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西雲虎結巴地說不出話來,臉兒漲得更紅了,紅潤潤的臉蛋,可愛至極。
「噗……」不知是誰噗了聲,所有人都輕笑出聲。他們都快憋壞了,好不容易狩獵放鬆了一下,太子爺又中了箭,命懸一線。聽到純潔兩字,還有西雲虎的無處適從的模樣,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笑什麼?退五十步笑百步……正大光明的對女人,那是紳士,有涵養的人。右護衛,抓把雪進來……」
夜傾城笑哼了聲,媚眼不經意間,瞟閃而過。還有她那難得的笑容,讓所有男人,似迷醉了般,眸子掩不住的讚歎!
「是!」西雲虎瞪了眾人一眼,撇了撇嘴,勾起了笑意了。能看她會心的一笑,別說被戲謔了,就是被數落也心甘情願。她叫他西雲虎,呵呵……
這些人還笑他,一定是羨慕吧,他們的關係可不一般!她說過,他們是朋友……
房內,東星遼已經在窗口立了很久了。
從縫隙裡往外看到她的身影,不是扁了,而是閃亮。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奪目,彷彿神光加身。她高潔冷傲的氣質,她的鳳臨天下的氣勢,她的扶弱震強的氣度,讓他的心再一次像隨風飛舞的花伴一樣,沒有了主自的權力。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雖然沒有得到她的心,雖然她沒有多語,可是身體言行,教會了他許多道理,以前他從未想到的,也未關注過的人與物!原來,他們只是高高在上,卻是心盲的人。
東星遼移步了到了內房門後,他不是不想出門,他的傷早就沒有大礙了。她神奇的治療,讓他的傷口恢復神速!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她沒有給傷員使用,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當然,他也不想,暴露了她的神術。
所以,他一直躲在房裡,沒有出門。只是近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她都不願意進他的房間,讓他十分的沮喪……
「左護衛,雪來了!」西雲虎抓了一團雪進了房。
「給她,快用雪擦腳吧,否則你這腳要廢了!」夜傾城雙手環抱,倚在桌前,那灑瀟的模樣,堪比男人。趙青是知情人,對她由衷地敬仰。今天,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她能進房來,太子爺也見到她了。
她一定是神仙,否則哪來的菩薩心腸。現在想來,她冷漠無情,她殺氣震人,那都是這些人該殺。
她普渡的是天下百姓,殺了這些人,不正是讓大多數的百姓安樂嗎?難怪太子說,她守的百姓,而不是權勢……
權勢在她的眼裡,形同虛設。
就算她恭敬的作揖,實際上,心裡並沒有恭敬,更是不屑的!
柳月茹坐在椅上,已經是誠惶誠恐了,聽得她一說,感動的眼淚就掉下來了。西雲虎訕然地道:「左護衛,你幫忙拿著雪吧!我們該退下了,女人家的腳,怎麼能讓男人看到呢?」
「心色則眼色,心正則眼正。」夜傾城一本正經地,反而讓戲謔更加分明!
「哈哈……右護衛,看來你一點也不純潔!」幾個貼身侍衛,再一次笑翻了。本來,他們也想退出門的,沒想到,左護衛會這樣說。這些人怎麼也無法跟那個殺人時,無情至極的女人聯繫起來。且是這樣的風趣,今兒咯,真是好日子!
「這……你們笑什麼啊?男女受授不親,這是聖人說的!」西雲虎笑罵著眾人,將手中的雪扔了過去。「好了,別鬧了!你們出去吧!」趙青也是滿臉笑意,不由地瞟了內房一眼,估計太子爺也樂了。
朱雀就是朱雀,怎叫太子也不喜歡!
眾人這才唏哈著出了門,因為他們知道,有左護衛頂著,太子爺是不會生氣的。趙青也趁機避進了內門,夜傾城隱約感覺到了目光,可她當做不知道!有時候,該糊塗時,就得湖塗!
「你快用雪搓腳吧!不然,你再也跳不了舞了……」
「……」她關心的話語,反而讓她心痛,咬著牙,淚腺失控!
撲通地跪落在地:磕頭道:「左護衛……求你為我爹作主。我爹沒有貪污,是林汾欺壓百姓,得知我爹要上稟朝廷,他便先下手為強,搶先污陷我爹……」
「然後呢?」夜傾城不知道,這個林汾是誰,她想要聽後面的話!
「然後,我爹……我爹被打入大牢,我……我……進京告御狀,被她們抓住,送到落月閣,被送到了這裡……一路上,我多次想死,有人說,她會幫我,為我爹平反,救我弟弟……」
「水仙?」柳月茹低頭不語!夜傾城眸光一凜,柳月茹頓時打了個寒噤。她那凌厲的目光,威嚴之色震驚心門。而且她一猜就猜到了,可是她不能說。水仙與她有恩,是她保了她的清白,沒有被人玷污!
如果她說了,水仙不救她的爹怎麼辦?如果她不說,她又怕誅滅九族!
