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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犯病 文 / 明熙爾爾

    楚燁俊臉沉了沉,道:「你們直管先侍候她沐浴,衣服隨後就會送到。」

    碧兒頷首應諾,退了回去。

    果然,女子才沐浴好,成箱成箱的新衣服就送來了,四個丫鬟欣喜不已,一會兒贊衣服料子好,一會兒又說衣服繡工精緻。

    見女子沒有一點反應,幾個丫鬟頓時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場面有些冷,翠兒趕緊又道:「其實奴婢之前就聽說了,八皇子又給姑娘訂做了許多衣裳,四季都有,一季十二套,在此之前一直沒見動靜,還以為是聽錯了,現在數數,數目可不正好,原來是全部趕做出來才一起送來。」

    碧兒也趕緊笑著接話:「姑娘,八皇子對您可真是有心呢。」

    紫兒雲兒也附和:「是啊是啊。」

    女子倒是有反應了,卻是直接自己動手穿衣服,但她很快發覺不對勁,不禁低頭擺開手看了看。

    看得不清楚,卻至少,還是能分辨得出身上衣裙的款式是廣袖的宮裝,進宮的話,確實應該穿這種端莊優的服飾,但,她覺得太麻煩了,而且不好活動,她眼睛本就不好,現在又已近夜……

    「誒,姑娘,你怎麼了?不喜歡這身衣服嗎?那奴婢幫您找可好?」

    見女子忽然就脫下身上的衣服往那還開著的箱子走去,四個丫鬟趕緊跟上,並焦急的把她脫下的衣裳又給她披上,央求道:「姑娘,您不喜歡這身不穿就是,我們換,但您現在好歹先披著,不然著涼了可怎麼辦?」

    她身體本就沒有好全,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肯讓人治療,要是著涼了,無疑是雪上加霜!

    女子也有同樣的顧忌,因而,點點頭答應了,暫時披著那件衣服,並打著手勢努力的想告訴她們,她不喜歡繁瑣的衣服,她要簡單輕便的。

    到底都是機靈的丫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面色卻變得有些微妙了。

    「姑娘眼睛本來就看不清楚,又是晚上的,太繁瑣了確實不方便。」翠兒表示能理解,對三個丫鬟道:「試著找找吧。一季十二套呢,總該能找到一身不失禮又讓姑娘滿意的。」

    三人為難,卻還是點了點頭,負責準備衣服的紫兒忍不住有些委屈:「我這不是怕姑娘進宮後,衣裳都被公主挑三揀四嗎?」

    其他丫鬟一聽,頓時面色就不好了,那位任性刁蠻的公主,她們真心不敢恭維。

    翠兒撞了撞紫兒,低聲:「別說了,姑娘會聽到。」

    紫兒看了看女子,努努嘴,倒也沒再說什麼,跟其他三個丫鬟一起把十二套當季的衣裳全翻出來比較,總算找到她們和女子都滿意的一套,也,把楚燁給驚艷到了……

    「咳咳……」

    察覺幾個丫鬟在偷笑,楚燁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得發窘,趕緊清了清嗓子,道:「翠兒,碧兒,紫兒,你們一起跟著進宮吧,記住了,一步都不能離開姑娘。」

    三人才頷首應諾,兩抹小身影就飛竄了進來,赫然是「丫丫」和「蛋蛋」。

    「姑娘,這麼晚了你穿得這麼漂亮是要去哪啊?」

    「姑娘,蛋蛋也要去,蛋蛋也要去。」

    不待女子反應,楚燁先一步蹲下身把兩個小傢伙拉住,淺笑溫和的道:「我要帶姑娘進宮,你們乖乖在家裡等著就好。」

    「可是丫丫也想去。」

    「嗯嗯,蛋蛋也想去。」

    似乎怕楚燁不答應,兩「鴨蛋」還特別的異口同聲加一句:「我們要給姑娘做眼睛。」

    「你們還太小,再加上宮裡規矩多,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腦袋的,以後吧,等你們再大一點,我讓人教導你們宮裡的規矩,到時候再帶你們去。」楚燁溫聲哄道。

