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夕陽是很美的,紅的妖艷,如曼珠沙華般的美麗!
而在這樣一個紅的妖冶的天空下,青磚小院內,卻在上演著觸目驚心的一幕——
四個壯漢分左右兩側死死控制住一個嬌弱的婦人,另外一個嬤嬤手持棒子,不停地朝那嬌弱婦人的肚子打去。
一下,兩下,三下
每打一下,那婦人的臉色便會慘白一些,口中發出痛苦的申吟聲。
而那地上趴著的受傷男人,會啞著聲音制止,會掙扎著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沒用!他身後,更多的男人踩住他,他一掙扎便會換來一陣拳打腳踢。
「哈哈哈,打!給本宮使勁兒打,一定要將那個小孽種打下來!」周小柔在一旁完全紅了雙眸,如同暗夜裡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嗜血魔鬼。
此刻,皇宮內,被司馬逸強行留在宮中用晚膳的司馬敖夫婦正落座桌前,與司馬逸、周含煙一同用餐。
「怪了,我這眼皮子怎麼老是跳啊跳的,好像有事要發生似的!」司馬敖一邊給愛妻剝蝦子,一邊徒自說出聲。
周含煙吞下口中的魚肉,笑嘻嘻打趣兒道:「一定是你背著萱兒在外找的女人懷孕了,哈哈哈!」
因為知道司馬敖的為人,知道他感情專一,摯愛畢如萱,才敢開這樣的玩笑。
司馬敖直接將蝦皮丟過去,順便送給周含煙一個白眼兒。司馬逸和畢如萱則掩口笑出聲,不亦樂乎。
這時,安公公引領著一個面色凝重的暗衛走進來。
「你怎麼來了?」司馬敖看到來人,當即臉色微變,站起身來。
那暗衛也顧不上給司馬逸行禮問安,直接走到司馬敖身前,湊近他耳畔小聲匯報道:「王爺,出大事了!敏嘉皇后帶了一群武功高手去了寧王爺那裡,將人打成重傷。屬下單槍匹馬,恐無法與那些高手戰鬥,便斗膽進宮,詢問王爺的意思!」
「你說誰?寧王爺?」司馬逸也算是武功高手,從那暗衛貼近司馬敖耳畔那一刻開始,便可以的豎起耳朵,用內力感應對方在匯報什麼。
當他聽到那暗衛提及了『敏嘉皇后』和『寧王爺』這兩個敏感字眼後,立刻黑著臉詢問出聲。寧王爺司馬楓已經在叛亂時被先皇處死了不是嗎?莫不是他的好弟弟司馬敖背著他和父皇,將人救了出去嗎?
關於司馬楓還活著的事情,除了司馬敖,無人知曉。就連司馬逸,周含煙,以及畢如萱也不知曉。那日,司馬安邦讓司馬敖發誓不得對外說起,司馬敖應下了,嘴巴相當嚴實的將那件事情爛在了腹中。
可眼下
司馬敖眼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法再隱瞞下去,只得單膝跪地,將先皇釋放司馬楓,並且瓦解他所有勢力,讓他隱姓埋名做普通人的事情說與司馬逸聽,並且將先皇囑托他好好照顧司馬楓夫婦的事情也說出來。
「皇兄,父皇自知給予其他子嗣的疼愛偏少。得知四哥有了後,便心軟放他一條生路。而四哥這段日子確實安分守己,與那名喚紅袖的婢女恩愛過日。不若,皇兄就睜隻眼閉只眼,放他們夫妻一條生路吧。我會時刻監督他們,一旦他們有心謀反,我第一個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司馬敖答應過先皇要保護好司馬楓的,而今事情暴露,只能求助司馬逸,希望他能念在父皇的份兒上,放那人一條生路。
司馬逸蹙眉,沒有應聲。在場的人都知道,司馬逸對司馬楓的痛恨可是相當深的!當初司馬楓處處下狠手,想要殺死司馬逸來著。
如今
「逸,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沉靜中,周含煙突然開了口。許是她的孩子滑掉了的緣故,所以對孩子特別珍重。
司馬逸聽到周含煙的話,終於釋然,開口道:「罷了,九弟帶人去制止了小柔,將那人與他的婢子送出京城,免得小柔憎恨!」
司馬敖領命,與那暗衛雙雙離去。
這廂,青磚小院內,金嬤嬤打累了,便換沈嬤嬤上前去打。偏生,紅袖那丫頭肚子裡的孩子特別的頑強,被接連打了幾十下了,愣是沒有滑下來,堪稱奇跡了!
周小柔不耐煩,便瘋了似的搶過沈嬤嬤手中的木棒,親自下手打上去。
「啊!」她打一下,紅袖便叫一下,地上趴著的司馬楓便會掙扎一下,然後換來壯漢們的拳打腳踢。這種感覺,對於周小柔這樣一個瘋子而言,很爽!
