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誠和劉虎靜靜的坐草地上,兩人均不再說話。沉悶的氣氛籠罩著二人,那種無力抗爭的感覺,壓得二人再提不起任何興趣。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終於打破了二人的寧靜。潘宗向的親兵二人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還真害我好找,潘將軍和史將軍讓你們立即回營。」
二人看著面色不善的親兵,默默的向營中走去。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潘宗向和史達貴這麼急著找自己,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親兵通傳之後,潘宗向宏亮的聲音從帳內傳出:「快進來吧!」
楊誠和劉虎並肩踏入大帳,潘宗向正與史達貴安坐上首,二人有說有笑。見楊誠和劉虎進來,潘宗向熱情的招呼二人坐下。
見二人坐定後,潘宗向笑著對劉虎說道:「剛才聽史統領說,你這兩天的表現很是不錯,令史統領很是滿意,不錯,不錯,哈哈。」
劉虎偷偷瞥了楊誠一眼,謙卑的說道:「卑下也不過按事實說話,全靠二位將軍提攜。」
「不錯,我就欣賞你這種性格,年青人有一點謙虛是難得的,今後一定大有可為啊。」潘宗向笑意甚,史達貴坐一旁卻笑而不語,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楊誠和劉虎的表情。
「多謝將軍誇獎,我等才疏學淺,沒什麼經驗,以後全仗二位將軍多加指點,便感激不了。」劉虎不知潘宗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小心的說道。
楊誠也是一臉迷糊,要說潘宗向想拉攏劉虎,也不必當著史達貴的面啊。畢竟這幾天劉虎一直都跟著史達貴,而剛才劉虎也曾對自己說過,史達貴已經默許他加入神威營了,史達貴沒有理由會瞞著潘宗向吧。楊誠一時也沒話可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潘史二人。
「呃……」潘宗向頓了頓,緩緩說道:「剛才我和史統領閒聊的時候突然想起,我們居然把一件重要的事情記錯了。」潘向向倏然止聲,兩眼焯焯的望著二人。
楊誠一臉迷惑,實不知道潘宗向所說的是什麼事情。莫非是關於自己千夫長的身份的事?但自己明明已經告訴了潘宗向,而且他當時也毫無怪罪之意,莫非真如劉虎所說,現便欲找個借口將自己滅口了嗎?
劉虎卻是面不改色,只是靜靜的看著潘宗向。
潘宗向顯然對二人的表情感到滿意,見已經吊著二人胃口,便又接著說道:「好像我和潘統領抵達時,李平北正渾邪王帳中……」
「什麼?」楊誠疑惑的說道,似乎不明白潘宗向說什麼;劉虎臉色頓時變的蒼白,他已隱約猜到潘宗向所說的意思。
潘宗向心中歎了口氣,暗道:楊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呢,那姓劉的小子一下便知道我的意思了,他卻茫然不知。轉念一想:這樣卻也正好,若是放個太聰明的人我身邊,倒還真不放心呢。
「我是說,李平北我們趕到前貪生怕死,已然投降匈奴,不過終還是命喪我和史統領的鐵蹄之下!」潘宗向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彷彿和自己的好友悠閒的聊天一般。
「什麼!」楊誠終於聽清楚潘宗向的話,心中巨大震驚讓他再不能安坐,意癱坐帳下。劉虎雖然已經猜到潘宗向的意圖,所受的震驚並不亞於楊誠,兩支手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勉強坐住。
「而你們二人則是不畏不懼,表面順從李平北,暗中卻組織不願投降的士兵,我和史統領進攻匈奴之際,反抗李平北,奮勇殺敵,其志可嘉。」潘宗向卻沒有理會二人的震驚,淡淡的說道。說完又看著二人,「這樣的安排你們應該還滿意吧。」
楊誠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陡然站了起來,激動的對潘宗向說道:「二位大人已將功勞得,何必一定要陷李統領於不忠不義之地呢?」