    兩「鴨蛋」頓時擰眉,張嘴就又要說什麼,就聽到匆匆追來的蕭勤安的聲音:「丫丫蛋蛋,別鬧,要聽八皇子的話。」

    兩「鴨蛋」不但是武王府的寶貝疙瘩,也十分入鳳國皇帝的眼,還私底下給兩人一人一塊令牌,兩人無需大人帶領也可以隨時出入皇宮,進出皇宮就跟出入自家後院一樣隨意,蕭勤安還真怕他們這會兒張嘴就脫口說出什麼來,讓楚燁懷疑他們的身份。

    女子笑著蹲下身來,揉揉兩「鴨蛋」的頭,張嘴雖然發不出聲音,卻吐了個「乖」的嘴型。

    見此,所有人不禁都呆了一呆,包括楚燁。

    「看吧,姑娘都讓你們乖乖在家。」楚燁笑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出發了,小ど,好好照顧丫丫和蛋蛋。」

    看著楚燁帶著女子離去,三個小傢伙乖巧的小臉紛紛凝重起來。

    希望外面趕得及阻止才好……

    看罷小花貓帶出來的信,略微思索的皇甫煜卻道:「不能攔。」

    蕭勤玉也看了看,點頭:「嗯。」

    藥癡卻不能理解的怪叫:「為什麼?死孩子,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帶進宮去也無動於衷?你不知道那男人打的什麼鬼主意?」

    見皇甫煜面色頓沉,唐鏡明趕緊一把扯開藥癡:「笨蛋!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找死是不是?」

    「可是……」

    唐鏡明差點想乾脆掐死他:「你是笨蛋嗎?說得輕巧,半路去攔,怎麼攔?到時候搶是不搶那丫頭回來?你不知道那丫頭什麼脾氣啊?搶到她的人有什麼用?一不小心讓她再也不信任我們了怎麼辦?她那腦子,千彎萬溝的,花樣百出讓人防不勝防,若非心甘情願,你就是用千軍萬馬也休想困得住她一輩子!」

    藥癡想想也是,但:「那我們不搶還不行嗎?去攔一攔總成……」

    「成個屁!」

    唐鏡明咚咚咚狂敲他腦袋:「你個笨蛋!說你笨,還真是半點不開竅!攔?怎麼攔?不搶人,那傷不傷人?傷人鬧大了,人家翻城抓人怎麼辦?你真當以為楚國皇城是鳳國京都啊?這裡是人家的地盤你知不知道?還有,不傷人的話,楚國皇帝以為是那個八皇子為了不讓丫頭進宮而演的戲怎麼辦?硬把罪名扣給丫頭只怕不是為難那麼簡單?再加上那個八皇子,你當人家跟你一樣是笨蛋嗎?萬一讓他起疑了怎麼辦?他這麼多年總能憑空消失,多半是府裡地下有密道,萬一他帶著丫頭挾持那幾個小的跑了怎麼辦?」

    「你他xx的,還敲還敲,爺爺我宰了你!」藥癡大怒反撲,直接跟唐鏡明打起來。

    「去去去,一邊去。」

    老五推開挨著自己這邊打的兩人,道:「若是能知道得更清楚一點就好了,直接潛進楚國皇宮去把那人給(抹了抹脖子)……了就是。」

    「不……」

    皇甫煜卻笑得詭異道:「若是楚國皇宮裡真有人會認出她,倒也挺好,楚國皇帝勢必想利用她對付我,到時候,我發兵也名正言順了,但在此之前……」

    抬眸看向藥癡:「二哥,她的藥做好了嗎?」

    先到的皇子公主們一看宮裡正在擺宴,便立即明白了,楚帝楚後生氣是假,假借楚雲惜鬧事為名要見楚燁一直藏著的女子才是真!

    本來,眾多子女間楚帝楚後就特別偏愛楚燁,自然對他的事他看上的人格外關注,可楚燁卻是個倔脾氣,根本軟硬不吃,任他們怎麼說就是不肯主動帶人進宮給他們看,再加上根本打聽不到多少那女子的事,心裡就更不舒服了,他們身為皇帝皇后也不好自己跑出宮去看……

    於是,楚雲惜今天一番顛倒黑白,正中他們下懷,倒是出乎意料,楚燁竟然破天荒的答應了,兩位自然高興,也免得氣氛不好那個寶貝兒子扭頭就走,就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把其他皇子公主們都叫上,也好藉著年輕人的活躍氣息,讓氣氛不至於太生硬。

