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沖沖的隨著幾位什長趕去鬧事的地方,兩幫人正對罵著,幾乎就要拳腳相向了。見二人趕來,全了靜了下來,畢竟他們眼裡,官還不是他們敢惹的。
問清緣由後,二人不由得哭笑不得。原因竟是因為爭鍋而引起的,有一里分了兩口大鍋,另一里則分到的兩口都是小鍋,所以心生不滿,上門理論,結果越吵越厲害,幾個什長見形勢不對,趕忙跑來報告二人。
「把里長、什長全都給我叫來!」葉浩天生氣的說道。不多時,兩個裡的里長和什長來到兩人面前,其他裡的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怎麼回事?都這樣了還有閒心吵,你們是不是閒得慌啊!」葉浩天指著兩個里長的鼻子罵道。
「葉大人,這麼兩口小鍋,你叫我們幾百號人怎麼辦嘛。」分到小鍋的里長熊大樹委屈的說道。
「這兩口大鍋本來就是我們裡的,我們已經拿出多的兩口鍋了,只是把自己的東西留下,有什麼不對。」張員外不服的說道。
原來張員外這個裡原本就有四口鍋,熊大樹那裡卻是一口也沒有,是以各裡分配之後,便只剩下兩口小鍋了。葉浩天和楊誠不由得犯難起來,問題雖然小,處理起來卻有點麻煩。
「嗯,這樣。」葉浩天沉吟良久,開口說道:「張員外你們裡暫時和熊大樹換一口,等這幾天過了,我想辦法就是。大家現都一條船上,互相體諒一下。」
「是。」張員外懶洋洋的應道。
眾人剛準備散去,葉浩天大聲叫道:「慢著!事情還沒完,這次若不是我們及時趕來,你們恐怕就要打起來了。兩個里長沒有約束自己的百姓,為明法紀,還得進行處罰。」
葉浩天此話一出,眾人均是一驚。「既然大家本縣的管制之下,有任何事情應該先與本縣商量,而不應該擅自行動。兩個里長沒有約束部下,每人各打十大板;來報告的幾名什長做得不錯,每人獎勵二十文,一會到縣衙來領取。」葉浩天振聲說道,雖然這件事讓他惱火,但卻是個很好的機會。
看著兩個里長驚愕的表情,葉浩天滿意的說道:「本縣做事一向賞罰分明,今後大小事情,一律需要報請本縣,否則定當重罰。此事就此了結,希望其他各裡以此為戒,若是今後發生此類事件,本縣定當重罰!好了,各人就此散去,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就好好休息。」
看著迅速散去的眾人,楊誠讚許的說道:「這一手做得不錯,恐怕以後他們再不敢生事。」
葉浩天一臉你才知道的表情,不以為意的說道:「我的手段還多著呢,和他們玩,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那你一會會真的打那兩個里長嗎?」楊誠疑惑的問道。
「那倒不必,嚇嚇就行了,給他們記著,以後還不怕他們心為我做事嗎?」葉浩天笑著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葉浩天神秘的說道。
「什麼?」楊誠湊了過去。
「我這裡一文錢也沒了,一會獎勵的錢就先由你墊著了。」葉浩天低聲說道。
「啊!」楊誠驚訝的應道,葉浩天已逃也似的向縣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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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晚一鬧,人們辦事的效率明顯快許多。葉浩天說話算話,隨後就兌現了所說的獎勵,雖然數目不大,但官府獎勵百姓,這很多人來說是聞所未聞的,現竟真實的發生自己身邊,那種震憾是不言而喻的。兩個里長也因為葉浩天「暫免」了他們的板子,感激不已,對葉浩天下達的任務比誰都跑得快。
