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木蓮不留下,那他就抄了花滿樓。
你……木蓮身子一晃,雙手不由的握拳。這燕子愈明顯的是在威脅她。她自是討厭被人威脅,可是,如果因為自己而毀了花滿樓,她良心定然過不去。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們改怎麼辦?花媽媽改怎麼辦?還有小妖精。如果他去了別的青樓,以他的外貌和軟弱的個性,必然會受他人欺負和排擠。
見此話威脅到木蓮,燕子愈伸手拿起一個酒杯,輕輕一捏,那精緻的杯子就化作了粉末,灑在桌子上。
「公子,您此話就嚴重了。這花滿樓的規矩自然是花滿樓定的,姑娘們如何接待客人,都有她們自行定奪。」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隨即一陣怡人的幽香飄然而至。
搖曳的花字燈籠下,小妖精一襲緋色紅衫,步履輕柔,身形婀娜的走了過來。三千青絲飄然洩落在肩頭,無風而動,黛眉如山,鳳目剪水,謠鼻紅唇,泛著細柔光澤的雪色肌-膚,襯得他眉間那朵桃花印記格外妖嬈嫵媚。
在這樣的光景下,木蓮不自覺的看呆了,目光久久無法從他絕艷的臉上移開,直到手被他緊緊的握住。
「七爺。」小妖精轉而向燕子軒行了一個禮,柔聲道,「這段日子花滿樓一直受您恩惠和照顧,這裡的每一位姑娘都對您的好意銘記於心。您也知道,姑娘們出來生活不容易,況且,蓮花姐姐今日不舒服,如有得罪或者招待周之處,還請您和那位公子多多包涵。」
話一落,在場的人臉色都怔了一下。連木蓮心裡都不由得歎息了一下,甚至還小小的崇拜起小妖精了。果真是常年混跡這種雲龍混雜之地的人,每一言一句既不得罪人,又保全了自己,而且,還提醒燕子愈,這裡還有一個燕子軒。
「既然這樣,那蓮姑娘就早些下去好生休息。大公子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定也不會為難花滿樓的。」燕子軒無非也是被小妖精的那一席話推到了這個高台,不得不出面解這個場子。
「謝謝七爺,大公子。」
小妖精微微一笑,又朝眾人行了禮,便拉著還一臉癡呆的木蓮離開了雅間。
悠長的迴廊上,小妖精紅衫艷艷步履飛快。被拽著的木蓮跟的有些吃力,甚至要小跑才能合上他的節奏。
「哎喲,你走這麼快幹嘛?我的手都被你拽疼了。」
「你慢點,你慢點。」
他薄唇緊抿,神色冷冽,未說一句話。
他墨色的髮絲揚帶著讓人失神的幽香,輕輕的掃在她的面頰上,因為步履急促,她始終只能被他拖著,仰起頭,看著他獵艷的背影。
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自己穿得單薄,還是因為今晚小妖精的表現反常,她總是覺得這夾在兩人之間的空氣,有一種讓人戰慄的寒意,甚至,看著他默不作聲的背影,她竟然心裡有那麼一絲恐懼。
「你今天是怎麼了?」手似乎快被他捏碎了,她卻掙脫不開。
若是以前,有人敢這樣對她,她定然毫不客氣的飛起就是一腳,然後在來幾個連環踢。可是,眼前是那個瘦弱無骨,漂亮的讓人下不了手的小妖精!
哎,忍了,誰讓人家長得漂亮呢。不過,這傢伙比女人還白嫩柔軟的手,力氣還真的大得驚人。
剛被拽進書房,身後的門,便在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下『砰』的一聲關上了!隨即,裝潢精緻的廂房內,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他仍舊背對著她,纖弱的雙肩上下抽動,許是走得太快給累著了,可手卻仍然緊緊的拽著她。
四下頓時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她的喘息聲,這樣的沉悶氣氛,讓她很不適應。
「小妖精,你怎麼了?」雖然,知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臉上還是浮起一個獻媚的笑容。只怪,她恐懼不說話的他啊。咦,她再度蹙眉,幹嘛要恐懼他。
想到這裡,她心情不爽了起來,她當臥底這麼多年,揍過人,挨過揍,就沒有恐懼過。現在,憑什麼要恐懼一個美得驚天動地的妖精!
