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安染月於夢中驚醒,她大聲喊小諾,直到小諾出現,她才開口:『給我倒水……』
「月側妃,您怎麼了?做惡夢了?」小諾端來水,輕聲細語的相詢。
安染月仍舊驚恐地四下看,半晌將水灌了進去:『我看到安嫣然了。』
小諾也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抖了:「主子,您在哪裡看到的,您別嚇奴婢呀。」
安染月突然咧嘴一笑,因為夜裡,更因為她披頭散髮,眼神渙散,這一笑,當真令人心驚不已,那慘白的臉跟鬼魅似的,小諾怎麼能不心驚,她四下地看著,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竟然覺得那窗簾輕輕地動了動,這室內可是沒有風的,它怎麼會動呢?
安染月喘著粗氣,仍舊四處地看,最近扯緊自己的衣袖,往床裡躲了躲,蓋上了被子,也不說話,只是打著哆嗦,小諾見狀不對,立刻上前輕聲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請大夫來瞧瞧?或者您還喝點熱水嗎?或者再叫幾個人進來。」
「不要……不用。」安染月深吸了口氣,好像是緩合了過來,她看著小諾笑了笑:「我真的看見安嫣然了,她打扮得很漂亮,過來跟我說話,說我帶麟兒帶得很好,若是一直歸我帶,她就放心了,還說,院子裡的其它女人她信不過,說話間,她就發現麟兒不在我這裡,就四處找,最後沒有找到,就說我把她的孩子給害了,要掐死我,讓我賠她們的命……」
小諾聽得後背生風,不由地往後看看,仗著膽子道:「是日有所思吧。」
「也可能……明天早上早早地去請大夫,不,你現在去請大夫吧,就說我被嚇到了……把那個夢也跟大夫好好說說,說得越嚇人越好。」安染月現在算是還魂了,所以頭腦也清晰起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諾知道主子的意思,立刻喊來了太監還有宮女,讓大家趕快把燈都點上,立刻去請大夫,越快越好。
大家一通折騰,很快,她做了惡夢的事情,就傳到了眾妃妾的耳朵裡,那時雷月珠正在屋子裡對鏡梳妝,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昨天夜裡,康王終於將她伺候得舒服了,那樣的極致溫柔真是讓她欲罷不能,所以,她整個人從裡到外的散發著一種光彩,讓人一見都情不自禁地替她開心。
「怎麼了?」雷月珠看見身後有個小丫頭一露頭就縮了回去。
那個小丫頭欲言又上,整個人都哆嗦著。
「說!」
「回王妃,月側妃昨天夜裡夢到了嫣夫人,剛才大夫去瞧了,說她正在說胡話,要殺要砍的,一群宮女都制止不住,她嘴裡說她是嫣夫人,要看自己的孩子,所以奔這裡來了……」
雷月珠聞言倒是一愣:「嫣夫人是誰?」
「是麟少爺的生母……」
「哦,知道了,我倒要瞧瞧,她想見我還是想她兒子,來人,撿個好使的傢伙給我。」她抿嘴一笑,掂了掂手裡的花瓶,扭頭,「能不能換個好用的?」
宮女又把牆上的劍摘了下來,雷月珠拿在手裡,反提著就往外走,聽到遠遠的地方一陣大亂,她站在台階上,等著安染月的到來,眾人忐忑不安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要出大亂子了?難道王妃第一天來就要殺死側室?這可是不能再大的奇聞了,正在不可開交之際,東方夜的身影出現了,他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雷月珠溫柔一笑,將她手裡的劍接了過來:「又不是戰場,拿劍做什麼?」
「王爺,您回來的正好,月側妃要殺我呢,說我奪走了她的孩子。」雷月珠這回一看見東方夜,就突然變柔弱了,靠在他的肩頭,好像已被安染月打了一頓似的。
「我知道,我已讓人把她綁回去了,你也用不著和她生氣,她不過是一個糊塗蟲,也是做惡夢嚇到了,一會兒我去瞧瞧。」
「做惡夢就殺人嗎?真是的,幸好是白天,若是晚上殺進來,哪裡能防得了呢?依我說,若是她真的嚇瘋了,也不是沒有辦法,直接將她鎖在院子裡不就好了?」雷月珠討厭起了安染月,嘴裡沒有一點兒的憐憫之意,反而很快意。
很快,東方夜安撫好了雷月珠,又來到了幽夢軒,此刻安染月已經睡下了,大夫在旁邊寫藥方,見東方夜進來立刻報告:「王爺,側王妃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在下已經給側王妃開了安神壓驚的藥,服下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東方夜看了看床上的人,歎了口氣,眼神裡有不耐煩:「小諾,以後看著她點,我會派侍衛過來,她若是再鬧起來,我讓侍衛直接捆了,你也告訴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被嚇到了,本王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有這樣的閒功夫,不如讓她做些正事,好好養自己的身體才是。」
