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的清晨,總是帶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迷惑。
每當雲宛從鐘聲中醒來,都會感到身邊一切的不真實。等到她終於認清現狀,端著煮好的咖啡坐在陽台上,披著披風,享受陽光的時候,望著遠處的角鬥場,腦海裡總是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著關於羅馬的電影畫面。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曾如此放鬆過?
即便是在k島,那個組織不知道,只屬於她的一片淨土中,她也習慣性的保持著三分警惕。
如今,她身在羅馬城市裡的一個小酒店客房中,就如同普通的旅客一般,卻帶給了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
她死了。king死了。
每次想到這,她渾身的細胞就激動得顫抖。
多少年了,多少年期待著擺脫組織的這一天,對這一刻,她充滿了期望。
從漢拔尼家族的古堡跑出來,雲宛留在這已經有一個多星期。這個星期裡,她讓自己就像是普通人一樣生活,除了第二天通過特殊渠道看了一下關於『king』的情況之外,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繫,更沒有和dylan接觸。
king彷彿就這樣銷聲匿跡了。
唯一的傳言,就是她死在了黑手黨的手裡。
至於黑手黨和組織那邊是否會有接觸,又如何解決這件事,她無法探聽,也不會去理會。
按照她對組織的理解,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大賺一筆的機會。反正不管她是真死還是假死,king都是在這裡出了事,漢拔尼家族總要給個說法,賠償什麼。
然後,他們會大範圍的去尋找king的下落,如果找不到,那就是真死了,他們不會損失什麼。如果找到了,那更好,失而復得的工具,再重新調教聽話之後,還能繼續賺錢。
依照組織那幾個元老精打細算的程度,他們是不會吃虧的。
雲宛默默的等待著,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在羅馬等待多久,只知道如今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她就無法出境。
當然,她事先給自己準備好的新的證件,還有現金什麼的,都已經在昨天從保險櫃中取了出來。
新的身份證上,寫著的名字,就是雲宛,華夏人。
至於地址……
她找了一個華夏孤兒院的地址,不過那個孤兒院已經在十幾年前被一場大火燒燬了,連同所有孩子的檔案。
即便將來有人懷疑她的身份,也無從查起。
她給自己設計的完美檔案,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斷斷續續準備了許多年。甚至從有雲小童前就已經在進行各種調查和準備,終於在半年前全部搞定。
之後,她欠缺的只是一個離開的機會而已。
而沒想到,漢拔尼家族,不,應該說阿修羅那個男人,給了自己這麼一個機會,讓她成功離開。
如今,一切都已經按照事先預料的發展,直等到組織承認了她的死亡,整件事完美的落幕。
一杯咖啡見底,雲宛起身進入酒店中。
換上普通的休閒服,還有帆布鞋,戴上黑框眼鏡,鬆散的長髮被編成辮子,背著雙肩包,雲宛拿著地圖開始了她的羅馬漫步。
儘管,這座城市,她不是第一次來。
儘管,這個城市她走過了很多地方。
但這一次,她依然就像是一個第一次來到羅馬,只會說英語的留學生一般,一邊拿著地圖,一邊詢問當地人,去尋找旅遊日記裡那些被驢友重點推薦的小店和景點。
雲宛的離開和回來,酒店的老闆和員工已經十分習慣,也都會親熱的和她打著招呼,就好像是相處了多年的老街坊一般。
所以,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懷疑過她的身份,即便有警察來循例查看酒店登記客人的資料,她就像是藏在芝麻缸裡的芝麻一樣,沒有絲毫引起他人的注意。
漫步在羅馬這個城市裡,雲宛就顯得如同滄海一粟般渺小。
或許,很多人希望能在這樣有著歷史厚重感的城市,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
而雲宛,她在這裡確實有著自己的房子。
應該說,雲宛有著很多房產,有些房產組織是知道的,比如說羅馬。當然,這些被組織掌握的房產,都是她故意洩露給組織知曉,而把組織蒙在鼓裡。
有一些,組織是不知道的,就比如華夏s市八號公館的那套公寓。
此刻,雲宛正漫步羅馬,而在城市的另一個街區,幾個身份神秘的人,卻悄悄來到了她羅馬房產的附近。
如果雲宛見到這幾個人,便能知道,這四人正是組織裡排名在她之後的2、3、4、5號,同樣是組織優秀的賺錢工具。
