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瞳輕抬,皇甫煜意思性的看了眾人一眼,目光便又回到了桌上的地圖上,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不想輸而已,有這麼奇怪嗎?」
「額……」
「咳……」
準確的說,本來不奇怪,但被您這麼一說,頓時就略顯微妙起來!
「八弟,你夠了沒有?這是要去打仗,不是去郊遊!你一個大男人學什麼娘們兒坐馬車?趕緊給我從馬車下來換馬。」
六皇子再一次踢上楚燁所在的馬車車廂:「你的速度已經嚴重拖累了大家你知不知道?」
「是嗎?」淡淡的懶懶的,車廂裡楚燁應道:「可我又沒攔著你們不讓你們先走。」
「你……」
六皇子氣得直接拔劍,準備劈爛了馬車,看楚燁還怎麼坐,卻就聽到了此戰掛帥的大皇子叫他。
咬咬牙,六皇子收劍作罷,策馬奔向大皇子。
大皇子莞爾:「六弟,走得好好的,你怎麼老去招惹八弟呢?」
「大哥,我哪有招惹他!是你太縱容他了!」六皇子不服氣道:「照他這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到燕門關與鳳軍開戰?我看他根本就不想去打這一仗!」
「不對不對。」
七皇子嬉笑接腔:「我看他倒是非常想跟鳳國武王打這一仗,只可惜一向偏寵他的父皇這一次卻竟然點了大哥為帥,他本來成竹在胸意氣風發,卻落個大權不在掌控,能不妒忌不鬱悶嗎?更自覺沒臉見人了,當然躲進馬車裡去了。」
六皇子一聽,立即哈哈大笑起來,直道「有道理」,可沒一會兒就忽然想起來,蕭如玥之所以能順利逃出天牢逃出皇城,跟七皇子特別引薦的「小兄弟」有莫大的關係,頓時臉就沉了下去,哼了一聲別開。
七皇子本來還對蕭如玥逃脫一時有所愧疚,想著這一次跟來將功補過,可到底人要臉樹要皮,自然希望錯了就最好過去了誰也別再提起,偏偏六皇子那麼明顯帶指責的一哼……
當即受了刺激,不悅的道:「六哥,你那是什麼意思?」
「我……」
在兩人吵起來之前,大皇子趕緊出來做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總為點小事吵個不停?」
頓了一下,就擺起了大哥和這一戰主帥的架子來:「我現在可把醜話說在前面了,你們要吵可以,回去吵,別給我臨到敵陣前不聽指揮大鬧內訌,讓鳳軍看笑話不說,還影響我軍軍心,到時候,就算你們都是我親弟弟我也一樣軍法處置!」
七皇子想著此行的目的,忍了忍,應道:「我知道了,大哥。」
六皇子也覺得總不能為了這點事就被趕回去,不甘不願但還是應道:「是。」
「還有,別去找八弟麻煩……」
大皇子回頭看了看那輛慢悠悠尾隨的馬車,冷不丁就喃喃了句:「他棄馬乘車總歸是有他的原因的。」
話出口才驚覺失言一般,看向定定看著他眼底均有所悟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咳了一聲,道:「沒什麼,沒什麼,我什麼也沒有。」
六皇子七皇子含含糊糊的應了,而心裡卻不禁都在想:難道……八弟在馬車裡藏了什麼?
