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看來,皇帝對武王的大婚真的非常慎重,選沖喜新娘時請了神意,決定大婚日子時,又非常慎重的請示了一次神意!
可如此一來二去卻又耽擱了不少時間,才終於定下了大婚日子——十二月初八!
京都,武王府。
一個比一個殺氣騰騰的「忍」字,在藥癡筆下生出。
「嘖嘖嘖嘖嘖……」使勁嘖了一串還是不足以發洩,藥癡猛然拍筆,猛然爆道:「他xx的那個潘什麼,他還是三歲小孩嗎他?那麼大個人竟然玩絕食的爛把戲!爺爺我要是他老子,老早把他塞回他娘肚子去了。」
「那,是,不,可,能,滴!」
半空細繩上的唐鏡明懶懶伸腰,接話:「要能塞回去,晉安侯肯定老早就想把他塞回去了,可他就那麼兩個兒子,大那個優秀得沒話說可偏偏身子不行,硬拖到二十多終究還是沒了……為了潘家不落個爭爵內亂而垮台,現在這個兒子再怎麼他也得想辦法保住。瞧著吧,雖然太后現在還不肯點頭下懿旨,但最終為了潘家不垮,她也還是會從了那個潘什麼。」
嘿嘿笑著翻身,改趴在細繩上,看著下面搖椅中閉目養神的人,道:「雖說那個潘什麼的實在太卑鄙無恥下流,可他連至親血親都敢這麼玩,膽子確實不小啊,或者……換個角度說,他為了那丫頭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啊!啊!啊!,嘿嘿,你真打算放著他不管?萬一大婚那天,他真把人換……」
搖椅裡的人緩緩睜開眼,看著他。
唐鏡明識趣的斷了話,看向藥癡也同時改了口:「喂喂二師兄,這死孩子最近上火啊,都快燒屋子啦,你還不給他配點卸火氣的藥!」
「這是方子,你去抓。」藥癡揚手一揮,薄薄的紙張墨跡未乾,卻如鋒利的薄刃一般飛向半空。
「喂喂,你想殺我啊?」唐鏡明沒好氣的探手接住紙張,以免那薄薄卻灌滿內力的紙張削斷細繩,摔他下去。
掃了一眼方子,直接甩飛回去:「你個庸醫,不知道這味奇花長刺還長腿嗎?十二月初八才開呢,現在保準誰去扎誰個鮮血淋漓再跑,我才不去!」
「管你,反正方子爺爺我開啦,是你個破打鐵的沒本事弄來。」藥癡哼哼著,伸手要借飛回來的紙,卻不料抓了個空,那張紙似乎被什麼勾住,往搖椅方向飛去。
「額……」他要不要現在轉身出門去上個茅房捏?
藥癡邊想便轉身,卻聽噗哧一聲,回頭,就見搖椅輕搖,窩在裡面的人很是欣賞的看著那張紙輕笑:「曠世奇花……這形容,不錯!」
啊啊,現在才十月十四,離十二月初八還有五十五天,按時辰算就是還有六百六十個時辰,按刻算就是還得五千二百八十刻,一刻千金……
「誰能借我五百二十八萬千斤金子?」
對某人冷不丁冒出來的呻吟,唐鏡明和藥癡先是莫名其妙了下,而後整齊翻了個白眼,異口同聲:「周公!」
還金子呢,就是那麼多沙子,找來搬來也不容易!
十月十七,離武王大婚吉日還有五十二天。
沒人壓得住的潘瑾瑜已經絕食六天,太后無奈終於應了他的懇求,但因為他還有孝在身,賜婚影響不好,所以,已經擬好的懿旨要在他除孝服的第二天才能公佈。
全然不知這一切的蕭家,正忙碌著準備蕭如梅出嫁的同時,也張羅著蕭如玥的嫁妝。
許是蕭如玥嫁的好歹是當今武王,許是擔心蕭雲軒真的給蕭如玥什麼特別的嫁妝,操辦起她的嫁妝來,不只是端木芳兒眼也不眨的下了大手筆,其他幾房也不甘示弱不手軟不心疼,往狠了給蕭如玥置辦東西,明顯是在暗示當爹的某人——
吶吶,我們已經給她辦那麼大份的嫁妝了,都頂過四五個公主了,你可不能再私底下給她什麼啊!
