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安邦說話算話,當天傍晚回到宮中便擬了兩道聖旨。
一道是冊封周含煙為含煙郡主的,讓小太監直接送去了瑞親王府。另一道是賜婚於鎮遠少將軍周陌引的,讓身邊的大太監安公公到周丞相府上宣讀的。
瑞親王府內,周含煙接到皇上冊封她為郡主的聖旨並未見許多喜色,周陌引也繃著個臉,就好像那不是冊封的聖旨,而是貶為庶民的聖旨似的。
小太監宣讀完聖旨,見主角兒臉上沒有喜色,納悶兒的直撓頭。照理說,將一個卑微的民女封為郡主,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
司馬敖代周含煙接下聖旨,拉著小太監塞了一錠銀子,「公公,父皇回宮可見過什麼人?」
他在想,會不會是見了什麼人,聽了什麼話,所以反悔賜婚一事了。
小太監肯定地搖頭,「回九王爺話,皇上回宮後就直接去了御書房擬聖旨,未曾見過任何人。」
司馬敖「哦」了聲,又問:「那父皇就只擬了這一道聖旨嗎?有沒有提及過賜婚的聖旨?」
按理來說,應該宣讀兩份聖旨的不是嗎?那賜婚的聖旨在哪兒呢?
小太監恍然大悟,猛拍大腿,「噢噢噢,九王爺說的是鎮遠少將軍的賜婚聖旨吧?那份聖旨已經送到丞相府去了啊!」
話音落地後,周陌引欣喜若狂的跳了起來,他不顧有人在場,直接抱住了周含煙,臉上眉眼都寫滿了笑顏,「含煙,皇上賜婚了,皇上真的為我們賜婚了!我們可以在一起,永永遠遠在一起,並且不必離開京城了!」
周含煙看到周陌引激動興奮的樣子,深知他是真的很激動很開心。哪個做子女的願意拋棄自己的父母呢?如果能做到不負父母不負妻,他怎會不高興?
想不到賜婚一事會這麼順利,老天爺真是待他們不薄!
司馬敖夫婦也跟著高興,恨不得上前擁抱那對比翼鴛鴦。只要皇上金筆一揮,聖旨一下,甭管是七哥還是周丞相,誰也不能再難為於周含煙了!
送別了宣旨的小太監,司馬敖揮手,喚來管家:「去叫廚房做些吃食,今晚本王與周將軍等人不醉不歸!」
管家連連點頭應下,卻聽一旁周陌引輕笑道:「王爺這話說的有誤,就算是醉了,陌引也不會回丞相府的。今晚,美酒佳餚,愛人相伴,陌引樂不思蜀。只待明日清晨,我將含煙打扮的漂漂亮亮,一起回去向父親問安。我要讓父親知道,我選擇的妻子,王爺力挺的義妹,皇上親封的郡主,絕非凡人。」
司馬敖聽到周陌引這般說,連連點頭稱好,「對,明兒個讓萱兒幫忙,給咱們含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仙女兒似的。你爹他接受含煙這個媳婦兒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哈哈哈!」
幾個人喜笑顏開,圍在桌前不亦樂乎。
相比較於瑞親王府的嬉笑場景,丞相府裡卻猶如降了冰雪,陰冷的駭人。
周丞相手中死死地捏著聖旨,眼中迸發出滔天的憤怒來,「安公公,皇上為何突然會下這種聖旨?犬子的婚事,並不在皇上管轄範圍內吧?」
安公公不喜目中無人的周丞相,但是想到他真正的主子司馬逸傾心於周丞相的千金周小柔,所以只得不看僧面看佛面,規規矩矩回答了周丞相的問題。
「丞相大人,今日皇上微服出巡,去了瑞親王府。皇上似乎很歡喜那含煙郡主,認了她做義女。少將軍與含煙郡主請求皇上賜婚,皇上便依了。老奴知道的就這麼多,丞相大人若無事,老奴便告辭了!」安公公粗略地解釋了一番,直接甩著手中的拂塵離去。
徒留下一臉黑沉的周丞相,憤怒的在安公公離開後將聖旨丟到了地上。「竟然這樣羞辱本相,真是過分!過分!來人啊,去請姑爺過府有事商議,越快越好!」
歡樂的瑞親王府,滿是陰冷的丞相府,形成兩個極端。而景王府裡,卻上演著不為人知的滔天怒焰。
景王府偏廳
司馬逸與安公公相對而坐。
「安公公,這麼晚怎的前來了?莫不是有要事?」司馬逸狐疑的詢問出聲。
安公公笑著搖頭,「沒什麼要事,剛剛去了趟丞相府,回來路過王爺府邸,進來坐上片刻!」
司馬逸未曾追問安公公去丞相府所為何事,想來無非是朝中一些瑣事罷了。
安公公四下望了望,突然神色詭異的詢問道:「王爺,您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呃?不信!」司馬逸雖不知安公公為何有此一問,卻立刻否定出聲。
安公公眨著眼睛繼續問道:「王爺應該知道九王爺有個叫周含煙的義妹吧?聽說她曾經是您的侍寢丫鬟!」
司馬逸心下一緊,眸子不自然的瞇了起來,「沒錯,一個賤婢而已!」
安公公一臉正色反駁道:「王爺眼拙了,那女子絕非一個賤婢那麼簡單。她就是真正的鬼上身啊!」