「周小柔!」就在周小柔高舉起木棒準備繼續打下去的時候,地上趴著的司馬楓奄奄一息開了口。
聲音很小,可是周小柔就是聽到了,並且停住手上的動作,看向司馬楓。
「周小柔,我知道你恨我,我以前對你,很過分!可是,求你求你放過紅袖,她是無辜的。你有什麼,只衝著我來,就是剜了我的心,我也無話可說。就只求你,放過紅袖!放過她!」一番話,不算長。可是對於受了重傷的司馬楓而言,卻說的尤其緩慢費勁。
周小柔聽到司馬楓的乞求聲,笑的甚是猖狂,「啊哈哈,哈哈哈哈,司馬楓,沒想到你也有今日,卑躬屈膝的求我?」
她笑的直不起腰,可是笑到最後,卻是哭了。
「司馬楓,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放過紅袖。怪只怪,她愛上你這個混蛋,懷上你這混蛋的孽種!我若留她,豈不是自尋煩惱?有句話說的好,斬草要除根。她肚子裡的,就是你的根!我,絕不會容他。」周小柔一字一頓說完這番話,逕自揚起木棒,再次朝著紅袖的小腹重重打去。
「啊!!!」紅袖痛的張大嘴哀嚎出聲。
司馬敖帶了人前來這難走的小胡同,還沒走進青磚小院,便聽到淒厲的慘叫聲。那叫聲可謂是慘絕人寰,只聽著便讓人覺得心底發寒!
「快,快去看看!」司馬敖心下漸漸慌亂起來,只覺得有什麼事情恐怕是
當司馬敖帶著人馬衝進小院時,便看到地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司馬楓和那被壯漢架著,整個人虛脫了的紅袖。卻見那紅袖頭髮濕透,緊緊黏貼在兩個臉頰,面色慘白的駭人。
司馬楓看到司馬敖,只覺得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拼盡全力呼喚道:「九弟救命!救命啊!父皇在世時囑咐你好好待我,你快救我的紅袖,救我的紅袖啊!」
而紅袖看到司馬敖也是眼睛亮了一下,連同慘白的臉色都蓄上一絲血色,「九王爺,救我,救我的孩子!」
司馬敖大步上前,一邊走近周小柔一邊大聲說:「奉皇上口諭,押解叛黨司馬楓進宮面聖,任何人不得干涉!」
然,話說出去了,人還沒等走到周小柔面前,便見周小柔揚起木棒,快如閃電般的重重砸在了紅袖的小腹上。那麼狠絕,那麼精準的!快的連司馬敖都沒來得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棒子落在紅袖的肚子上,發出重重的擊打聲音。
「不!」紅袖慘叫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長空,擊打在在場的每個人心頭。
她只覺得疼痛難忍不停下墜著的小腹驀地一緩,而後有粘稠溫熱的東西順著某處洶湧的流出來,一發不可收拾。而隨著那東西的流出,墜痛的小腹似乎緩解了許多,輕快了不少。
紅袖知道,她的孩子堅持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去了!
「嗚嗚嗚,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啊!」紅袖哇哇大哭,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紅袖的身下,只見那洶湧流出的血,迅速染紅了她的兩條褲腿子,最後駭人的透過褲子,流淌到地面上。
「紅袖!紅袖!」司馬楓瘋了一樣,不知哪裡來那樣大的力氣推開身上壓制他的眾人,大步衝向紅袖,在那纖細的嬌軀即將墜落在地時,緊緊將其擁住。
「紅袖!」他哭了,大哭。這樣曾經不可一世的亂世梟雄,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婢女,哭的模糊了雙眼。
紅袖伸手,想要去擦拭司馬楓的眼淚,想要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沒有力氣,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她似乎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
「楓!」她輕輕的喚了聲他的名字,很輕很輕,輕的快要聽不清楚。
而後,她雙眼一翻,抬到半空的手就那樣垂落下去,當場斷了氣兒!
司馬楓一愣,眼中那未滑落的晶瑩淚珠兒,就那麼狠狠地砸在了紅袖痛楚的容顏上。她死了都是在極其痛苦的情況下,這一切,都是拜周小柔那個瘋子所賜。
「紅袖,你安息吧!我,會為你報仇的。」司馬楓心底默默地說了句,隨後在愛妻額間印下一吻。這個女人也許是最不出色的,最普通的,可是卻是他的心頭寶,是他唯一愛過的人!
是的,愛!他愛她!
大手滑過紅袖發間,順帶著將上面一個玉簪子握在手心。那是他送給紅袖的禮物,紅袖很是喜歡。就讓他,用紅袖最喜歡的東西,去祭奠紅袖死去的靈魂吧!
「啊,周小柔你去死!」就那麼突然的,司馬楓推開紅袖的屍體,彈跳而起,對著周小柔便狠狠地刺過去。
司馬敖心下一窒,手疾眼快的上前去扯周小柔。周小柔腳下一滑,那迎面而來的玉簪子沒有刺上周小柔的脖頸,卻是在她胸前戳了個血洞,頓時血流如注般噴出。
司馬楓見一擊不中,再次出手。負責周小柔人身安全的侍衛金鐵迎上前,拔刀一個手起刀落間,司馬楓的人頭便掉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兒,成雙目圓睜模樣瞪視著眾人。
「啊!」一時間,青磚小院內,驚恐的呼喊聲不絕於耳。周小柔和兩個嬤嬤當場嚇的暈厥過去,饒是那些見過血腥場面的保鏢,也紛紛避開眼,不敢看司馬楓的死狀。
慘!太慘了,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