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妖孽你這個可恨的妖孽
快點醒來吧快點好起來
我再也不會打你罵你欺負你
隱隱的，脖頸間好像有陣陣瘙癢。我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抬起頭，床上的那個人正單手杵著頭，用那貓兒般碧綠的眼睛看著我，還用黑髮撓著我的脖頸。
我愣了愣，甩了甩頭，沒看錯吧
啊！沒看過！！
「他醒了！！他醒過來了！！」下一刻，我幾乎蹦起來大喊。
頓時，無數黑衣人破門而入。
可再一回頭，發現那只妖孽滿臉恐慌，嚇得縮了起來。這麼孱弱的他，看起來好像個無助的小孩。
我馬上俯身向前，把他抱住，「怎麼了？」
「他們好可怕」他縮在我懷裡，顫聲道。
「什麼？」我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過了。
他他說自己的屬下好可怕？！！
我怔怔的看向那蒼白的小臉，完全就是個恐慌無助的孩子樣，被我抱著的身體還在微微的發著抖。
一種不祥的預感升上了心頭
我按捺住內心的波濤洶湧，轉頭對那些人道，「他現在需要安靜。你們先出去吧，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
那些人或許是一開始就見妖孽死死拽著我的手，把我當成他的斷袖情人了吧。總之，瞬間都無聲退下。
殺手就是這點好，紀律無敵。
等到房內再無一人時，我轉頭看向那依然滿是不安的小臉，輕輕將他抱住，盡量以很平靜很平靜的語氣柔聲道，「你為什麼覺得他們可怕呢？」
他怯怯的看著我，小聲開口道，「他們好凶。」
嘎說他們凶？
「你不認識他們？」
他緩緩搖了搖頭。
我努力努力的在冷靜！！
須臾，再度問道，「你認不認得我？」
他認真的看了我半晌，又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他的表情愣住了，半晌，突然拽住我的袖子，滿臉驚慌和焦躁，「我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了我到底是誰」
完了！！
他失憶了
天哪！！這可怎麼辦？！
外面那麼多想殺他的人
就連他的屬下，我都不敢保證是不是對他絕對忠心
萬一知道他失憶了，而且還變得像個小孩一樣會不會起反叛之心？
完了完了這下內憂外患了
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失憶了！！！
我趕忙將他抱住，柔聲安撫，「乖，不要緊張。」
「我告訴你，你叫楚漣碧，是剛剛那些看起來很凶的人的老大，你不要怕他們，是他們怕你才對，知道嗎？你面對他們時，一定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哦。」他似懂非懂的點頭，突然又問道，「那你叫什麼？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叫蕭曉，我們呢嘖，這關係可複雜了說不清楚！總之呢，你只要記住，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嗯。」他點下頭，依偎在我胸前。
一摸上那瘦巴巴的小臉，我又心疼的緊，「你這個笨蛋，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他扁扁嘴，眼看就要哭了，活像一個受委屈的孩子，「你罵我你討厭我」。
「我」本來準備罵回去，可一想到他現在是個小孩，還是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小孩，算了，採取溫柔策略吧。
「我不是罵你，我是心疼你，知道嗎？你趕快給我養胖起來！」
他撅著唇靠在我胸前，眼眶裡水波流轉。
哎這孩子
待那些人再進屋為他換藥和運功療傷時，他臉上果然褪去了恐懼之色，但還是隱隱有些擔憂，因為那手一直把我攥的緊緊的，我以眼神鼓勵他不要怕。
一晃又天黑了，我和衣躺在他身旁，陪他一起睡覺。
「我睡不著」他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
「數綿羊就能睡著了，乖，跟我數，一隻兩隻三隻四隻」數著數著我自己都迷糊了，他卻依然精神奕奕。
「還是睡不著」他自發的將腦袋枕在我胸口上，吶吶道。
「大哥，你是病人啊，快點睡吧！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睡補，知道嗎？多睡幾覺你的身體就會好了。」
「睡不著睡不著」他糾結著我的髮絲不停叫嚷。
「哎喲，小祖宗啊，那你要怎能才能睡著呢？」我拉過自己的頭髮，不再受他蹂躪。
「唱歌給我聽，好不好？」他突然看著我道，雙眼光芒流轉。
「這個好說。」我隨口就唱了起來，「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
「不好聽不好聽」我還沒唱幾句，他就拽著我的衣襟叫嚷。