為此,兩人還特地趁著楚燁偶爾離開馬車解決內急時,偷偷摸摸去翻看了馬車,只不過,他們除了翻腫一雙手外,什麼也沒找到。
雙手本來只是有點癢有點腫,以為忍著別抓洗一洗就沒事了,卻不想越洗越癢,越癢越腫,才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腫得手不像手了,而且奇癢奇痛,甚至蔓延上手臂,恨不能直接切了去幹脆。
大皇子看著不妙,只好去跟楚燁討解藥:「八弟,你就把解藥給他們吧,都是自家兄弟不說,還大敵當前,你讓他們腫著一雙手怎麼去殺敵?」
楚燁看著大皇子,淡淡勾唇,笑有點冷:「給他們找桶童子尿泡上三天,自然就好了。」
「八弟……」大皇子面色微妙。
「這就是解藥,他們愛解不解。」楚燁懶懶道。
「……好吧,我明白了。」大皇子歎氣,扭頭正要走,就聽到楚燁又叫住他。
「告訴他們,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泡三天童子尿這麼簡單了!」頓了一下,更多了一股徹骨的寒:「也包括你,大!哥!」
啞穴被制手腳被綁,皇甫曜一動不能動的被楚燁從馬車的暗格裡拎出來。
好笑的看著小傢伙那雙瞪得圓滾滾,寫滿不服和謾罵的眼,道:「小傢伙,如果沒有現在你眼裡我這個壞蛋,你娘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頓了一下,補充:「哦不對,你娘跟你爹有過一個什麼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誓言……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我,你爹你娘都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你應該感激我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瞪著我。」
楚燁切了塊滷肉近皇甫曜嘴邊,皇甫曜張嘴,卻是忽的一下直接咬上了楚燁的手。
「我早該看出來了,你這張臉長得像極了你那個爹,可我竟然沒看出來……」
楚燁用另一隻還握著切肉的刀子的手去捏住皇甫曜的腮幫子,不論是指尖的力道還是貼在他小臉上的冰冷刀子,都迫使皇甫曜不得不鬆口。
皇甫曜一鬆口,那塊肉旋即就被粗魯的塞進他嘴裡來,他險些被噎到,狠狠的瞪著楚燁,恨不能嘴裡的肉是楚燁一樣,用力的嚼啊嚼,嚼個稀巴爛。
待他把那塊肉嚥下去後,楚燁又切了一塊肉,強行塞進他嘴裡:「她是我傾盡所學花了四年多的時間,天南地北的四處找藥,才好不容易救活的,你爹憑什麼說來搶就來搶?」
皇甫曜瞪他:屁話,她是我娘!是我爹的王妃!
「你爹也不過就是比我運氣好一點,先遇上了她。」楚燁兀自說著,切了一塊肉送進自己嘴裡,斜眼瞥著皇甫曜:「若是我先遇上了她,你就不姓皇甫了。」
我不姓皇甫還姓楚不成?自戀!
皇甫曜白眼一翻,懶得瞪他,也不再排拒他送到嘴邊的肉。
有爹的前車之鑒,藥二伯就老擔心他和曦曦不小心就被人下藥給害了,沒少研製靈丹妙藥給他們當糖吃,所以,他和曦曦到不敢說是百毒不侵的,卻是沒那麼容易毒得死,更何況,這個時候他也沒得選擇,與其傻兮兮的餓死,還不如賭一賭運氣,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跑嘛。
「落在我手裡,你跑不掉。」楚燁說罷,忽的又笑了笑,意有所指般道:「除非你娘來救你,否則,誰來都救不了你。」
皇甫曜撇撇嘴,忽的伸長脖子就用力叼走楚燁手裡那大塊滷肉,緊接著就是一個側滾,趴上疊在旁邊御寒用的被子上,以被子為桌子,撅著小屁股,像狗狗啃骨頭一樣美滋滋的啃起那塊肉。
楚燁也不管他,兀自微微挑開了些車簾子,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又淡淡掃了一眼車外某個方向……