「喂!你發神經啊,放開我。」
果然,手被狠狠的甩開,他又往前走了一小步,雙手一負,傲然挺胸,再度送給她一個華麗麗的背影,就不看她。
「找我什麼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准裝深沉!說,找姐姐到底什麼事!」口氣很凶,卻明顯的中氣不足!沒用,她心裡低罵了一聲自己。
「算了,不說我走了!」看著他氣場冷厲的背影,木蓮癟了癟嘴,沒好氣的嘟了一聲。這妖精就是莫名其妙啊。
「不准走。」小妖精猛的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木蓮。那雙望眼欲醉的秋水鳳目,此刻氤氳一片,似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動,似有怨恨,似有委屈,似有淒楚。滲著細密汗珠的謠鼻下,薄唇如櫻,水澤如凝。動了動,那唇似有話要說,卻又被他吞了回去。最後,貝齒緊咬紅唇,他不再說一個字,就那樣的瞧著她。
活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既可憐,又可愛,還有那麼一抹嬌憨。木蓮呼吸一滯,心頓時像被人抓了一下,又癢又痛,還有些燥熱。
「你怎麼了?不高興?不舒服嗎?」她柔聲問道。靠,小妖精這樣的眼神,簡直就是電死人不償命。敢問,世間何人能承受這麼幾十萬瓦的電壓,反正,她是不行了。
他唇齒發白,卻說不出一個字,那如凝的肌膚上時而一片慘白,時而一陣紅暈,又急又氣的樣子。
突地,他身子一閃,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只覺得手腕突然一疼,有什麼東西被扯掉,隨即,凝結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刺耳的破碎聲。
木蓮低頭一看,這才看清,手裡那個燕子愈打賞的玉鐲子被小妖精扯下來摔在了地上,碧綠的殘渣濺得遍地都是。
「你……你發什麼瘋!神經病!」木蓮臉一沉,語氣有一絲憤怒。
她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也不至於將脾氣發洩到她身上吧。
他手抖了抖,雙肩因為沉重的喘息下上抽動。猛的,又走進她,將她的手拉起來,往上面套了一個東西,低低的念道,「我什麼也沒有,不過是個在青樓謀生的人而言。沒有華貴的衣服,沒有漂亮的首飾,也沒有這等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
他垂下的睫毛掛著些淚珠兒,一閃一閃的,隨即沿著那晶瑩的皮膚潸然而下,滑落在他漂亮的嘴角。
「我只有這個罷了,若你是嫌棄,扔了便是。」他動作輕盈,神情專注,至始至終都沒有抬眸瞧她一眼。
說完這些話,他便放開她,又看了一番她手腕上的東西,長歎了一聲,便轉身朝梳妝台走去。
推開窗戶,那薄涼的月色和夜風悄然而至,洩落在他精緻的面容上。單手撐著下巴,他目光幽怨的望著窗外,不再說一句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青絲飛舞,紅紗揚動,月光如銀,紅燭搖曳……又是一副讓人不敢靠近的美卷。
抬手看向手腕,木蓮眼角頓時一濕,覺得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
潔白的手腕處,是一隻褐色的木雕鐲子。線條流暢的鐲子上,用刀雕刻著七朵栩栩如生的蓮花,仔細看去,雕刻者十分細心,就連蓮花瓣上的那些細小紋路都刻上了,有些蓮花迎風而立,有些蓮花含苞待放……「這個……」蓮花,木質的蓮花——還真的是應了她的名字——木蓮。
「這個是你做的?」走到他身邊,木蓮小聲的問道,手輕柔的撫摸著光滑的鐲子,心裡好生溫暖。
「哼!」他頭一別,不看她。
「小妖精,這個是你做的嗎?」
「不喜歡就扔掉。」他頭又是一側,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目光落在他手指上,木蓮心裡一疼,那些酥蔥一樣的玉指,竟然有些許淺色的傷痕。
「你受傷了?」
「管你什麼事!」他甩開她,語氣有些委屈。
「我看看,是不是做這鐲子的時候,弄傷的?」說著,她有抓住他的手,被他掙脫開,她又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