「以你現在這智商，就該聽這歌嘛！」我勸道。
「不好聽不好聽」他嘟著嘴抗議。
「好吧，那換首更輕快的七色光七色光，太陽的光彩，我們帶著七彩夢，走向未來」
「不好聽不好聽」他再度抗議。
「我靠！你很挑嘛！！看來得亮出姐的拿手絕活了嗯哼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嘿！習武之人切忌，仁者無敵！是誰在練太極，風生水起」
「難聽難聽！！」他居然捂起耳朵抗議。
「你敢褻瀆我偶像的歌曲，扁你哦！」我揚起拳頭嚇唬道。
「本來就難聽！」他鼓著腮幫子回嘴，倒挺有幾分不畏強權的豪邁氣勢。
「好了好了，我換首。」跟小孩子不要計較太多。真是的，古代人還這麼難服侍！是不是他們的口味偏向古樸民族風呢？
「啊，我想到首好歌了，來來！」
他馬上精神奕奕的看著我。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像那」
「難聽死了！！」他頓時滿臉黑臉，再度堵住耳朵。
「你這小樣兒！那你告訴我你想聽什麼歌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的喜好啊！！」
他撅著唇，滿臉怨念的看向我，「你就不能唱些溫柔的麼」
「溫柔的」
「嗯，很溫柔很纏綿的」他期待的看著我。
「靠！」我一巴掌往他額頭拍去，斥道，「那些都是情歌，你小小年紀，聽什麼情歌啊！」
他扁扁嘴，背過身，埋著頭不理我。
哎喲？鬧小脾氣了？
哎，我總不能欺負小孩是不？
我湊上前，由背後抱住他，「乖了，別生氣嘛。我唱給你聽就是。讓我想想哦。」
「空蕩的街景，想找個人放感情，做這種決定」
「不要聽！」他再度打斷道。
「又怎麼了？這是你要的溫柔的情歌啊！」
「不好聽！！」
我如果不是那張臉太小太乾癟了，我現在一定要狠狠掐下去！！
可一看他那樣，我的暴躁又變為了疼惜，柔聲哄道，「那我再換首。」
纏綿的溫柔的
有了！！
「還沒好好地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
我突然停了下來。
那傢伙馬上扭頭看向我，「怎麼不唱了？」
「條件反射了，等著你打斷我呢。」
「這個我喜歡聽」他拽著我的衣服，跟只小貓似的撓撓蹭蹭的，「快唱，快唱，我要聽」
「好好」我輕輕撫著他的髮絲，再度唱了起來，「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還沒好好地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手臂上傳來濕意，我一回神，發現那妖孽竟然滿臉的淚水。
「誒誒，你怎麼了？別哭啊！是不是我唱的太難聽了，刺激到你了？」
他搖搖頭，抱住我，將腦袋埋在我胸前，哽聲道，「很好聽，我很喜歡，繼續唱好嗎？」
「哦」我怔怔的應道。
唱歌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了些難以置信的成就感。
居然能把一個人唱哭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反覆的唱起來。不是我想炒剩飯，而是如果我一換歌或者停下來他就會抗議。
天他沒聽膩，我是真的唱膩了！
不知不覺間，我的手停了下來，意識也越來越迷糊，只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哼著朦朧中，一個瘦弱的身體將我緊緊抱住，唇上落下了一片濕意。
再醒來，又是新的一天了。
轉頭看看身邊的妖孽，還在均勻而清淺的呼吸著，唇角微微揚起。
陽光由紙窗透進來，淺淺的將他的側臉鋪上一層淡金色輝芒。
睡得如此恬靜的他，睡得如此香甜的他，看起來那麼單純無害，就像是個需要人疼愛的孩子。我輕輕撫了撫他的髮絲，吻上他的額頭。
哎，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我很擔心那些為他醫治的人發現了他的症狀。
可是，如果他的記憶恢復了我也擔心
這中間的麻煩大了，我沒有完成任務還被逐出宮，小桃為了陷害太子一命嗚呼。
他當初是為了試探我才接近我的吧？這個妖孽心裡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還有，齊天閣到底是不是絕殺門滅的？一想到這個可能，我的心霎時墜入谷底。
為什麼這只妖孽要這麼煩人！！
一瞬間，我腦子裡蹦出了個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想法。他失憶了也好！起碼無法再為禍人間了，而且我也不用再怕他。
罷，罷，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還是考慮現下的情況吧。
雖然他可能雙手染滿血腥，但這一切也不能通過表面來判定。再者，如今的他只是個無害的孩子，怎能讓他去面對血雨腥風
啊！對了！把他偷偷帶走怎麼樣？
