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局長站在房間裡,即使看著田子晗進來,跟他說話,似乎思路都沒有完全斷掉。沉侵在某些推想的邏輯裡,手上夾著一支煙,卻沒有點燃。可能擔心點燃後,房間裡的煙氣破壞房間裡的感覺,也會落下煙灰使得現場變化。手指這樣夾著,或許是某種習慣的動作,這種習慣氛圍中思路才縝密。
田子晗進到房間,說,「市裡的專家有多久才到?」
「在路上了,還要一會。」陳副局長說,死去的警員在房間稍裡,這種房間是警員的臨時休息用的,都是單間。房間裡只有一鋪床,卻不一定是屬於他的。人倒在床邊,床上有淡淡的坐下的痕跡,從窗外看不到床下。「從背後偷襲,不是暗中伏擊就是相互認識遭到暗手。」陳副局長說,這些推定田子晗也能夠看出,但不想說話。這事讓陳副局長負責,他此時說話會影響到陳副局長的判斷,對案情的進展不利。
「從死者的創口看,手法非常精準,可以肯定是經過訓練的,或者說是訓練有素的。」陳副局長自言自語,「甚至、甚至可能是殺手……」
真要是殺手潛入看守所殺人,迴避掉所有監視,之後又逃逸,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按時間算,趙亮已經離開並潛藏起來,兇手是回到看守所來滅口,還是一直就潛伏在這裡傷人?單純從房間看不出太多的信息。
田子晗估計陳副局長肯定將一些人撒在外面,在局裡,他手下確實有一幫子人在身邊跑,業務都很不錯,又肯吃苦,是縣局裡的精華。公安局的人到看守所來到不多,其他人不知書在查趙亮,還是查兇手。
會不會是趙亮逃出去後不可能再潛回來,他也沒有這種能力。到看守所後,雖說沒有用刑,但趙亮之前人五人六的非常威風,山珍海味,前呼後擁。到看守所後即使跟其他給關押的人一樣的待遇,對他說來反差太大,對他精神上的打擊也太大。在這樣的打擊下,趙亮身體也會有較大影響。之前,看守所的人對他裝瘋的事無法斷定,也是基於這樣的反差確實會將人逼瘋。
在現場房間裡呆一陣,陳副局長先表示離開,請示田子晗。雖說平時兩人在很多事情上難有一致的意見,但在重大問題上,陳副局長一直都尊者田子晗。彼此心裡有數,田子晗在一些問題和工作上也不會干涉到陳副局長。
房間外有兩人站著,是看守所的武警,他們在留守著現場不讓破壞。三人出來,看守所所長交待一句,跟在兩位領導身後下樓。辦公處在另一幢樓,這裡樓頂修建呈四面合圍,樓頂都有鐵絲網。此時,鐵絲網也都檢查過,也通了電,防範森嚴。三個人到辦公樓,進到意見辦公室,市裡來了專家,他們要在這邊等,另外,縣城裡和市裡那邊都在展開調查工作,有沒有進展,這時消息還沒反饋過來。
到辦公室,陳副局長將目前所得到的線索不保留地說給田子晗聽,局長在工作上跟他不搭對,但也知道田子晗不會給牽涉在案子裡。這方面還是信得過田子晗的,至於局長向上匯報,可能會將一些線索暴露出破案方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等市局的人到後,可能設立專案組,到時所有材料才有保密的可能。
這顯然是一起經過周密策劃、動用不少人手,甚至請來專業殺手,裡外配合將趙亮接出看守所,再進行殺人滅口等一系列行動。
田子晗將得到的這些情況,立即向張平志匯報,同時,報請縣委,成立專案組,調配縣局精幹警員破案,力爭在一周內將案子破獲。
張平志對此做了肯定的答覆,要田子晗和陳副局長全力以赴,請求市局援助,有必要向省廳求援縣裡也會到市裡去爭取,力爭在全縣招商引資的招標大會前將案子破獲,將兇手和趙亮抓捕歸案。
等市局的人到來,陪著市局的專家看了現場,之後,市局的人沒有對案子做任何結論性的推斷。田子晗心情沉重地離開回局裡,今夜肯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全縣的警力會在縣城和出縣境各條路口進行設卡,看能不能亡羊補牢將趙亮抓獲。
這種漫天撒網式的做法可能無法抓住趙亮,還會讓縣裡的人生出不少議論,但這種設卡,如果趙亮還沒有離開君平縣,卻會將他留在縣裡某處,對今後搜找他是有利的。一旦趙亮順利逃脫遠遁,沒有目標方向地通緝,也難以發現他。
