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觀裡,自然免不了要有許多電話拜年。張勁松要分門別類,有些領導要打電話過去,有些領導只適合發短信,還有些平級的,或者下屬,打電話還發短信就要看他的心情了。而他也接了不少電話和短信,這一通忙下來,時間已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還有幾個電話沒打通呢。
縱然是張勁松記憶力超群,幹這種事情的時候,也不得不拿著本子,打一個電話就在人家名字後面劃個鉤,免得搞錯。收起手機,他不免暗自感慨,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過大年的時候就興拜年了,以前不都是從正月初一開始的嗎?
鄭舉打了個電話問候領導,掛斷電話後十多分鐘,又發了一條祝福的短信,不是短信群發的那種,而是自己編寫的短信,真是字字透真情啊。
一家人說笑著,誰都沒提張勁松的工作可能會有變動的事情,這種不開心的話題,不適合在過年的時候提出來。吃晚飯之前,張勁松又找了個機會給徐倩打了個電話,也沒有透露他極有可能會調到省裡去的事情,只是說了些情話,不到十分鐘便收了線。就在他準備和眾人聊天去的時候,苗玉珊打來了電話:「領導,過年好呀。」
「過年好。」張勁松笑著回應道,「在哪兒過年的呀?」
苗玉珊笑嘻嘻地說道:「當然在隨江了,你呢?」
張勁松道:「我也在隨江,你酒店裡這時候不正忙著嗎?」
苗玉珊道:「忙是忙,有人忙,我也得過年呀。」
張勁松道:「哈哈,干老總的人就是爽啊。」
「干老總的人再爽也沒有干領導的人爽呀。」苗玉珊笑嘻嘻地說,把那兩個「干」字咬得特別重,話裡的曖昧氣氛隔著無線電波都撩得人心癢癢。
「那你是想幹老總還是想幹領導啊?」現在的張勁松和苗玉珊開起這種玩笑來,真的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苗玉珊笑聲如銀鈴,道:「我想幹領導,可領導不讓啊。要不,今天晚上領導賞個臉?」
張勁松道:「你可真會挑時候。」
苗玉珊道:「呵呵,那你定個日子,我保證隨叫隨到。」
張勁松可不想再跟她這麼說下去了,調戲兩句沒問題,一直圍繞著這個話題講,那就有點不對勁了。
「哈哈,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張勁松打了個哈哈,有點受不了苗玉珊這個熱情勁。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個苗玉珊怎麼就對他那麼感興趣呢?等他調到白漳之後,手裡沒了實權,也不知道苗玉珊還會不會這麼熱情。
晚上的時候,張勁松終於和木槿花通了個電話,又和白珊珊通了個電話,這兩個人都像是沒有聽到任何傳聞似的,在電話裡連個暗示都沒有,純粹只是過年的祝福。
春節黃金周眨眼而過,安青發生了多起火災,好在都撲滅得及時,沒有釀成大的禍害,各鄉鎮捂著蓋子不往安青市裡報,安青市裡也不會無聊到去主動問這些煩心事。
武玲已經離開了隨江,武雲還呆在紫霞山上。張勁松在等著工作的調整,反正一開年的時候,不過正月十五,是不會正兒八經上班的。
這個時候,想必武家也不會這麼急的,就算是急,省裡還有武賢齊頂著,縱然是要調動他的工作,也要等到正月十五正式上班之後才會啟動程序的。
所以,這個把星期,他還是可以繼續悠閒的。其實,他調到省城之後,基本上也應該是相當悠閒的。
這幾天,張勁松白天呆在市政府,晚上就去紫霞山上陪著老道士,老道士早就說過正月十五之後要雲遊,在張勁松等人的勸說下,打消了雲遊的念頭,決定就在紫霞觀坐化,日期都定了,就在正月十八。
正月十八坐化,也是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元宵節。當然了,如果老道士的生機不足以支持他到正月十八,他縱然想撐到正月十八,也撐不到啊。
正月十四的早上,張勁松接到了白珊珊的電話,要他去一趟市委。這個市委,自然是隨江市委,不是安青市委。白珊珊在電話裡這麼說,肯定不是為了私事,也不是她想見他,而是木書記要見他。
「勁松來了,坐。」木槿花把手裡的文件放到一旁,站起身走了出來,指了指沙發,然後當先坐了下來:「手上的傷好了吧?」
前幾天張勁松給她拜年的時候,她沒有關心張勁鬆手上的傷,現在關切起來,也是相當真誠的。
「基本上好了,暫時不能下大力,開車什麼的都沒關係。」張勁松面對木槿花,那也是比較放鬆的,話說得比較自在。
「那就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呀。」木槿花微不可覺地點點頭,然後看著張勁松,很直接地說道:「有這麼個機會,省委黨校春季班就要開班了……」
這話只說一半,張勁松明白木槿花的意思,對於木槿花沒有任何前奏直接就說出這個目的來,他也頗為感動,馬上接話道:「什麼時候開班?老闆,我有沒有這個機會去深造一下呀?」
對於張勁松的識趣,木槿花很欣慰,心裡也有點遺憾,其實她是希望張勁松在安青能夠幹出點成績的,但省裡的意思,她也硬頂不了。目光複雜地看著張勁松,她緩緩說道:「三月三號開班,沒幾天了,你回去準備一下,手頭的工作先放一放,直接去省裡,好好休息幾天,到時間了直接去報道。」
張勁松點點頭,突然歎了口氣,道:「老闆,這些年,謝謝你。」
木槿花就笑了笑,道:「你呀,以後就天高任鳥飛了。」
張勁松搖搖頭道:「天再高,有個籠子關著,想飛也飛不了啊。還是懷念跟著你的時候,自在,有什麼想法,就敢直接干。」
黃欣黛、武雲和張勁松在京城鬧出來的事情,木槿花也是聽說了的,她明白張勁松為什麼歎息,卻也幫不了他什麼,沉吟了一下道:「晚上沒什麼事吧?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