「來來來,早餐來了。」楊誠端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陶碗,興沖沖的踏進縣衙。因為縣衙的鍋已經給了百姓,是以楊誠提議二人輪流各裡用餐。一是可以起到表率,要知道縣官大老爺和自己一口鍋裡吃飯,還不讓那些百姓受寵若驚,就算再難吃,恐怕也生不起什麼怨言;另外一方面,二人也是沒辦法,縣衙的那點糧食被葉浩天「大方」的捐做公糧,專給年老生病的人吃。
還別說,二人這樣一做,這群難民竟感動不已,連自己所帶的糧食也捐了出來。彙集起來倒還不少,雖然二人也沒資格享用,不過心裡卻是高興,能讓這群難民這麼快就服從自己的命令,實是大出二人意料。
「噗!」葉浩天剛吃了一口,立即便噴了出來,苦著臉叫道:「這是什麼東西啊?」
「芋莖和芋葉混著煮的芋綠粥。」楊誠埋頭邊吃邊說著,想著自己取的名字,頗有些得意。
「不是說吃芋頭嗎?怎麼吃起這玩意來了。」葉浩天仰頭喊到,一臉悲憤。
「昨天回來的什長不是說了嗎?這芋莖和葉也是可以吃的,雖然昨天帶回來的情報說這周圍的野芋足夠他們吃上一個月。但你想想,還有一批難民就要來了,人一多,不就不夠了嗎?所以我才建議他們,早上就只芋莖和葉,中午才煮芋頭,晚上一樣一半。這樣算來,再來這麼多人也可以吃上一個月了。」楊誠望著葉浩天說道。
「說是這樣說,但我們大小也是個官哎,特別一點點總可以嘛。」葉浩天望著自己的碗裡的綠糊,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怎麼行,要和大家同甘共苦,這可是昨天你親口說的。」楊誠一邊大口嚼著,一邊說道。
葉浩天望著楊誠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探頭疑惑的說道:「咦,你碗裡是什麼?」
楊誠把碗伸了過去,坦然說道:「還不是一樣的啊,葉大人,要不要換換嘛。」
「那你怎麼吃得這麼香呢?」葉浩天看了看,確實和自己的一樣,苦臉說道。
「你是吃苦吃得太少,以前我們幾天沒得吃,只要能吃的,什麼沒吃過啊。」楊誠不以為然的說道。
「嗚,怎麼吃啊。」葉浩天望著自己的碗,悲號道。
「你就把它想像成美味佳餚,悶頭吃就是了,多吃兩口就習慣了。」楊誠的碗裡已吃得乾乾淨淨,敲著碗對葉浩天說著。
「唉,天將降大人於斯人矣!」葉浩天大叫一聲,面色悲壯的學著楊誠那樣,大口猛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安慰自己道:「嗯,好吃,好吃。」
「這樣就對了,來,我們再去盛一碗,當著他們美美的把芋綠粥吃下去,肯定比你賞他們銀子還有效。」楊誠拉起剛把碗裡的東西吃完,正大口喘氣的葉浩天,向縣衙外奔去。
「不是吧,你要我的命啊。」葉浩天拚命掙扎,但哪裡掙得過楊誠,一直悲號到縣衙門口,方才止住。
好不容易撐完了民眾面前的早餐表演,葉浩天迅速拉著楊誠,向城門走去。
「咦?莫非是剛才葉大人笑過了頭,岔了氣,導致現表情如此怪異?」楊誠望著苦不堪言的葉浩天,笑著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我怎麼會又多吃了一碗!」葉浩天恨恨的說道。
「為了剛才大家敬佩的表情,葉大人的苦也不算白吃啊。」楊誠戲謔的說道。
二人今天的表現確實收到了非常大的效果,那些百姓大多本就是貧苦出身,吃起來也是個個苦著臉。楊誠和葉浩天居然眾人面前吃得津津有味,楊誠的「陷害」下,葉浩天還多吃下一碗,胃口好得讓眾人嘖嘖稱奇。原本有些人還有意見,但看到兩個縣官都這樣了,自然也是無話可說了。
「唉,得吃一個月啊,不知道我活不活得到那個時候了。」葉浩天故做悲涼的說道。雖然他對吃的並不很挑剔,但想著要吃這東西吃上一個月,不由一肚子苦水湧了上來。所幸他這個人還有一股頑強的毅力,立下了目標便絕不回頭,所以雖然一時苦不堪言,卻從沒想過要放棄。
