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漢軍的營寨裡就已經活動了起來,將士們在馬超的命令下,紛紛結成了密集的隊伍,整齊的排列在葭萌關外的曠野中。
羌人無疑是這次攻城戰的主體,數以萬計的羌人被列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在他們的隊伍中間,還能清晰的看見琳琅滿目的攻城武器。
雲梯、井闌、沖車、投石車,應有盡有,一個個都如同半蹲在地上的神獸,蓄勢待發。
「咚、咚、咚……」
漢軍的陣營裡,戰鼓不斷的被擂響了,沉悶的鼓聲敲響了沉睡中的大地,但在所有漢軍聽來,卻是振奮人心。
馬超自從率軍入蜀之後,一路勢如破竹,一帆風順,接連攻克了大大小小的關隘有二十多座,但是當兵峰推進道葭萌關的時候,他卻被一個小小的葭萌關給阻滯在了這裡長達五天之久。
這五天時間裡,雖然馬超的軍隊一直處在上風,縱然他有千軍萬馬,可在這個小小的關隘面前,卻無法施展。
今天,龐統、徐晃終於將攻城武器從漢中運送了過來,馬超終於可以放開手大幹一場了,憋了幾天的鬱悶心情,今天也注定要宣洩出來了。
戰鼓的聲音從慢變快,從弱變強,從稀鬆變的密集,這是一種信號,一種即將發動戰爭的訊號。
馬超騎著一匹白馬,銀盔銀甲銀槍,在朝陽初升時,第一縷陽光映照在了他的身上,整個人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葭萌關裡的神箭手被徐晃收編了。馬超也就大著膽子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深邃的目光眺望著葭萌關的城樓上,卻在心裡暗暗發下誓言,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拿下葭萌關,不能再拖了。
葭萌關上,張飛親自登城指揮,看到關外的曠野中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漢軍將士,以及那些巨大的攻城武器。他的心裡面有了一絲擔心,葭萌關的城防雖然堅固,但未必能夠抵擋的住漢軍的輪番攻擊。
更何況,葭萌關裡的將士相對漢軍而言,還是少了一些,而且葭萌關也容納不下這麼多的人,真拼起來,可能會有很大的傷亡。
張飛十分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剛剛佔領益州才一個月多點,根基未穩。民心也並不牢固,自己的軍隊也只有十萬人左右。而且南中叛亂,還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應付南中的叛亂,防止兩頭作戰,腹背受敵。
除此之外,還要佈置一些兵力在巴郡,防止漢軍從荊州進入蜀地,總的來說,張飛目前可用的兵力,只有三萬人。
兵源匱乏,內部官員也都是人心惶惶,而且百姓則更加惶恐不安,如果葭萌關丟了,對於張飛來說,就等於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戰略要地,同樣也會給蜀中的百姓和官員造成不安和動盪。
所以,無論如何,張飛都不能放棄這個重要的關隘,都要將這個關隘守住,絕對不能輕易退出。
城外的鼓聲變得越來越密集了,張飛隱約能夠感受到漢軍就要進攻了,他已經在城頭佈置好了兵力,城樓上箭矢、擂木、滾石、火油都備齊了,只等著戰鬥了。
這時,劉賢突然走了過來,對張飛說道:「主公,軍師來了。」
張飛愣了一下,問道:「軍師怎麼會來的那麼快?」
「彭脫說是在半路遇到軍師的,軍師已經大致知道了這裡的情況了,讓我立刻請主公去官衙一趟,說有要事相商。」劉賢道。
張飛點了點頭,說道:「你替我在這裡指揮,漢軍馬上就要進攻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漢軍的攻城武器靠近城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這裡。」
「喏!」
張飛下了城樓,逕直超官衙狂奔而去,來到官衙裡時,但見法正已經坐在了大廳裡了,見他到來,立刻起身拱手道:「參見主公!」
「孝直,你有要事找我,是什麼?」
法正道:「我在來的路上,已經向彭脫問清了這裡的情況,漢軍兵力眾多,又兼有攻城武器為輔,若是遭到漢軍的輪番攻擊,日夜不停的攻打,就算葭萌關再怎麼堅固,將士們卻吃不消。漢軍人多,可以輪番上陣,但我軍兵少,若與其硬拚,必然會受到極大的損耗。不如佯裝戰敗,棄關而走,將漢軍引入山林之中,縱使漢軍人再怎麼多,在窄小的山道之中也無法發揮出作用來,而我軍卻可以憑借山中各處關隘的優勢進行防守,再設以路障,防守半年不成問題。」
