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三個時辰後,御醫才離開武王府又回到宮中。
本來是要直接御醫院的,卻不想路上竟遇上侯在那裡的公公,湊近的一聲低語,便被領到一處偏靜的角落,見到了左丞相左樂之。
細聲交談了幾句,御醫便直接離開了。
「難道你懷疑那位小武王妃已經出府去了?」輕聲間,一抹明黃身影來到左丞相身側。
「不是說她會武還很不錯麼?再怎麼,也不至於照顧個人就累到磕破頭吧?」左丞相淡道,目不斜視的看著御醫離開的方向:「何況御醫剛才也說了,現在王府裡那位受傷的『武王妃』並沒有內力。」
「那又如何?」斜瞥了左丞相一眼,淡淡又道:「莫說武王府因為出事暫時閉門謝客理所當然,無過無錯之下朕能做的無非就是派人去關切關切聊表心意,就是全天下都知道武王妃這時候出府去了,又能如何?」
誰規定說這個時候武王妃不能出門?若是百姓得知她是因為代替病重的武王出這一趟門,恐怕……只會贏得一片盛讚而不是唾棄,只會讓武王府這棵樹,更大!
「這世上最容易的事,莫過於給死人套罪名……」
左丞相淡淡說著,轉頭看向身側跟他差不多高的人:「皇上當初,不就是這麼想的,才定了蕭家的女兒當武王妃嗎?」只是不想,陰差陽錯反而給武王沖了個幫手出來:「拔了這顆釘子,說不定能同時打擊到武王府和蕭家!」
「朕還是想不明白,那小武王妃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讓堂堂左相你一再高抬?她的死竟然已經到了能同時打擊武王府和蕭家的地步了?」皇帝笑得不置可否。
「皇上應該想的是,那位被蕭家遺棄了十四年,如今不過未滿十六的孩子,到底如何在回蕭家那麼短的時間內,毫髮不傷一躍取代被譽為蕭家天女的孿生姐姐蕭如雪,成為蕭家蕭雲軒最寵愛的女兒,和……又如何在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得到武王皇甫煜的青睞寵愛!」
狹長的眸微瞇,左丞相又道:「雖說當初皇上定了她當武王妃一切如願理所當然,但……皇上就真的一點不奇怪嗎?她既然是蕭雲軒最寵愛的女兒,蕭雲軒為何一聲不響的就這麼讓她嫁進了武王府了?為了守護偌大的家門所以讓她做了犧牲品?還是……別的?再有,她主動提出嫁入武王府當沖喜新娘,真的只是為了保護她那孿生姐姐?就算她真的是憑著聰慧看出了這一場圍繞武王而暗潮洶湧的風浪站出來保護孿生姐姐,那麼,為何她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博得那位看似無害的武王的青睞?本以為這一代武王皇甫煜最容易對付,卻不想,他竟然比上代武王還難纏的撐到現在,上次那麼惹眼的出行通城還險些踏平蕭家,真的全只是為了他那小王妃而不是做給人看的?」
「你懷疑蕭家和武王府已經達成某種共識?」皇帝蹙眉,神色凝重起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左丞相道:「何況,就是那小武王妃嫁進武王府後,原本順利的一切就忽然沒了進展……武王現在不但還活著,似乎,還越活越好了,而御醫們卻完全沒有發現……」
「所以,你懷疑是那小武王妃及時救了他?」皇帝的面色隱隱變得難看起來。所以,他一手導演的沖喜,反而給那年輕的武王衝出個幫手來了?
哦不,那小武王妃的身後,還有蕭雲軒,還有百餘年根基不知根深至何種程度的蕭家!
「一切現在還只是猜測,皇上不必太過憂心。」左丞相轉頭看了皇帝一眼,一向清冷的聲音緩了些:「不管是皇甫煜本來就有能人在身邊,所謂的病重不過是佯裝上當,還是那小武王妃陰差陽錯救了他,但,他至今都只守不攻不是嗎?想必……他要麼是還沒確定對手到底是誰?要麼就是……死守著他們皇甫家那個祖訓!倘若他是沒確定對手,尋個背黑鍋的就是了,恰好現在不就有一個非常合適的?而倘若他是死守那個祖訓,那就更好辦,只要我們不露馬腳,他就是到死,也絕不會主動撕破皇甫家和鳳家的關係發動戰爭毀了這片鳳國江山!」
「呵呵……瞧你分析得多好,這一路若不是有你扶著,我……」皇帝苦笑:「我啊,確實不適合當這個皇帝啊,卻偏偏……」低頭深深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轉眸望天,低聲無限的惆悵失意:「可笑可笑,可笑至極……」
是我!而不是……朕!