「哈哈,公公真是一派胡言,那女子怎會是鬼上身?」司馬逸直接爆笑出聲。
安公公見司馬逸不信,連忙加以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今日皇上微服出宮,老奴也跟了去,結果發現那女子竟是靈魂附體的異世之人。對於此事,皇上那是深信不疑,為此還與那女子單獨暢聊一個多時辰之久。」
「什麼?你說那婢子是靈魂附體的鬼魂?」司馬逸起初覺得荒謬。
安公公頻頻點頭,補充道:「沒錯!這件事情皇上都不疑有他,那定是真的了。老奴發現,那女子確實與我未央皇朝不同,她聰慧靈動,善於經商理財。短短數日,據說為九王爺賺了千兩紋銀。如今九王爺旗下的歌舞坊,酒樓,布莊,金號都是那女子策劃賺錢,皇上探九王爺的底細,竟是日進斗金之多!老奴聽皇上那口氣酸溜溜的,似乎是嫉妒的很呢!」
頓了頓,安公公補充道:「最重要的是,皇上似乎喜歡那周姓女子喜歡的不得了。今日周陌引少將軍請旨賜婚,皇上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光當!」司馬逸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整個人愣住,「公公說什麼?」
安公公只當司馬逸沒聽清,重複著詳細解釋道:「老奴說,周少將軍請旨賜婚,皇上聽聞那叫周含煙的女子曾經是王爺您的侍寢丫鬟,擔心周丞相顏面上不好看,還大方地揮袖,認了那女子為義女,冊封含煙郡主了呢!這不是嘛,今兒晚上兩道聖旨一起傳下來,老奴剛剛才去丞相府宣了賜婚的聖旨。哎呦喂,王爺您是沒看到丞相大人那張臉黑的,就跟呃!」
安公公突然閉上了嘴巴,他正找不到詞兒形容,一抬頭對上司馬逸比周丞相還黑的臉,直接嚇傻了。他他有說錯什麼了嗎?沒有啊!
暗夜,司馬逸一身夜行衣,健步如飛朝瑞親王府方向疾奔而去。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安公公那些話——
「王爺,您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那女子竟是靈魂附體的異世之人!」
「她聰慧靈動,善於經商理財。短短數日,據說為九王爺賺了千兩紋銀。」
「皇上似乎喜歡那周姓女子喜歡的不得了,今日周陌引少將軍請旨賜婚,皇上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還大方地揮袖,認了那女子為義女,冊封含煙郡主了呢!」
每一句話,都重重擊打在司馬逸心頭。
鬼!鬼!靈魂附體的異世之人!
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那日周含煙設計他行床第之歡,猶記得後來她哭泣的求饒,最後暈死過去。可再醒來,卻與之前完全變了模樣,囂張跋扈,伶牙俐齒,眼露鋒芒。他當時就是因為那婢子的驟變,才會留她一命靜觀其變。
現在看來,原本的周含煙應該在那一刻就死了,現在這個周含煙則是靈魂附體的異世鬼魂了?
難怪,難怪司馬楓一直強調這個周含煙不是他的人。難怪,難怪周含煙也一直強調她不是司馬楓的細作了。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那麼,她說她喜歡自己的事情,說她愛慕自己的那番話,說她感激自己救了她的種種,其實都是肺腑之言。他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認識的人,雖對她有過種種傷害,卻也屢次救她於危難中的。她愛慕自己,一定是愛極了的吧?
腦海中,周含煙與他歡好時癡迷的目光,被他鞭笞時幽怨的目光,混淆了司馬逸的大腦,令他心口堵的很悶。
而父皇下旨賜婚於周含煙與周陌引的事情,更是猶如一塊巨石,重重的壓在司馬逸心尖兒,像是要不能呼吸了似的。
周含煙!周含煙!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司馬逸腳下生風般躍進瑞親王府,一路朝著周含煙的廂房而去。
此刻,瑞親王府的西廂房內,周含煙與周陌引正緊緊相擁。
周陌引幼稚的嚷著:「含煙,我是不是在做夢?皇上竟然真的答應為我們賜婚了,你快掐我一下,讓我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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