薄唇微勾,略顯譏諷,他又放下了簾子。
「小禍害多半就是被他藏在馬車裡了……」
「屁話!就說吧,現在怎麼辦?到底劫不劫?」
「一群豬,沒瞧見他故意露那一手毒爪子就是給我們看的嗎?」
「誒喲,二師兄,你也怕他啊?」
「滾!要不是小禍害在他手裡,前面又有幾十萬大軍,爺爺我用得著這麼憋屈嗎?」
幾十萬大軍堵在燕門關前,就算一個個像大白菜似得不反抗任你砍,也看到手軟筋疲力盡都砍不完,這樣的情況,就算他們能從楚燁手裡搶到皇甫曜,也還是被困在籠裡出不去……
天養沉吟一瞬,道:「看來我們也只能暫時先跟著了……」
冷寒擰眉:「可一旦被進楚軍營裡,想救就更不容易了。」
眾人又一陣靜默。
「把地形再研究一下,必須想個妥善的辦法才能動作。」
「嗯。」
而,隨後路過的城鎮上,楚燁卻忽然命人雜七雜八的買了很多東西塞進馬車裡,第二天天才濛濛亮,便有至少二十侍衛個各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騎快馬離城,跑向四面八方……
「該死,每個都有可能是小禍害,我們就這麼幾個人,怎麼追?」
「若是不追,人說不定就要被這麼帶走了,再找恐怕很難!」
「大師兄,怎麼辦?他們騎的都是快馬,再不追就難追得上了!」
冷寒抿唇,一會兒後才道:「你們去追,我留下繼續跟。」不能排除那些全是陷進的可能。
眾人點頭表示贊同,一番簡單劃分,旋即散開追去,必須抓緊時間盡快追上第一個確認,才能再轉頭去追另一個,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事楚燁卻想到了……
六皇子和七皇子記恨楚燁對他們下毒,害他們受辱,更確信馬車裡有什麼,一為報復二為好奇,就在楚燁的馬車韁繩上動了手腳,這樣一來,楚燁身手再好也保不住馬車裡的秘密了,而沒有證據,楚燁也不能怎麼樣他們!
馬車果然在陡峭山坡路上轉彎時韁繩忽然繃斷,車廂順勢被甩下旁邊的山崖去,崖下是結了冰的河,楚燁第一時間就從馬車裡跳了出來,卻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
綁了人質可未必會負責人質的安全,事出忽然楚燁直接把皇甫曜扔掉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跟在後的冷寒不敢賭楚燁的為人,只好冒險衝出來去追被甩下山崖的車廂,卻……
利箭嘶叫破空的聲音傳入耳膜的瞬間,冷寒便知道上當了,下墜的半空不好動作,他倒也順利連擋了數箭,只是沒想到,車廂裡竟然裝有機關和火藥!
砰!轟——
車廂摔上冰面的瞬間爆炸,衝擊夾帶車廂碎片以及原本放置在裡面的短刀利劍四射,與楚燁一支支緊追不捨的利箭夾擊著冷寒……
楚燁看著冷寒負傷掉進被炸開的冰河裡的時候,大皇子等人也聞訊折頭沖了回來:「怎麼回事?怎麼了?」
眾人往崖下探頭,紛紛嚇得目瞪口呆,六皇子七皇子面色無疑最為微妙。
「有人一路跟著我們。」
楚燁淡淡的算是解釋,一邊向最近的馬走去,一邊又道:「有一個剛才受傷掉進河裡去了,以防萬一,還是派一隊人下去找找。」
大皇子點頭的同時下令,轉眸一看,見楚燁上馬要折回去的樣子,不禁問:「八弟,你這是要去哪?」
「那是我的馬!」六皇子面色難看的瞪著楚燁,本想發飆,可一想到崖下的情景,又不禁生怯了。
楚燁理也不理他,應大皇子道:「早上讓侍衛引開了幾個,我得去解決他們,否則到燕門關前都不得太平。」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扭轉馬頭策馬而去:「你們先走,不用等我!」
「大哥,你看八弟,他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楚燁走了,七皇子也才敢發飆出來。
大皇子又看了看崖下,笑笑:「算了……」
看來老八手裡還真是有了不得的東西……