左丞相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別開,手卻緩緩伸了過去,拉住那只比他的大得多的手,難得的軟聲細語:「造化弄人而已,你不必如此,何況事在人為……只要我們齊心合力,我相信,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樂之……」皇帝感動的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一把將他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雖然四下都守著人不可能有人忽然衝進來煞風景,但這麼突兀的被抱住,左丞相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驚慌的四下張望,跟著轉瞬就紅透了臉,捶他:「這裡可是皇宮,你你你……不要這樣……」
吃飽睡,睡醒吃,心血來潮就騎上馬背往前挪一段……清閒的日子,總是過得出乎意料的快,蕭如玥出府的第三天傍晚日落前,總算等來了一陣轟隆隆疾奔而來的馬蹄聲。
七人七馬排成一字,橫停霸在道上!
最中間的灰白色的高頭駿馬背上的人兒身量最小,五官精細而柔美,卻跟臉龐極不相稱的穿著一身颯爽的玄色勁裝,長髮也利落的束成馬尾,正一腿橫翹在馬背上,托腮望天思索狀,絲毫不覺路的那一頭黑壓壓的人影馬影漸近般。
「鳳國慣例,一品大將軍親兵隊人數可在2500人—3000人間,三品將軍親兵隊人數可在300人—800人之間……糟糕!」
灰白色大馬背上的人兒突兀驚呼一聲,煞有其事點了點己方人馬,而後看著身側的灰袍男子道:「來齊的話少少也有三千人吶,分一分我們每人就得幾百號人,就都是不會動的蘿蔔白菜任砍,也得砍到手軟啊。」
「哈哈……」許衡很給面子的笑了幾聲:「怎麼辦?要逃嗎?憑我們的馬,現在跑絕對還是來得及的。」
這話才說罷,那頭漸近的人影馬影喊出高聲來:「皇甫軍佟氏大帥在此,爾等速速讓道——」
「我們要不要也吼兩嗓子?」許衡笑看著蕭如玥又問:「比如什麼武王妃在此,爾等速速前來跪拜?」
「這主意不錯。」蕭如玥點點頭,允了。
「那我可就真的喊啦,咳咳……」許衡說話間,慢悠悠的喝了口水,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似乎準備動作都齊了,才張嘴大喊道:「武王妃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前來跪拜!」
而,這灌注了內力的一聲雖夠氣勢磅礡,卻還是慢了些……
這才吼完,那頭離弦的箭已經撲近,轉眼就到眼前,下一瞬就會將他們射成刺蝟!
「嘖嘖,真是群性急的人……」
嘖嘖聲落,射來的箭也盡落七人中的六人手中,身量最小那只則揉著近許衡這邊那被震得發麻的耳朵橫眉抱怨:「用得著這麼顯擺嗎?好歹照顧照顧我這個弱者啊!」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
許衡笑得誠意缺缺,隨手扔垃圾似得把抓在手的箭一甩,射了回去,其他五人紛紛效仿……
本猛然聽到一聲「武王妃在此」,那頭眾人已紛紛驚得變色,只可惜箭離弦收不回來,如今再見這麼一出,哪能不更驚?
不管那話真假,就是這幾人空手接箭的本事,也足以讓馬跑在最前面的佟氏父子為首率先收了速度,後面齊齊跟著收勢,而那些甩飛回來的箭,恰好哧哧哧的整齊紮在他們胯下的馬腿之前,驚得馬兒揚蹄長嘯,眾人一身冷汗——
稍慢收勢,恐怕就有人得中箭落馬了!
兩方人馬此時離著不過僅僅五六丈的距離,時值傍晚,西邊夕陽才掛山頭,彼此都能清楚的看清對方的面孔。
大帥佟國威當初有份迎親,所以蕭如玥是見過的,認得出他。
麥色的端正國字臉,魁梧挺拔的身軀搭著那身鐵色的金屬鎧甲,看起來一如當初見時那般正氣凜然的威武,只有兩鬢花白洩露了他已近六十的高齡,此時眉宇微凝神色肅穆,馬背上一動不動審視般的看著蕭如玥。
也難怪……
上次迎親時,蕭如玥即便從馬車裡出來也是蒙著面紗的,而這會兒,不但沒有蒙面紗,還一身玄色男兒勁裝,跟一群生面孔的人在一起!
佟國威身側,有一比他更魁梧,也穿了鐵色鎧甲,也生了一張國字臉,卻是飛眉凶眸一看就是暴脾氣,還沒他來得正氣的中年男子,想來應該就是佟惜香的父親佟千斤。
上次她和皇甫煜大婚,佟千斤並沒有來,所以她並沒見過。
兩人確實帶了親兵回來,卻約莫也不過五百餘人而已……
看來,並沒有因為佟惜香的死而喪失了理智嘛,至少父子中的一人沒有!
