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刑場回去之後,薄歡自然少不得被他的一頓「收拾」,且還是他身體力行,賣力至極!而她的下場,則是在榻上躺了足足三日,才堪堪扶著床架下了床……
只是,府中眾人看她的目光,卻顯然多了一層意味。
薄歡才管不上大家怎麼看她,她現在心裡被一層濃到沒法稀釋的不安所充斥。
這兩日蕭玠雖然沒少在榻上折騰她,但是卻也沒有多少真正的怒火,甚至對她出一趟門都能讓人誣陷殺人險些丟了腦袋之事隻字不提,彷彿這件事情就這麼讓那日的大風給刮走了。
可是,這一點也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她所認識的蕭玠,對她極為在意,對她的過錯更是緊抓不放,每次她犯了錯,都要逮住好生訓上一番,直到她低頭認錯並一再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之後,才會放過她。
而這次,她險些被管然設計丟了性命,他卻就這麼讓這件事情揭過了?
而且關於明仁帝為何臨時肯給下了一道赦她不死的聖旨,並交給蕭玠拿去救人……這其中的緣由,他一樣對她隻字不提。
她知道,他一定是對明仁帝妥協了什麼,所以明仁帝才那麼大方地饒了她一命!
到底是什麼……她不清楚,每次想問他,不是被他轉移話題,就是直接讓他給摜在床上狠狠折騰直到她徹底忘了這事。
看樣子,他是鐵了心不肯告訴她了。
薄歡只能轉移目標,從其他渠道去瞭解,可是不管是楊弗成還是暗魄,亦或是覃柳雙龍,每個人的嘴上就跟上了鎖一般,一致對她保持緘默。
眾人越是這樣的反應,她就越是不安。
若只是一般的條件,他們也不至於如此苦苦瞞著她,除非,那個條件已經深深的重創到了他,亦或在無形中波及到了她。
「公子,公子,公子?」
覃傲生喚聲將她從深思之中拉回來,薄歡回頭,看到他正疑惑地看著自己,便淡淡地笑了笑,「覃先生請繼續說下去。」
「公子,近日來顧裴暗中與戶部的付之聲和兵部的黃子嚴數翻來往,私挪國銀近百萬兩去還清欠款,又私下偷運了大批的軍事兵器從暗道中離開邙臨城,以巨額賣給東月國的皇商。」
這一切,皆在她的預料當中。
薄歡緩緩地勾唇,「私吞國銀,偷賣國庫兵器給敵國……這兩宗大罪,光是一條,便能叫他們滿門抄斬,何況是兩宗都涉及了。這回,皇上再想保住趙玉龍,亦是沒轍了。」
柳笑風笑了笑,道:「趙玉龍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估摸著就是招贅了這麼一個害人的女婿了!」
薄歡笑了笑,不置可否,只轉頭看著覃傲生,「可有確切的證據?」
覃傲生頷了頷首,「他們這些日的交易賬薄,我皆暗下保留了一份。」
「如此,甚好。」薄歡唇角彎起來,只是眸底沒有一絲的笑意。
明仁帝不是只相信證據嗎?這回她將所有的證據都攤放到他的跟前,且看他還能怎麼說!
「暗魄!」
「在!」
「將這些交易賬薄交給宋太傅。」薄歡頓了頓,笑得冰冷,「明日早朝會是怎樣的精彩,還要看他老人家的了!」
「是!」
……
薄歡從覃傲生的院子出來,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前方,隨意邁開腳,朝一個方向漫無目的地走去。
縱使顧裴以及趙晨甚至是趙玉龍,很快便要如她所希望的墜入深淵萬劫不復,可因為心中仍惦記著這幾日以來一直煩擾著的事情,所以她如何也痛快不起來。
尤其是,她明知道皇帝安排了細作隱藏在蕭玠的身邊,她卻猜不出那人是誰……
「楊大哥,你小心一點,輕一點,當心嚇到它了!」
柳茶殊的歡笑聲毫無預兆地飄傳入耳,薄歡微微一怔,楊大哥,楊弗成?他在這裡,那麼蕭玠……
薄歡回頭,四處環視找蕭玠的身影,卻發現在花園的池塘旁邊,楊弗成蹲在那兒,手裡抱著一隻毛絨絨的雪白兔子,正小心翼翼地給兔子薄子莘栓鈴鐺。
柳茶殊蹲在他的身邊,專注地看著他手裡忙活,是不是嘰嘰喳喳地埋怨上一句,只臉上明光四射,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明媚與快樂。
「茶殊,你幫我按著它一下。」楊弗成老綁不上結,皺眉,喚了柳茶殊一下,「它老在動,我都栓不上。」
「楊大哥你真是笨手笨腳的,連個結都打不上!」柳茶殊笑著嗔罵了一句,雙手卻依舊如他所言去輕輕按住躁動的小兔子。
「好了!」楊弗成總算將結給綁上了,輕呼出一口氣。
「嘻嘻,總算弄好了!」柳茶殊一下子將小兔子撈入懷裡,歡笑著,抬頭看了楊弗成一眼,抬手去,「楊大哥,你流了好多汗,我幫你擦擦。」
楊弗成渾身一僵,似是極不自在,又似在害羞,一動不動的任由著柳茶殊幫他擦汗。
薄歡看著,勾起唇角笑了笑,正欲轉身悄聲離開,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臂,環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入一個溫暖而結實的胸膛裡邊,「你在看什麼?」
薄歡很喜歡他的懷抱,乖巧地靠在他的胸前,雙眸看著前面氣氛溫馨的楊弗成二人,「看他們。」
「他們有何好看的?」蕭玠突然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轉過來,低頭親了親她的唇,低笑道:「倒不如看我,我好看。」
是啊,你最好看了!全天下,就你最貌美如花了!
薄歡對他的自戀啼笑皆非,「我是在想,他們看起來挺配的,不若你就給他們做主,把他們湊一對吧。」
「上回不是說了,這事兒你自己拿主意便好?」蕭玠捏了捏她的臉頰,「只你這心思怎的全栓他人身上,也不見你怎麼關心我?」
薄歡的臉蛋被他捏得生疼,握住他的手扯下來,又報復地伸出手也狠狠捏了他一把,這才氣鼓鼓道:「我怎麼不關心你了?全天下,我最關心你了!」
蕭玠見她一臉嗔怒,不由低笑出聲,將她抱入懷中,「我知道,阿歡,我知道你關心我。」
「既然知道,那麼便不要拒絕我的關心好嗎?」薄歡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他,「子暄,你到底瞞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