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靜怡坐在馬車上,掀開窗戶,望著遠方的太陽,陽光從那雪白的雲朵裡迸射出來,那橙黃色的光芒襯在太陽的邊緣上,陽光成為一種寬闊的扇子一樣的光線,斜斜的投射下來。在遼闊的天空時是細細的,到臨近地面的時候,像奔流一樣的擴大起來,落在沿著天邊伸展著的褐色馬路的遙遠的界線上,把它裝飾得很美麗,使得大地一片光亮。
「小姐,別看了,把窗戶拉上吧,小心又著涼了。」沈嬤嬤給莫靜怡披上了一件外套,又把她烏黑的髮絲整理一了下。
莫靜怡聽話得把窗戶給拉上了,給了沈嬤嬤一個安心的微笑,微微閉了閉眼,想起那日與外祖父一起查問那黑衣人的事。
那日小荷回到太師府後,莫靜怡與小荷說了會話,用了晚膳,蕭天越便派了人來請莫靜怡過去一起審問那個為首的黑衣人。
莫靜怡到了關押那黑衣人的地方,那黑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無論蕭天越與莫靜怡怎麼問,那黑衣人都是一言不發。
當蕭天越最終氣得想對黑衣人用刑的時候,景亦楓來了,他在那黑衣人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黑衣人聽完後臉色一變,看著景亦楓,良久,他閉上了眼睛,緩緩道:「我說。」又睜開眼睛看著景亦楓道:「這位公子說的話可當真?」
景亦楓點點頭道:「當真。」那黑衣人也點了點頭,復娓娓道來。
原來這黑衣人名叫洪志鋒,是天明幫的幫主,天明幫原來是一個算得上比較大的名門正派,整個幫派有三百多人。本來天明幫是很有發展前途的,只是二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得罪了一個朝廷命官,結果幾天之間,原來的幫派,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人數,他們所住之地也被官府收了,天明幫剩餘人的經來源也被斷了,還餘下的一百多人有些堅持不住,另奔前途去了,而最終餘下來的人,除了是對天明幫忠心耿耿的,就是那些無賴,沒別的地方願收的人。
洪志鋒說當初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個朝廷官員,直到四天前,有一個中年男子找到他,問他想不想知道是哪個朝廷官員害得天明幫成了現如今的下場?想不想為天明幫報仇?
洪志鋒當然想。結果那中年男子告訴他,那個害得天明幫幾乎毀滅的朝廷官員便是當朝太師蕭天越,而當前便有一個報仇的機會,那便是綁架蕭天越的外孫女,並將她的清白毀掉,那中年男子還說他自己與蕭天越也有仇,如果洪志鋒他們事成,那中年男子便會給洪志鋒一千兩黃金,幫助他重建天明幫。
當時洪志鋒滿腦子都想著報仇,而且想著幫中兄弟與那些兄弟們的家屬,如今吃不飽穿不暖,有了那一千兩黃金的話,兄弟們便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最終洪志鋒未多加考慮便聽信了那中年男子的話,信了蕭天越便是那可惡的朝廷官員。與幫中剩餘的兄弟商量了一番,決定按那中年男子的話做,第二日守在城外的樹林裡,等車伕把莫靜怡帶出來,然後毀了她的清白,再把她關上一天,最後就把莫靜怡偷偷送入王大人府中,派人去把蕭天越引到王大人家中,便可以裁髒給王大人了。
誰曾料到莫靜怡不但有侍衛保護,還被人給救了,而洪志鋒聽了景亦楓的話是十分慶幸的,萬幸莫大小姐並沒有被他們給毀了。剛剛景亦楓與他說,已經掌握了證據證明那個毀了天明幫的朝廷官員並非蕭天越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就算是那朝廷官員是蕭天越,作為一個正人君子,作為一個名門正派,也不應該做出傷害一個無辜女孩子的事。景亦楓還說只要他肯說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景亦楓願意幫助他重建天明幫。
