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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婚了婚了 文 / 明熙爾爾

    武王的病癒發嚴重,親自由京都到通城迎親是不可能的,而新娘,卻是跟孿生姐姐同天出嫁,也是嫁到京都……

    姐妹同天出嫁,人們雖然很驚訝,但一想兩人畢竟是孿生姐妹同天出生,選中一個日子也不是太奇怪,何況,這兩門親都經了皇家手,而武王成親本就是為沖喜……熱鬧一點不是更喜慶一點?

    總而言之,這事驚訝過後,就成美談了。

    而,出於對武王以及准武王妃的尊重,迎娶另一位蕭家嫡女的晉安侯世子,也在徵得蕭家同意的情況下,不親自到通城迎親,而定在京都城門迎。

    京都和通城畢竟隔著一日半的路途,不算遠,卻也不近,為了不耽誤吉時,武王府和晉安侯府兩家的迎親隊伍,十二月初六晚上,便住進了早早包下的大客棧等候。

    十二月初七凌晨,才寅時初,蕭如玥和蕭如雪便被請了起來。

    姐妹兩再嬌貴,終究還是商家女,而她們要嫁的,一個是擁有私兵八十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王,另一個則是太后外戚權傾朝野的晉安侯的世子,兩位在京都都是響噹噹的權貴,跟皇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未免姐妹兩日後遇上大場面不至於失禮,半個月前,宮裡便派來了教導禮儀的嬤嬤,和幫忙婚事的一大群宮娥,因而……

    給兩位新娘打扮的事,根本不用蕭家犯愁,他們只要站在一邊看就行了。

    本該是如此的,但,以大夫人端木芳兒為首,蕭家的二三四幾位夫人卻都早早天還沒亮的就來守著了,滿臉堆笑看起來十分喜慶的樣子說是幫忙,實際上,心裡都緊張得要死,真擔心一個沒留神,姐妹兩就拿到了什麼特別的嫁妝!

    這些哪能逃過蕭如玥的法眼,搞得她好幾次都忍不住直接噴笑出來,鬧得嬤嬤都不能好好給她化妝,很是為難。

    反觀對面的蕭如雪就安靜太多了,從頭到尾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任人擺佈,更有人們印象中「六小姐」的樣子,而實際上,她是太緊張了……

    宮裡來的嬤嬤說是方便教導,讓姐妹兩半月前就搬到一起住了,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她們擁有更多偷偷商量事的機會,蕭如玥將這出嫁的路途上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一一跟蕭如雪坦白了,搞得本來就緊張的她,腦子亂糟糟的就沒順過……

    頻頻聽到噴笑聲,和宮裡來的嬤嬤無奈的哀求聲音,蕭如雪暫時從亂糟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去,對面的妹妹竟然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不禁脫口而出:「你……不緊張嗎?」

    蕭如玥大概也猜得出她現在慌亂得不行,看著她笑,軟聲細語:「為什麼要緊張呢?你不覺得很神奇嗎?當初還在娘的肚子裡,是你陪著我,我陪著你,現在要出嫁了,我這一路會有你陪著,而你,這一路也會有我陪著!」

    蕭如雪愣愣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奇異的,煩躁的慌亂的不知所措的……心,竟一下就安定平靜下來了,卻垂眸,猶似抱怨一般嘟囔著:「有時候我真搞不清楚,到底我是姐姐,還是你是姐姐……」

    我確實比你大很多啊……蕭如玥只是笑,隨意般轉眸,不動聲色看盡屋裡神色的同時,給丑姑和王翠錦遞了眼色。

    本來嫁衣該是新娘自己做的,但是這一次姐妹兩嫁的都不是一般人,還都是皇家賜的婚,所以,連成親的喜服皇家都一起包辦了,而武王妃和世子妃不是一個級別,嫁衣當然不能一樣,再者,嫁衣一旦穿上身,就直到洞房夜才能脫下來,何況……

    武王雖然病得不能親自來迎親,但他的迎親隊伍卻十分嚇人,除了正規迎親隊該有的人員外,還有八大元帥十大虎將外加裝備精良的五千精甲騎兵隨行護送!

    當然,以免造成恐慌,那裝備精良殺氣騰騰的五千精甲騎兵此時只是停在通城外,而到了京都,也不會進京都城……

    反正總之,如果某些人真想換新娘,就只能在這裡,趁著屋裡人多她們還沒穿上嫁衣時搞點意外,把她們對調了!

