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晚,搖曳的燭光。
周含煙手中捧著溫熱的冰糖燕窩,仔仔細細將自己被司馬逸鞭笞的事情說與司馬敖和畢如萱聽。
並非想獲得誰的可憐,只是司馬敖問到了,而她恰巧想說了,所以便說了。
司馬敖和畢如萱聽完,相互對視一眼,竟是齊齊詢問出聲,「那你真的是四王爺的細作嗎?」
周含煙苦笑,搖頭,目光坦然的直視對面的小夫妻,「雖然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可以發誓,我絕對不是四王爺的細作!」
畢如萱直接應道:「我相信你不是!」
那樣堅定的話語,篤定的語氣,以及肯定的眼神。
周含煙咬著唇,險些落下淚來。畢如萱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更沒有與她接觸過,竟然就這般信任她?
司馬敖也跟著點頭,「本王也相信你不是!」
周含煙紅了眼圈兒,沒想到司馬敖夫婦會全票相信她說的話。
「你們,為什麼相信我?也許我隱藏的很深,是騙你們的啊!」周含煙垂下頭,不想在外人面前流眼淚。
畢如萱回答的很乾脆,「因為我給你上藥的時候,你一直在強調這個問題。那時的你處於意識混淆的昏迷狀態,腦子裡卻還想著為自己伸冤辯白,可見你著實是被冤枉了,心有不甘!」
司馬敖緊接著說道:「本王覺得你為人坦蕩,性格直爽,敢作敢當,心無城府,並不像那訓練有素的細作!」
夫妻二人分別闡明自己的觀點,各自分析的都算得上有理有條。
周含煙抿唇,眼中蓄著的淚花終究是打著轉兒落了下來。
「其實,可能我這個身子真的是四王爺派到七王爺府裡的細作。」周含煙突然開口,莫名其妙的雷出一句這樣的話來。
司馬敖和畢如萱頓時石化,龜裂。
周含煙吸吸鼻子,補充道:「我並不是未央皇朝的人,我其實是來自千年之後的異世。我只是異界孤魂,附身在這個軀殼上」
不知道為什麼,周含煙突然腦子一熱,就想將自己的身世來歷說給司馬敖和畢如萱聽。也許是因為憋在心裡太久了,也許是因為剛剛這夫妻二人相信了她之前的話。總之,周含煙毫不避諱的將自己的一切都說給了司馬敖夫妻聽。
當周含煙沙啞著嗓子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代完整時,她成功的看到司馬敖和畢如萱張大了嘴巴,眼睛亦是睜得大大的,像是活見了鬼似的。
她想,這種事情就是換做現代人也無法相信的,更何況是古代人呢?
所以,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之所以腦子裡裝著很多賺錢的點子,並非我聰慧。而是因為那些點子是現代人都知道,但是你們古代人都不知道的。我知你們難以相信這樣離譜的事實,你們可以讓時間來見證我說的是否屬實!」
司馬敖重重點頭,「好,很好!本王記下你今晚說的話了,也定會用時間去驗證你說的是真話還是瘋話的。」
畢如萱則直吞口水,「但願你不是被鞭子抽的腦子壞掉了,睡覺吧,明兒早晨起來,也許你就忘記今晚你說過的話了!」
呃?周含煙臉頰微抽,無力的翻白眼兒中。合著她聲情並茂,不顧嗓子沙啞的疼痛為這夫妻倆講了大半天,倆人兒愣是一個字兒沒聽進心裡去啊?
鬱悶的將手中變溫的冰糖燕窩全部吃光,然後躺在床上。直到那夫妻二人離開後,周含煙才赫然想起一件事。
貌似,她的後背不疼了?仔細品味,有些沁涼之感,真的一點都不疼了。天吶,這怎麼可能呢?她被司馬逸打的多嚴重自己心中有數的,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疼了呢?這古代有強悍的止痛藥物,讓她感覺不到疼嗎?
好半晌,周含煙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然後最終後知後覺的記起司馬敖和畢如萱之間的對話,從而抓住重點部分。
她記得自己剛剛甦醒的時候,曾聽到畢如萱嚷著說將一瓶冰什麼露膏抹到自己後背了,還說她自己被油燙到都沒捨得用的。她將那冰什麼露膏說的神乎其神,好像是百病通治的靈丹似的。
難道,自己後背感覺不到疼痛真的是與那冰什麼露膏有關嗎?如果是這樣,那她可虧欠了畢如萱很大一個人情債啊!
這一夜,周含煙睡的並不好。她思緒很亂,因為司馬逸,也因為憂愁自己的未來之路!