「來人,去將水仙帶過來!」夜傾城厲喝了聲!
「是!」門外的侍衛領命而去,心悅城服!
柳月茹咬著唇瓣,欲言又止,心口怦怦跳個不停!眸中的精光掠了夜城一眼,迅速地低下了頭!
「左護衛,那個水仙不見了,應該是跑了!」西雲虎急步進房,眼中多了一份厭惡,冷斜了地上的女人一眼。這種女人,對她好,值得嗎?
「柳月茹,你不想家人被來九族的話,就老實交待!」夜傾城柔和的臉剎那間剛毅,變得更加的冷漠。蹙起的眉峰中似懸起了利刃,靜靜的聲音像是那深夜裡敲擊的清脆的罄聲,錚錚有聲。
柳月茹面若死灰,慘白的沒有一點光澤。戰戰兢兢地道:「水……仙在太子爺受傷的晚上就離開軍營了……她讓我裝作她,去領吃的。她說,她回到京城,就可以救我爹……她說,分開走,不會引人注意……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我小藥瓶裡,不是毒……是香粉……」
「是香粉?那你為什麼承認?」夜傾城一臉莫名,她是找死嗎?「是……他們說,是毒藥,說是給太子爺下毒,我以為是水仙……我若是承認了,她就能回京,就能救我爹……」
「她一個逃跑的軍妓,怎麼救你爹啊?連這你都信?」西雲虎斥責道。
「她說,她……」柳月茹吱吱唔唔地,緊握的手都捏得發白。
「為何不求助太子爺,而去求助水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笨得無可救藥。
水仙那個女人真是一條腹蛇,她是否回到了京城,又要在東星遨的面前,惡意中傷她。說她救了東星遼,說她與東星遼的關係不一般吧!
「林汾是國親國戚,是皇貴妃的親外孫,是太子爺的……水仙說,太子爺一定會包庇護他,否則於太子爺不利……我告了幾個衙門,都是官官相護,沒有人接我的狀子,反而將我痛打一頓啊……」柳月茹拭著淚,哽咽抽泣!
夜傾城沉默無語,想不到林汾是東星遼的表兄弟。
的確,別說這個只有王法,沒有法制的年代,就算是現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也都是有水份的。
西雲虎憐惜地望著她,如此弱小的女子,原來也非嬌花弱柳。為了父親,拋頭露面,不辭辛勞。那顆滾燙的心頓時起了敬佩之色,不由地一聲唉歎!
「誰說本王會袒護罪惡?」東星遼銳利的雙瞳掠動著威嚴的光芒,宛若深夜中,輝耀在天際的寒星!
俊美的臉龐消瘦了幾分,更顯得稜角分明,剛毅堅強!他的腳步並無半點傷痛的模樣,一如從前的瀟灑自如。
土黃色的菊花紋錦長袍,在燈影裡閃動著光華,皇者尊貴之氣駁然而出。只是,對上她的臉時,眼中的光芒柔順如那綢緞一般,眼角微挑,若隱若現的笑意!
夜傾城似笑非笑,恭敬地作揖。
西雲虎愣愣地睜大了眸子,聽得她見禮,這才急忙行禮。他真的不敢置信,五天前將死的太子,現在就這樣的若無其事了?
那樣的傷口,他親眼所見,怎麼可能好的這麼快?
能不流血就不錯了!東星遼朗星般閃光的眸子,似流星隕落,暗淡失色。
她的恭敬再一次提醒了他,他們之間的距離!
「趙青,帶著幾個人,去捉拿水仙!另外,去東嶽州一趟,暗中調查一下案情的事……」
「是,太子爺!奴才這就去!」趙青作揖而去。
「謝太子爺……」柳月茹激動萬分,可又擔心有變。萬一他們殺人滅口呢?
「哼,先別謝本王,你爹若真如你所言,那是忠臣,朝廷自然會揚善除惡!但是,你的罪行,可不輕……還不從實交待,水仙是什麼人?是她向本王射的箭、下的毒?」東星遼的臉上寒氣逼人,這件事絕不會這樣罷休的。
既然水仙這個女人是東星遨的人,那麼刺客也是東星遨派來的?
早已設下了一個個陷阱,讓他無處可躲?
是否,還有什麼細作藏在他的身旁,他就這樣等不及了。
的確,現在是除了他的好時機,直到明年的開春,蒼龍國的大軍都不太可能來犯!
夜傾城面無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心裡卻是五臟糾結,這一切是東星遨的指意嗎?為何沒有告訴她?他不相信她?
還是水仙來時,他給的命令,要將她也除了?
如果不是,水仙這個女人為何會如此張狂?
