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間的管然失笑,看著薄歡問道:「吳歡今日還要趕著回家嗎?」
薄歡道:「今日剛出來沒多久,只不過方才遇上一個衰神,興致全沒了。」
「我們正準備去醉樂坊,那兒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兒,你若是不急著回去的話,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管然笑道。
薄歡好奇地問:「醉樂坊是什麼地方?」
「醉樂坊當然是邙臨城最大的……賭坊了!」魏霖扇子一搖,調侃道:「連這個都不知道,看來王勤說的沒錯,你真是鄉巴佬。」
「哦?」薄歡的聲線一挑。
魏霖忙道:「得了,我承認,我的祖宗也是鄉巴佬,我見識過你這小子的嘴皮功夫,就不自找苦吃了!」
「魏公子想多了。」薄歡笑了笑,「我只是想問,方纔那位找茬的公子,叫王勤?」
「……」
管然不自覺笑出聲來,轉過臉看薄歡,「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
「既然管公子盛情邀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薄歡淡淡一笑,似是想到什麼,一臉犯難,「不過我身上帶的錢不多。」
「沒事兒,錢不夠,我借你就是!我們走吧!」魏霖見她同意了,心中一喜,上前就搭上她的肩膀。
薄歡臉色一沉,正在心裡琢磨著是要將肩膀上的鹹豬手給拗了還是剁了,就聽見柳茶殊很委屈地喚了一聲:「阿歡。」
這小妞真是越來越瞭解她了!
薄歡心中一喜,很是自然地拿開魏然的手臂,走回來牽過柳茶殊的手,「魏公子請帶路吧。」
柳茶殊眉眼一彎,繼續埋頭咬冰糖葫蘆,時不時露出一臉的滿足。
魏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認命地在前面帶路了。
管然與薄歡並肩行走,似是很自然地掃了柳茶殊一眼,「敢問這位是吳歡什麼人?」
「她是我爹撿回來的養女,也算是我的妹妹。」薄歡平靜地說道:「因為她自小在深山長大,所以不諳世事,性子比較單純嬌憨。」
「原來如此,怪不得吳歡這般疼惜呵護她。」管然笑了笑,又似很隨意地問:「對了,吳歡是哪裡人?」
「我?我來自東月國。」
見他臉色微變,薄歡繼續平靜地說道:「我爹以前是東月國的五品小官,後來看透了官場的爾虞我詐,便請辭歸鄉,帶著我一起歸隱山林了,茶殊就是我們在山中撿回來的。直到去年年末我爹病逝了,讓我來邙臨投親,我便帶著茶殊一起來了。」
聞言,管然臉色好看了一些,笑問:「不知吳歡所投的親戚是……」
「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叫藥靈子。他是我的小舅。」據暗魄所說,藥靈子是蕭玠的心腹之事是對外保密的,並無任何外人知曉。
所以,別人只知道藥靈子是個漂浮不定醫術高明的游醫。
因此,她現在一點也不擔心管然會拆穿自己的謊言。
「藥靈子?」管然挑眉,似笑非笑,「據我所知,藥靈子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夫。」
「管公子何以這麼說?」
「藥先生醫術高明,妙手回春,在北祈可算得上是舉足輕重的神醫了。」
「是嗎?」薄歡訝然,道:「可我爹一向瞧不上他,說他不過是一個到處招搖撞騙的庸醫,還居無定所,到處漂泊,一年都不能見上一面。這次若非他病重,他是萬萬不會讓我們來找他的,生怕他把我們帶壞了。」
你自己看著也不是個善荏啊!管然腹誹,可臉上還是淺笑,問道:「這麼說,藥靈子已經回邙臨了?」
「沒呢,我到他家的時候,院子裡的草都有我一半的身高了。」說著,薄歡狡黠一笑,「還好我爹有他家的鑰匙,於是我就帶茶殊在他家裡住下了。他愛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不回來也沒關係,反正他在床底下藏了不少銀子,夠我們二人節儉著吃喝很長時間了。」
「……」
管然發現這傢伙挺不要臉的,卻該死的對他的胃口!
從他睚眥必報三言兩語氣跑王勤,到他彈出一曲震撼人心的嘲諷段子,再到今天他故意讓他妹妹撞了王勤,再理所當然地打了人,無不透著一股子壞和痞,這人彷彿天生就有種不羈,如難馴的野馬,又如狡猾的狐狸。
加上那麼一張禍水的臉,他若是真想要一個人的命,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了,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我看你的武功好像也很不錯。」
「這是前年我偷偷跑出山拜師的。」薄歡勾唇一笑,「我的師父可是個妙人,脾氣不好,武功卻是無可挑剔。」
雖然笑聲清朗,但是她藏在帷帽下的臉卻已是充滿了不耐煩。
問問問,還有完沒完了?是不是要把她的族譜都搬出來放到他跟前才能放下戒心?
這管然,可真是不簡單啊!
管然看不到她的臉,自然不知道她已經煩透他了,「看你年紀輕輕,倒是有不少的有趣兒閱歷。」
想想也是,沒有那樣起起伏伏的人生,想來也培養不出這樣的一個妙人兒。
「比起這個,我可不敢與管公子相比。」薄歡笑著打趣,「想來這邙臨城的勾欄賭坊,公子都已經是熟客了吧?」
管然臉上帶出一絲侷促,看著她,「我這拿不出手的閱歷,怎麼能與吳歡的相提並論?」
「管公子要想有不一樣的經歷也不是不可以……」薄歡神秘地笑了笑,「待有空了,我帶你去經歷經歷,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刺激!」
管然被她勾起了興致,狹長的黑眸一亮,竟是說不出的俊美魅人,「什麼經歷?」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薄歡不肯透露,抬頭,「啊」了一聲,「醉樂坊到了。」便拉著柳茶殊向裡面跑。
魏霖看著她們奔跑的興奮勁兒,搖頭失笑,「果然是鄉巴佬,見著什麼都覺得新鮮。」
管然方才與薄歡交談了一番,此刻心境已然不一樣,聽見魏然這麼說,心想:指不定在她的心裡,我們才是毫無見識的鄉巴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