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原本正與莫攬月對峙的灰衣人被那人一刀砍掉了腦袋,恐怕這傢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明白。
「喂,你搞什麼鬼!」
一旁的灰衣人明顯一楞,手中動作也緩了下來,莫攬月毫不客氣的舉刀砍向他,從肩膀劃過腹部,一條長及半身的傷口即時形成,灰衣人疼得鬆了手中的刀,倒在地上抽氣呻吟。
剛剛還處於下風的莫攬月頓時情勢逆轉,二對一,絕對是欺負人,在這種時候她已經想不到什麼道德觀了,對著剩下的那名灰衣人一通追打,灰衣人無力抵擋,終於是死在了她的刀下。
當眼前只剩下一個還站著的男人,是敵是友她還分不清楚,至少這男人好像不那麼急著抓她回去領賞,她收起佩刀,向那人一抱拳。
「多謝搭救。只是我很想問一句,為什麼要幫我。」
莫攬月警惕的盯著那男人,一旦他有什麼不妥的她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出手,幫她解決幾個對手,還不足以取得她的信任。
男人衝她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你真的不認識我啦?」
男人把自己的刀扔出去兩三米遠,高舉著雙手向她走近。
「你看清楚我的樣子。」
他主動繳械的這一做法顯然讓莫攬月放鬆了不少,她仔細看著男人的相貌五官,很快就搖頭,這男人除了面目清秀年紀不大之外,她以前根本就沒見過這樣一個人。
「也是,這麼久以前的事情,你哪裡會記得那麼清楚。莫攬月,你記不記得幾年前,你在紫雷國救下了一群差點兒被拐賣的孩子。」
男人衝她擠眉弄眼的提醒道。
「記得,但是你……啊……該不會……」
要說幾年前她救下的那幫孩子,年紀能夠和眼前這男人對上號的,大概只有那個曾親口向她道謝的大男孩。
「我是林峰,被你救下的那個林峰。」
「我想起來了。」
莫攬月放下心中的戒備,再走近些瞧著他,嘴裡忍不住念叨,「你有沒有二十啊?」
她會這麼問,是因為在她記憶裡那個大男孩當時看著也不像是很大的樣子,過了六七年,也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但以他這魁梧的身材和讓她仰望的身高,看著實在不像是十幾歲的人。
「快了。」
林峰踢開地上的屍體,再度走近她,這一次,她眼裡再沒有了戒備。
他們倆各騎一匹馬,以馬代步,任由它慢慢走著,兩人則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聊起了天。確切來說,是林峰對她過於熱情,讓她根本沒機會對他冷淡。
「所以之前我看到你們一共有十來人,剩下幾個沒有追上來的人,也是你幫我解決的?」
她注意到他衣角染上了血漬,這不是剛剛殺人所致。
林峰點頭,始終對她笑得很歡。
「你救過我,我說過,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當年救你的那個人,我想我的樣子不至於一成不變?」
她完全是憑著他的年齡來猜的,這麼多年了,他們的樣子都有改變,至少她覺得自己這張臉變化不小。
「老實說,你的名字很特別,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所以在聽到你的名字時,我幾乎可以確信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小恩人。當然我也沒理由因為一個名字就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我們一路追來,我心中已有計劃,如果找不到你,也算是一件幸事,如果真讓我們找到你了,我一定要想辦法幫你一把。」
林峰說這話時,靦腆得就像一個鄰家男孩,剛剛殺人的氣焰絲毫不見蹤影。
莫攬月淺笑不止,「沒想到當年多管閒事,倒為今天做了鋪墊,如果不是你出手幫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想我也沒辦法成功離開。」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到達目的地再回去。」
莫攬月看著單純的林峰,不禁開始為他擔心起來,「你沒能帶我回去,還殺了自己的同伴,回去之後柳爵銘會不會為難你?」
「人都殺光了,還怕他們托夢給太子殿下告密不成?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太子殿下怎麼會知道。」
顯然出手之前林峰已經想好了退路,他一個活口不留,回去之後頂多被罵辦事不利,又有誰能說他什麼。
「對了,之前我在宮裡也呆了不少日子,怎麼從來沒有見到過你。」
