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上大膽向前,戰術上卻要保守謹慎。
四月初,閩國主力軍隊就聚集在了曲女城下,但一直到四月中旬,十五萬大軍依舊在訓練磨合著,與此同時,各方府兵數十萬在朝廷調動下源源不斷的奔赴曲女城附近。
大批天竺勞動力加入,替代了原本唐人勞動力,並且由於李捷的勝利,讓唐人的社會地位提高了許多,幾乎搬遷到天竺每家每戶都有土地,都可以僱傭本地人耕種供養自己,於是乎唐人階層真的化成了剎帝利,一小部分加入正規軍,大部分也在折衝府聚攏下刻苦訓練。
尤其是朝廷灌輸的危機意識下,讓得到了美好生活的唐人愈發刻苦訓練,來保證得到手的一切,天竺的美好生活不斷吸引著中原移民,一年中江南,齊地幾乎空了一半,遷徙到北天竺的唐人人口也達到了十多萬戶,百萬多人口。
匯聚而來的各地府兵就由十六萬,加上餘下的天竺府兵一共快三十萬,這部分力量卻不是用來征戰的,反而被劃分到了曲女城方圓百里各處以及閩國常備軍諸府的後路上。
府兵中不乏關隴中原世家的世家子,北朝的軍事傳統被他們保存的尤為完整,有了擁護自己的唐人支持,再加上抽掉出了天竺人大部分青壯,李捷有信心在自己出兵戰爭的時候後方萬無一失,不過萬事具備了,這些天閩國官員們卻發現他們的閩王似乎有些心神不安。
曲女城北,原本婆羅門神廟如今又變了個名目,波斯王府,很是報復性。閩國冊封伊嗣埃三世為波斯大都督,不過李捷到底比波斯人大方,賜下了錦緞絲綢千匹,錢兩萬貫,金銀幣數千外加宅邸兩處,混雜著間諜的奴僕若干,額外,兩磅黃金!
拿著大金塊,襖教大祭司還真是哭笑不得。
額外閩國還撥款建立了一處拜火教的神廟,反正閩國宗教夠亂了,古羅馬的教訓李捷決不允許境內宗教統一影響王權,哪怕是要打內戰,也不差拜火教一個了。
不過忙於招收信徒的拜火教今日卻蕭條了一日,神廟外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彪悍的禁衛軍訂的蒼蠅都飛不進去,原因無他,閩王來參拜拜火教了。
最為最古老的宗教之一,拜火教甚至可以追述到人類文明最開端,小亞細亞的亞述帝國,經歷了幾千年發展,教義愈發完善,尤其是經歷波斯三朝奉為國教,薩珊王朝起源於襖教,更是實行政教合一,拜火教經歷多年發展,教義還很有著幾分可取之處。
不同於基督教,伊斯蘭教信封絕對一神,拜火教實行的二元制,認為世界是善惡二神爭鬥的產物,火是善神的化身,聖火絕對不能熄滅,所以哪怕從泰西封逃出來,一大群拜火教祭祀依舊攜帶著聖火火種,點燃在了曲女城新神廟。
天竺的種姓制度聞名後世,事實上人們卻不知道,天竺種姓緣起於波斯,波斯帝國的種姓制度比天竺更加嚴厲。
不過李捷此來可不是看什麼千年聖火啥模樣,就算靈魂穿越他還是不相信有神存在,密室中,在一大群拜火教祭祀面面相覷中,李捷直接了當的拿出了殘破的玉璽碎塊問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看著盈盈乳白色的碎塊居然有三塊,襖教大祭司瓦爾達博明顯震驚了一下,片刻之後才與諸多祭祀快速混亂的交談起來。
為了在天竺立住腳,取得新統治者的歡心,一幫襖教祭祀也是蠻拼的,現場查閱古籍,又是開討論會,好半天,大祭司這才重新回到李捷面前,恭敬地一彎腰。
「殿下,這東西曾在亞歷山大大帝西征時候出現在波斯,但僅僅是一閃而逝就湮滅在了歷史中,貢獻給殿下的這一塊還是十餘年前出現的,襖教的教義中千年人間有一大劫,這東西被認為是大劫的先兆。」
眼看著李捷露出了深思,生怕李捷誤會自己把惡意貢獻給他,瓦爾達博又趕忙語氣急促地嘟囔一大堆波斯語:「殿下,不過這東西本身不代表不詳,長老們認為,這東西是善神胡達拉賜給人間的時間碎片,因為歷史上曾經有祭祀劃開了自己的手,用鮮血與其祭祀,成功預言了高加米拉戰役的敗局,並且這東西能帶來善神的恩賜快樂,就連遇見了巨大的悲劇,古書上那位祭祀依舊無悲無喜。」
高加米拉戰役可是曾經決定中亞王朝命運的決戰,那一場仗,亞歷山大四到五萬餘馬其頓方陣徹底擊潰波斯百萬大軍主力,入主巴比倫,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特殊,那麼他對這番話無論如何都不信,可如今,由不得他不信。
一言不發,李捷捲起了石頭轉身就走,目送著這位少年帝王離去,襖教大祭司又是忐忑起來,生怕自己剛剛的故事給這位天竺之主帶來了什麼不好印象。
一個月來旁遮普的戰報又多了幾分,阿拉伯人的軍隊動向很是詭異,喜馬拉雅山口可不止一處,數次大食人騎兵從別處入寇旁遮普,在天竺的土地上燒殺搶掠,已經由旁遮普王公言明要回去防守故鄉,卻被席君買給制止住了。