潘宗向看著表情激憤的楊誠,心中卻是微微讚歎:總算有些進步,說話不似以前一般硬硬的。雖然心中暗歎,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淡淡的說道:「什麼叫陷李平北於不忠不義之地?我剛才講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雖然話是問的楊誠,但潘宗向的兩眼卻盯著劉虎,顯然是想讓劉虎作出表示。
劉虎雖然早已決定明哲保身,卻也想不到潘宗向會這裡將通敵、投敵的罪名安李平北身上,雖然他沒有楊誠一般將李平北視作神明,但李平北他心中的份量也並不輕。如果自己照潘宗向的話去說,恐怕楊誠再怎麼也不願再理會自己,但自己如果不照這要說,恐怕再難活著走出這草原。現我為魚肉,人為刀殂,有什麼辦法,劉虎暗自歎息。
正當劉虎左右為難,不知從何說起的時候,楊誠卻搶著說道:「希望二位將軍能網開一面,讓李統領能清白死去。我二人定當誓死效忠。」楊誠想起剛才劉虎的話,心知潘史二人有收納自己之心,雖然不敢肯定,一時卻也只能寄希望於此。希望以自己的忠心,打消潘史二人陷害李平北的念頭。
劉虎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哪裡有人這樣表示忠心的。況且現根本還不是表達忠心的時候,只會徒遭恥笑而已。
「誓死效忠?現只是讓你們動動嘴,都是這樣子了,我哪敢指望你今後能對我誓死效忠呢?」潘宗向淡淡的反問道。
楊誠握了握拳頭,似乎下定決心一般,直直的跪了下去,凜然說道:「若是今日我們貪生怕死,按照將軍的意思去陷害李統領,那將軍以後怎麼能放得下心,我們為了生存而出賣將軍您呢?將軍已是戰功赫赫,實用不著為了這點功勞而去詆毀一個戰死之人,這樣將軍豈能安心受功?若將軍能一念之下保存李統領的清白,而成全我們二人的忠義,何愁我二人不拚死效命,忠心相報呢?」
劉虎詫異的看著楊誠,顯然沒有想到楊誠這種形勢下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著若有所思的潘史二人,劉虎不由暗自慶幸,幸好剛才楊誠搶了自己的話,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起自己剛才正欲委屈求全,猶自心悸不已。
楊誠說完這番話後,帳內一時竟再無半點聲音。潘宗向和史達貴均是心頭一震,對楊誠的話思慮良久。
兩人均是早已策劃著戰後的安排,雖然手下俱是精銳,但二人多年來對待自己手下士兵只有威,沒有恩,二人雖然有些狂傲,卻也有自知之明。潘宗向是積極培養日後的可用之人,官場不比戰場,雖然沒有血淋淋的拚死,但暗中的鬥爭卻絲毫不比戰場遜色。
而劉虎這幾天的表現也讓史達貴非常滿意。神威營士兵對他只有畏,卻沒有敬。表面上恭敬,那種恭敬卻讓任何人都感覺得出虛假。但劉虎這幾天卻充分展示了他對史達貴的敬畏和恭從,讓史達貴對他另眼相看。
「呃……」沉默良久,潘宗向率先打破了沉默,「這件事情暫時不說了,我自有打算。現有件簡單的任務需要你們去做。」
楊誠二人皆是鬆了口氣,看來楊誠的話確實起了一定作用,雖然潘宗向並未表示接受楊誠的意見,但顯然有些鬆動,至少也不會使二人太過為難,當下齊聲說道:「請將軍吩咐。」
史達貴詢問的望著潘宗向,潘宗向點了點頭,向楊誠二人說道:「令你二人率正威營餘部,今夜設法潛入匈奴王庭,探查匈奴牛羊糧草之所,及時回報,不得有誤。」
「謹尊軍令。」二人齊聲應道,劉虎剛剛恢復的臉色卻又再度蒼白起來。
「好吧,你們現立即下去準備,半個時辰之內出發,定要天明之前趕回。」
二人出帳後,史達貴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呵呵,賢弟是捨不得了?」潘宗向笑著問道。
「這是從何說起,這樣的貨色我要多少有多少。」史達貴傲然應道。
「賢弟也不必如此說,這二人雖然不是萬中選一的人才,卻也是可用之人。不過我卻一直難以取捨,就讓上天來決定他們的命運吧。能順利回來則用,若回不來,也算除去一樁心事。」潘宗向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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