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殺害高德順的過程交代一下——越詳細越好。」
「清水師傅開始打呼嚕以後,我就從床上爬起來了。」
「為什麼要等清水師傅打呼嚕才開始行動呢?」
「清水師傅睡著了才打呼嚕,一般情況下,他的呼嚕會一直打到第二天的凌晨。不打呼嚕的時候,他的耳朵靈得很,稍微有一點聲音,他都能聽得見。」
在寺院裡面呆摜了的人,可能都市這樣。
至真和清水師傅在一間禪房裡面生活了很長時間,對清水師傅的生活習性可謂瞭如指掌,難怪他要到後半夜才開始行動。
「說下去,不要停下來。」
「我站在窗戶外面,將耳朵貼在窗框上聽了聽。」
「聽什麼——聽呼嚕聲嗎?」
「高德順睡覺從來不打呼嚕。」
「那你聽什麼?」
「高德順在熟睡之前有翻身的習慣。至少要翻兩柱香的功夫。睡著,他就不翻了。」
至真等這個下手的機會,已經有很久了。
「說。」
「我——」至真「我」不下去了——他一定是遇到了一個「結」或者一個「坎」。
「你進去了?」
「沒有,我——」
「說!」
「我——我用了熏——熏香。」至真終於把「我」後面的內容說出來了。出家人走進佛門,就和「香」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一輩子靠「香」吃飯,「香」是用來上傳眾生訴求,下達佛祖慈悲關懷的媒介,行的是普度慈航、廣種福田的善事,用熏香,那肯定為佛門所不齒。佛門中人中沒能和江湖上的雞鳴狗盜之徒相提並論呢?
「熏香?哪來的熏香?」
「密室。」
「密室裡面有熏香?」
佛門聖地,在密室裡面藏熏香,這恐怕不是用來行善積德的,其中必有緣故。
「密室裡面怎麼會有熏香?」
「不知道。」
「慧明住持用過熏香嗎?」
「不知道。」
歐陽平不想把話題岔得太遠,迅速把話頭拉了回來:「熏香是早就準備好的嗎?」
「是的。」
「接著往下說。」
「我在窗外等了幾分鐘,然後用鑰匙輕輕撥開門閂,將門開了一條小縫,迅速閃了進去。」
不管至真說的是真是假,同志們的情緒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郭老、李文化和水隊長抽香煙的頻率也快了許多,辦公室裡面煙霧繚繞。
小曹乾咳了幾聲。
郭老馬上就意識到了,立即摁滅了煙頭。李文化也掐滅了煙頭,水隊長推開了一扇窗戶,將半截香煙扔出窗外,同是推開了另一扇窗戶。
大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面,沒有注意到小曹的感受。
「郭老,你們抽,我沒事的。」
「嘴唇抽麻了,我們歇一會再抽。」李文化道。
至真的情緒也受到了一點影響,他所交代的也許不完全是事實,但他參與了殺害高德順的行動,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正因為如此,至真的交代才會這般艱澀,才會這樣不流暢、不利索。
大家有足夠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