    丑姑和王翠錦都機靈的暗暗回應了她,蕭如玥才稍稍放了心,兩人處理宅子裡的事的能力,還是無需質疑的。

    不過,她心裡是清楚的,這一次,她和蕭如雪無論換沒換,對蕭家而言都是劫難,唯一不同的是,蕭如雪去晉安侯府也許會受苦會煎熬,可,卻絕對比去武王府或者留在蕭家,更有活下來的希望!

    唯有活著,才有希望!

    也許……

    那個爹也是這麼想的吧……

    世子爺潘瑾瑜都找上門來直接攤牌了,還試過明明已經認不出她跟蕭如雪到底誰是誰了,卻還是不肯求太后收回未公佈的懿旨,那份執拗也許真的是因為對六小姐用情太深,但,終究是可怕的,倘若這一次換新娘不成功,他抓狂的話,恐怕會將憤怒燒向蕭家!

    可是,倘若被他換新娘成功,而武王卻不幸去世,那麼,蕭家就更倒霉了……

    試想一下,皇甫家軍一代一代的追隨皇甫家,哪能沒有死忠?就算皇甫家絕了血脈,皇家想要收服整個皇甫家軍卻也不是順理成章的那麼容易,而安撫人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點事讓他們發洩好心裡平衡,所以……搞錯新娘的蕭家首當其衝成了炮灰!

    給了天大的面子讓你們自己決定新娘,可臨到頭,你們卻弄錯了人?什麼孿生姐妹同一天出生有一樣的命,不知道決定新娘人選後定婚期時慎重的請示過神意的嗎?就是因為你們弄錯了新娘,觸犯了神,才害死了武王,所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時候,蕭家再雄厚的基業,也經不住憤怒的八十萬大軍橫掃!

    這一刻,蕭如玥忽然有那麼點懂那個爹了——保不住蕭家,他就保不住任何人!

    明知道潘瑾瑜是什麼樣的人,蕭如雪嫁到晉安侯府吃苦受難的幾率非常大,但,至少能活著,至少比抗旨落個滿門抄斬一起死的好,所以,他還是一聲不出的由著蕭如雪嫁過去!

    這,並不是普通人狠一狠心就能做得出來的……

    她甚至想,也許,他早就預測到了這種糟糕的狀況,所以,他從來不跟蕭如雪親近,甚至讓蕭如雪也怕他而不敢親近過去!而現在,則是如同兇猛的野獸為了讓幼崽適應殘酷的叢林一般,用近乎殘忍的方法,讓蕭如雪自己去學著自己照顧自己,自己保護自己,畢竟人教人,不一定教得會,而事教人,卻能讓人刻苦銘心牢牢記住,哪怕一點一滴,也能慢慢學聰明!

    剩下的問題就是,要看蕭如雪自己到底能不能撐得住了……

    看著對面因為她的安撫而暫時平靜下來,嬌艷的臉頰浮上待嫁女兒該有的喜悅和羞澀的蕭如雪,蕭如玥不由暗暗歎了聲。

    而果然不出蕭如玥所料,準備穿嫁衣時,不知誰絆倒了誰誰推了誰,總之本來就人擠人的房裡一片混亂,她和蕭如雪被人幾雙手暗中拉來扯去!

    「別慌別慌,慢點慢點,別弄傷了我們嫁如雪如玥……」

    超乎想像的混亂場面,把端木芳兒和二三四幾位蕭家夫人都嚇到了,高叫著幫忙拉人之餘,心中不聽的咒罵那些宮裡來的嬤嬤和宮娥。

    什麼幫忙?簡直越幫越忙!好好的非得讓兩姐妹住一起一起打扮,看吧,看吧,這都像什麼樣了?姐妹兩本來就像到極點,一起生活了一年就更像得分不清楚了,搞錯了怎麼辦?搞錯不露餡還好,萬一被發現,兩位新郎追究起來,他們可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屋外,看似無人,卻冒出幾個細不可聞的交談聲。