「說不定不到一個月平亂大軍就打到這裡來了呢?」楊誠安慰的說道。
「你怎麼不說平亂大軍沒來之前黃功偉就打到這裡來了呢?」葉浩天白了楊誠一眼,出言頂道,顯然對剛才楊誠對他的迫害耿耿於懷。
「呵呵。」楊誠望著葉浩天傻傻的笑著,也不再說話。不知不覺間,二人已趕到了城門了。
晨曦中,成群結隊的婦女和兒童正手拉著手,結伴向山上行去,一路的歡聲笑語;周圍的荒蕪已久的田地裡,百餘精壯的漢子,赤著上身,成片成片的採挖著綠油油的野芋,然後運到河邊,交給等那裡的老人們清洗;城內,留下的人們已經開始用自製的掃帚清掃著大街,一口口井裡的爛泥也開始逐漸運了出來。
二人看著這群昨天還彷徨不已的人們,有條不紊的開始勞作起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卻均充滿著希望,不由感慨不已。
「這就是我們勤勞的百姓啊,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便已滿足。」葉浩天感慨的說道。
「是啊,這麼好的百姓,怎麼能讓他們再受到戰火的殃及呢。」楊誠目光堅定的應道。
二人相視一笑,葉浩天感歎的說道:「以前我整天看書習武,享受著錦衣美食,只知道高談闊論,卻是整日昏昏噩噩,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沒有自己的選擇,只能茫然的服從家族的利益,從來感受不到自己存的價值。而現,雖然遠離了錦衣美食,卻讓我感到了生命的可貴,我終於找到了我的目標。」
「那就讓我們一起去實現吧!」楊誠仰望天際,深有感觸的說道。心中默念著:統領大人,我明白你當初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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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難民正午前終於來到了安平,楊誠二人又是一番忙祿。有了前面的示範,這批難民的安置也順利得多了。召集推選出來的里長和什長們詳細解說了二人定下的規矩後,葉浩天便開始忙著登記造冊。所幸難民中也有不少會寫字的,找來幾個幫手後,葉浩天大大的鬆下一口氣,卻並不敢閒著,親自跑到到各裡,徵求父老意見,宣傳朝廷的政策。
楊誠則跑到各裡,幫著挑抬摃提、修補房屋、清理水井,忙得焦頭爛額。所幸他比常人健壯得多,倒也不覺得累,他的威武和親和傳遍了所有難民。走到街上,感受到人們熱情的招呼和敬服的目光,頓時讓他倦意頓消,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滿足。
直到黃昏時分,二人總算是鬆了口氣。加上這第二批難民和零散跑來的難民,現安平竟有五千人左右了,二人的安排下,一切卻是井井有條。
二人立縣衙門外,看著燈火通明的大半個縣城,均是欣慰不已。想起這座空城又恢復了生氣,雖然二人均是疲倦不堪,但心中卻非常興奮,黃功偉所帶來的壓力早被二人拋到腦後,二人現一心想的,便是如何治理好這裡,讓這群難民不用再流離失所。
表演似的吃過晚餐後,二人召集了所有的里長和什長,齊聚縣衙,準備商議接下來的事宜。
縣衙大堂雖然寬敞,但現已有十二個里長和一百二十個什長,葉浩天閒太過擁擠,乾脆一起大堂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空地上的雜草被二人清理後,顯得非常寬闊,百十號人坐這裡,竟只佔去一角。
「今天召大家來呢,首先,還是商量一下吃的問題。」葉浩天見眾人靜了下來,朗聲說道。他自然有點私心,雖然今天已勉強度過,但若真的要這樣吃一個月,恐怕他再也吃不消了。
