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鼠狼給雞拜年,圖的什麼?
不就是為了吃雞!
可是……
兩位小盆友有當黃鼠狼的宏心壯志之前,好歹,也先仔細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只「雞」好麼……
然,見她笑了,楚雲惜就自動理解成了她願意了,或者,偉大的公主大人意識裡根本就沒有「被拒絕」三個字,無論何時都只以她的想法為標準答案,於是,也直接笑了個腫臉花開,一副已然跟她熟稔起來的模樣拉住她的手:「那就說好了,今天開始,我們是朋友了,好朋友!」
沈香薇也微笑著打招呼:「你好,之前我們見過好幾次了的,我叫沈香薇。」
女子抽回手,直接看向楚雲惜和沈香薇身後的七皇子等人。
她的冷淡,讓楚雲惜和沈香薇均很不滿,覺得她是故意給放低身段的她們難堪,甚至欺她眼睛不好,堂而皇之就在她的面前交換了個眼神,卻就聽到身後七皇子提醒似的咳了聲。
略顯斥責的道:「雲惜,怎麼還是這麼沒禮貌?也不看看有什麼人在就這麼橫衝直撞,還拖累著香薇一起失禮!」
「七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什麼叫……」
楚雲惜回首應話,卻話沒說完,就一下定在了那裡。
剛剛拖著香薇衝進來的時候,她只看到幾個人和她七哥一起走的背影,倒是真沒多加注意,只當是平日裡那些公子哥兒,卻不想……
竟然有好幾張陌生面孔,尤其那身穿白袍面帶半臉銀製面具的男子,雖然特製的銀色面具不規則的形狀巧妙遮去了他半臉,讓人無法看清面具下究竟是怎樣一張臉,但,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型輪廓,斜飛入鬢的龍眉,挺拔的鼻樑以及淡色卻弧形漂亮的薄唇,無一不在向人張揚,那是一張足以傾倒眾生的俊美臉龐,尤其那雙黑眸,靜靜的隱秘在面具下,若隱若現,卻如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不慎與之對上,立即便整個靈魂都被吸了進去……
她七哥也是生得一等一的俊美,可跟這個不過露著半臉而已的男子一比,卻就瞬間被比下去了。
楚雲惜怦然心動,不禁直接衝他走了過去,張嘴就道:「喂,把你的面具摘下來看看。」
一聽,所有人都怔在了那裡,但,他卻猶似根本沒聽到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前方,冷冰冰的。
沈香薇回過神來,趕緊去拉楚雲惜想化解尷尬,低聲道:「雲……」
楚雲惜卻不領情,仰著臉看那個頭比她高出很多的白袍男子,擺起公主架子來:「喂,你聾啦?我在跟你說話!我讓你摘下面具讓我看看。」
「雲惜!」
七皇子低斥:「不許對我的朋友無禮。」
楚雲惜卻不理,冷哼一聲,揮手就要自己去把白袍男子的面具取下來,卻,半空就被一支突兀冒出來的白玉簫給擋住了。
「一眼命價。」
淡淡的聲音,低沉磁啞中夾雜絲絲徹骨的冰冷,明明是毋庸置疑的警告,卻說不出的迷人,引得楚雲惜抬眸,猝不及防就跟他面具下的冰冷黑眸對上,霎時間,如墜冰窖!
「雲惜!」
七皇子驚怒聲間一把扯開楚雲惜,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後歉意的對那白袍男子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我這妹妹從小就被寵壞了,沒規沒矩的,我替她的失禮向你道歉。」
白袍男子抿唇不語,倒是收回來了那支白玉簫,而眼,卻直接就看向了立在那裡的白裙女子,還,走了過去。
突兀的行徑,引得眾人又是一訝,卻見他忽然在女子三步外停下,而後有影掠動,跟著楚燁便站在了那裡,直接橫在中間將女子擋在身後。
楚燁定定的看著那白袍男子,微微勾唇笑道:「她似乎並沒有招惹到你吧。」
「是沒有,不過……」
蕭勤玉直直的回視楚燁,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倒是跟她有過幾面之緣,所以,想打個招呼而已。」
楚燁驚得窒了窒,審視般的看著蕭勤玉,揣摩他的話是真是假,他的身份,以及,他到底可能會知道多少!