    「誒呀呀……聽聲音就不是一般的熱鬧,搞得我都好想去見識見識。」

    「快去快去,回頭也給我們說說,說得精彩,你被那死孩子大卸八塊的時候,我們保證只圍觀不搭手。」

    「好主意!」

    「贊成!」

    「嗯。」

    「誒,四師兄你怎麼還不去?要我助你一腳之力踢你進去麼?」

    有人不知何時已經實際行動到身後去了,正抬腳準備踢……

    「他xx的,你們這群沒人性的混蛋……」邊躲邊低嚎:「大師兄,你別在那裝死,好歹出個聲管管他們!」

    閉眼,懶得理他。

    「話說回來……四師兄,那姐妹兩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分得清嗎?」

    「分不清!」

    一句,頓時引來數到利光,就連始終閉著眼的大師兄都橫了過去。

    「切,趁現在儘管鄙視使勁鄙視,日後你們就知道那死孩子挑的人到底有多與眾不同了,我有的是笑回來的時候!」冷哼一聲,又道:「不過你們放心吧,那死孩子說了,我們看著就好,不管到底幾撥人花多少心思,反正換來換去,到最後新娘都是絕對不會錯的。」

    「咦?」有人愣了一下,黑線:「那我們大冷天幹嘛在這裡一蹲半月?」他沒日沒夜的半個月啊,誰來還給他啊?

    「嘿嘿,那死孩子不是怕這個時候還出狀況搞得新娘跑了嗎?」

    「她……應該不敢吧!」

    「嘻嘻,要不你去試試,看她敢不敢。」

    「她就不怕連累蕭家?」

    「誰知道呢?你去試試唄,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把那死孩子惹毛了我可不管啊。」

    「都給我閉嘴——」

    突兀的一聲嬌喝,不但讓屋外的眾人立馬閉上了嘴,恢復一派貌似無人的景象,也讓鬧哄哄的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蕭如玥本來是打算由著她們鬧的,可……她們趁亂私底下打就算了,竟然不管不顧把她和蕭如雪當娃娃一樣拉來扯去,繼續下去,搞不好要被她們撕碎在這裡!

    啊啊,她還真是差點忘了,晉安侯是太后外戚又是皇帝跟前的紅人,簡直權傾朝野,世子爺又生得俊美,是京都多少千金的夢中情人多少大官夢寐以求的乘龍快婿,而武王,雖然快死了,可那八十多萬私兵卻是大大的肥肉……總而言之,她和蕭如雪發生什麼意外的話,很多人得利啊!

    鳳眸一掃因她突兀大喝而定住的眾人,毫不客氣的直接揮開那些假意攙扶但天知道什麼目的的手,蕭如玥幾步走到蕭如雪面前,拍開那些拉住蕭如雪的手:「姑姑,王媽媽,你們來!」

    聲音不高,甚至婉轉動人,可,卻莫名的有一股滲人的冷氣,讓屋裡所有人均是一怔。

    屋外那些人,這時候也在比著手勢交談。

    「蕭小姐,這……」一個嬤嬤回過神來,趕緊出聲,但因為現在是真的分不清兩人誰是誰了,叫得很籠統,而話還沒說完,便被轉眸看過來的蕭如玥一個眼神打斷了話。

    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麼,明明那個眼神不算十分凌厲,可,卻就是沒來由的毛骨悚然,總覺得繼續說,會有可怕的後果,不禁就斷了聲。

    因為那個嬤嬤忽然住了嘴,眾人都覺得奇怪,也莫名其妙的跟著靜了下來……

    丑姑和王翠錦自然也看出了剛才那番混亂底下潛藏的危險,趁著這時,二話不說訓練有素似得分別領著一直被涼在一邊的自己的人,靠向自己的主子。

    她們比在場誰很清楚,似乎什麼都沒做卻瞬間控制場面的,絕對是六小姐!

    「大嫂……」二夫人陶氏微微傾靠向端木芳兒,低聲:「那是如玥吧?」

    雖然說那孩子並沒有做什麼,甚至連凶狠的眼神都沒有,除了最開始那一聲,後面的聲音都不高,但……卻一下就控制了場面!

    這……好詭異!

    端木芳兒面色微妙,抿著唇不吭聲,假裝沒聽見,心裡腦子,也是凌亂的抓不到頭緒。

    她最開始也被騙了,以為柔弱的孩子卻竟然詭計多端,而,一年來都以為詭計多端的孩子,剛才那一瞬間卻竟然……散發著跟她爹相似的威懾氣場!

    不,也不相似,那個男人是外露的,猶似四面八方而來,而這孩子卻是……很突兀的,並且只在後背!無論你轉向哪個方向轉得多快,那股威脅都始終貼在你後背,時隱時現!