小諾答應著。
安染月翻了個身,好像不知道東方夜來了,又繼續睡著。
東方夜讓侍衛守在門口,就離開了。
很快安染月也醒了過來,她睜開迷茫的眼睛,怔怔地盯著門口,小諾悄聲近前:『主子,您好些沒有?』
安染月盯著她看了一眼,突然道:「看來,雷泰國的女子到底比別國的勇猛,連鬼神都不怕。」
「是呀,王妃很是人高馬大,聽人說,還擅長使劍,剛才還提著一把劍站在門口中,很是嚇人呢。」
「哼,她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她真當自己是午餑餑了,不知道我們這位爺可是喜新厭舊,女人多多益善呢。」
小諾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想了半天道:「剛才王爺來過了……」
「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們就在這個院子裡,不要出去才好。我想好好靜一靜呢。」安染月像是真的累了,又躺回床上,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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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府。
一樹桃花,宛如雲霞,桃樹下一粉衣女子仰頭看著桃花,卻不知,她看桃花有人看她,她的面郟比桃花還要艷麗,柔美。
「娘子。」一聲輕喚響在耳邊,隨即一雙臂膀環上了她的腰身。
東方若雪不回頭,嘴角輕勾,也不說話,繼續看桃花。
連暮寒也陪著她仰頭而視,其實他們連府的桃花比別人家開的晚:「記得在酒樓裡看壽王府的桃樹,連成一片,卻不知到了秋天,你家的桃子吃不吃完。」
「你關心這個?」東方若雪淺笑,她之前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自已家裡的桃子最近都到哪裡去了。
「當然,若是吃不過來,我們回去住上一個月,我最喜歡吃桃子了。」
「猴子才喜歡吃桃子呢。」
「好呀,你打趣我。」連暮寒說著,呵她的癢,東方若雪便掙扎著跑開了,繞著樹,笑聲入雲,震落樹上的雲霞,如雪般落在了她的身上,發上,連暮寒看著佳人在前,身影很快地掠近前,將她摟在了懷裡:「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嗎?」
「初次?」東方若雪狀似思考。
連暮寒假裝沉臉:『怎麼?我就那麼渺小,你都看不見我?』
「好啦,不就是在我嫂子的及笄禮上嗎?」
「錯。」
「錯?」
「是呀,錯了。」
「那……又在哪裡?」
「在我七歲的時候,上元節,我見到了小小的觀音,不是你扮的?」連暮寒眼神裡帶著笑意,「瞧吧,那個時候你在蓮花燈上,好威風呀,哪裡注意我這個凡人呢。」
東方若雪想起來了,那年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執意要扮作觀音,與民同樂,父親沒辦法,只得答應她,當時被替換下來的小孩子很是不開心,還哭了呢。
「你怎麼知道是我?」
「當然知道,街上的百姓也都知道,我豈能不知?」
東方若雪思緒便回到當年,想像不出連暮寒七八歲是什麼樣子,八成很是調皮,而連暮寒也是回憶起來,半晌沒有開口,兩個人靜靜地相擁而立,本身就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接近的小丫環們趕快跑開了。
不敢打擾這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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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安傾然突然想吃酸的了,她又不喜歡吃宮裡的果子,所以,便促狹心起:「忍冬,給連公子帶個口信,我想吃酸棗,讓他給我送來點,告訴他,這是我的條件之一。」
「酸棗?主子呀,這個時節到哪裡找酸棗去?想必就是那蜜餞?」
「蜜餞誰用得著他來找,告訴他,給他七天的時間,若找不來也成,把她的夫人借我兩天。」安傾然邊說邊忍著笑。
忍冬疑惑地看著她:「當真要這樣原話轉述嗎?」
「是的。」
如果不這樣,那個小子不服吧。
話帶了過去,忍冬回來抿著嘴笑:「主子,連公子可是怕極了您呢,告訴奴婢,說他保證完成任務,絕對會在七天內把東西給您送過來。主子,您說那酸棗還有嗎?」
「當然有,可以到極寒的地方,樹枝上總會幹著小棗,那棗酸味淡了,倒是卻極為特別,酸甜可口,這會兒說著,我嘴裡就開始冒酸水了,不得了了,快把那山果糕拿來,我先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