這方面的工作田子晗要去指揮和收集回饋信息。
市局一個有三個人到來,老周、老錢和大偉,陳副局長跟這些人都熟悉,等田子晗離開後。看守所所長也離開,幾個人才坐下來討論案情。老周說市局來人的領隊,坐下來後說,「老陳,你先說說看法。」
陳副局長也不推辭,說,「精心策劃,從現炒,兇手是殺手的可能性很大。從趙亮和環球集團給行動到救出趙亮,以及趙亮在看守所裡的表現分析,對方一直有人在關注趙家父子。而從環球集團以前的情況可推知,關注趙志才的人不是他恩情上的人,而是涉及到利益或趙志才對對方有大威脅的人。我關心的是,我們能不能一直查辦下去?」
「先分析技術上的問題,至於其他的阻力肯定有,我們來之前,市裡也做了指示,一定要一查到底,很堅決。」老周說。
「趙志才的表現還沒收到信息,對這個案子的分析還缺少非常重要的一環。要是趙志才表現異常,那可以肯定,也可以將目標縮小到一定範圍。」陳副局長說。
「很快會有消息傳來,省廳在協調。從目前來看,有人能夠查到趙志才的關押地,還能相互傳遞信息,也是一條重要線索。就現場的情況初步可斷定,兇手確實是殺手組織裡的精幹人員作案。省廳對殺手組織早有注意,也能夠提供不少資料讓我們眷找到突破口。」老周說。
楊明超從縣委出來,覺得臉上的肉已經死了,木木地沒有感覺。心裡早有準備,而張平志、江定軍、田子晗等人都沒有特別注意他。王紹明有什麼心思也看不出,但想來肯定跟自己一樣。趙亮逃出來的事,楊明超知道自己是無法推脫的,唯有希望趙亮已經走遠,再也無法找到他才是安全的。
跟環球集團之間的關係,楊明超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在這一帶位子上,有些事不是你看不到,也不是看不明白,甚至對一些利益根本不容你拒絕。對這些事,環球集團在強勢崛起之初楊明超覺得自己就看到了,但他不可能將自己在縣裡的地位放棄,也就不可能有其他的選擇。
楊明超覺得自己跟張平志和胡翔宇處境都不同,要是不跟環球集團合作,自己能夠上到這樣的位子來?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仕途上走,恰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機會面前,一旦放棄,想要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幾乎不可能。對絕大多數人說來,在仕途上奔走完全要不顧一切地將對手或隱藏的對手都擠走、打扒、殺死或更多的手段,才能夠得到想要的位置。
有近期目標和遠景目標,有近期利益和長遠利益。環球集團和趙志才也有自身的利益,相互之間算是有共同的目標,楊明超當初確實有另外一種選擇,那就是在仕途上退隱而不是上到縣委副書記的位子來。他自然不可能退,而領導的意圖非常明顯,面對趙志才**裸的說辭,他確實沒有多做思索就做了選擇。
因為他對自己的選擇一家做了深度的多角度的思考,想要前行,這時唯一的選擇。內心裡雖有不甘,但他也在想,或許胡翔宇、張平志等人也有類似的,不得不又乾脆的人生道路的選擇,只不過誰都不肯將自己的秘密說出來而已。
在楊明超看來,這種種都是每一個人要經歷的東西,誰會有什麼結果,運氣的成分非常大,而不是在於對錯。等他得到縣委副書記的職位後,身邊聚攏了大量的人,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會有人深刻領悟而按他的意思去做。要是說一句話,必然有人隨即按這意思去落實,落實後來匯報表功。那段時間,感覺比起胡翔宇、張平志都要過得愜意。
原以為自己會順利地接替胡翔宇,後來卻讓張平志找到了機會,而胡翔宇卻到市裡去了,江定軍又將他的進步擋住,對楊明超說來,本以為自己只不過是稍手挫折,接下來肯定會給啟用,即使離開君平縣也能夠走到更遠。
環球集團一夜間給抹掉,楊明超表面上雖穩著,心裡哪還能安寧?反思跟趙志才之間的利益往來,知道自己確實難以掩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