這樣不用擔心他手下人會反撲，也可避過天下人的耳目。
好主意啊！！
他失憶的這段時間，不會再以絕殺門門主的身份出現在眾人視線裡了，也就沒有了生命危險。嗯！
等妖孽悠悠轉醒，我就像個大尾巴狼一樣，滿臉奸笑的看著他，「小寶貝，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他頓時滿臉興奮的看向我。
乖乖，小孩子就是好騙！
「不過要偷偷的哦，不能被別人發現。」我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們今晚晚上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
「嗯嗯。」他雙眼發亮的直點頭。
可是，到了晚上，出去探一圈我才發現，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實在太難了。他們的防守嚴密到幾乎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可怎麼辦呢
我關上房門，走了回來。
那只妖孽一邊在桌前跟一碗燕窩作鬥爭，一邊可憐巴巴的看著我，「能不能不要再吃了？」
「不行！」我一口回絕。
「可是這都第六碗了」他苦著一張臉，「我真的快要吃吐了」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柔聲安撫道，「你現在很需要滋補。等你變得像以前那麼光彩照人，我就不逼你吃了。」
「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不吃以後再也不唱歌你聽！」我放出殺手鑭，威脅道。
他扁扁嘴，認命的一小口一小口繼續鬥爭起來。
「這樣才乖嘛！」我笑嘻嘻的撫著他的髮絲。
可一想到那個難題
「誒，你能不能給外面那些人下一道命令。」
他疑惑的看著我。
「讓他們都撤退。總之，就是讓絕殺門一夜間消失在萬劍山莊，怎麼樣？」
「可他們看起來都好凶，我害怕」說著他還撲入了我懷中。
「沒事，你就想著，那些人都是我手下，他們是要怕我的。乖，鼓起勇氣來！不然我們就出不去了，守衛實在太嚴密了！」我安撫道。
「好吧，我試試。」他眨眨眼，乖巧道。
「加油！我相信你喲！！」
待他把那碗東西喝完，我牽著他的手走出門外。外面的這些黑衣人瞬間刷刷跪了一地，動作之整齊、之速度，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當老大的感覺就是好啊！
「都離開這裡。」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去，那傢伙目光冷凝的掃過他們，那種氣勢
我靠！！他入戲好快！！
「是。」那些黑衣人低聲應道，霎時，我眼前光溜溜了。
呆愣了半晌，我才終於感歎出聲，「殺手就是有紀律啊！」
可那瘦削的身體已經抱住了我，他蹭在我頸間，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我拍拍他的背，「怎麼了？你剛剛不是表現的很好嗎？」
「可是心裡好怕」他撅著唇道，兩隻眼睛水汪汪的，活脫脫像個受驚的小貓咪。
「不要怕不要怕」我繼續安撫著他，「你看他們多聽你的話，馬上就閃的沒毛了。」
「走，我們離開這裡！」我拽著妖孽的手往外行去。
可是，這大半夜的，我們得走小門小道，而且得小心翼翼的避開莊內巡視的僕人，腳下所行之路很不平坦。妖孽看起來那麼柔弱，還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他的傷才穩住，這樣肯定會對身體不好吧。
我停下步，蹲在他身前，「我來背你吧。」
「我走的動的。」他輕輕細細道。
「沒關係了，我背你！你是病人，知道嗎？我可是生龍活虎的！」
輕輕的份量貼在了背上，我背起他再度前行。
他的髮絲被夜風帶起，時不時拂過我的臉龐，帶來陣陣異樣的瘙癢感。扭頭看去，他微闔著雙眼，臉頰貼著我的脖頸，蒼白的小臉上蕩漾著滿滿的幸福。
幸福
那種表情是幸福嗎？
「只要與你在一起時，心裡便像被什麼塞滿了好柔軟好滿足」腦海裡驀然湧出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些。
月色透過樹枝，篩下一地玉色。不時有輕柔的風拂過臉頰，但帶著絲絲寒意。小樹林裡靜靜的，只聽得到我腳下踩踏的細碎的聲音，和我們鼻端縈繞的淺淺的呼吸聲。
「冷嗎？」我輕聲問道。
「不，好暖。」他以更輕的聲音回道，纖細的手臂在我脖子上緊了緊。
我背著他，緩緩的走在這落落清輝中。
恍惚中，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就是要這麼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沒有目的，沒有盡頭，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可路終究是有終點的，即使走的再慢。當我背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裡面的兩個人齊齊回過頭來。