客人已經離開多時的的客房裡,卻不斷傳出辟里啪啦的聲響,掌櫃的自然催夥計去看。
夥計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了一跳,空無一人的客房裡竟然滿地狼藉,床上的被子還不見了……
夥計正準備把這事告訴掌櫃,卻砰一聲,一隻茶杯從頭頂上方掉了下來,本能抬頭去看,竟見本該在床上的被子竟然被綁在房樑上,還裹著什麼東西,急忙呼喊人來。
搬來梯子上去看,竟然是個約莫四五歲的孩子……
掌櫃蹙眉:「這孩子到底哪來的?」
眾人默默,有一夥計忍不住道:「昨晚是八皇子在這間房裡歇息的,您說會不會……」
又有夥計問:「可八皇子他們已經走很久了,這房裡這麼亂到底是怎麼弄的?」
「要不問問那孩子。」
「我剛剛已經問過了,那孩子似乎是個啞巴,不會說話,而且他被面朝上的綁在樑上,就算有人從在房裡翻找過什麼,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
「掌櫃的,那孩子怎麼辦?」
掌櫃苦惱的沉吟好一會兒,道:「先留著吧,還特地給那孩子裹了棉被,不就是怕他被凍死了嗎?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回頭來找,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
「那官府那邊……」
一語驚醒夢中人,掌櫃的趕緊點頭:「對對對,最好還是給官府個信,免得真有什麼我們擔待不起,快去快去。」
「掌,掌櫃……」
「什麼?不是讓你去官府嗎?怎麼還杵著?」
「那孩子不見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皇甫曜頭一次紅眼眶了。
這裡是楚國,不是鳳國,他當初來的時候是跟著人販子的馬車來的,回去的時候是坐的大花,換言之他對這裡的地形根本不熟悉……
莫說後援,他現在是連個一起的伴都沒有!再加上楚國和鳳國正準備打仗,只怕不只是燕門關不允許通行而已,就算他認得路能靠雙腿走回去,也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也過不去關卡,更要命的是,他現在一個筒子都沒有!
「爹……娘……曦曦……」
鳳國,燕門關。
做了惡夢的皇甫曦窩在蕭如玥懷裡總算又睡去,眼角淚痕清晰。
皇甫煜輕步進房,小聲的問:「睡了嗎?」
蕭如玥點點頭,才準備放皇甫曦上床,皇甫煜的手便伸過來了,壓低著聲道:「我來。」
說罷,小心翼翼的從蕭如玥懷裡抱走皇甫曦,已經很輕,可皇甫曦竟然還是嚇得一顫,擰了擰眉頭喚著「曜曜」,要轉醒。
皇甫煜忙抱著她模仿搖籃的樣子輕搖起來。
蕭如玥默默看著,既心暖,又心疼,更擔心著身陷楚國的另一個孩子皇甫曜。
雖說幾位師兄的能力無需質疑,他們已經在楚國找著,神鷹鏢局神風門乃至蕭家的人都已經出動了,分別繞道從夏國或是北胡進楚國去增援……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皇甫曜再聰明也到底只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有心無力的事情還是有很多的,又恰逢兩國交惡的這個時候,變數多不勝數……
她,很不安!
只餘光輕掃過,皇甫煜便將蕭如玥眉宇間隱斂的愁鬱瞧清了去,忽然輕道:「怎麼樣?」示意蕭如玥看他的姿勢:「有模有樣的吧。」
蕭如玥揚眸一笑,愁鬱便掩埋進了眼底深處,點點頭:「確實有模有樣。」
本來還想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分散她的注意力,可轉念一想,那也無異於自欺欺人而已,便作了罷,壓著不驚動懷裡的女兒的輕聲道:「曜曜不會有事的。」
蕭如玥又點了點頭,站起身,看了看又睡著去了的皇甫曦,揚眸笑看向他的岔開話題:「完全看不出,你還真這麼會帶孩子。」