洪志鋒思來想去後,最終決定相信景亦楓的話,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他也不知那中年男子是誰,事敗之後他一直被關押著,也不知道幫中現在的情形如何了。
等洪志鋒把所有的事都說了之後,蕭天越便把他放了,而景亦楓也依言帶著洪志鋒回去,給他看了證據,並告知了他真正毀了天明幫的那人是誰,還幫助他重建天明幫。
想著想著,莫靜怡頭痛的揉揉腦袋,她當初便猜到那中年男子必是郭丞相的人,這事跟何氏母女絕對脫不了關係。只是她當時並不能對外祖父說,這件事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外祖父知道了是郭丞相所為,也是無法的。而且以外祖父的性格,必會為她去討好公道,這樣一來,反倒對外祖父不利了。
既然如今暫且動不了郭丞相,那只能先對付何氏母女了,前世今生的仇,她莫靜怡必要報,捏緊了拳頭,低下腦袋,眼中泛出了陣陣冷光。
「小姐,你的樣子好像很累,離到府還有一個時辰呢,小姐先靠著瞇一會吧。」小荷看莫靜怡好像不怎麼舒服的揉腦袋,擔心的說道。
莫靜怡點點頭,靠在了軟墊上,閉上了眼睛,不再想任何事情了。沈嬤嬤與小荷也靜靜地守在她身邊,不出聲響。
「蹄嗒——蹄嗒——」隨著馬車的行駛聲,一個時辰後,馬車便到了莫府門口。
「小姐,我們到了。」沈嬤嬤輕輕拍拍莫靜怡的肩膀呼喚道。
莫靜怡懶懶的睜開雙眼,事實上她並未睡著,只是在閉目養神而已,馬車一停,她便知道,莫府到了。
聽到沈嬤嬤的叫喚,莫靜怡便睜開了眼,定了定神,便點了點頭,由沈嬤嬤與小荷服侍著下了馬車。
莫靜怡早在小荷回來那日,便寫了書信回莫府,告知今日便會回莫府,可是她們下車後,看到莫府門口除了二個小廝,並無一人迎接她們。
莫靜怡淡淡一笑,這早就在莫靜怡的意料之中,莫府除了莫正宇與莫逸軒真心對她好之外別無他人了,莫正宇公務纏身,莫逸軒人在太師府,都是不能出現在莫府門口迎接自己的。
「小姐,我們快進去吧。」沈嬤嬤上前扶住莫靜怡朝身又朝門口的小廝道:「大小姐回來了,你們把馬車上的行禮來下來,搬到沫雪軒去。」
門口的二個小廝連忙跑了下來,朝著莫靜怡行了禮,請了安,就去馬車上拿行禮了。
小荷也上前撫著莫靜怡的另一邊道:「小姐,走吧。」
莫靜怡點點頭,由二人扶著進了莫府。
走入莫府的後院,便看見潔白的睡蓮開滿荷塘,優雅的香氣沁人心脾。清風徐來,水波撩動,一圈圈水暈疊疊盪開,不經意間掠過蓮瓣引起一陣輕顫。瑩潔花冠盈盈搖曳似貪睡的美人,輾轉夢囈,不願醒來。精緻園藝,蓮池滿香。
如此美景,卻有人無心觀賞。已是深秋,清涼的空氣裡透著絲絲冷意。一陣涼風吹過,三人皆是感覺到一絲冷意,加快了腳步回到了沫雪軒。
莫靜怡三人剛到沫雪軒,還未坐定,莫老太太身邊的紫櫻便來了。
「喲,我們的大小姐已經到啦,老太太剛剛還在念叨大小姐你怎麼還沒有到府呢。」紫櫻是莫老太太身邊的得力丫環,深得老太太信任。平時邊何氏都會忌憚她三分,更何況是莫靜怡了,莫靜怡從小不受老太太待見,以前莫靜怡的親生母親還在時,紫櫻還會給莫靜怡請請安,而莫靜怡的親生母親去世後,老太太也越發不待見莫靜怡了,府中的丫環婆子太多對莫靜怡也沒有太多的尊敬。紫櫻是連給莫靜怡請安都免了。
莫靜怡臉色一沉,淡淡道:「有勞紫櫻姑娘來這趟了,我才剛回來,行李都還未搬進我沫雪軒,並不是有意遲緩去向老太太請安的。」
「大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可沒說大小姐是有意遲緩去向老太太請安啊,大小姐千萬不要誤會。」紫櫻汕汕一笑道,這大小姐是怎麼回事,以前自己對她說話,也是話中帶話,她都聽不出來,也不會反駁,今日怎麼會這麼說了?