    四夫人房氏也跟三夫人沈氏低語:「仗著大伯寵越來越放肆了,也不想想這些人都是宮裡派來的,哼,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日後有她好受的!」

    三夫人沈氏忍不住鄙視她,卻也不多說,轉眸看著那個正在穿嫁衣的小人兒,微微蹙眉。

    剛才有一瞬間,她莫名的脊背泛寒!可現在……錯覺嗎?

    兩人順利換上嫁衣,想再換就不可能了,畢竟城外還等著五千精甲騎兵呢,而半路雖說必須投宿一晚,但幾千雙眼裡三層外三層的盯著,哪能做到半點痕跡不露?

    結伴一起到福臨苑叩拜了齊聚在那裡的蕭家長輩們,看著蕭雲軒並沒有給什麼特別的東西蕭如玥時暗暗鬆口氣的眾人,她又直接噴笑了一次。

    一群精明的人竟然會犯這種錯誤,死人爹真的想給什麼她的話,機會簡直太多了,幹嘛非得挑今天給不可呢?難道今天給就會有公證力?偷偷給就可以賴是她偷的?難道他們忘了她要嫁的是什麼人?

    哼,只要武王能撐到她到他面前不斷氣,她就能守住武王妃的身份又甩脫各種麻煩,而那個武王,管他死不死……

    繁瑣的章程之後,姐妹兩在眾人的簇擁下,先後由弟弟蕭勤玉牽著出了門,送上了代替花轎的馬車,不但順利出了城,甚至一路,都比想像中的要順利,連中途投宿都屁事都沒再發生!

    順利得讓蕭如玥莫名的煩躁……

    她知道,有人在暗中一路跟著,卻……始終都沒有現過身!而那八大元帥十大虎將又團團圍著她的馬車,她只要一挑開馬車簾子,就立馬有人湊過來問她有什麼吩咐!

    吩咐?吩咐你們統統滾行不行?

    蕭如玥在寬敞華麗的馬車裡,這麼坐也不舒服,那麼坐也不對勁,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

    方便貼身侍候她而陪在馬車裡的醜姑和曉雨曉露,時不時交換眼神,卻都不敢這時候出聲去惹她。

    外面有八個元帥十個將軍五千精兵哪……萬一六小姐一個不爽這個時候暴走,還得了?

    想想都可怕,還不如憋著。

    「停車!」

    一聲嬌喝,頓時嚇飛了同在車裡的三人的魂,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那煩躁的小人兒已經高聲道:「我要方便!」

    說罷,起身提著笨重的嫁衣就要鑽出去。

    好在三人已經被她練得反應迅速,丑姑手一伸一轉,紅紗帷帽便落上了蕭如玥的頭,而曉雨也趕在她腦袋伸出去前先一步掀了簾子,曉露機靈的跟出,在她下馬車前現跳下去,而後伸手扶她……

    外面,一片被雷劈了的表情。

    剛才……那一聲……是武王妃……喊的嗎?

    幾個元帥大將軍,則是更驚愕於曉雨曉露的訓練有素。一氣呵成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幾乎是貼著馬車挺穩的那一刻,他們的武王妃,就可以下馬車了!

    面面相視,多是不語,其中一個大帥讓人迅速拉起帷幕。此時剛好行到空曠地,四周沒遮沒擋的。

    而,搭好的帷幕裡,武王妃大人卻不是在方便,而是……拿半路曉雨還給她的那把短刀在雪地裡畫豬頭,畫完之後使勁戳,戳戳戳個稀巴爛還不夠,還踩踩踩,跺跺跺,直到變成個坑,才總算舒服了!

    曉雨曉露守在左右,環顧四下有沒有放肆偷看的同時,時不時往那個坑瞥,隱約大概,有那麼知道,那個坑代表的是誰。

    大隊人馬一走,立馬有幾個人圍向武王妃那個……所謂的臨時茅坑開研討會,等後面來的世子妃的送親隊伍一近,又瞬間全不見了蹤影。

    京都,街道兩旁早早擠滿了等看熱鬧的人,從南城門一路排向晉安侯府和武王府。

    看著那漸近的大隊人馬,馬上一身喜紅的潘瑾瑜反而垂下了眸,薄唇抿成直線。

    「世子爺……」為他牽馬的錦玉擔憂出聲。昨晚收到回報,本來兩個新娘已經混亂,可六小姐卻自己站出來讓自己的人給她換上了屬於武王妃的嫁衣……

    換言之,是六小姐自己不肯嫁世子爺!

