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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斬首示眾 文 / 小蘋果

    午門,風捲殘葉,漫空紛揚。

    邢台之下,御林軍手持長槍,嚴陣以待,將邢台牢牢地圍成了一個圓圈。被阻攔在下面的圍觀百姓水洩不通,交頭接耳之餘,目光定定地望著跪在台上被五花大綁的絕美女子,一些人表示其罪有應得,另一些則搖頭歎息紅顏終薄命。

    薄歡被迫跪在邢台上,眸光瞇了瞇,一眼便將人群中的管然給認了出來。

    此人本就長得過於出眾,站在人群中大有鶴立雞群的驚艷,加上那渾身所透散出來的寒氣,令身邊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對其避開一尺,所以要想將他認出來,倒是一點也不難。

    只是,她有些意外,他看著她的表情竟是沒有一點譏嘲亦或者是幸災樂禍,反而那雙天生邪氣的眼睛微微瞇著,其中暗芒湧動,瞧不清楚其真正的情緒。

    他來此,不就便是為了看她如何在他的操縱之下,身首異處人頭落地麼?他的目的便要達到了,應該極是痛快才是,怎麼她一點也看不到他的痛快?

    不過他這人向來深不可測,縱使他此刻心底在手舞足蹈歡天喜地,若真要隱藏下來,她也是看不真切的。

    她慢慢地收回了眸光,垂眸,定定地看著自己投在邢台上的影子,怔怔出神。

    邢台之下,管然微瞇雙眸,凝望著台上形單影隻的單薄女子,風拂過她披散的髮絲,在半空輕揚飛舞,忽而露出她那張巴掌大的絕美臉龐,眉眼如畫,無處不透著靈動,無處不透著獨屬女子的柔美。此刻,在她的身上,他一點也找不到那個膽大張揚邪惡痞氣的少年的影子,彷彿昔日的種種,皆是他的幻覺,不曾真正存在過。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有個聲音在咆哮在吶喊:管然,看,你又被騙了!你再一次被她騙了!

    曾經,他是如何的因為自己喜歡一個男子而震驚錯愕?曾經,他是如何的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而痛苦掙扎?

    孰料,當他終於放出心中的魔獸,打算面對自己的感情時,她無意間暴露出來的陰謀直接將他打下萬劫不復的地獄!

    而此刻,更沒想到,他苦苦掙扎了那麼久不敢面對的事實,卻成了一場笑話!

    原來,她不是男人,她自始至終都是女兒之身,自始至終都是個將他玩弄於鼓掌間的小騙子!

    無聲地握緊雙拳,他定定地看著邢台上的女子,再緩緩抬頭,望著頭頂不是很明顯的正午陽光……

    時辰到了。

    「時辰到!」監斬官與他一樣,抬頭看了一下頭頂的陽光,再回頭看了一眼旁邊香爐上已經燃到盡頭的焚香,陡然高喝一聲,舉起手裡的簽令牌扔了下去,「行刑!」

    直到這一刻,一直垂著頭的薄歡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彷彿沒有察覺到劊子手拔去身後的牌子,兩眸定定地看著邢台下的管然,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抹譏嘲。

    這便是他想要見到的嗎?

    見到她人頭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可會開懷大笑?

    這個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劊子手,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飲血大刀——

    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邢台下一片死寂,眾人皆屏住了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那大刀一節一節地向那優美白皙的脖頸靠近……

    「咻——」

    冷不防的,一道黑影從半空一劃而過,凌厲地割破空氣,穿透劊子手手中的大刀,「噗」地扎入他的咽喉。

    「光啷!」大刀掉落的同時,伴隨著劊子手沉重的身體倒在邢台上的轟響。

    殷紅觸目的血,伴著濃烈的血腥味,迅速蔓延。

    「孤的人也敢碰,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聲冷哼,聲音並不大,但在這死寂一般的現場,卻是顯得格外的清晰與幽寒徹骨。

    恍然間,只見一個紫影仿若驚鴻,一飛掠過大海般從眾人的頭頂翩然而至,穩固而輕然地落在邢台上。

    風拂過他的衣袂,無聲舞動,令他看上去彷彿天降神祇,美不勝收。

    下邊的人看傻了眼,那監斬官到底還有幾分理智在,立刻從座位上爬起,繞過桌面跑過來,「撲通」地跪倒在蕭玠的面前,「微臣叩見太子殿下!」

    下面的百姓一聽聞這半路殺出來的,竟是當朝的太子,也是紛紛變色,忙不迭伏跪在地上。

    薄歡回頭,往下掃去一眼,發覺管然早已不知去向。

    跑得倒是挺快……只看到她沒死,心裡肯定是有諸多的不甘吧?

    不過,她的心裡倒沒有多少的起伏。

    大概是在心中篤定,這個男人,必定會在最後一刻出來救自己吧?之所以選在最後一刻才姍姍而來,只怕也是他故意的,想用死亡的恐懼來好生懲罰她的不聽話!

    心裡這樣想著,薄歡倒不急著扭過頭去看他了。若讓這廝知曉,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害怕過,指不定回去還得想什麼法子來收拾她!

    蕭玠這個時候自然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只低頭冷視著跪在腳下的監斬官,「起來吧。」

    「多謝太子殿下!」監斬官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卻也疑惑,「太子殿下緣何這個時候出來……」還親手射殺了行刑的劊子手。

    不過方才似是聽他說了一句「孤的人」,莫不成,這個女刑犯竟是殿下的人?

    對他的疑問,蕭玠只冷道:「她,孤今日要帶走。」言下之意,就是他今日注定殺不了這個女子交不了差了。

    「可是……」監斬官急了,滿頭大汗,「殿下,這個女犯人,是皇上親自下令誅殺的……」

    「恕她不死,亦是聖旨。」蕭玠從袖內拿出一封捲成一筒的黃色聖旨,隨手扔給監斬官,轉身便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薄歡走來。

    那監斬官姿勢有些笨拙地捧接住聖旨,打開,果然是皇上饒恕這個女子不死的聖旨,是以再也不敢吱聲。

    同時不敢吱聲的,還有跪在地上裝懵懂的薄歡。

    感覺到頭頂籠罩了一個碩大的人影,她頭皮一麻,一急之下,突然眼睛一閉,往旁歪倒而去。

    蕭玠眉頭一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纖腰,將她撈入自己的懷裡。

    猛地跌入熟悉的溫暖懷抱,薄歡心頭一陣柔軟溫熱,感動之餘又是懷念,挨著他的胸膛輕輕地蹭了蹭,緊緊地依偎在了他的懷裡。

    而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慢慢低下頭,薄唇靠近她的耳側,聲音極小卻又是極低地傳入她的耳中,「回去之後,看我如何收拾你!」

    話語之間,大有咬牙切齒之意。

    薄歡打了一個寒戰,閉目,歪頭,賴在他的懷裡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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