莫靜怡聽了忽然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沒這意思便好,只是——」聲音冰冷徹骨。
紫櫻突然一個激靈,這大小姐,今日可真不對勁,以前說話都是溫溫和和的,今日怎麼這麼冷冰冰的,讓人不覺心生膽戰。紫櫻想著有些畏畏縮縮的問道:「只是什麼?」
「呵——只是紫櫻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莫靜怡又是冷笑一聲,一邊緩緩地說道,一邊極其自然的坐到了主位上,全身散發出一股凜冽的氣息。
「這——敢問姑娘,我忘了何事?」紫櫻雖然是被莫靜怡震懾到了,可是她畢竟在莫老太太呆過許久,莫老太太也有這種氣勢與氣息,所以面對莫靜怡所散發出來的凜冽之氣,紫櫻只是心頭稍稍一緊,而後又放鬆了,她只是一個不受老太太待見,不受寵的大小姐而已,自己用得著怕她嗎?
「哦,這麼說紫櫻姑娘是不知自己是忘了何事?」莫靜怡反問紫櫻一句,見她還是一臉不知所覺的表情,心中冷哼,淡淡地對沈嬤嬤道:「沈嬤嬤,既然紫櫻姑娘忘了,你便告訴紫櫻姑娘吧。」
沈嬤嬤朝莫靜怡屈了屈聲道:「是,小姐。」又轉身走至紫櫻前面,忽然一聲厲喝道:「大膽丫頭,是誰給你的膽子,見到主子居然不下跪行禮,造反了不成,大小姐好心提心你,你還在這裡裝傻充愣,做為一個奴婢,豈會忘了對主子行禮之事。」
紫櫻一愣,繼而開口道:「大小姐,奴婢是老太太身邊的——」
還未等紫櫻說完,莫靜怡便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丫環,只是,你這樣不懂規矩,丟得豈不是老太太的臉,在我沫雪軒裡倒還好,如若在府外你也是如此,被別人瞧見了,豈不是會說老太太教導無方,甚至還會丟了整個莫府的臉。」
紫櫻全身一冷,老太太雖然對她寵愛有加,可是畢竟她只是一個奴婢而已,要是威脅到了老太太的自身利益,關係到了莫府的名譽,老太太是不會保全自己的。
想著紫櫻已是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朝著莫靜怡「呯呯呯——」地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來有些害怕地道:「大小姐,紫櫻知錯了,紫櫻只是一時疏忽而已,大小姐,求求你饒了我這次,紫櫻下次再了不敢了。」
莫靜怡不語,也不看她,只是從桌子上拿了茶杯,慢慢地飲起了茶,沈嬤嬤與小荷站在一旁也不作聲響。
紫櫻見狀,心裡直打鼓,這可怎麼辦,以前真是太小看大小姐了,看來這莫府大小姐才是最不好惹的,跪在地上,悄悄地看了莫靜怡幾眼,只見莫靜怡飲了幾口茶,緩緩地放下茶杯。若無其事的看了紫櫻一眼,站起了身,走至紫櫻前面扶起她,柔和地說道:「紫櫻姑娘,快起來,我只是說說而已,你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丫環,想必這些禮節必是懂得的,我想剛剛紫櫻姑娘只是有急事要來稟報於我,才會一時忘了行禮吧。」
紫櫻有些顫抖的由莫靜怡扶了起來,臉色發白,站定後二手不停地搓著自己的衣角,抬頭看了眼莫靜怡,莫靜怡只是淡淡的笑著,看上去好似一點也無害。而紫櫻卻是更加害怕了。
莫靜怡現在的笑就像是一把刀刺向紫櫻,紫櫻此時手中已是冷汗淋淋了,猶豫了好一會兒,紫櫻定了定心神,抬起頭來對莫靜怡說道:「是,大小姐,紫櫻是有事要稟報,老太太讓紫櫻來喚大小姐前去梧桐院,夫人與二小姐也在梧桐院,剛剛紫櫻好似聽到夫人與老太太在說大小姐在京城所發生的事。」紫櫻知道,如果她不說出這事的話,大小姐必會抓住她不行禮這事,丫環不分尊卑,見了主子不行禮,是要被趕出府的,甚至有可能賣給人牙子。
莫靜怡聽了眼神一閃,又問道:「你可聽到夫人和老太太在說我在京城發生的什麼事?」
「這,那個時候我正幫老太太去換茶,回來的時候好像聽到夫人在說大小姐,什麼清白,什麼被劫的事。」紫櫻有些支支唔唔道。
莫靜怡點了點頭道:「嗯,好了,我知道了,稍後我便會去梧桐院給老太太請安,你先回去吧。」說著揮了揮手。
紫櫻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她真怕大小姐還會問她其它的事,慶幸的同時急忙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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