「那是。」皇甫煜神氣的挺了挺胸。
蕭如玥撇嘴:「尾巴立馬就翹上天去了。」
皇甫煜只是笑,轉身去把女兒放床上去,小心翼翼的蓋上被子,仔仔細細的揶一圈,確認半絲冷風都不會鑽進被褥裡。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提議。
蕭如玥挑眉:「你不累?」
別以為她真的不知道,對手是楚燁,他不敢輕待,現在每天忙得跟陀螺似得。
「還不想睡。走吧,陪我走走,這裡先讓丫鬟看著。」皇甫煜說著,取來斗篷為她披上。
她都不安,又更何況是他,他肩上的東西可比她多得多……
蕭如玥拉住他的手,揚眸笑問:「想聽琴嗎?」
皇甫煜怔了一怔,淺笑旋即淡淡綻開,柔軟溫暖,足以融化萬里冰川:「萬分期待。」
雖是自己提議的,可他這麼回答,反而讓蕭如玥忽然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許久不彈,不知道生澀了沒有。」
皇甫煜笑:「只要是你彈的,就算是魔音穿耳那也是種享受。」
這什麼話……
忍不住,蕭如玥踹了他一腳。
「嘖嘖,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去吹冷風彈琴……」
佟大將軍一番話,立即換來佟大將軍夫人一個白眼外加一句評判:「沒情調!」
「他們現在有心情**才怪。」
佟大將軍夫人佟喬氏橫眉一瞪,佟大將軍趕緊道:「好好好,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我去睡覺。」才轉身,就被夫人大人給拽住了。
「難得有琴聽,陪我聽聽唄。」
佟大將軍扭頭回她一句:「我沒那情調。」就掙開了她的手。
佟喬氏撇撇嘴,兀自靠在窗邊繼續聽。兩國交惡隨時開戰的緊張時候,那美妙動人的琴聲多少能緩解一點壓力……
厚暖的斗篷披上身的下一刻,人也整個被人從身後抱住。
很忽然,佟喬氏卻一點也不意外,更不意外聽到那句聽了幾十年的抱怨:「你怎麼還是這麼瘦?我們家的伙食也沒那麼差吧?」
「沒辦法啊,誰讓我嫁給了你,白天操心晚上操心夢裡還在操心,能胖得起來嗎?」佟喬氏笑嗔。
佟大將軍沉默了好一會兒,歎:「讓你先回娘家,你偏不聽,留在這裡又……」
佟喬氏倏地回頭瞪他:「你敢說我留下來幫不上忙?」
佟大將軍抿唇不語,只是看著她。
見他不說話,佟喬氏也軟了眉眸,笑:「沒關係,幾十年了,我早已經習慣了,真離開,我反而會不習慣到吃不下睡不著。」
佟大將軍一把將她抱起,直接給她一個粗獷又豪邁的深吻。
「孫子都滿地跑了你還……」
「原來我已經老到孫子都滿地跑了嗎?」
「你以為呢?」
「我覺得我比十八歲的小伙子還能幹!那眼神什麼意思?不信?很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喂唔……」
冷風,白雪,琴聲悠揚,夜越深天越黑,卻也意味著,離黎明就更近更近了……
四天後,楚軍主帥楚大皇子抵達楚營,第二天,楚六皇子和七皇子擺陣叫戰。
「奇怪,怎麼沒看到楚燁?」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唐鏡明蹙眉:「大師兄他們也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皇甫煜沉默一會兒,扭頭點將迎戰。
「死孩子……」唐鏡明險些脫口而出,看了看四周為的大帥大將後,才湊近些壓低聲道:「就這麼迎戰,會不會太冒險?」
皇甫煜看了他一眼,神情竟有些冷峻,淡淡道:「再拖軍心就不穩了。」
唐鏡明頓時啞口無言。
確實,當初為了順利逃回鳳國,是他們先擺開了這麼大的架勢,卻沒想到會出那樣的意外,他們跑出來了,皇甫曜卻又被抓了去……
兩軍對陣,卻遲遲不打,人家叫上門來了都不打,讓將士們怎麼想?
唐鏡明再一次感悟,權勢真是雙刃劍,一面讓你風光無限,卻又一面,將你束手束腳!