他正神思飛轉,蕭勤玉又開口了:「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她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會被人認錯的路人……」
頓了一下,他的聲線依舊冷冰冰的,卻透出一股饒有興味的挑釁來:「所以,要滅口嗎?」
這話,頓時讓所有人驚得怔在了那裡。
雖然不明顯,但楚燁的面色確實變得微妙了起來,目光從蕭勤玉身上,滑向七皇子身後的那四個陌生面孔上。
縱是他也看不出四人易容了沒有,只看得出四人身材相近,高矮也差不多,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七八之間,有三個是隨從打扮,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誰是誰的隨從,但個個深藏不露,尤其……
那個長髮隨意束起,一身淺青長袍手裡把玩著紙扇,正不勝無聊一般兀自欣賞著府中景致的!
看起來很年輕,卻,強得難以預測!
「小兄弟,你可真幽默。」七皇子丟下楚雲惜笑著走了過來,給楚燁解釋:「八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與我結識了多年的好朋友,人稱小兄弟。」
楚燁挑眉,笑道:「小兄弟?這稱呼可真奇……」忽然想到了什麼而愣了一下,立馬重新審視起蕭勤玉來。
七皇子一看就知道他是想到了蕭勤玉的身份,頓時有些得意洋洋起來:「八弟好眼光,沒錯,就是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合作者』!」說著,撥了撥楚燁:「我告訴你,你可對小兄弟客氣一點,他可是父皇一直都很想見見的大貴客!」
楚雲惜也湊了過來,倒是比先前的囂張蠻橫低調了很多,低聲問七皇子:「七哥,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七皇子瞥了她一眼,哼道:「說了你也不知道,總之就是大人物,女孩子家家問那麼多幹什麼,一邊去,一邊去。」
「我不嘛……」楚雲惜抱著七皇子的手臂撒起嬌來,杏眸自以為不露聲色的偷偷斜向蕭勤玉。
七皇子自然看到了,也頓時心生一計,可……
看了看楚雲惜半邊淤腫未散的臉頰,他實在忍不住的低頭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雖然你今天也敢出門確實精神可嘉,但是,你確定真要頂著這張臉在人前晃來晃去?」
經他那麼一提醒,楚雲惜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臉昨天吃了楚燁一耳光,雖然已經抹了藥膏但腫還是沒消完,而她還又向來沒有戴面紗的習慣……
頓時俏臉一燒,狼狽遁逃,卻沒出幾步,又折了回來,一把將七皇子拖到旁邊,低聲問:「那個人……他會在這裡多久?」
「哪個人?」七皇子故意裝傻。
楚雲惜氣極,卻又忍不住羞赧:「就是那個啊!你說的那個小兄弟。」
「哦。」
七皇子拖了個長音逗了逗她,見她面紅耳赤後倒也沒有繼續下去,笑道:「雖說他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放心,憑我跟他的交情,留他些時日不是問題,而且他這段日子也住在我府裡。」
「真的?」
楚雲惜驚喜呼了一聲,頓時覺得尷尬,趕緊跑向沈香薇那邊,準備要走的,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的又拖著沈香薇折回頭來,直奔那白裙女子。
「姑娘,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就不介意幫我個忙吧。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讓八哥給我弄些藥膏。」楚雲惜指了指自己的腫臉:「八哥做的藥膏比太醫院那些老頭做的好用多了。」
楚燁蹙眉,頭也不回道:「雲惜,我警告過你的吧,不要騷擾她!」
楚雲惜到底還是對昨晚的事心有餘悸的,一聽就不禁立馬炸毛般的躲到女子身後,卻又忍不住嘴賤道:「我哪有騷擾她!我剛剛已經很誠意的跟她道歉了,而且我跟她已經握手言和做朋友!八哥,你太霸道了,你這是要害她孤孤單單的連個朋友都沒有嗎?」
話音一落,楚燁就見蕭勤玉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頓時氣得他後悔昨晚沒乾脆點直接把楚雲惜扇死。
咬咬牙,他道:「我沒有!」
該死!
