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我在清州是沒有見到他,不過,他還活著……」荊天明有些自責,害她如此緊張與難過!
「真的?你確定,蕭子歌真的還活著?」糾結的五冠倏地舒展,就像那枯蔫的牡丹,恢復了初綻時的雍榮華貴!那爍眸光,朗星般地璨燦迷人!
荊天明訕笑著含首,迅速地移開了目光。心口卻莫名的撲通撲通亂了心序,暗自提了口氣,平了平心緒。深怕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徒添彼此的煩惱!
她的魅力如萬丈陽光,讓人難擋。莫名的,他有些想逃,他不知道跟女人如何相處?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夜傾城興奮地拍著胸口,鬱結的心情解開了一半。隨即凝視著他,見他目光閃躲,倏地皺眉道:「荊天明,你不會是騙我吧?」
「我從來不騙女人!」荊天明詫然,他哪裡像騙人了?「你的眼神飄忽……」
「我……你想多了,我在看天色!我留了話,他聽到消息,應該會立刻找來!也許在船上,也許在京城,也許……在沿途的某個小鎮……」荊天明的臉微微泛紅,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真要命的女人,他不想被她迷了眼,不行嗎?
「我信你!要是東星遼沒有死,那該多好!」夜傾城的眉頭再一次深擰,可是會嗎?人世間沒有這麼多的巧合吧?
西雲虎說,他被砍頭時,依然暈迷!可是該死的,為什麼砍掉他的頭?是怕她救活他?可是腦袋呢?
「人死不能復生,沒死的,總會出來,愁眉苦臉有什麼用?他活著,你會嫁給他?」荊天明微撇著嘴,在馬車邊坐了下來……
夜傾城無語以對,以為他為蕭子歌抱不平!抬頭瞟了他一眼,想不到這小子講話,跟手中的刀一樣。淡淡地道:「如果幾個女人都喜歡你,你怎麼辦?」
「……」
「呵,當然,你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感情的事靠的是緣份,如果他還活著,如果我真的愛他,我就嫁給他!」夜傾城正色道!
「你嫁他?那……皇帝……」
「皇帝有三宮六院,有皇位,他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夜傾城!走,進京,今兒我查找殺害東星遼的兇手!先去刑部找卷宗,順籐摸瓜……」夜傾城眸子一斂,寒芒掠過。她要找到兇手,不管是誰,死!
將馬兒牽進了林子,繫好,然後坐上了荊天明的馬車!最後一抹餘輝落下時,城門正在慢慢地合上,吱丫的聲音,低沉而肅然。
荊天明扔了二十兩銀子,輕鬆而過!
馬車來到了西城,停在了一家妓院門前!夜傾城出了車,荊天明這才明白,她為何穿男裝,上妓院方便!
皇后娘娘逛妓院,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突想到,她曾被充當官妓的事!女人發嗲怪異的聲音,讓他頭皮發麻,輕嗔道:「非得到這種地方?」
「你沒有進過妓院?別告訴我,你是處男!」夜傾城輕躍下車,並沒有覺得不妥。身後的荊天明呲著牙,一臉暈色。
她這是什麼意思,是處男又怎麼樣?她是在嘲笑他?還是在她的眼中,像他這年紀,早就是好色之徒了!
等他進門時,見她的手捏住了一個女人的下額,冷然地打量著,那妓女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媚眼亂飛!荊天明一臉黑線,是來**,還是被妓嫖?
不想,她淡淡地道:「給她銀子,房裡侍候,你自己挑一個,半個時辰後,廳裡見……」
「呀喲,公子,半個時辰怎麼夠嘛!公子,我們走吧,公子,你真是面如玉冠……」
「……」荊天明惡寒,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無語的搖頭,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銀票,抽了一張,給了那妓女。那妓女看到銀子,原本花癡的臉更加的不堪入目!
「呀喲,公子,我來陪你好不好?」夜傾城還沒有走出幾步,一群女人像馬蜂聞到蜜一樣,將他給團團圍住!
荊天明冷眸一凜,滿含殺氣的臉色,令眾人激泠泠地打了個寒戰,一步步後退。荊天明退出了門,長吁了口氣!
他沒有陪蕭子歌上過妓院,今兒居然陪個女人上妓院,一群粗脂俗粉。突覺得臉兒發癢,渾身不舒服……
大約半個時辰後,夜傾城快步下樓,環顧大廳不見荊天明的身影!
夜傾城蹙眉,出了門,才發現,荊天明坐在馬車邊,又是撓腮,又是撓脖的……
「你怎麼了?」夜傾城上前,突得驚聲道:「你被下了春藥了?你的臉……這麼這麼紅啊?」
「春藥個屁,這種地方是你來的嗎?」荊天明忍不住咆哮,渾身發癢,恨不得將這妓院給燒了!
「誰幹的?她叫什麼名字?」「你……你以為我……我懶得理你了,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快要忍無可忍了!
「喂,你發什麼火啊?將手拿開,讓我看看……」夜傾城上了車,扯著他的手。
被荊天明一把甩開了,夜傾城一臉莫名,淡淡地道:「好吧,既然這樣,你我就此別過!」
「站住……你去哪兒啊?」荊天明無語,女人真是難相處!