「我……我不知道,太子爺明鑒,水仙沒有說……她什麼也沒有說……」
「大膽……你還老實交待,就這一條,本王足可以讓你柳家滅門!」東星遼重重地拍向了桌面,驚得夜傾城也打了個寒噤!柳月茹抬起了頭,像被焦雷劈中,唇瓣哆嗦著,連眼淚都嚇得只在眶裡打轉。
「太子爺問你話呢,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西雲虎好心地勸道。
「嗚……水仙沒說什麼,只說讓我信她!我不知道毒是不是她下的,太子爺出事後,當時亂亂的,她就跑了……
我以為她能救我爹,以為她讓我頂罪,所以我……」
「等一下,太子爺受傷時,她就跑了?」夜傾城眸子裡掠過了精光,捏著下額,思忖著。難道這謀殺案,還有案中案?
「是的,她打量到太子爺中箭了,說要回京。她很興奮地說,回到京後,一定能救我爹,讓我假裝她不在,幫她拿吃的……她說五天後,等到人追不到她了……」
「該死的女人……」
東星遼咬牙,笑哼了聲!夜傾城卻是暗自思忖,毒不是水仙下的?她以為東星遼沒有救了,所以急急回京報信,向東星遨稟報?
東星遼一死,東星遨就有了更大的希望……
是,本來就是,可是現在……夜傾城頓時鬱悶,這樣看來,水仙的確是東星遨派來的細作……
「西雲虎,將這個女人先帶下去,看管起來!」東星遼冷然地命令,冷眸裡掠過了譏笑,水仙這個賤女人就算抓不回,也不是什麼壞事。
就讓東星遨露出狐狸尾巴,大軍在他的手中,他要敢動,真好趁機將他給除了。西雲虎領命,帶著柳月茹出房去了。
夜傾城卻蹙眉不語,事情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
「朱雀,還生氣,本王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東星遼的聲音溫和中透著滋潤,滋潤著透著柔情,入在耳中,如沐春風!
「不是,也許事情並非這樣簡單!毒或許不是水仙下的……」
「何以見得?」東星遼淡然的眼光裡,卻隱藏著不快。
因為水仙是東星遨的人,所以她在為他辯護!
「還是等抓到水仙再說吧!」夜傾城敏銳的,或者說是敏感於他的反應。
現在多說無益,抿嘴一笑:「太子爺若無事,我先出門了!」
「你不問問,我的傷好了沒有嗎?你救了本王的命,本王還沒有謝過你呢?」東星遼的眼中泛起了郁色,她的冷淡與淡漠,讓他的胸悶的窒息!
「太子爺的體質好,一定好的很快!這是我應該做的!」夜傾城訕然一笑,他問這些,是別有用意嗎?「呵……朱雀,你是本王的恩人,本王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
「啊?太子爺,你言重了,我要你的命幹什麼?」
「不,本王欠你一條命,如果有一天,你要本王的命,本王會自己自盡你的面前!朱雀,你在本王心中,跟母妃一樣重要!倘若我們真的沒有緣份,我希望我們是朋友,這一世最好的朋友!行嗎?」東星遼退而求其次,他知道再逼她也沒有用!也許退一步海闊天空!
「呵,太子爺真的言重了……」夜傾城對著他滿目的柔情,心底卻是沉重。
「難道,本王做你的朋友都不行嗎?」東星遼哀歎地苦笑!
夜傾城真是騎虎難下,淡笑道:「太子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怎麼這麼沒有信心,你是我的上級,你若當我是朋友,我還有什麼說的呢?」
「真的?那好,擊掌為盟吧!」東星遼抬起了手,嘴角漾起了欣喜的笑,就像漾開的水波一樣,笑意越來越濃。
夜傾城抬起了手,緩緩地擊了過去。
難怪師姐說,她最大的缺點,就是經不起別人的軟磨。她已經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兩難,這個男人對她真的是太照顧,而且,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很難有置他於死地的腹黑想法。
她也不能跟他翻臉,東星遼對她無可挑剔。這是在軍營,不是人人都有她這樣的待遇的!如果她是個男的,就會像西雲武一樣,被他呼來喚去。
可是她,什麼都不用做,更不用值夜,躺在舒舒服服的被窩裡……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以後不用拘束了吧?我還是喜歡那個能笑的,能跟我談天說地的人朱雀!走,進房,我們下盤棋如何?都快悶死了……」東星遼溫和地笑著,輕輕地搭了搭她的肩。夜傾城微笑著點頭,隨他一起進房去了。
夜半,寒風蕭瑟!
雖是天晴,可北風卻更加的噬虐了,吹得風窗吱丫作響。
幾個雪白的身影從林密是而出,像是那白豹一般,迅速敏捷穿過了雪地,然後閃到了崗哨處。
守夜的兵丁縮在火堆前,捂著凍僵的耳朵,頭也沒有抬起。嗖嗖的數聲,微弱的銀光閃過後,火堆前的人垂下了頭,像是睡了過去!
「走……給爺活捉朱雲雀……東星遼若是還沒有死,再送他一程!」
暗夜裡,他披著白色的斗篷,斗篷裡是若隱若現的狐狸皮做的白色帽子,還有一身白色的短衣與長褲,腰間繫了一條白色的玉帶,清爽利脫。
他的臉幾乎被遮起,但是那股陰狠狠戾之氣,在黑夜裡更加彰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