蕭如玥抱拳,微笑著跟佟國威打招呼:「三舅公,月餘不見。」
上次蕭如玥確實面紗擋了臉,但聲音卻是沒有擋的,何況她天生了一副輕柔悅耳的好嗓子,很容易讓人記住辨認。
而,即便不是那副嗓子,佟國威也還是能通過那雙鳳眸辨認出蕭如玥來,聽到她這麼客客氣氣的一聲「三舅公」而不是佟大帥,暗驚之餘趕緊下馬行禮:「末將佟國威,參見武王妃。」
雖然他輩分高過她,但她的身份卻高過他!雖然這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是一介女流之輩,但她是武王妃!就算她看起來十分柔弱,但她是統領八十多萬大軍的武王的王妃,他們就該敬重武王一般敬重她,卑躬屈膝理所當然……
見佟國威下馬行單膝跪禮,身後的數百親兵立馬毫不猶豫的唰唰跟著下馬行禮,反倒是佟千斤遲疑了下而落了個最後,趁著身後親兵呼喝拜見的聲音掩護,自認為不動聲色的湊近父親,問:「爹,確實是武王妃嗎?您沒認錯?」
佟國威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的沉聲:「武王妃在此,不得無禮!」
這話,剛好在身後的親兵聲落之後,因而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如此被當眾喝斥,佟千斤不禁囧紅了麥色粗獷的臉,一臉不甘不滿,卻還是響亮的應了聲:「是。」
佟國威張嘴要為佟千斤的無禮告罪時,卻驚見面前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多了一抹玄色人影,蕭如玥竟不知何時已到了跟前,親自伸手扶他的同時道:「現在在外面,三舅公不必如此多禮,四堂舅也請起,諸位將士快快起了吧。」
父子兩還沒緩不過神來,就先後被蕭如玥扶起,佟千斤表情甚至有點呆的看著跟前這個……勉強及他胸口而已的小武王妃。
以北方女子而言,她不但個頭不高且身材纖細,就是五官也太過精緻柔美……怎麼看著怎麼柔弱的一個小人兒,卻穿了一身颯爽的玄色勁裝,束高了馬尾,剛剛還在五六丈之外,卻眨個眼的功夫就到了他們面前將他們扶起,這……
總覺得是幻覺!
佟國威客氣的直接奔主題:「請恕末將愚鈍,不知武王妃為何親臨此地?」
「三舅公如此爽快,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蕭如玥笑道:「我是奉武王之命,特地來迎三舅公和四堂舅的,武王有話讓我帶給二位,能否借一步說話?」
佟國威張嘴,還來不及出聲,佟千斤就沉聲如鐘響般道:「如果是要說惜香的事,那就不必了!惜香自小習武,身體一向很好,不可能無緣無故暴斃武王府中,這事無論如何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他話已出口,得罪之罪已成,佟國威反倒抿了唇暫時沉默下來了,不露聲色的轉眸,看向蕭如玥,暗訝在心。
談論的是死者的事,出於對死者的尊重,蕭如玥自然的斂了笑,卻神情柔和,客客氣氣但也不卑不亢,讓人看著很是舒服,又不能就此輕看了她。
「惜香表妹走得如此忽然又不明不白,當然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但是……」稍頓之間,柔光幽幽的鳳眸乍然凌厲起來,直直的望著橫眉怒目的佟千斤:「四堂舅如此火爆話都不讓人說完,如此不肯配合讓人如何查?」
不過只是眼神變了,卻似瞬間變成另一個人似得,讓人忽視了她那小小的身板,更專注於那如能貫穿長虹的凜然氣勢!
