛。
「那好,就先拿你開刀吧。來人,給我拿下!」左飛羽厲聲叱道。
「憑,憑什麼!」馮勝輝不服的叫道。他身後不遠的曾德全見狀已是大步趕來,絲毫沒有留意到剛才還與自己並肩而立地曹安友,此刻卻消失人群之中。
左飛鴻冷笑說道:「執行官!違抗軍令,拖延不到,該如何處罰!」
「斬!」左飛鴻身旁一個士兵大聲應道,聲如洪鐘,竟令得周圍的人群為之一靜。
「你現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吧。」左飛鴻笑容展,緩緩問道。
馮勝輝神色一驚,再無法將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少女與可愛產生任何聯繫,
笑容,是那樣的邪惡。「你,你敢!你怎麼能這樣對勝輝猶自強顏抗議。
左飛鴻歪了歪腦袋,故做思慮的樣子。「讓我想想,是該殺雞儆猴。還是把違抗軍令的人全殺了,以正法紀呢?」
幾百個人頭落地,左飛鴻看來竟是如此輕鬆,這讓外厲內荏的馮勝輝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起來。殺雞儆猴之事,正是他的拿手好戲。以往他去催收賦之時,總喜歡先拿一些人來開刀。以威懾其他百姓。還別說,這種方法果然奇效無比,到後來竟成了他的法寶之一。不過這一次,他的感覺卻已完全不同,因為他再不是執刀之人,而是那只儆猴的雞而已。
正這時,後面卻傳來一陣騷亂。原來一些性子急躁的人,見馮勝輝被人擒住,頓時憤怒起來。一向都只有他們欺負人。現竟然千里迢迢地趕來受欺負,心中那口惡氣哪裡嚥得下。於是他們的指使下,數十名家丁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想要將馮勝輝奪回去。見勢不對停了下來的曾德全也是未加阻止,他心中卻是抱定一個想法,把馮勝輝搶回來後,乾脆打道回長安,潘澤林面前告上楊誠一狀,以挽回他們失去的顏面。
左飛鴻微微一笑,場面雖然越來越亂。她卻絲毫不以為意。越是這樣,她越可以好好收拾一下他們。她當然不會真的要斬馮勝輝,不過卻也絕對不能讓他們輕鬆的進入交州。左飛羽略一使眼色,當即便有二十名勁卒迎了上去,一場毫無懸念的腳拳相鬥立即大道上展開。
見到這些惡僕挨揍。圍觀的百姓頓時發出陣陣喝采之聲。這口惡氣,終於有人替他們出了。何況還是他們一向抱有好感地交州軍。馮勝輝卻是暗暗叫苦,對於這些家丁的本事,他當然清楚。欺負一下膽小的百姓。他們倒還能勝任,但要和這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相搏,他們還遠遠不夠資格。
一面倒的肉搏戰片刻之間便告結束,二十名勁卒傲然挺立,那幾十名家丁卻已躲地上,哀嚎不止。見到這種情形,後面那些仗著人多想要衝上來的家丁,哪敢再動彈半分。
「公然聚眾藐視軍法,執行官,這又該當如何!」左飛鴻威嚴的喝道。
「當判斬首示眾!」
馮勝輝雙腿一軟,再不敢嘴硬。「看太尉的面子上,還請從輕發落。」這個時候,他只得搬出潘澤林來,以圖保住自己的小命。看著一臉肅然的左飛鴻和如山而立地交州軍士兵,他絲毫不會懷疑左飛鴻真的會殺雞儆猴。雖然他們看不起楊誠,但其實內心也知道,潘氏家族的眼裡,他們的價值遠比不上楊誠。
左飛鴻略作思慮,點頭說道:「說起來你們大老遠趕來,也無非是想為交州一份力,我若是這樣殺了你們,確實有些過份。」
馮勝輝點頭如搗蒜,急忙說道:「不錯,看我們為交州效命的份上,請左小姐饒恕我們吧。」這關鍵時候,他們欺善怕惡地本性展露無疑。若是這個時候不委屈求全,給左飛鴻一個台階下來,說不定這眾目睽睽之下,她真地會堅持執行軍法。
「那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左飛羽振聲說道:「來人,將他們每人重責十五軍棍,對了,婢女就算了。」
一百勁卒轟然應諾,當下不由分由一輛馬車一輛馬車的執行起軍法來,零陵城外,頓時哀嚎連連。這些人哪裡受過這樣地苦,不過他們卻不敢反抗,連逃走的意念都無法生起。
人潮攘動,圍觀的百姓均是副激動與興奮之色。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他們沒有如此地暢快了。曹安友卻無心欣賞這一盛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丁被打倒地之時,他已趁機溜走。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這些人今天肯定難免受苦了,他當然不會也不敢去救他們。有甚者,左飛鴻若是將他一併處罰,百姓們喝采之聲肯定會高。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軍棍與皮肉相交的啪啪聲才終告結束。那些家丁還好,還能勉強起身行走,而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員們,卻遠沒有這麼幸運了。除了少數幾人,其他人均需要有人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立。
「鎮南將軍令!」哀嚎之聲漸止,左飛鴻大聲喝道。
眾人均是豎起耳朵,生怕自己聽漏半個字,而遭致懲戒。「凡出入交州之人,需佩青紗,以慰我交州戰士勇士之英靈!」
眾人雖然一臉驚訝,如此大規模的祭奠死去的士兵,他們幾乎是聞所未聞。不過此刻卻不敢有半分怠慢,紛紛從交州士兵那裡領取青紗,順從的戴上。
「好!出發!」左飛鴻見眾人準備完畢,立即大聲下令。
數以千計的零陵百姓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幕,每一個人的眼神裡,都是異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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