月天心和那個美少年。
「嘿，嘿嘿！晚上好啊！」我厚臉皮的朝他們打招呼。
走進屋後，我將妖孽放到一邊的座位上。本來我是準備面對月天心的質問，可出奇的，他卻是沉默。
「對了，那位同志，你是誰？」我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美少年是哪來的？
「曉兒！」他衝上前，抓住我的手。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小鈺鈺！！！
「啊你是小鈺鈺！！！」我驚喜的一聲狂叫，頓時撲到他懷中，牢牢抱住。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果然沒事！！我的預感太準了！！哈哈哈哈，那麼多武俠片真不是白看的啊！！前輩們沒有騙我！！哈哈哈哈哈！！」我高興的又哭又笑。
可是，一想到他的家人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了，良久發不出聲音。
他好似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拍了下我的背，「我都知道了，這些跟你無關，不要自責。」
我埋下頭，沒有做聲。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曉兒，這些真的跟你沒有關係。」
良久，我抬起頭，輕聲道，「謝謝。」
齊鈺的目光落到了我身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為什麼把他帶來？」
那妖孽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求助般看向我。我馬上走到他身邊抱住他，輕輕撫上他的背，「不要怕。」
我轉頭對他們道，「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千萬千萬不要說出去啊！他的腦子受損，失去記憶了。」
「曉兒，他是絕殺門門主！」齊鈺沉聲道。
「我知道。」我咬咬唇，還是我的上司呢
「如果我的家人是被他所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看著小鈺鈺滿是仇恨和戾氣的雙眼，我也無言了。
我自己都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他
因為，齊父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是絕殺門逼他們入宮行刺太子的。
可是，一看到妖孽那楚楚可憐的滿臉不安，我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問題。
「小鈺鈺啊，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就暫時寬容些，好不好？等他恢復記憶了，再審問吧。」我討好的看向齊鈺道。
他別開臉，沒有做聲。
我放開妖孽，走到他身前，躬身道，「小鈺鈺，我代楚漣碧向你道歉。他不該把你打下山崖，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幹什麼？這與你無關！」他即刻拉起我。
「不，有關係！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氣的把你打下去。是我造成了這件事的發生。說起來，如果不是為了陪我找解藥，你也不會被月天心打傷。我沒有兌現曾經許給你的誓言，反而對你造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我哽住喉，幾乎要說不出話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歉疚」
「曉兒，」他抓住我的手，沉聲道，「我們家的悲劇與你無關，反而拖累了你。若不是要救我們，你也不會面對這些事。男人都希望保護自己愛的女人。曉兒，我想要保護你，而不是被你保護。你的自責只會讓我更難過，知道嗎？」
「嗯。」我點頭，擦去自己不知何時落了滿臉的淚。
視線無意間一掃，看到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月天心。再一掃，坐在一旁怯怯的看著我的妖孽還有眼前的齊鈺
我突然感覺到壓迫重重，危機重重啊！
「咳咳，咳咳咳。」我清清嗓子，搬個凳子坐到門邊，散散自己發虛的冷汗。之所以選擇門邊，是萬一等會兒有人暴走，我可以馬上開門逃跑。
須臾，心緒鎮定了下來，我環顧自己苦心經營的各色美男，笑著開口道，「現在，我們來開個小型的家庭會議。」
