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如果不讓我走,我就會魂飛魄散」我幽怨的看著他,「會徹底的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
他眼裡滿是驚慌無措,雙臂卻依然固執的將我緊摟著。
我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挺難受的,曾經那麼囂張放縱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經兮兮每時每刻如履薄冰
而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那麼瀟灑自如
這就是所謂的情愛麼
我將頭埋在他胸口,柔聲道,「這樣,你記住,無論我在哪裡都會想著你。所以,你一定要代我好好的愛自己知道麼?如果可以,請找個人好好的愛你。我真要走了」
「不不要走」他緊緊將我抱住,勒的我生疼,哽咽的聲音壓抑而顫抖,如同被丟棄的幼孩般惶恐無助。
「楚漣碧!你想害我魂飛魄散是嗎?!」我猛地厲喝,「我都為你死了你還想怎麼樣?!你快點放開我!!與其現在抱著我不放,不如用你的實際行為去感動上天!!那才是大丈夫所為!!」
我拉下他僵硬的雙臂,用力推開他。
他如同全身失力的人踉蹌的後退,跌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呆呆的坐著。
我狠下心轉過頭,快步離去,餘光掃到那只肥肥的小京巴,心裡突然很是過意不去。我養那麼肥我容易麼我?
我走過去將小京巴抱起,走出門時忍不住往裡看一眼,楚漣碧依然垂著頭呆坐在椅子上,青絲垂落,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哎,想看他最後一眼,也未果
我關上門,離去。
楚漣碧,一定要聽我的話,好好的愛自己。
而且,會有比我好多了的女人來愛你的!
我們之間的障礙與心結太多了而我欠月哥哥的也太多了,我不可能丟下他不顧一切與你廝守。而你,也無法接受我選擇他。不如給你一個美麗的謊言,讓你充滿希望的活著。
最好一切就能這麼淡忘吧。
希望幾年之後,你就會忘了最初的堅持是什麼了。
為了不引起楚漣碧懷疑,走到拐角處,我一頭撞死在柱子上,靈魂飄忽的飛出。我想我還是先繼續回到小京巴身上,那肉呼呼的小身子挺好的。
可是,當我準備撲到京巴身上時卻撲了個空。
怎麼會這樣?
心裡突然竄起恐慌,我又跑去撲到其他還未清理的屍體上,依然進不去。
天哪怎麼會這樣?
而且,我發現自己的魂魄好像越來越透明了
我惶恐極了,猛地再度撲到京巴身上,這次沒有撲空,我感覺到了一種充實感。
謝天謝地!我迫不及待的溜走。
等找到月哥哥時,我得趕快回到人身穩定下來。
這種感覺好恐怖!我可不要一直做狗!
黑夜,塵霧繚繞的街道。
我沿途尋找跟幻月宮姐姐約定好的記號。
最終順利的找到一家客棧裡,頂著門進入,衝進內廂,看到躺在床上的月哥哥,他的身體已經被纏上了一層層紗布,眼睛上覆著白綾
我竄上床頭看著他,想碰他伸出的卻是爪子,我怕碰壞了他,馬上又收回。
他微微動了動唇,我馬上貼過去聽,「找楚漣碧他可護你周全」
「不要再提楚漣碧!!「我厲聲打斷月哥哥的話,「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說過,我是月家的女人!!月哥哥,除了你沒人可以照顧我!!我就是個白癡笨蛋,需要你來照顧,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
「等你好起來時看到的我會是個漂亮的女人,我們會正式的拜堂成親,我們會膩歪在一起度蜜月,我們還會生很多小孩,我們可以五湖四海的去遊歷,無論你想做什麼想要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伴著你,就像你無條件縱容我一樣,你做賊我幫你把風,你搶東西我幫你出謀劃策,只要你別再避開我」說著說著,我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曉兒不行」他微弱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傳來,我趕忙在床褥上蹭干眼淚看向他,他乾裂的唇緩緩開闔,「去找他」
你他媽有病啊!都殘廢了還把我往外推!我真恨不得罵他一頓,可是,看到他血色盡失卻滿是擔憂的臉龐,喉嚨裡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趴在床褥上悶著,一動不動,懶得再跟他廢話,省的他再消耗能量說些有的沒的。
外面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我警覺的抬起頭,幾個幻月宮姐姐已手持兵刃悄聲向外移動。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然後是一些我聽不明白的話在交流,似乎是在對暗號,接著一群人整齊而又輕健的走了進來。這其中,還有我完全不陌生的黃毛鴨。看來是聖教的人。不過她只是站在門邊,沒有進來。
在這個時候看到黃毛鴨我心裡也突然湧起股安慰,還好在這場聖教的災難中她也沒事。
他們皆是面色悲痛,低聲交涉了一番之後,幻月宮姐姐們將月哥哥攙扶起,在他們的指引下離開了這家客棧。出了客棧我才發現原來不少聖教弟子都在暗處等候。
我跟在他們腳下蹦躂,那群人走的又輕又快,我只感覺眼前的衣擺都在呼啦啦的飄,我努力快步跟上他們的步伐,夜風扇的我渾身毛直飛。
就在我快被他們的腳步捲起的煙塵嗆死時,前方傳來月哥哥微弱的聲音,「曉兒她」此時,那幾位姐姐終於意識到身為狗的我在他們腳下跟進的很艱難,一位姐姐將我抱了起來。我鬆了口氣,但看向月哥哥時,心裡又極不是滋味,媽的我都是條狗了你還這麼記掛我,你他媽殘廢了咋就想著把我往外趕!
