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帶頭的黑影為難的皺了皺眉頭,繼續道,「如果夫人執意不肯離開!那十日之內,大軍必將壓境,攻打燕都!」
這一次,她赫然轉過了身子,怒視著眼前的男子,厲聲道,「顏緋色,真是這麼說的?」
黑影人默默的點了點頭,不敢看眼前氣勢凌人的女子。突然,她仰天大笑了幾聲,卻沒有說話,看了看空中的滿月,伸手抓過那同心結,揮起馬鞭,重重的打在馬背上。
「轉告顏緋色,我現在帶人離開,也請他履行不踏足中原半步的諾言。赫楠,走,公子在煮酒等我們!」
馬吃痛狂嘯,瘋狂的踏沙奔跑,赫楠飛快的趕著馬車,然後,剛行了十幾米,馬車裡的女子身子突然一側,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而她身後,有一個明顯的劍傷,剛才黑影的劍氣根本就沒有撤完,最先劈開的第一道劍氣在他用力踢開馬車的一瞬,從後穿進她的肺部,一呼吸,似乎肺葉都裂開般。
「快……呈州!」手摁住背,她虛弱的道。
槐花樹下,我煮酒等你。她似乎聽到他在說。
看著馬車飛快的離開,艷兒緊握著劍的手,輕輕的顫抖了起來,然而,她臉上,還是如昔的笑容,慢慢走近那黑影侍衛。
「你可知道,你剛才放走的是什麼人嗎?」她質問道,手抬起來,放在黑影的肩上,指尖一扣,將一刻針沒入他的身體,黑影身子歪了一下。
「黑影受傷了,陌香,你先扶他去治療。其他人,隨我去將剛才的那個女人追回來,她乃燕過國人,帶著黑暗勢力,像悄然潛入西岐,如今,又放她回去搬救兵,這是對神的背叛。」
天空,明月當空,那顆星星已經暗淡無光。
光明神殿聖湖光明殿下,匍匐著一地的白衣人,他們個個雙手交叉,放在地上,俯身,將額頭放置其上,口中唸唸有詞,而他們身前,都放了一束火紅的薔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嬈。
那些人,從神殿門外開始跪下,沿著階梯整齊的排列著,密密麻麻,卻相當整齊的跪在紅地毯的兩側,等待著新娘的到來。
神殿的聖湖前,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身體纖長。青絲紅袍,袍子上的紋路不同於其他人複雜的圖騰,只是簡單的罌粟花,妖嬈嫵媚,然而這種花色和氣質穿在他身上,不但沒有讓他看起來怪異,反而讓他平添了幾分傲然,和邪魅。好似,紅色,就是為他而潑。
男子負手凝視著平靜的水面,看著裡面倒影的月光和繁星,絕美的臉上,有一絲不安和焦躁,甚至,他還不是的抬頭看向天空。
明明是婚禮,血誓,殿外,一片祝福,和喜悅,而殿內,卻是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敢出一口氣,似乎,他們等的不是婚禮,而是一場死亡的宣判。
年老的司儀穿著白色袍子,將自己掩飾住,被命令站在神殿處,時刻告知他星象。而年老的她,只從月亮升起之後,手就不停的再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喜悅。
「啪。」年老的司儀手裡的占星石,掉落在地上,那一刻,她整個人頓時跌跪在了地上,藏在袍子下的雙肩在抽動,面額觸地,看不清她的表情。
「啪。」年老的司儀手裡的占星石,掉落在地上,那一刻,她整個人頓時跪在了地上,藏在袍子下的雙肩在抽動,面容觸底,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麼了?」年輕的族長,今晚的新郎,慌忙奔上前,將她扯起來,厲聲質問道。
司儀仍舊邁著白髮蒼蒼的頭,手在抖動,指了指地上的石頭,哆嗦道,「星光沒了,星光沒了……」
「你說到底怎麼了?」
蒼老佈滿皺紋的手,指向天空,顫抖道,「光芒盡褪,要星墜了!」
年輕的族長身子一晃,順著司儀顫抖手看向天空,在如盤的月亮旁,有無數新星星,然而,有一顆星星個外璀璨,雖然很小,然而光華毫不弱於月亮,甚至,那一點,在整個夜幕中,比月亮更為顯眼,因為它週身有無數可星星,成蜘蛛狀圍著自己。
司儀曾說過,那一顆是他的星象,而左邊最近的地方,卻空了一塊。在原來的星景中,它是存在的,而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它偶爾閃爍,卻是肉眼難以看見,似乎就像在風中殘存的孤火,隨時會被熄滅。
那是她的星宿。
「怎麼會這樣?」族長絕美的眼底湧起層層悲哀,和痛苦之色,拉著司儀的手,因為害怕都在抖,白玉般的手背,青筋凸出,隨時都有可能爆裂。