張飛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問道:「軍師,你之前不是說過嗎,要想守住劍閣,就必先守住葭萌關,而且葭萌關也是重要的關隘之一,由陸路可以通向成都,走水路則可以通向閬中,如果葭萌關被漢軍攻下了,漢軍走陸路受阻,會不會改走水路,順流而下,直達閬中,到時候,駐守在巴郡的嚴顏豈不是要遭受到攻擊了嗎?」
法正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放棄葭萌關,而是暫時退到葭萌關以西。主公應該知道,在葭萌關以西二十里的地方,才有分岔路,才是真正的水陸分界點。而且這二十里的地段上,都是崎嶇的山路,兩邊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小道可以從中通過,根本沒有開闊的地帶,而且其中還有一處是臨江峭壁,只能容納下兩人並排通行,這樣的道路,雖然沒有關隘,但卻是天然的防守地帶,如果放棄葭萌關,退守山林,在牛頭山、大劍山、小劍山的險要位置處處設防,任憑漢軍有千軍萬馬,也休想在短時間內通過。除非,漢軍長了翅膀,從天上飛過去。」
張飛聽完法正的一席話後。完全明白了法正話裡的意思。這是讓他以退為進。畢竟葭萌關外有一處開闊地,可以容納數千兵馬,這樣一來,使得葭萌關受到攻擊的面積大
大增加,如果和敵人在這裡爭奪,兵力較少的張飛肯定吃虧。倒不如以退為進,主動放棄葭萌關,然後退到葭萌關背後的山林之中。依托山路的險要和崎嶇,來進行層層設防,阻滯敵軍的進攻。這樣一來漢軍即便有攻城武器,也用不上了。
「好吧,那就依照軍師所言,佯裝戰敗,主動撤出葭萌關。不過,在撤出葭萌關的時候,一定要給敵軍一個痛擊!」
「那是一定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主公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法正笑吟吟的說道。「保證會給漢軍一個刻骨銘心的回憶!」
「咚咚咚……」
葭萌關外的戰鼓聲變得緊密非常,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震懾著整個戰場,但只持續了片刻功夫,密集的鼓點便突然戛然而止了。
「攻城!」
馬超騎在白馬上,將手中的銀槍向前一招,大喊了一聲,但見身後的將士們開始活動了起來。
士兵們將一台台投石車推到了指定的位置,然後開始向投石車的皮槽裡裝填重達百餘斤的巨石,然後四十名士兵一起拉動投石車的繩索,一塊巨石便「嗖」的一聲飛向了天空,朝著距離他們大約一百五十步遠的葭萌關無情的砸了過去。
緊接著,一塊塊巨石逐漸升空,劃破長空,帶著刺耳的呼嘯聲,一起朝著葭萌關的城牆飛了過去。
葭萌關的城牆上,劉賢看到突然飛過來的二十多個巨大的黑影,眼見黑影越來越大,並且帶著一股巨大的力道,他的瞳孔也隨之放大了起來,衝著城牆上的將士們大聲喊道:「快躲起來!」
話音剛落,劉賢一個箭步便躥到了城垛後面,身體緊緊的貼著城牆,不敢抬頭,而這時只聽見「轟」的一聲悶響,城牆微微的晃動了一下,一塊巨石撞擊上了城垛,頓時碎裂開來,石屑亂飛,灰塵瀰漫。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巨石飛上了城牆,有的直接撞擊在了城牆上,有的飛過了城垛,更有一塊巨石直接撞擊到了城牆上的門樓裡,將門樓的屋頂給砸的塌了下來。
然而,伴隨著這些巨石的撞擊聲音,城牆上也是一片慘叫聲。有的被石屑擦著受了點輕傷,有的則被巨石給撞成了重傷,更有的則直接被巨石給砸中了,當場頭骨碎裂,腦漿和鮮血濺了一地,立刻斃命。
劉賢的聲音雖然喊出去了,但是人的反應卻沒有那麼快,許多人沒有及時躲藏,以至於城牆上被這一波襲來的巨石弄的遍體鱗傷。
可是,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是一波巨石襲來,漢軍的將士每五十人操作著一台投石車,繼續向著城牆上發起進攻。
「轟轟轟……」
巨大的撞擊聲不斷的在城牆上響起,一時之間,葭萌關的城牆灰塵瀰漫,石屑亂飛,城牆上的士兵卻緊緊的貼在城牆裡面,不敢冒頭,已經完全被漢軍給壓制住了。
這時,漢軍的陣營裡,排列在最前面的羌人士兵開始一個方陣一個方陣的向前移動。
每個方陣共有五百人,有舉著盾牌的,有持著長矛的,有挽著弓箭的,還有握著單刀的,方陣最中間的幾十名士兵則推動著一架城牆齊高的雲梯車,車裡十名精挑細選的精銳士兵則嚴陣以待,時刻準備著雲梯車靠近城牆上,他們借用雲梯攀爬城牆,爭取在城頭殺出一片立錐之地。
五百名方陣裡的士兵陣容整齊,劍拔弩張,步伐一致,不急不慢的向著葭萌關的城牆靠近,而在他們的頭頂上,則是呼嘯而過的巨石,將城牆上的守軍已經完全壓制住,讓其沒有還手之力。
馬超騎在馬背上,看著這一幕,嘴角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並且對拿下葭萌關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