「送走」他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汪汪!!汪汪汪!!」為了不嚇到聖教那幫子人,我以咆哮來表達我的憤怒。美女姐姐趕緊摀住了我的嘴巴,沉聲道,「莫吵!」
還好她們貌似也沒意會到月哥哥的意思,大家只是更加加緊了步伐飛速前進。
寒冷寂靜的夜裡,只有輕健迅疾的腳步聲。我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月哥哥的臉,唯恐他堅持不下去有個什麼不測。還好,不多時我們就到達了該是聖教一個秘密地下分支的地方。
更多的人眾星捧月般圍繞著月哥哥,我也終於安心了。
起碼,之後月哥哥的傷勢只會好轉不會再惡化了。
每次終於等到那些高手從他床頭退開,我蹭到床腳下,然後又扒拉著艱難的爬上床,中途n次的失敗讓我好想減肥!可當我到了床頭想觸碰他,伸出的卻是爪子,我鬱悶了,生怕撓傷他,所以一點都不敢碰他,只能那麼看著,看著他昏睡的容顏。
我很想一頭撞死回到人身上,可每當我想起那一刻在王府裡,我想要回魂卻總上不了身時的驚悚,我又不敢輕舉妄動了。我隱隱覺得似乎不能再隨意的換來換去了。
可是我不能就這麼以狗身活著啊,每次看到別人為月哥哥療傷上藥餵食我就鬱悶死了,如果我是人的樣子,我也可以照顧他的!
這段時間月哥哥一直是沉沉的昏迷中,不同的高手輪流為他治療,看著他們每次出來後發白的臉額頭的汗我就知道這次月哥哥傷的不輕。大家都想月哥哥早日好起來,不惜耗自己的內力。
可我實在憋不住了,去找了幻月宮姐姐提出這個問題,我想既然是月哥哥的手下,該是對玄學也瞭解些吧。結果,那位姐姐一臉慎重的告訴我,幻月宮聖物也是有時限的,我必須快點回到人身,否則以後可能都回不來。
不過我也才知道,原來月哥哥一直為我準備著後路,在一座冰池裡存放著一具為我準備的身體。我央求著姐姐們快點帶我去解決這個問題,她們在我的百般煩纏下終於答應抽身帶我去。
幾天後,當我在那個巖洞裡醒來時,已經是人的樣子了。
我看著倒映在水波裡的自己,好熟悉卻又顯得有些陌生的一張臉
這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自己啊!
不是不是,我的身體怎麼會在這裡呢。而且我又上看下看看了個遍,確實不像是我的身體,我在那個現代化工業污染嚴重的城市裡哪能有這麼水靈靈吹彈可破的肌膚?