摩亨佐達羅地處最大的喜馬拉雅山豁口,任何一條道路都沒有此處重要,一旦大食人通過別處喜馬拉雅山麓入寇,把守住此處他可以隨意的繞道喜馬拉雅山西側堵住大食人後路,斷了補給就算再多的大食人兵馬都不堪一擊。
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大食人全軍集中在摩亨佐達羅要塞決戰,這地方是險要,可聯軍剛經歷一次敗仗,六萬人人心渙散,多次偵騎兵都曾經目睹了大食國大軍,不下二十萬,所以出兵援助人心惶惶的旁遮普是必然的,瞭解了這東西來源,李捷又匆匆忙忙的趕到了軍營。
明日可就是出兵之日。
這一次閩國精銳齊出,滿朝文武李捷也帶走大半,今日需要做最後的佈置,鸞台令來濟來回不停的檢驗糧道供應各個環節,檢驗藥格羅的前軍,中軍閩王鐵林,左右翼的左右武衛,左右威衛,左右驍衛的行軍路線,以及後軍幾個衛,偌大的補給部隊指揮是否順暢,應對突發情況反應如何,薛擎,蘇定方,李業詡等將軍忙了個滿頭大汗。
「老劉呢?」檢測自己的軍隊好半天,李捷忽然想起來一貫最是咋咋呼呼大嗓門的刀疤劉居然不在這裡,禁不住納悶的問起來,聽著李捷的問話,曲女城留守,兵曹判書李敬業卻是無奈苦笑著搖了搖頭,拱手回稟道:「殿下,這些天劉將軍情緒都很不對勁,操練了幾天旁遮普僱傭軍團後,就一頭鑽進了第三街,已經半個月沒去兵部報到了。」
訝然了一下,李捷自己也是忍不住鬱悶拍了拍腦袋,上一次大戰這傢伙就沒趕上,這一次國戰自己又把他留守後方,也難怪這個腦袋裡全是肌肉的傢伙想不開。
「劉將軍就是這樣,老大個人了,小孩子脾氣,不過正事上劉卿還是不含糊的,只不過合作上還要多多讓李卿勞心了。」
李捷也是沒辦法,偌大的閩國中,他最信賴的人其實不多,武官中席君買算一個,跟隨他的盛問劍算一個,焦老三曾經是,再就是刀疤劉,就連李敬業他也是世家出身半路入伙的,李捷帶大軍離開,曲女城作為後方需要一個真正信得過大將留守。
刀疤劉與他的旁遮普軍自然成了不二人選,刀疤劉的忠心,旁遮普僱傭兵戰鬥力還算強橫,而且不與任何中原來的世家,本地婆羅門,貴族有瓜葛,後方的安穩有時候比前線都重要。
聽著李捷分辨,李敬業也不得不鬱悶的點了點頭:「閩王言重了,末將會與刀疤劉將軍好好配合的。」
軍團的演練一直持續到了傍晚,這麼多天,閩國大軍也成了曲女城一景,隨著大軍回營,大批貴人百姓也緩緩散去回營,李捷與長孫織同樣在禁衛護衛下回了宮,不過他的麻煩還沒完,為了出征,有的是文案奏折需要決斷。
還是閩王書房中,幾盞長信宮燈搖曳,一頭扎進文案堆中李捷真如同補假期作業那般拚命,一摞摞的文牘不斷被批閱好丟在一旁,也不知道燈盞換了幾次,夜色濃郁了,一大堆公文這才算了結。
慵懶的趁了個懶腰,李捷這才發現,裴瑩命人送來的冬蟲夏草湯已經涼透了,苦笑著搖了搖頭,李捷還是端起一飲而盡,剛舒服的拍了拍肚子,冷不丁一個念頭冒上了腦海。
「是不是應該看看老劉去,省的這頭蠻牛在老子不在時候鬧出什麼ど蛾子?」其實這事兒早就想去,不過一直以來被訓練兵馬以及懷裡的古怪碎片耽誤了,捏著下巴思慮片刻,李捷隨手就召喚過了睡的迷迷糊糊禁衛軍首領黑齒常之。
「老黑,準備車馬,去左驍衛將軍府。」
臨時召集了一隊人馬,準備好車駕李捷就打算出宮,不過沒等邁出院子呢,悲催的蕭秘書丞又是一臉悲劇相趕了過來。
「殿下慢行,戶曹判書帕拉瓦大人求見,言婆羅門為殿下西行舉辦了一場祈福大會,希望殿下蒞臨。」
「告訴他孤沒空。」李捷揮手就給拒絕了,雖然婆羅門讓自己修理的差不多老老實實,這幫傢伙能真心為自己好?才怪!唐人入主後天竺幾十萬婆羅門縮減到十來萬,土地十去**,甚至還多了喝了紅牛的佛教,道教,儒教外加個拜火教搶地盤,婆羅門希望自己好才怪呢,祝福大會?詛咒大會差不多。
不過坐上馬車剛要行,冷不丁胸口沉甸甸的感覺再次讓李捷一愣,倭國,高句麗,波斯都有這種玉石碎片,天竺,婆羅門教會不會也有?
靈光一閃下李捷又是改變了主意,對著滿是鬱悶往回走的蕭秘書郎又是擺了擺手:「回來,告訴帕拉瓦,來孤書房見我。」
「不帶這麼溜人玩的!」眼看著自己比女人還變化無常的主公下車回了書房,一路匆匆而行,蕭起居郎也禁不住鬱悶的抱怨起來,行色匆匆的跑到王宮門口詔令起來。
通過了層層疊疊的侍衛檢查,歷經好多麻煩,帕拉瓦可算是到了閩王駕前,看著燈火搖曳的唐大唐建築模式書房,一絲陰毒的笑容在他臉上浮現,旋即又迅速變成討好的笑臉,一彎腰,帕拉瓦恭敬地進入書房中,重重跪倒在地。
「拜見至高無上的萬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