    而,知曉楚燁會帶女子進宮的楚雲惜,也先一步將沈香薇接進了宮,還命人將她從頭到腳重新仔細的打扮了一番。

    只為了:「香薇,你可要好好打扮,待會兒狠狠的把那個老女人比下去!」

    「公主……」沈香薇面上哭笑不得,而心裡,卻也有此打算。

    俗話說得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今天雲惜公主已經把那女子的衣服全拿走了,這會兒就算八皇子能給她找到衣服,卻也多少有些不合身,到時候……

    「別不好意思,我告訴你,你想做我八嫂,就得在我八哥面前狠狠的把那老女人給比下去!」楚雲惜又道。

    一旁侍候的丫鬟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嘻嘻的插話道:「要不小姐你一會兒跳支舞吧,您的舞跳得可好了,八皇子一定看的移不開眼的。」

    沈香薇一聽,頓時沉了臉:「清韻,掌嘴!」

    「掌什麼掌,不准掌!」

    楚雲惜卻站出來挺那丫鬟,笑道:「香薇,我覺得清韻說得有理!我看這樣吧,一會我以助興為由,讓大家每人出一個節目,哼哼,我倒要看看那個老女人,她能獻出什麼來!」

    楚雲惜想著能讓女子出糗想得嗨皮,卻沒注意到,沈香薇和那個叫清韻的丫鬟暗暗相視了一眼,嘴角就翹了起來。

    然,她們也不知,她們的如意算盤也打得太早了……

    世間美人千千萬,卻有很多很多,只是美在外,得靠精緻的妝容華麗的衣服襯托,才顯得端莊高貴美麗,卸下華麗,她們也不比路人強到哪裡去,但,亦有極少數,可以美到極致!

    偌大的宴堂,燈明如白晝,細碎的燭光歡快跳躍,像是一層薄紗般的霧氣,讓一襲月牙白裙的女子宛如踏霧而來的幻境仙子……

    她施施然而入,說不出的優,五官精緻柔美,粉黛未施,卻說不出的清新動人,尤其那雙鳳眸,似水盈盈,卻又帶著淡淡的冰冷,沉穩的隱匿著一股如能透世的銳利,三千青絲烏黑柔亮,多半如瀑隨意散在肩頭,只用了一根溫潤的白色玉簪將部分挽著,卻也自有一番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驚艷,驚歎!

    「她身體稍微有些問題,暫時還無法發聲說話,還望父皇母后寬恕。」

    楚燁的聲音,拉回楚帝楚後被女子驚艷而稍稍迷失了的心神,相視一眼,就在對方眼裡看到對女子跟自己相同的讚歎。

    楚後微笑著點點頭:「既是身體暫時的緣故,那就不必太過在意了,日後總會好起來的,坐吧。」

    楚燁謝過,便旁若無人的輕聲引著女子入座,而後,把他小桌上的菜都每樣試吃過,確認沒問題,就當著眾目睽睽把他的菜跟她的菜做了交換,低聲告訴她什麼在哪裡……

    沈香薇看的面色發青,楚雲惜也忍無可忍:「八哥,你堂堂一個皇子,要不要為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做到這個地步?她又不是瞎子!」

    「她是沒瞎,但也真的看不清楚。」楚燁淡淡說罷,對女子道:「你不用在意她。」

    女子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的反應,楚燁早已習慣,但其他人卻不習慣,尤其楚雲惜,正好又可以借題發揮:「看吧,你給人家掏心掏肺,人家卻壓根理都不理你!」

    「你雲惜公主處處針對,她敢如何?」楚燁面帶不悅的看著楚雲惜:「你明知她無法出聲說話。」

    楚雲惜頓時不服氣:「那也可以點頭搖頭表示啊!」

    「呵——」

    楚燁輕輕笑了,譏諷道:「那,我讓她不用在意你,她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你敢說,她搖頭的話你不會說她是不承我的好意?倘若她點頭的話,你不會說她是在藐視你?」

    楚雲惜頓時語塞,面紅耳赤。

    「好了好了,都是小事,不要吵了,尤其是你,雲惜。」始終觀察著女子的楚後未免兄妹吵得更凶,楚燁一怒之下動起手來,適時的出聲,並橫了楚雲惜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說了。