翌日天明,司馬敖進宮上早朝了。
畢如萱命令廚房燉了滋補身子的烏骨雞湯,端來給周含煙喝。這讓周含煙受寵若驚,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落坐在桌前,畢如萱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催促周含煙趁熱喝湯。
周含煙也不客氣,接連喝了兩大碗。
喝完了雞湯,周含煙對畢如萱正正式式的道謝,「瑞王妃,謝謝您的厚情款待。含煙後背不疼了,傷口恢復的堪稱神速。這都要歸功於王妃的靈丹妙藥,含煙感激不盡!」
畢如萱嘟起小嘴兒,一臉俏皮樣兒,「本宮的藥很棒吧?跟你說,那可是未央皇朝的神醫贈與的,就一小瓶,本宮自己都沒用過。這藥膏去腐生肌,活血化瘀,還能抹去難看的疤痕,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聖物哦!」
聽到畢如萱這般說,周含煙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昨晚醒來,無意間聽到王妃與九王爺談及這藥,聽聞王妃自己被油燙到都沒捨得用過,如今為了含煙的傷勢卻整瓶相贈,這讓含煙著實誠恐。」
畢如萱眼看周含煙不好意思了,好像很內疚似的,連忙解釋道:「哎呦,沒什麼大不了的,就一瓶藥嘛!而且本宮手背被油燙到不上藥那是故意的,本宮就是要留著這道淺淺的疤痕,時刻提醒著王爺念著我對他的好嘛,哈哈哈!」
呃?周含煙有些汗顏,她可以說畢如萱小小年紀城府倒是挺深嗎?她可以說畢如萱真缺德嗎?
答案是——不可以!
因為畢如萱是她的恩人啊!這樣一個為了圈住自己男人,偶爾小可愛,偶爾小聰明,偶爾小邪惡,但是絕對不會做壞事的女子,周含煙是歡喜她這種性格的。
「王妃的大恩大德,含煙無以為報,若王妃不嫌棄,乾脆收了含煙做您的婢女可好?」
這番話,周含煙是發自肺腑說出來的。
畢如萱不是她的什麼人,與她也素不相識,卻將這麼重要的聖物贈與她用。難以想像,若沒有這靈藥,她後背的傷會痛多久。想來這炎炎夏日,傷口不願癒合,古代又沒有好的消毒藥物,也許鬧不好都會潰爛化膿,甚至是感染的!
來到古代這段日子,畢如萱是第一個這樣無私幫助她的人。所以,就算是給畢如萱做奴婢報答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畢如萱搖搖頭,一口回絕了周含煙的提議,「不要!你不需要做本宮的婢女,你做你自己便好。昨晚你說的那番話,本宮跟王爺回房後掂量了一番,覺得寧可信你有,不可信你無中生有。所以你要努力,讓我們看到你與眾不同的一面,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要知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夫妻倆可就撿到寶貝啦,從異界來的寶貝哦!」
說這話時,畢如萱腦袋晃來晃去,俏皮可愛,逗的周含煙噴笑出聲。
難怪這畢如萱將司馬敖的心抓的牢牢地,這女子確實可愛,讓人無法不去喜歡!
她堅定的點點頭,聲音篤定的說:「王妃放心,含煙一定會驗證自己說過的話。」
她確實想要通過一些現代的小聰明、小點子來博得司馬敖夫婦的信任,她來到這個地方很陌生,沒有朋友可以談天說地。如果她能證明自己說過的那番聽起來天方夜譚的話,相信司馬敖夫婦將會是她在古代最貼心的知己!
皇宮·神武門
下早朝後,百官三三倆倆走在一起。
「七哥!」司馬敖拉住司馬逸,刻意落在百官後面一段距離。
司馬逸應了聲,輕聲問了句,「九弟,聽十一說,那婢子被你帶回府了?」
不知為何要詢問那婢子,可是當周含煙的身影徹底從景王府裡消失後,當翡翠端了司馬逸愛吃的菜餚進房,說是周含煙親自交代放在鍋中熱著的後,司馬逸還是衝出了房間,衝出了王府。
然後,他從風十一口中得到消息,知曉了周含煙是被司馬敖帶走的。那一刻,他知道周含煙是被司馬敖帶走的後,他懸著的心竟然莫名的安了幾分。
司馬敖沒回答司馬逸的問題,只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七哥,你篤定周含煙是細作嗎?或者,你有證據證明她出賣了你嗎?」
司馬逸擰眉,狐疑,「九弟,你這話是何意?你在替那婢子質問我?」
司馬敖深吸一口氣,淡聲回道:「不敢!七哥做什麼都是對的,就算錯了那也是對的。但是,七哥!你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鞭笞成那麼慘不忍睹的模樣,你讓我覺得你真不像個男人!」
「」司馬逸無語。合著自己的弟弟不是在替周含煙質問他,而是直接替周含煙抱不平來的?
司馬敖這番諷刺的話語令司馬逸想起了自己對司馬楓說的那番話。他看到周小柔滿身是傷時曾訓斥司馬楓打女人畜生不如,不是個男人。
現在倒好,這話換了個包裝,被送回到自己這兒來了!
薄唇輕抿,司馬逸冷聲回道:「證據當然有,因為這件事情除了我,小柔,便只剩下她知曉。」
司馬敖瞭然的挑挑唇角,果然如同周含煙所言,但凡是周小柔說的話,七哥都會無條件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