    他不知道這對世子爺而言打擊有多大,他只知道世子爺一夜沒睡,一夜直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所以,他現在怕得要死,萬一,萬一世子爺等下忽然衝出去,眾目睽睽之下搶武王妃怎麼辦?

    掃了面色發白的錦玉一眼,潘瑾瑜卻竟然忽的笑了起來:「傻小子,我等會就要拜堂成親了,你那是什麼臉?」

    錦玉怔住,看了他好一會兒,糊塗了。難道世子爺作罷了?不過,聽說五小姐和六小姐像得沒法分辨……既然如此,那麼姐妹兩,娶誰,應該都是一樣的吧?

    「呵呵,那些人可能也搞錯了。」

    聽聞這話,錦玉倏地瞪大眼看向潘瑾瑜,瞪著他那越翹越高的嘴角,張嘴,卻吐不出聲音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嗎?何況,世子爺若真能這樣想的話,真把五小姐當六小姐的話,至少就不會衝去跟武王搶武王妃了!

    應該也算好事……吧?

    五千精甲騎兵停在京都外紮營,八大元帥和十位將軍還是跟著送親隊進城。

    直到看著武王妃的馬車緩緩行過行遠,潘瑾瑜只是看著並沒有撲上去,錦玉才鬆了口氣。

    「諸位一路辛苦了,請隨我來。」

    蓋上了喜紅蓋頭的蕭如玥才從馬車裡出來,就有一群穿得喜慶的婆子丫鬟上來接了丑姑和曉雨曉露的手,熱情又技巧的一下就將她們擠離了蕭如玥身邊。

    因為路上已經有了交代,所以丑姑三人相視了一眼,便和其他人一起隨那招呼她們的婆子走。

    不過,她們還是沒料到竟然連她們都支開,但畢竟地位越高規矩越多,她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武王府的規矩,免得才來就觸犯了禁忌,所以還是以不動應萬變為妙,再者,已經到了武王府,那些小人大手腳是做不了了的,而小手段嘛,蕭如玥輕輕就能應付!

    喜紅的蓋頭下,蕭如玥撇撇嘴,懶洋洋的任憑那些人擺弄,也因為覺得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連去偷看那個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跟她拜堂成禮的新郎到底長什麼樣都懶了。

    她對已經一腳伸進棺材的人,完全沒興趣!

    而,她此時卻不知道,這一時懶惰到底救了多少人,讓多少人包括新郎本人都鬆了口大氣,要知道,禮堂上武王妃把快死的武王打個全死……多恐怖!

    蕭如玥很意外。

    本以為那個病得半死的武王會和她一起被送回新房的,卻沒想到,那個武王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就她被送回新房,還……送她來的一下就走了個乾淨,半個做伴的人都沒留下!

    「搞什麼鬼!」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一下又衝上來了,蕭如玥抬手就自己掀了蓋頭,淡掃一片喜紅的新房一圈,撇嘴:「唉,太沒新意了!」

    拿下快壓斷她脖子的鳳冠隨手一擱,看也不看就往後倒進床裡,天氣冷,嫁衣又裡三層外三層的繁瑣,多得疊在一起厚厚一層,灑在床上那些花生紅棗根本造不成威脅。

    隨手,摸了顆紅棗塞進嘴裡咀嚼,再隨手,摸了顆花生剝……

    威武的武王大人,忽然間不敢進新房了。

    「你個窩囊廢!」

    「懦夫!」

    「嘖嘖……」

    五六個人,圍著搖椅裡那個艷紅喜袍卻一臉蒼白的人轉圈,一人噴一句,靠窗還坐了個抱著長劍閉目不吭聲的,和一個淡定喝茶看雪景的。

    搖椅裡的人,閉目不語,睡著了般,任憑他們噴,反正……他現在不敢進去就是不敢進去!

    「你個死孩子,氣死爺爺我了,過去那大半年伸長脖子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了今天,你你你……你竟然給爺爺當起縮頭烏龜來了!你們別攔著爺爺,千萬別攔著,讓我掐死他以後就省事了!」將近一年來受苦一號捲袖子準備動手狀。可是……媽的,真的沒人來拉?