為了不讓父皇母后一開始就對她偏見太深,把他們兄弟不和的責任硬推給她,他才沒攔著他們頻繁帶人進進出出他的府邸,卻沒想到,竟然一下就給他招來這麼多個麻煩人物!
「吶吶吶,八哥,姑娘都點頭了。」
明明女子什麼反應都沒有,楚雲惜卻兀自嚷嚷起來了,還頗有那麼回事:「你看你看,她也希望我的臉能早點好起來!姑娘,你真好,跟你做朋友果然是對的。」
說著的同時,還一把抱著女子,一實際行動來證明她們真的成朋友了。
而事實是,若不是腳邊有幾個小孩子在,免得看不清楚的情況下不小心誤傷,女子已經早把她甩開了。
不過,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做,可明眼人還是看出了她淡然之下的若隱若現的不悅,包括沈香薇!
沈香薇拽了拽楚雲惜,目斂膽怯的看著女子,好像女子下一刻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一般:「雲,雲惜,不要這樣啦,你這麼抱著人家會不舒服的……」
倘若此時站在這裡的是別人,恐怕多半會覺得她的模樣楚楚可憐而心生憐惜,可偏偏,此時在場的不是別人,當中,也就七皇子的隨從有這種想法而已……
楚燁忍著沒發作,道:「在書房,自己去拿。」
楚雲惜頓時歡呼一聲,一手拽著女子,一手拽著沈香薇,就要走,卻被楚燁攔住了:「你去拿你的藥膏,拖著她做什麼?明知她眼睛看不清楚還要拖著她跑,你就這麼跟她做朋友?」
「人家一時忘記了嘛。」楚雲惜委屈,鬆開了女子,就聽到沈香薇也道:「雲惜公主,香薇就在這裡陪著姑娘等你吧。」
楚雲惜想了想,點點頭:「我去拿了藥膏就回來找你們。」說罷,提著裙擺就一溜煙跑了。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楚燁問蕭勤玉。
七皇子一聽,頓時不悅就要開口,卻被蕭勤玉抬手攔了攔,薄唇幾不可見的微微勾起:「生意人,最喜歡的就是跟人談生意。」
楚燁抿了抿唇,看了看那淺青色長袍的男子,道:「那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吧。」
蕭勤玉微微頷首,表示可以。
楚燁這才轉頭看著女子,輕輕道:「我跟他們有點事說,先走開一下,你先帶幾個孩子回院子好嗎?」斜了她旁邊的沈香薇一眼,又道:「不喜歡香薇做伴,可以不用理她。」
沈香薇一聽,頓時面色難看得發青,好在有面紗遮掩著,但明眼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在場除了七皇子有些饒有興味外,沒人想理她就是了。
女子面無表情的一手拉著滿月春芽,一手拉著兩「鴨蛋」,直接轉身離去。
她還在生氣……
楚燁墨眸暗了暗,抿了抿唇,又轉身看回蕭勤玉,現在,先搞清楚這些人的目的和真實身份再說。
「請。」
*分啊分啊*
雖然被楚燁那麼說很難堪,但沈香薇還是跟上了女子,並很快等回了楚雲惜。
滿月雖然對上次的落水還心有餘悸,可到底也只是小孩子而已,經不住什麼誘惑,有好吃的好喝的,就很快又被沈香薇和楚雲惜哄住了。
春芽倒是有些警惕,可偏偏又有那麼點貪心,一樣好處也不想落下自己那份,更自打昨天蕭勤安背著她跑來跑去的找人又送回府後,就對蕭勤安好感猛增,自認為可以把蕭勤安拉進她們一夥,做什麼都拽著蕭勤安不可,於是……
蕭勤安為了做好這個一碗水端平的好「哥哥」角色,不得不應和,以至於五個孩子就這麼三個跟沈香薇和楚雲惜玩開了,被動的搞得女子也不好直接扔下三個孩子帶著兩「鴨蛋」走開。
可,沈香薇總有心事般的玩不開,笑得牽強。
楚雲惜實在看不過去,不禁問:「香薇,你怎麼了?」