那斜長的睫毛沾著零碎的光,他妖嬈的唇瓣不停的蠕動,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了,如果我們不再交集,就不會發現星墜嗎?我如此躲開,會什麼還會這樣?難道,你是在騙我?」
紅衣新郎有些語無倫次,目光盯著那顆星星,不敢眨一下眼睛。
「殿下,就要星墜了。」年老的司儀跪在地上,將頭埋得很低,然,她孤高的發白的額頭下,那雙眼睛,帶著無比的喜悅,身體那快要衰竭心此時也偷偷劇烈的跳動,像是在等身前這個人的宣判。
滿月,就要升到最高點了,就在那個時候,決定了一切。
神殿下面,看不到神殿上面發生的事情,在高高的神壇上,聖湖旁邊,有八根頂天的大理石柱子,直指蒼穹,發著幽暗的光澤,石柱之間是玉石階梯,其中一條是直到湖心,而新娘,就會從那條石階上來。
神殿之下,突然爆發了陣陣歡呼聲,空中洋溢著喜悅的氣氛,火紅的薔薇在空中飛舞,被虔誠的信徒拋上天空,在不遠處,紅色的地毯上,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而來。墨色的頭髮沒有挽起,而是自然的披在肩頭,眉心,掛著一塊象徵著權位的玉石,而那張月光下的臉,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嬌美無比。
看到慢慢走上來的女子,西岐的兩外三位護法,微微彎腰行禮,隨即,看著失神的紅衣族長道,「殿下,吉時已到。」
然而那位紅袍旖旎的年輕人,卻仍舊保持著觀望星空的姿勢,甚至沒有感覺到走過來的新娘。
他們應該在此齊步走向聖湖的中心,滴血為誓,結為夫妻,一生,守候包圍西岐子民。
「殿下,時辰快到了。」他們兩人必須在月亮升到最高處的時候,切膚滴血,若不這樣,詛咒也難以解除。
那雙泛著碧綠光澤的瞳孔突然閃過一絲寒光,那一瞬,天空那個剛才還輕輕閃爍的星宿突然徹底的黯然下來了。
於此同時,那年老的司儀,低聲歎道,「星墜了。」聲音,很小,卻剛好落在了他耳裡。
「不……」顏緋色咆哮一聲,指尖指向天空,手腕一轉,凌空畫圖,在那一瞬,明朗的天空,突然聚集起團團黑雲,在天空翻捲,而身後,那平靜的湖水,也翻騰起來,像是被惹怒的山神。
整個大殿,也震動起來,八跟柱子在空中搖晃,而殿外,傳來了一陣陣恐懼的驚呼聲。虔誠信徒,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天地突變,月光被黑雲卷蓋,神殿在搖晃。這是,神在發怒。
「殿下……」翡翠駭然一驚,忙上前阻止,「你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這是宿命。」在西岐,歷代族長都有異於常人的靈力,而有些人,卻又通天的本領,比如說一些法術,然後,這是都是違背天道的,一旦,胡亂使用,妄圖改變命運,就會被魔反噬。
而身為半魔人的他,心智最容易被迷惑,一旦操控不當,便徹底淪為魔鬼,落入地獄。
「我不會讓她死!我不相信宿命,我只相信我能改變一切。」
「殿下,發生星墜是她的歸宿。她執意前來,你無論怎麼也擋不住,不要與天逆行啊。」翡翠死死的拽著顏緋色的衣服,跪在地上祈求到。
「難道要我舜天而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淒厲,「順從天意,難道這凡世就能逐願嗎?根本就不會,他只會一次次奪取我在乎的東西。現在的我,不過是希望她活著,然後,天地逆我,非要她死,我豈能從它!」
「殿下,您知道,若是你在這樣下去,怒了神,過了時辰,那潤血珠的詛咒將會徹底無法解除,你將會……」翡翠頓了一下,沒有將成魔的字說了出來。
「成魔嗎?如果成魔能讓她活著,那又何妨!」他大笑一聲,甩開了翡翠的,腳尖輕點,黑雲突卷而來,此刻的他,便踏風飛行,直奔向西岐山下……「殿下……」聖湖的水翻捲而氣,冒著駭人的氣泡,濃煙滾滾,瀰漫了整個神殿,一時間,幾位護法對著突來的變故都沒有反應過來更別提那些處於恐慌的教徒此時的他們,都跪在地上,匍匐著身子,面露恐懼之色,口中唸唸有詞,希望神不要發怒。
而唯有那過著白袍的年老司儀,獨自站了起來,看著天空消失的身影,不滿皺紋的臉,慢慢舒展開來,隨即在月色中輕笑起來。
她看見了無端的黑暗--那是這位族長的未來。
前面的馬車在月光下瘋狂的奔跑,馬車裡的女子,將不斷流血的傷口抵在背上,另一隻手,放在了肚子上。剛才的顛簸,肚子疼的厲害,像是有一把到在絞著她的腸子。
顏碧瞳,堅持住,我們這就回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