葉浩天話一說完,許多人也跟著紛紛點頭。吃當然是件大事,能填飽肚子了,當然希望能吃得好一點。
「啟稟大人,經過一天的探查,確實也發現安平附近還有些可以吃的東西。」說話的是熊大樹,葉浩天「好心」的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派他帶人四處查看,感激之下,當然十分賣力。
「說來聽聽?」葉浩天饒有興趣的說道。
「現正是秋季,山上的野果也不少,還有幾種味道稍好一點的野菜。」熊大樹大聲說道,聲音卻有點虛。
「有多少?能不能夠讓我們不吃芋莖撐上一個月?」葉浩天關心的問道。
「這……恐怕不能。」熊大樹為難的說道。這些東西本來也不是很多,何況稍遠一點便有各寨的人採摘了。
楊誠看著面色難堪的葉浩天,若有所思的說道:「現不能把希望全放朝廷大軍身上,如果只考慮這一個月,到時如果沒及時趕來,那我們就只有喝西北風了。」
「那有什麼辦法,現已是九月,還能播種嗎?」葉浩天無奈的說道。
楊誠想了想,還是決定試一試,開口向眾人說道:「平亂大軍雖然一個月後就會來,但我們還是需要自力生。野芋採了之後,開出來的田現全都空著,我想問問各位,現還有什麼可以播下去的作物嗎?比如稻子?」
「這恐怕不能吧。」眾人均是一臉的難色,其中一人叫道:「也並不是一點可能也沒有,除非這樣的天氣能維持一個月,直到稻子灌漿時仍然有充足的陽光,否則就只會顆粒無收了。」
眾人聞言露出深思,今年的天氣熱得異常,到現仍然像盛夏一樣,說起來也並非沒有可能。
「那我們就賭一賭,我建議把收集起來的糧食,凡是沒有磨成米的,都播下去,若是老天開眼,那我們就有糧食捱到明年了。」楊誠大聲說道。
葉浩天也點了點頭,堅定的對面有疑惑的人們說道:「反正那點糧食也吃不了兩天,若是種下去,或許還有點希望。」
眾人見兩人態度這樣堅決,卻也不再說什麼,紛紛應和。
「既然大家同意,那明天就開始清理田地,後天就組織播下去。」葉浩天朗聲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安平城內便是一片忙祿的景像。楊誠和葉浩天的領頭下,一塊塊良田被清理出來,播上了載滿全城百姓希望的稻種。城內的大片房屋也得到了修補,大街上逐漸恢復了人來攘往的熱鬧景像。所有的人都被有效的調動起來,投入這個家的建設中。
葉浩天見事務繁忙,物色了七八名能識字書寫的人充入縣衙,使得原來空有架子的縣衙也開始逐漸正常運轉起來。葉浩天和楊誠的威信也漸漸樹立,處理起事情來頗為順暢,各人均知他賞罰分明,鄰里間也少有爭執,讓他省心不少。
楊誠則帶著青壯的男子收采野芋,清理田地,種下稻種,所有重活均是挑著頭干。空閒之時,他又將青壯組織起來進行訓練,有意讓他們成為自己手中的第一支保衛安平的力量。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現既不能靠平亂大軍,也不能靠各寨的幫助,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幸好這段時間的身體力行,讓他青壯中聲望漸隆,可以讓他放開手腳實施自己的計劃。
二人每天均是忙祿不已,連已成定律的對練和習字也擠不出時間來。就這樣過了十日,稻子總算完全播了下去,而安平他們的治理下也開始逐漸的恢復正常。二人對安平的管理也逐漸走上正軌,雖然仍是困難重重,但卻過得非常充實。
忙祿而平靜的生活直讓二人忘記了時間的存,直到這一天下午,郭常他們帶著數百難民出現城外,平靜了十天的安平,終於蕩起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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