    「就是就是,你個死孩子,男子漢大丈夫的,砍頭不過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你你……竟然怕進新房?別攔我啊別攔我,讓我來掐死他……」受苦二號凶狠磨手掌,卻左右斜眼,瞧著沒人搭理。果斷跟著大隊伍繼續圍著那死孩子轉圈。

    「我說小ど啊,你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保持隊形轉圈。

    「孩子啊,說你到底怕什麼呢?我瞧著那小丫頭挺好說話的啊?」繼續轉圈。

    「嘖,要不我們乾脆直接把他丟進新房去得了,早完事我們也好早回去。」維持圈形。

    「啊……」一直閉目不吭聲的大師兄同志輕輕冒了個聲,頓時所有人閉嘴豎起耳朵,就聽到他問:「現在誰看著新房來著?」

    搖椅裡一直沒動靜的人忽然睜開眼,眾人斜眸回來瞥他時,他已經開口喚了聲白易。

    白易聞聲,從屋外竄了進來,將搖椅裡的人扶起,往外牽,還沒出多遠,就聽到身後的屋裡,一串串的「大師兄威武」「大師兄英明」,然後就是……

    「一千兩,我賭那死孩子一掀蓋頭就被踹。」

    「兩千兩,我賭那死孩子今晚得跟我們擠。」

    「三千兩……」

    白易聽得面部肌肉狂抽,這都什麼師兄?斜瞥他家主子大人,竟聽他道:「有多少賭金了來著?我現在有點暈,聽不太清,幫我記一下,免得明天收漏了。」

    「……」

    好吧,他跟他們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

    新房。

    蕭如玥快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腳步聲,趕緊坐起,把鳳冠戴上,再蓋上紅蓋頭。只要對方還沒死,就還有八十多萬私兵,她好歹,也看著這一層給他留點臉面。

    門咿呀一聲推來,好一會兒後,才慢騰騰進來兩個人,步子一輕一沉,還隔著一段距離時,忽然停了下來。

    糟糕……

    等得不耐煩,肚子又餓,她吃了好些紅棗剝了好些花生……棗核和花生殼她扔哪了來著?

    垂眸,透過蓋頭下的縫,蕭如玥看到了那些不太想看到的東西。

    額……換成別人還沒事,可對方畢竟是武王,要不要稍微解釋一下?解釋什麼?我等你等得前胸貼後背一不小心就把那些「早生貴子」吃掉了?要不然等下蓋頭揭開的時候,賣賣萌放放電或者裝下小可憐?

    正想著,那頭步子聲又起了。

    蕭如玥覺得那武王似乎病得真不輕,要不然,新房雖然大,卻也不至於從房門到床前,他被攙扶竟也慢騰騰走了好半天才到。

    最終蕭如玥什麼解釋也沒有,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一聲不發的透過蓋頭下的細縫,看著近到跟前的兩雙腳,一聲不吭走了一雙,而後是掩門聲。

    等啊等,等啊等……她除了等到武王大人自己龜速的挪到過來,跟她肩並肩坐在喜床上,再沒等到動靜。

    此時此刻,武王大人面色微妙,心情非常複雜。

    是他千方百計七拐八彎把她拐來這裡的,過程雖然煎熬,可到底是一切如他所願的順利,但……她為什麼這麼淡定?難道真的什麼人都無所謂?那……他到底算什麼?

    唉,人沒到前,他時時刻刻擔心著她跑了,人來了吧……瞧這床前一地的棗核花生殼,就知道她從頭到尾有多沒壓力多不緊張了。

    秤桿在手,半天不敢伸過去,直到王妃大人終於不耐煩出聲:「王爺?」

    嚇一跳,秤桿差點脫了手,擠半天,含糊不清的應了聲:「……嗯。」

    蕭如玥轉過頭去:「王爺連給妾身揭蓋頭的力氣都沒有嗎?」

    「咳……」蒼白的臉竟奇異的浮上一縷紅暈,捂額,不知怎麼回答。而事實上,他一說話,她應該就會認出來了,然後……

    畫面,不敢想啊。

    「不介意的話,妾身自己揭蓋頭行不?」看她多給面子,還特地問了,就原諒她不小心把那些「早生貴子」吞了吧?

    皇甫煜嘴角不禁翹了起來。自己揭?她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以免她敢說敢做,拿著半天的秤桿終於伸過去,輕輕的,慢慢的,很慢很慢的,將那紅蓋頭往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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