不過五官真的太像了,難道是月哥哥特意為我挑出來的身體?對了,他在我還是靈魂的時候看過我的。
當我回到了聖教的秘密分支,月哥哥還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不過聽說已經脫離了搶救治癒期,現在的神智也是清明的。
我溜到門外時,房裡跪滿了人。
「教主,為了我們聖教,請服藥吧」
「出去!」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大病後的虛弱卻又是凜冽無比,「都滾出去!」
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推開門走進去,幻月宮姐姐很配合的把那些人都散開了。轉眼間,房內只有我們二人。
「月哥哥,我回來了!哈哈,知道我是誰嗎?嗯哼,我現在終於換回了美女的聲音!你也真是小氣呢,居然就給我準備個差不離的身體,也不說給我弄個大美女!」我努力以歡快的聲音嘰嘰喳喳的來到月哥哥床前。
他臉色微變,但默不作聲。
月光浸染他蒼白的肌膚,他臉上的痕跡已經淡去了很多,但是,那條綁縛著眼睛的白綾還是刺眼的讓我心痛。
我蹲下身,手有些顫抖的握住他蒼白的手。
曾經這雙手臂那麼堅定有力的抱過我,給我帶來不盡的溫暖,曾經這個胸膛給我無數次的依靠,讓我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
因為他的身影會一直站在我身後,當我傷心了難過了,我就轉身對他說,娶我吧我要嫁給你我們去過下半輩子
「月哥哥,你聽到沒有,我回來了」我抓緊他的手,輕聲說,「我現在又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了雖然,我總覺得自己是如假包換的混蛋!月哥哥,你得快點好起來啊,不然我們就無法成親無法生孩子」
他突然用力掙脫了我的手,表情是寒霜般的冰冷。
如果這時候他的眼睛能夠對著我,一定也是漫天冰雪吧。
「月哥哥」我俯下身,湊近他低聲喚道。
他的表情依然冰冷漠然,甚至別開了臉。
我心裡更加難過了
我突然跳上床,板過他的臉,蠻橫的叫囂,「怎麼,受傷了就了不起啊?瞎了眼了不起啊?給我裝啥深沉憂鬱裝啥冷酷撲克臉?ka!你當自己大爺了啊?!不教訓教訓你還以為王八是豎著走了!」說著我就埋下頭狠狠壓上他的唇,他想別開被我按住,我吮吸著他乾裂的唇
一陣陣冰涼的液體在臉上滑過
淚水,不知道我的還是他的
或是我們兩的眼淚混合交融在一起。
他一直都沒有回應我,而是被動的接受者。當我抬起頭時,看到那白綾之下是透明與血色夾雜的液體,如同死不瞑目的人在泣血
我用袖子為他拭去,強笑著說,「你丫本來是一演文藝片的料,這會兒都可以去演恐怖片了!」然後我發現聲音沙啞時笑出來真難聽。
「你走吧。」良久,他終於吐出了三個字,跟他的表情一樣冰冷。
「好啊,走,等你好了我們想走哪去就走哪去。」我回道,這次我沒笑,因為太難聽了,說完我還掐一把他蒼白到透明的臉孔。
「滾!」他別開臉,聲音愈發寒冷。
我的手僵住。
我笑了,這次是真笑了,我擦擦,「月天心,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俗?你當演偶像劇呢啊?你受傷了無能了覺得不能保護我了,於是踹開我想讓我另擇良木而棲?我說你咋就這麼像那些苦情的炮灰男二號?你是腦袋缺根弦還怎麼的就喜歡裝偉大裝無私,你當自己真是聖人?你看你都造成什麼樣了,你還跟誰裝去?」
「你滾!」他的語氣愈發冷冽尖刻,「滾的越遠越好!」
「是啊,我可以滾,滾去跟另外一個人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然後徹底把你給忘了!誰讓你做冤大頭來著,誰讓你裝大蒜來著?你以為你偉大了你無私了,你就多了不起,我會永遠懷念你感恩你?告訴你,你會在我的生命力消失的連渣都不剩知道麼?你的隱忍是為了什麼?你又得到了什麼?你以為你捂著悶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就什麼事兒都沒了?自個兒的心自個兒才知道疼!你tm都不把自己當個人看誰還記得你的付出你的犧牲?!」我毫不客氣的恨恨道。
「無需記住我,你滾便可!」須臾,他再度冷聲喝斥。
我看著他冰冷而緊繃的臉龐,一股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襲上心頭。
我握起他無力的手,不容他掙脫,指腹輕輕摸索著他的掌紋,想著那曾經的種種,淚水再度滴落在他的掌心上
我笑著罵道,「月天心,你真蠢!我再叫你哥都覺得丟人了!你看看自己幹的蠢事,那只臭妖精把我嚇得半死不活的你不知道趁虛而入卻是把我記憶給制壓了,你難道不知道女人在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依靠最好攻心的嗎?而你讓我忘了那一切,還傻乎乎的衝上擂台去救那個臭妖精,又因他為我中毒而感動的一塌糊塗,巴心巴肺的照顧著他」
「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傻?對待情敵要狠狠的打擊你不知道嗎?你就跟個白癡一樣成為佈景,在身後看著我們越走越近。我知道你高尚,你就是不捨得看我難過看我傷心無助,可你怎麼就不學學那只臭妖精?你說你為我這個賤胚這麼隱忍是為什麼?你得到了什麼?月天心你說你多蠢,說你sb我都為人家真正的sb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