沈香薇的丫鬟清韻也忍不住低聲問:「小姐,難道你是為剛才八皇子那番話……」
「清韻!」
沈香薇驚聲打斷清韻的話,還真是斷得恰到好處,足以讓楚雲惜都能聽出個大概,引得她立馬追問:「我八哥又說了什麼話?」
沈香薇搖頭,還特地橫了清韻一眼,警告她不能說。
「哼,你們不說,我照樣有辦法知道。」楚雲惜冷哼一聲,笑對向滿月和春芽:「滿月,春芽,告訴姐姐,剛才八皇子說了香薇姐姐什麼?」
春芽到底大一些,懂事一點,頓時面色微變低下頭去默默咬糕點,又在楚雲惜掏出兩片金葉子給滿月時後悔了。
可後悔也來不及,滿月驚呼一聲「真漂亮」,就老老實實招了:「八皇子讓姑娘別理香薇姐姐。」
一聽,楚雲惜頓時尷尬了,看向沈香薇,就見她面色難看的紅了眼眶,趕緊道:「香薇,你別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哥那個人就是那個樣,看著很好說話,其實嘴毒得很……」
「我沒事。」
沈香薇抹抹眼角,笑得慘淡惹人心疼。
楚雲惜實在沒轍,只好橫眼向清韻,示意清韻幫忙勸一勸。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次她不小心把香薇惹紅了眼,都虧得清韻從旁幫忙,很快就能把香薇逗笑。
果然,清韻眼珠子轉了轉,就直接岔開了話題:「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對了,奴婢昨天還聽人說起,月老祠裡那塊姻緣石可靈驗了,凡是摸過它的人都如願以償的得了好姻緣呢,要不……」
沈香薇一聽,頓時有些心動的忘了傷心,卻又道:「清韻,那些道聽途說的事怎麼能信以為真。」
清韻頓時委屈了:「可是小姐,不試試怎麼知道?都說很靈驗啊,試一試又有什麼關係?」
楚雲惜早已兩眼發亮,立馬附和:「就是就是,香薇,去試一試又不會怎麼樣,走吧走吧,一起去,我陪你去!」
一旁始終靜默的女子唇角幾不可見的翹了翹,暗想這個楚雲惜還真不是普通的好騙,但也不得不說,沈香薇確實有個好丫鬟,兩人合作默契,輕而易舉就將楚雲惜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時,被楚雲惜慫恿得「心動」而答應了的沈香薇看向女子,又為難了,邊沖楚雲惜擠眉弄眼,邊低聲道:「雲惜公主,這不太好吧?你不是說今天要跟姑娘好好相處,化解之前的誤會和隔閡好好做朋友的嗎?」
楚雲惜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是是是,但是我們也可以帶她一起去啊。」說著,就扭頭靠近女子,道:「姑娘,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雖然月老祠有點遠,可是現在天色還早,我們完全可以傍晚就趕回來,一起去嘛。」
女子想拒絕,卻感覺有只小手在手心裡飛快的寫下「去吧」。
女子很驚訝,「丫丫」那麼小竟然識字還會寫,而且,龍飛鳳舞似乎寫的還不錯!
這孩子完全是要逆天的節奏……
不過,這孩子識字,有些事就好辦許多了,雖然也奇怪「丫丫」為什麼讓她和楚雲惜她們一道出門,但還是答應的點了點頭表示。
而且,她雖然看不清楚,但耳力卻很好,她剛才已經聽出了蕭勤玉的聲音,並由此而推斷出,皇甫煜也在!
感歎他們確實厲害,竟然輕而易舉就進來了,還,三兩句就把楚燁給威脅到,就忍不住好奇起,這兩個孩子什麼時候又跟他們「串通」了什麼,竟然能瞞過了楚燁的眼……
所以,她答應了出門,覺得出門後就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