「我有任務在身,前兩天才回宮的,沒想到回宮第一件差事就是追捕你回宮。」
莫攬月歎息一聲,這麼戲劇化的大逆轉竟是因為她小時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舉手之勞,當時的她有古烈格的庇佑,外加自己一身好功夫,哪裡會怕那些綁架她的人,救下那些孩子,也不過是她教訓那些人之後順便而為之,說起來,她不過就是順手那麼一幫,在多年後林峰卻是還了她這麼大一個人情。
偶爾做做差事也不賴嘛,她在心裡偷笑道。
本想推了林峰的好意,讓他護送自己去找古烈陽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消息傳到柳爵銘的耳中恐怕要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但她轉念一想,她要一個人繼續往紫雷那邊走,萬一什麼時候又走錯了道,在彩鷹國內瞎走一通,不知什麼時候才到得了古烈陽身邊。
「林峰,你對去往紫雷的路熟不熟?」
「彩鷹境內都很熟悉,越過分界線就不清楚了。不過你是不是要去找紫雷過來的軍隊?」
「嗯。」
「那不用去紫雷都成,據我所知他們現在駐紮在柳城,我們照著往柳城的方向出發就好了,也許不出兩天半路上就能遇到他們。」
林峰的話讓頓時讓莫攬月眉開眼笑,敢情她和古烈陽已經離得那麼近,她卻一點兒不知情。
一路上她和林峰有說有笑,逃亡的鬼祟感消失得無蹤無影,因為聽林峰所說,柳爵銘派出來找她的灰衣人只有他們這一小隊,剩下的都是普通士兵,就算真遇到那些人,隨便喬裝打扮一下大概也可以矇混過關的。
莫攬月向一農戶買了兩身破舊衣服,頭髮草草的挽成一個髻,臉上抹些泥尖掩蓋住她姣好的皮膚,乍一看上去,像極了一個村姑。為了配合莫攬月,林峰換下那標誌性的灰色衣服,同樣是一副鄉民打扮。
兩匹馬也換成了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林峰趕車,莫攬月則可以在車裡放心的睡大覺。
一連兩天沒能好好睡上一覺,莫攬月知會了林峰一聲便沉沉睡去。
林峰趕著馬車,偶爾掀起車簾回頭看她一眼,看她睡得正熟,他索性放慢了車速,以免她被顛簸得醒過來。
莫攬月這眼睛一閉一睜,就是一整個白天,醒來時已近黃昏,她發現馬車停在了路邊,探出頭去,也沒有看見林峰的人影,馬車內的小凳上放著幾個還有餘溫的饅頭,顯然剛買來不久。
她拿了饅頭坐在車頭,閒晃著雙腿,等著林峰回來。
不知為什麼,在知道林峰就是她小時候救過的那大男孩以後,她對他就提不起一點兒戒心,也許是當年的他執意要問她的名字,告訴她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她,而他真的就做到了,讓她覺得這個人很真誠。
說起來,她都忘了問他怎麼會被招攬到柳爵銘的手下做了暗衛,這種刀上tian血的日子適合他嗎?她沒記錯的話他還有一個妹妹要照顧的。
「噫,你醒啦?」
林峰突然從一側的林子裡走了出來,看她坐在車頭,忙小跑著回到馬車邊。
「你去哪裡了?」
「不好意思,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你。剛剛路過一個小村子時,我向人買了些饅頭,但卻忘了把水袋加滿,走到這兒我聽到有水聲,就過去加水啦,我本來想在你醒之前回來的,沒想到馬車走了一天你都沒醒,停下之後你反而那麼快醒來。」
林峰慌慌張張對她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莫攬月看著忍不住大笑起來。
「行了,我就問一句,你答我那麼多做什麼。」
「你不會覺得我想把你扔下?」
林峰不依不饒的反向她問道。
莫攬月伸出兩指,對著他額頭輕敲了一下。
「我要是懷疑你我還會在這兒等你回來?腦子這麼笨怎麼在宮裡當差啊。」
被莫攬月這麼一說,林峰不好意思的傻笑起來,他把水袋遞給莫攬月,爬上車頭趕著馬車繼續前行。
路上還真就讓他們遇上了一隊來找她的士兵,莫攬月和林峰裝作農家夫婦,一口一個官父的叫得那個慇勤,莫攬月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如此對人點頭哈腰。不過為免節外生枝,她只當是和林峰一塊兒玩玩罷了。
有林峰在,說起謊話來那是頭頭是道,絲毫沒有引起士兵的懷疑,擺脫了士兵的盤查,他們趕起路來就更加放心了。
「你得到消息說他們在柳城是哪一天的事了?」
和林峰一起趕路的第二天,莫攬月突然向他問道。
林峰仔細想了想,「大概是三天前,那時候說他們剛剛到柳城,我想他們每到一座城池都會停留兩天,就算領頭的人不需要休息,那大批的步兵也需要時間恢復體力,還有糧草的補給。不過按我的估計這會兒他們也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