「放心,我自有分寸。」
皇甫煜淡淡道了一句,便不再說話,靜默的看著城下交戰的情況。
而……
這一天,楚燁始終沒有出現,更因為楚軍暫退而暫時休戰。
「死孩子你想夜探楚營?」
唐鏡明驚呼一聲,跟著就想也不想的道:「不行!你是鳳國的武王,鳳國千百萬百姓還指著你庇佑,你不能去冒這個險,要去也是我去!」
皇甫煜很平淡的道:「你去,十有**有去無回。」
他並不是要打擊唐鏡明,而是事實。
撇開楚燁不算,那幾個楚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幾十萬大軍……
唐鏡明沉臉:「可也不能你……」
「幾十萬大軍裡找人,沒誰比我更快。」皇甫煜淡淡道。
「那小師弟妹那邊……」
「……我會快去快……」
皇甫煜話沒說完忽然停住,扭頭大步卻極輕的來到門邊,霍地一下打開門。
門外長廊那一頭,蕭如玥站在那裡看雪,聽到了開門聲才扭頭看過來,衝他淺淺一笑,才彎身去將放在長廊扶手上的茶端起,緩步走來。
她神色淡然平靜,不似聽到了的樣子,但皇甫煜卻知道,她肯定是已經全聽了去的。
「玥玥……」
看著將茶送到面前的人兒,皇甫煜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如玥衝他淺淺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他拿茶,而後又將托上另一杯送去給糾結著到底要留下還是離開的唐鏡明。
這是讓他留下的意思?唐鏡明心情微妙的接過茶,道了謝,便直接看向皇甫煜。
而,皇甫煜卻沒空理他,目光始終跟在又走到跟前的蕭如玥身上,才想著隨便什麼都好,先打破沉默,就見她問:「怎麼不喝?我剛泡的,提神醒目的。」
皇甫煜本來不渴,可一張嘴,卻就覺得口乾得說不出話,不禁仰頸一口喝乾了那杯茶。
「我會平安回來。」他保證。
蕭如玥點點頭,抬手為他拉了拉勁裝,揚眸笑道:「我在城樓上等你。」
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必要說,她知他如他知她,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出口,他想的,她都懂……
傾身,輕吻,只需如此。
不過……
被留下有被視做一團空氣的唐大師表示很鬱悶。既然沒他的事,幹嘛還留他下來啊啊啊啊?
夜半時分,楚軍大營忽然大亂。
戰馬的韁繩不知被什麼人切斷,戰馬也似受到了某種驚嚇,又似在某種力量的驅使下在找什麼東西,滿營地橫衝直撞,踩傷了不少楚兵,沖壞了不少帳篷,才在黎明時分好不容易消停下來。
全然不覺武王皇甫煜,曾游了一圈,又離開……
看著等了他將近一夜的蕭如玥,皇甫煜說不了謊:「到處都沒有,楚國幾個皇子都出現了,卻就是沒有楚燁!」
同樣等了一夜的唐鏡明一聽,火就冒起來了:「怎麼會!難不成他真因為主帥不是他,就發小孩子脾氣不來了不成?那曜曜呢?他到底把曜曜藏哪了?」
皇甫煜定定的看著蕭如玥,蒼白無力的安撫:「沒關係,我今晚再去一……」
蕭如玥卻搖頭:「恐怕楚燁真的不在楚營裡,而且……」
頓了一下,難言啟齒,卻還是要說:「恐怕楚燁路上就發現師兄們尾隨了,而後分散他們,逐個擊破。」
這一點皇甫煜也想到了,只是不想說出口,說不出口。
可,他什麼都不說,卻是不對勁的,至少唐鏡明看著就覺得心情怪異。
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先先後後陷在楚國裡的人,都是皇甫煜最親近的人,而他們最開始之所以會去楚國,是為了蕭如玥,而後,是為了皇甫曜……
他心裡當然是不好受的,可他什麼也不說,讓蕭如玥怎麼想?
不由的,唐鏡明撞了一下皇甫煜,眼神示意他說什麼都好,好歹開個口,卻就見蕭如玥扭頭看向他,笑:「我沒關係。」
唐鏡明反而有點尷尬了,訕訕退了場。
「這不關你的事。」皇甫煜摟住蕭如玥,輕道:「真的不關你的事。」
蕭如玥靜默點頭,頭一次覺得無法發聲,不好。
「玥玥……」輕輕的,皇甫煜突兀問:「你相信我嗎?」
蕭如玥再一次只能點頭。
皇甫煜卻笑了,半個身體的重量壓向她:「陪我睡一會兒吧。」
蕭如玥點頭,負著他半身重量往房間去,頓時把他逗笑了,卻又沒一會兒,笑又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