佟千斤確實驚了一跳,但畢竟是沙場戰將,豈會似一般人輕易就被個眼神嚇得退縮,何況蕭如玥那毫不客氣的言辭,對喪女尚在氣頭上的他而言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頓時怒髮衝冠口不擇言起來:「我脾氣火爆?對,我脾氣就是火爆怎樣?我家惜香一直好好的,住武王府一年多都沒磕著碰著哪,卻就在你這商家女嫁進武王府沒多久,她就不明不白的沒了……你說你是武王派來的,有什麼證據?誰能證明?事先怎麼半點消息都沒有?武王府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卻為何偏偏是你來?就算是武王派了你來,卻又誰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虛,花言巧語瞞騙了武王,來這裡截我們就想胡說八道誤導視聽?還有你帶的那幾個高手,別告訴我是武王派給你的武王府的人。那幾個年輕的還說的過去,那兩個老的呢?哪來的?你們蕭家的?恐怕全都是蕭家的吧?你若真是武王派來的,為何不用武王府的人?偏偏帶了蕭家的人?而且還個個身手不凡,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是要幹什麼?吶吶,被我說中了吧,所以我一邊問你才一邊後退?因為你心虛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大手就猛的向蕭如玥探去想要揪住她的前襟,同時怒喝如鍾震:「說,惜香是不是你害的?」
蕭如玥足下一點,輕巧後掠避開,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稍微有點潔癖,只是躲四堂舅噴飛而來的唾沫而已,並不是所謂的心虛。」
佟千斤脾氣本就火爆,怒極口不擇言已是常事,又一年到頭呆在軍營裡,跟的是男子打交道,如此突兀喪女,脾氣一上來忘了蕭如玥是個女子是武王妃而直接動手也不算太奇怪,但,眼睜睜看著他諸多無禮,一旁的佟國威卻只是擰了擰眉,並沒有出聲阻攔的意思,可見他心中也有這樣的懷疑,卻只是藉著火爆兒子的嘴直接說出來而已,靜在一旁觀察應變。
果真是老狐狸……蕭如玥暗暗冷笑。
「什……」被蕭如玥又那麼一說,佟千斤更惱羞成怒了:見父親佟國威沒有阻攔的放縱意思,膽子更肥了起來,沉聲喝著就追了上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看來明禮貌那一套在四堂舅這兒不受用啊……」
鳳眸微微瞇了瞇,蕭如玥足下一點身輕如燕般疾掠而起,出人意料的,直接就踩上撲過來的佟千斤的肩頭,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睨著旁觀的佟國威,身形不動灌勁於雙腿,驀地往下沉壓……
佟千斤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沒有女子矜持羞怯的,直接如此跨站在他肩頭上,不但讓他承受了女子的胯下之辱,還陡然就沉了力道,欲將他壓跪下地去!
他畢竟是自小習武的沙場戰將,身材又生得魁梧若山,那般纖細身板的她的力道,並不能將他直接壓跪下地去,可是她時機抓得十分精準,內力竟也出乎意料的不錯,一波一波自她雙腿灌下,愣是壓彎了他的膝,讓他硬撐著才沒直接跪下去,卻也站不直起來,手都不能亂動,就怕一動失去平衡,被壓跪下去……
雖然變相的放縱,卻也不敢真的讓佟千斤傷了蕭如玥,因而佟國威始終緊盯著兩人,如此突兀的演變,倒是真是讓他驚愕不已,緊跟著就被一股力量牽引著似得,對上那高高在上的人兒的眸。
四目相對的瞬間,佟國威都不禁驚得輕顫,脊背一陣陣的泛起寒來。
那雙鳳眸,因為俯視而眼簾微低,瀲灩柔光早已不再,有的只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冰寒,如同飲血越多就會越鋒利的魔刃一般,極致的詭艷妖嬈,卻又,貪婪血腥到讓人僅僅望著就畏懼不敢進犯……
生在將門,連著這一代武王皇甫煜一起,佟國威侍奉了三代武王,跟著前兩代征戰殺敵半生,可說的上是見過無數的眼,卻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可怕又妖艷詭異的眼!
戰場歷練出來的對危險的敏感,讓佟國威顧不得去多想這雙眼的主人尚未滿十六歲,是一介女子,剛剛還柔弱惹人憐惜,此刻到底怎麼就成了索命修羅王,他現在,急著去阻止下一瞬就可能發生的他竟然完全無法想像的可怕後果,而……
就在他起步往兩人走過去時,身後的親兵隊中,竟然嗖嗖就疾飛出數支直奔蕭如玥週身要害的利箭來!
佟國威大驚變色,倒也反應迅速,停步伸手,但也只來得及夠到兩支箭而已,尚有六箭越過他直奔跟佟千斤僵持的蕭如玥去……
箭飛得極快,破風聲驚人,佟國威明知追已不及,卻還是咬牙猛追,卻不想,餘光中人影掠動,剛剛還遠在數丈之外馬背上的六人竟就已到跟前!
六人不但千鈞一髮之際將箭全攔了去,其中五人還半空停也不停就直接撲進了親兵隊中,唯一留下的那灰袍男子則恰好落地擋在他之前,不客氣的抬了一腳抵住他的腹部,擋下了他有可能撞翻那僵持著的兩人的衝勢才收了腿,誠意缺缺的抱拳欠身:「佟大帥,失禮了。」
這時,因一連串突然而驚慌的親兵隊裡,被那撲進去的五人丟垃圾似得丟出來七八個人,咚咚咚重物落地的聲響中,還伴著一道跪陷地的巨響……
眾人順那一聲巨響望去,就見佟千斤沉沉跪在了地上,膝下地面竟深陷成坑,而蕭如玥,依舊維持著那個雙手環胸的筆挺姿勢,凜然迎風,面無表情的跨站在佟千斤的肩頭上,帝王睥睨天下一般。
「現在,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