「你不用擔心,你去找蕭子歌吧,我的事我能解決,再見!」夜傾城抱拳,緩緩轉身,飛躍而起,一瞬間已消息在夜色裡。
「女人……」荊天明急忙掉轉了馬車,往前趕去,她已不見蹤影!荊天明憤然地敲著車架,氣得抓狂。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抓狂的!冤死了,還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痛快!她該不會以為他中了春藥,所以逃之夭夭……
可惡,難道他真的中了春藥了……見前面有藥鋪,急忙驅車上前。該死的,如果真是春藥,他今晚非得將那些妓女給宰了!
從藥鋪出來時,荊天明有苦叫不出,倒霉催的竟然是香粉過敏……
天上無月,星子零落,夜色沉沉!衙部肅靜無聲,只有值夜的房裡,燈火閃爍!夜傾城尋了幾個房間,都沒有找放卷宗的地方。倒是後院的一排房子像被火燒了,殘垣斷牆,風裡還飄來一股焦味!
夜傾城憤然,難不成有人預料到她會來查卷宗,就將卷宗給燒了?有人?哧,想要掩蓋真像的,除了東星遨還有誰?咬牙低咒,只得轉身離開!
那妓女說,東星遼是在二王府被殺,看來,她得去趟二王府!
二王府,依然白燈懸掛,在秋風裡,添了幾分的淒愴!王府裡很靜,昔日門前的車水馬龍,早已成為歷史!
夜傾城站在院中,滿目蒼涼!那日,她蓋著紅蓋頭,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進大廳!緣起緣淺,是她改變了他的命運,從一開始……
如果沒有她,他一定坐擁天下,他一定是一個愛護百姓的好皇帝!都是她的錯,所以她這輩子,必定倍受煎熬……
腳步沉重,像是灌了鉛一樣。深提了口氣,快步到了廳前,推開了門。廳裡依然是白綢白圍,秋風而入,吹得燭光搖曳,更加的微弱。棺木的黑,加上綢布的白,讓房裡陰森恐怖。
夜傾城沒想到,他還沒有下葬!這麼說,他的頭還沒有找到,所以難以入土為安?夜傾城心口揪起,一股熱衝向了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厚重的棺木,像是看到他的臉,他最後一次的臉……
在生死關頭,真正將生留給別人的人有幾個……這份情,她會記一輩子,不,永遠……無力地跌跪在了地上,痛楚地闔上了眼瞼,任由淚水滑落……
心口鬱結,卻無言以對,隱約中感覺,他就在面眼,花落人斷腸,影子剪不斷……
身後突得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夜傾城還以為是荊天明追來了。回頭一看,沒有空無一人。夜傾城微微一愣,輕聲呼喚:「王爺……王爺是你嗎?」
沒有回聲,只有燭火吱吱跳動的聲響。是她聽錯了,如果他活著,怎麼可能不來見她?這麼久了,怎麼會沒有消息?
夜傾城哽咽著上前,顫抖的手,探向他的棺木……
「不許碰!」身後傳來了厲喝聲!夜傾城的打了個寒戰,抬頭探去,只見一人,一身白布長袍,頭上戴著一張白色的鬼面俱,站在門口。
夜傾城拭去了淚水,打量了他一眼,冷然地道:「你是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
他緩步進了門,摘下了臉上的面俱,雙眸含恨,兩束冰劍般的目光,狠狠地紮了過來。
「趙青……」夜傾城一時語塞,唯有萬般地愧疚。她害死了他的主人,也連帶害了他,他恨她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東星遼當了皇上,他的人生也會平步青雲。陪著東星遼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理所應當!
「我們爺是世上最癡最傻之人,江山不要了,現在連命也沒了!皇后娘娘,你既然無情,就無情到底,好讓我們爺死心!你這樣來看他,他在九泉之下,也會傻等的……您現在是皇后,我們爺卻落得如此淒慘,你還來幹什麼……」
趙青憤怒的聲音,就像刀一樣,割在夜傾城的心口。夜傾城的腳步一個踉蹌,撞向了桌子。驚恐地不知所措,回頭看了一眼牌位,心口一陣刺痛。通紅的眸子噙著淚水,頓時手腳無力……
「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在爺的面前,與你動手,但我一定會報仇的!」趙青咬著牙,陰冷的臉在燭火裡,如那奪命的夜叉。
「我只想知道,是誰下的手?」夜傾城抬頭,平了平心緒,深提了口氣。再傷再痛已經沒有用,人死不能復生,她現在只有恨!
「王爺中了箭,失血過多,暈迷不醒,本就命不久矣,可是……可是有人竟然怕他活著,暗下殺手!王爺什麼都不要了,還有什麼人這樣狠心的,要他的命,讓他身首異處,將他的首級扔了,一點希望都不給……王府裡重兵看守,還有什麼人能進得來?娘娘這是明知故問,還是不想承認,我們王爺是因為娘娘而死,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
趙青抬起了頭,臉色鐵青,怒目相向,直指蒼天!隨即冷笑道:「四王爺被軟禁了,很多臣子都被殺了,趕盡殺絕,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何必再來惺惺作態……求你不要再來了,不要再來害王爺了……」
夜傾城的臉兒慘淡到了極點,趙青雖沒有說白,可是早已明瞭!夜傾城心似沉落萬丈深淵,眸光僵直不知落在何處,幽幽沉沉地道:「不管是誰,我會讓他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