    楚雲惜撅嘴,雖然不服,倒也沒笨到看不出楚後給她眼神提醒楚帝在旁邊,太出格了,後果嚴重。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很快她又坐不住了,並見氣氛已經恢復,就提議起每人表演一個節目助興,楚帝楚後自然高興,便點頭答應了。

    沈香薇舞技確實了得,輕如鴻柔似水,婀娜舞姿贏得滿堂喝彩,連楚帝楚後都不禁頻頻讚好的打了賞,可偏偏,楚燁卻不削一顧,數度她借舞步自他面前過,他都在低頭仔細為女子剔魚骨。

    「別急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會准有好戲看。」

    楚雲惜低聲安撫鬱悶死的沈香薇,就扭頭跟兄弟姐妹們一陣打眼神,而後就笑嘻嘻道:「誒,那位姑娘,就是住在我八哥府裡那位,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光看啊,趁著大夥兒這麼高興,難得我父皇母后也都在,你也表演一個嘛,可不要告訴我你什麼也不會呀,我八哥武雙全樣樣精通,他看上的人,總不至於只有一副皮相而半點長處都沒有吧!哥哥姐姐嫂子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頓時,眾人紛紛附和,皇子們滿眼期待,而公主皇子妃們,則個個幸災樂禍坐等看戲。

    女子能搬出來表演的,無非就是琴棋書畫,而她眼睛不好,想表演棋書畫是不太可能的,剩下的琴嘛,呵呵……

    楚帝楚後聽到女兒那番話都面帶幾分不悅,有更何況楚燁?

    他面色一沉,就喝道:「楚雲……」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楚燁如果連名帶姓喊一個人的話,那就是他真的生氣了,而且很生氣,所以……

    楚雲惜頓時嚇得面色發白,慌慌張張正要說話,就見女子站了起來,而楚燁也因此而陡然收了聲,蹙眉對她又恢復了柔聲道:「你可以不用管她們……」

    女子卻對他比了個要彈古箏的姿勢,而後,微微向高位上的楚帝楚後頷首福身,便慢慢的走向。

    楚燁趕緊起身跟上:「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幫你拿琴和桌椅來。」

    女子果然站定在那裡,靜靜的等著楚燁幫她把琴和桌椅搬來,那姿態,恬靜而優,半點不被四周圍的注目影響。

    高位上,楚後不禁輕歎:「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女子,只可惜了……」身世不明!

    他們,再怎麼讓步,也無法接受一個身世不明的人做他們皇家的媳婦!

    楚帝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而這時,桌椅已經準備好了,楚燁也已經拿到了琴,卻不知為何,他忽然抬手撥了撥琴弦,頓時,連著三聲弦斷聲刺耳傳出。

    眾人驚愕,紛紛看去,卻見楚燁扭頭看向楚雲惜,墨眸微瞇額角青筋竄動,忽的舉起那把琴就向琴師腦門砸去……

    眾人紛紛嚇得面色大變,眼看那琴師就要當場腦漿迸裂,卻忽然,一隻白皙的纖手將琴擋在了半空!

    楚燁比眾人更吃驚,雖然察覺時已經收勢,但他還是不放心的拉過女子的手去檢查,氣道:「你怎麼過來了?有沒有受傷?你,你傻的嗎?竟然就這麼伸手出來擋!」

    女子抽回手,伸去取琴,指尖輕輕掠過琴弦,靠聽覺分辨斷了的是哪根弦,神色由始至終淡定恬靜,不起半絲波瀾。

    楚燁無奈,只好橫向那琴師,問:「這裡有預備的琴弦沒有?」

    琴師剛剛死裡逃生,渾身哆嗦得不像話,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拚命搖頭表示。

    楚燁再度大怒,卻就見女子抱著那把斷了三弦的琴走向已經準備好的桌椅處,趕緊跟上去:「已經斷了三弦,你不必勉強……」

    四周圍也開始低低竊語。

    「不會吧,她真準備用那把斷線的琴彈奏?」

    「怎麼可能彈得出!」

    「是啊是啊……」

    可,美妙的音符伴隨著女子游動的指尖流淌出來時,所有人都驚呆在了那裡,就連楚燁也一樣,若不是知道那琴是少了三弦,只會以為她所要演奏的曲子,本來就是不需要那三個音的……

    沈香薇的面色變得愈發難看,看著女子的目光,也愈發陰狠。

    而,此時宴堂外,也有很多人聽到了那略顯怪異卻十分奇妙動聽的琴聲,有一個年輕的內侍還驚異的「咦」了一聲。

    旁邊的人低聲問:「平子,你咦什麼?難道你聽過這首曲子?」

    平子嘿嘿笑了兩聲,直道「怎麼可能」搪塞過去,而眼,卻往宴堂那邊看去不知所思,後來還特地為了確認,跑去偷看離席的人,竟然……

    還真的被他看到了!