沒有人做聲，他們還真是配合，四下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面上都能聽到。
這氣氛讓我有些如臨大敵啊！
我抽著臉皮繼續笑，「首先，我們從個人談起。其他同志如果對那個人心裡有想法，暫時壓一壓。」
目光看向正中的齊鈺，我滿臉的誠摯和溫情，開口道，「小鈺鈺，咱是認識最久的，中間經歷了那麼多就不一一細數了。你答應做我小妾，然後又在你親友團的見證下嫁給了我。而你對我更是沒話說，為了救我還差點送了命。你的付出，你的好，都在我心底。你說過，你會一輩子照顧我，你說我們是永遠不離不棄的家人，這些我一直都記得」說到最後我自己都再度動容了。
小鈺鈺更是眼眶發紅的凝視著我，柔聲道，「是，我也永不會忘。」
嗯哼，不離不棄，搞定了！
我吸了口氣，轉頭看向那只妖孽。
他現在失憶了，該走什麼路線呢
想了想，我道，「你吧，失憶之前被我買了下來。我花了整整九萬兩啊！知道那是什麼概念嗎？用那錢我本可以買回一屋子丫鬟奴婢，良田萬傾！可是，我卻買了你！！你在我身邊時，我一直照顧著你，好吃好玩的全都少不了你，對你可謂是關心備至！我曾經還被你害的吐血三升，可是，因為你是我買來的人，是我的人了，所以，毫不計較！可是你這傢伙卻恩將仇報，做了件很禽獸的事情！至於怎麼禽獸，我就不說了。總之，你對不起我！！但之後，我也做了件小小的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大人有大量，這兩件事就算扯平了。你不是問我們是什麼關係嗎？我告訴你，是主人與奴僕的關係！誰讓我買了你不是？就算你失憶了這筆賬也賴不掉！除非你拿出九萬兩。哦，不，十萬兩！後來的幾千兩也被你吞的。若是你能拿出十萬兩來為你自己贖身，從此盡可自由高飛。沒錢的話，哼哼，你就認命吧，乖乖做我的奴僕！一心伺候我！！」我這滿臉的凶狠驕橫，活脫脫一周扒皮再世。
那只妖孽抱膝蜷在椅子上，扁著妖嬈的唇角，眼神既無辜又可憐的看著我，怯怯道，「我沒錢」
嗯哼，壓迫成奴，這個也搞定了！
當把目光轉向月天心，我萬惡的奴隸主嘴臉頓時變為了嬌柔孱弱的模樣，滿眼希翼的看著他，「月哥哥，你是我爹從小就許給我的，作為我家的準女婿被培養了那麼多年，你也一直苦苦思戀著我。而我從見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了，從此芳心大亂，不可自拔。你將我從瀕死邊緣中拯救而出，在我人生最嚴酷的寒冬中，為我帶來了溫暖和陽光。有你在我身邊時，彷彿所有的危險都會遠去，我什麼都不用害怕，什麼都不用擔心，多麼踏實愜意的感覺，連夢都是甜的。我們這叫什麼？千里姻緣一線牽，剪不斷的萬縷情絲啊！一切都是老天爺在冥冥中注定好的。再說，我從生下來就沒見到爹娘，一直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過著，現在好不容易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還知道原來我爹爹如此用心良苦。難道月哥哥要我違背生父的意願嗎？」
他表情複雜的看著我，萬年冰山的臉上不再平靜。他張了張唇，似要說些什麼，但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別開臉。
我收回視線，再度環顧三美男，一個純美如玉，一個妖嬈似火，一個冷艷若雪。實話說，就色女立場，真是哪個都不捨得扔啊。
我清清喉嚨，再度道，「好了，現在來談談我的問題以及我與你們之間的問題。齊鈺是我明媒正娶的小妾，他的第一次都給了我，於情於理，他都是我的人了，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不可能拋棄他。再者，那只臭妖孽，他耗盡我的家財又佔了我的身子，我都被他弄到人財兩空的份上了，能放過他嗎？當然不能！那我豈非虧大了！月天心是我爹爹指給我的，愛了我一二十年。我怎可辜負爹爹的一片用心良苦？他老人家生前我沒盡孝，難道他唯一的遺言我也要違背麼？何其不孝！何其不孝啊！」
「所以」我目光悲壯的環視著他們，終於一語點明了最後的中心思想，「我無法甩掉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說完我馬上低下頭，聲若蚊蠅，「吶，我知道我沒有思想情操，我知道我很流氓，我知道我愧對了大家的用心，我道德淪喪，我良心泯滅，我好色花心，我猥瑣的不像話」
四周的空氣靜極了，他們好像約好了似的，每個人都不作聲。
「要不這樣，你們每人抽我一頓吧！我真的很欠抽！！抽完了大家自己決定自己的去向。」
會不會真的就都走光光了？
啊啊我苦心經營的美男啊
要不要來點更悲情的路線讓他們心裡有點惻隱之心？
我站起身，朝他們不停鞠躬，「對不起！！我知道說這些沒用，可是真的很對不起！！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太多情！！我有罪！！我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