自從他們在組織的地位確定之後,他們從未再見過,除了雲宛在一次任務中偶然知曉2、3、4、5號的身份外,其他四人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卻不想,這一次king的『失蹤』,會讓組織將他們四人調過來,進入意大利秘密檢查。
可見,king對於組織來說有多麼重要……或者說,組織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背叛。
四道黑影,從不同的角度潛入了房中。
房間裡的一切,就如同毫無衣物遮擋的少女一般,在他們面前顯露出來。
許久沒有人住的房子,沾滿了灰塵,傢俱擺設上都蓋上了白布,緊閉的門窗讓房裡的空氣裡都充滿了塵埃。
那些植物,早已經枯萎。
這套房子裡,看不出任何一點有關於king的跡象,更別說近期有人入住過的痕跡。
「她不會那麼笨,如果真的是逃了,怎麼會回來。」四人中唯一的女性轉了一圈,攤手開口。
來執行這個任務之前,他們手中都拿到了關於king的基本資料。
很難想像,資料上那年輕的東方少女居然就是組織大名鼎鼎的king,他們之中的王。而照片中的人,讓他們有些印象,彷彿在很久以前,他們還曾經合作過,只是任務結束之後,誰也不知道誰了。
「不是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既然那些老傢伙們認為她如果逃跑的話,會來到這,我們就來看看,也好滿足他們的心願。」一個體型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男子,有著酒紅色的短髮,穿著黑色皮衣,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用匕首修著指甲。
他的每一瓣指甲,都被他修得十分的鋒利,可以瞬間劃破人的動脈血管。
「我不認為她在中了那麼多槍之後,還能活下來,即便她是king。」另一個瘦高的男子依靠在牆邊,說出自己的想法。
最後一人站在廳中,聽完同伴們的話後,默默的掏出手機,撥打出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他只說了一句話:「她沒有來過這裡。」說完,便掛了手機。
之後,他接到了同伴們的視線。
緩緩將手機收回口袋,他好似解釋的說了一句:「我們接到的任務是來查探king是否到過這裡,至於其他的答案,由組織去判斷尋找。」
這句話,成功的堵上了其他三人的嘴,他們都各自收回視線,繼續著自己的事。
組織的檔案中,每年都會更新每個殺手的照片。
但是,從七年前起,雲宛每次在被組織派來的人照相時,都會採取一種特殊的手段將自己的容貌微微改變。
這種變化十分的微妙,即便誰組織最離開的偽裝師,化妝師,也無法看出任何端倪。
通過七年的努力,她成功的把自己的樣貌在組織的眼裡變了一個樣,雖然說完全不同於自己,但是卻不會有人將兩個自己當做是同一個人。
這一點,她做得極為隱秘,除了與她朝夕相處的dylan會看出不同之外,任何人都察覺不到這種變化。
而她,無條件的相信dylan不會出賣自己。
所以,在這次組織將她賣給阿修羅的時候,她用的就是照片裡的樣子去見他。
再過幾天,她打入臉部肌肉的那些化學藥水就會消散,修改的眉形等等也會重新恢復原樣,那個時候她就會變成一個很像自己卻又不同於自己的人,也是真正的她。
偽裝術,是雲宛所有科目中學習得最好的,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又過了半個月,連同前面的時間,從她『死亡』開始計算,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風聲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這件事最後如何解決的,雲宛並未去瞭解,更是沒有和dylan聯繫過一次,而後者似乎也知道她此刻的處境,並未主動採取任何特殊的渠道聯繫她。
這一日,雲宛決定返回華夏。
選擇這個國度,除了雲小童和陸赫軒的原因,也是因為她拿到了華夏的特赦令。
收拾好行李,就如同普通人來旅遊一般,回去的時候總會帶著許多當地的特產還有精緻的手工藝品,送給親朋好友。
雲宛離開的時候,她手中就多了一個半人高的大箱子。
這沉重的箱子,還是旅館的員工幫她從狹小的電梯樓道裡拿出來,送到了叫來的機場的士上。
沒有自己提箱子,這是因為雲宛目前扮演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再者,她肩胛骨上的傷雖然在恢復,但是卻還沒有完全好。
「謝謝。」上了車,雲宛搖下後排的窗戶,對熱情的旅館員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客氣,歡迎您下次再來。」
「我會的。」說完之後,的士司機已經發動汽車,駛向了機場的方向。
三個小時後,一架飛往華夏s市的國際航班起飛,而雲宛正好好的坐在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