    宴散時,楚雲惜忽然一反常態,竟然邀請女子在宮中留宿,給她做伴,卻被楚燁直接拒絕了。

    楚雲惜立馬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又鬧起來:「八哥,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你不在意,人家姑娘還要臉呢,男未婚女未嫁的住在一起,這算什麼事?還是說,她現在是給你暖床的侍……」

    啪!

    楚燁揚手就直接給她一個響亮的耳光,不但打斷她的話,更把她整個人都扇飛撞到了牆上去,看著她結結實實噴了一口鮮血還不夠,又人影一閃的掠了過去,一把將她拎了起來:「楚雲惜……」

    楚帝楚後還沒走,頓時嚇得面色大變,高呼住手,並讓人上去攔,不然,楚雲惜真的會被他活活打死,可,正怒極的人,越攔只會越火大,除非……

    女子本不想摻和,可楚後卻出聲哀求她,並道:「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燁兒為了你而打死自己親妹妹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女子還能袖手旁觀嗎?只好走過去,拽了拽楚燁,險險阻止了他活活拍死楚雲惜。

    楚燁看了看女子,歎了一聲,便扔垃圾似得扔開楚雲惜,而後對眾人道:「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把你們的眼睛嘴巴放乾淨一點,她不是你們可以隨便羞辱的人,只要她肯點頭答應我,我隨時娶她進門為妻,我楚燁這一生唯一的正妻!」

    說罷,拉住女子就走:「我們走。」

    楚帝楚後面色微妙複雜的相視一眼,歎氣。

    出了宴堂,女子就要掙開楚燁的手,卻忽然感覺有一股視線定在自己身上,不露痕跡的斜眸看去,卻是一片模糊……

    該死!

    她看不到!

    到底是誰?認識她的嗎?為什麼,用那種憤恨的眼神看她?

    女子若有所思,一時忘了要掙開楚燁的手,卻讓餘怒未消的楚燁為此而驚訝得分了神,還真沒注意到那些內侍裡有一個人,目光陰毒。

    倒是,女子很快就回過神來了,直接掙開楚燁的手,抿唇沉眸,明顯不高興。

    楚燁不禁失望,暗想剛才沒被掙開,多半是她給他留點顏面,但還是輕聲而堅定的道:「雖然當著那些人面前那麼說確實不對,但是,我說的是真的,我是認真的。」

    女子抿了抿唇,不理會他,直接上了馬車。

    楚燁無奈,只好先上了馬,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卻不想,回去之後,女子直接快步回房,硬生生把他擋在門外,連丫鬟都不讓進。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說,可我真是認真的。」

    「你真那麼生氣,可以打我出氣,不要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面好不好?至少讓翠兒她們進去陪陪你。」

    不論楚燁說什麼,丫鬟們怎麼哀求,女子就是不理會,甚至還嫌他們吵得煩的摔東西,用沉悶的巨響告訴他們,她覺得他們很煩。

    「好好好,我們不吵你,你早點休息,小心一點。」

    楚燁軟著聲道,當真退了開去,卻沒退出多遠,就吩咐翠兒去把幾個孩子都帶過來,而後吩咐其他三個:「好好看住姑娘,若是她有個閃失或者不見了,我扒了你們的皮!」

    三人琴瑟頷首應諾,待到翠兒將幾個孩子帶來,楚燁就輕聲告訴他們,他不小心惹了女子生氣,讓他們幫他去哄哄她……

    看著女子到底還是開了門,讓幾個孩子進去,也讓丫鬟可以順勢溜進去收拾,楚燁才稍稍鬆了口氣,就那麼坐在院中的亭子裡靜靜的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幾個孩子都困了,被丫鬟魚貫著帶出來……

    「你們兩個想不想跟姑娘睡?」楚燁忽然問兩「鴨蛋」。

    兩「鴨蛋」頓時精神起來,大眼閃亮的直點頭。

    「那你們必須答應我,要幫我在她面前說我的好話,讓她不再生我的氣。」楚燁笑著輕聲誘惑:「只要你們能辦到,想要什麼都可以。」

    兩「鴨蛋」自然是滿口答應,很快又飛著回了小樓去敲門:「姑娘姑娘,快門,丫丫(蛋蛋)要跟你誰,快門快開門……」

    看著女子開門,把兩「鴨蛋」領進屋裡,卻始終不肯看他一眼,楚燁苦笑,原地蹲了一會兒,才離去。

    一出院子,就有人迎了上來:「八皇子,去鳳國的人回來了。」

    楚燁:「怎麼樣?」

    「武王府那兩個孩子還在府裡,也跟往常一樣,時不時進宮一趟,武王則去了青龍營。」

    「確實?」

    「確實。」

    楚燁抿唇,回頭看了看那間院子,不知意味的喃喃道:「……是嗎……」

    「那要不要屬下再去一……」

    「不用了。」楚燁淡淡道。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房裡的燭光輕輕搖曳了下,床上的女子立馬醒了過來,卻也不及睜眼,就再度墜入了夢鄉裡。

    「你這麼機敏,有時候還真挺麻煩……」

    一身夜行勁裝的皇甫煜輕笑著在床邊坐下,瞥了瞥女子床內側正熟睡的兩「鴨蛋」,嘴角的笑紋頓時就更深了。

    大手輕輕捧住那女子的一側臉頰,眉頭就不禁擰了起來,心疼的責備道:「你啊你啊,又不好好吃飯了吧,瞧,臉都小了。」

    輕歎著,另一手從身上掏出一隻小竹筒,搖了搖,又笑了:「二哥有時候還是挺善解人意的嘛。」

    說著,打開竹筒的塞子,邊微微揚頸含了一口,邊巧勁捏開女子的嘴,而後低頭,將含在嘴裡的藥送進女子口中……

    如此這般一口一口將藥喂完,武王大人的某病狀就又開始發作了,擰眉看著那只再也倒不出一滴藥汁的空竹筒,抱怨道:「怎麼這麼少?份量真的夠嗎?」

    好在藥癡大師不在,否則一定噴他一臉口水:你丫個死孩子想趁機吃豆腐就明說,說什麼藥少!是藥三分毒,能當雞湯喝嗎?

    當然,藥癡大師不在,任何一個可以吐槽的人都不再,所以,武王大人可以名正言順的無恥到底,只見他餘光一掃,瞥見桌上的茶壺,旋即兩眼就放光了。

    「唉,誰叫你這麼機靈?我這也是安全起見,絕對不是為了親你而灌你喝水,我只是為了給你洗洗嘴巴,免得明天一早你醒來滿嘴藥味,起疑不要緊,誤會是那個什麼鬼王子幹的就不太好了,就算你為此氣得要宰了他,我也不會高興,沒道理明明是我幹的勾當卻你想成是他,對不對……」

    於是,武王大人理直氣壯的用一口水把女子的嘴裡裡外外的「洗」得一點藥味都沒有,才大搖大擺,哦不,應該說是放心的離去才對。

    於是,女子大清早醒來,臉就紅成了猴屁股似得。

    天啊,她竟然做了個華麗麗的春夢!

    而且,那個該死的春夢,病毒似得,自那天晚上之後,無論她怎麼防怎麼小心,還是大搖大擺的天天晚上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嘛……

    八皇子府裡又來客人了,當然,是某些人純當八皇子府是自己家一樣,不但不請自來,還帶著朋友來,只是他那些朋友,竟然有人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偶然在府裡遇上他們的她,怔在了那裡。

    是誰?來的是誰?

    正想著,又來人了,竟然是楚雲惜和沈香薇。

    某種程度而言,這雲惜公主還真是不怕死到讓人肅然起敬,昨天才差點被打死,今天卻竟然頂著個半腫的臉又來了,而且……

    無視七皇子和他朋友,拉著沈香薇就直接衝到女子面前,可憐兮兮的懺悔:「姑娘,對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對,您大人大量,就原諒我心直口快吧,讓八哥別生我氣了好不?我們跟你做朋友。」

    沒來由的,女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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