不過……
人在做,天在看,某人他爹到底看沒看就不是那麼清楚了,反正,他一如既往由始至終半聲吭聲一眼沒瞧,壓根沒有女兒要出嫁的爹的自覺,依舊我行我素一層不變,讓人,心頭直打鼓!
日子越近,端木芳兒眼皮跳的越厲害,終於忍不住,以送蕭如梅出嫁為由,把在國子監的蕭勤玉召了回來。
她沒份量,可老太太還是有份量的,而要想老太太倒戈過來,就得靠勤玉了!
於是,蕭勤玉請了假,隨便收拾了簡單的行囊便啟程回家,只是……同寢室那兩個人,揣著說是父輩準備給蕭家四小姐和六小姐的大婚禮物,非要跟著去蕭家!
穆雲飛是禮部尚書的公子,這時候不給他臉面等同不給禮部尚書臉……拒絕不了。
子墨……說是穆雲飛的親戚,也是靠著這層關係進的國子監,但蕭勤玉心裡一直清楚不是那麼簡單……反正,也是不能拒絕的。
蕭勤玉無奈:「去可以,不過我爹不太好相處,你們……」
「知道知道,蕭大當家嘛,他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的。」子墨不停點頭。
「還有……」蕭勤玉張嘴,話卻關鍵時刻又卡在喉嚨裡了:「算了,反正到時候別亂跑。」
十月二十四夜,通城蕭府。
蕭雲軒的目光只淡淡從某處滑過,緩步未頓也未停,便直接進了書房坐下,隨手拿起擱在書桌上的書翻開,沒再抬頭,也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房外,夜三正轉眸瞥向院中,看清落地的人,驚詫頓時從眸中滑過,但很快消隱,沖那人微微欠身,聲還未出,對方先開了口。
「夜三爺不必多禮,我想求見蕭大當家。」
夜三微微頷首,抬手輕敲了敲門:「爺,晉安侯世子爺親臨。」
淡淡的,房裡應了一聲。
夜三推開門,恭敬讓道:「世子爺,請。」
「謝謝。」潘瑾瑜道了聲謝,暗暗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書房。
蕭雲軒抬頭看著那個明顯一臉風塵的俊美男子,一層不變的面無表情目無焦距,倒是淡淡出了聲:「世子爺這時候到訪,不知有何吩咐。」
潘瑾瑜一聽,俊臉不禁微微變色,雖說他如今是晉安侯世子,在誰看來都是尊貴無比的身份,可……這蕭大當家雖是皇商為朝廷軍隊培育戰馬,可,卻終歸不是他的部下,豈能這麼用上「吩咐」二字?
趕緊抱拳恭敬欠身,歉意道:「謹瑜有孝之身夜入蕭府,確實冒昧又無禮,還望蕭大當家大人大量。」可,他不是沒辦法嗎?大當家為了去年蕭如雪的事,一直將他的人拒之門外!
「請坐。」淡淡一聲,蕭雲軒垂眸翻書。
潘瑾瑜道了謝,坐下,直奔主題:「大當家向來洞察秋毫,相信也已經猜到這次賜婚,不過是要借武王的名將你們蕭家換下……」
蕭雲軒抬眸,看著他,並未出聲。
潘瑾瑜不禁暗暗心顫,但一想到此行目的,又鎮定下來了,抱拳不卑不亢:「謹瑜也不瞞大當家,事實上謹瑜已經求得太后賜婚懿旨,雖然懿旨上點的是五小姐,但謹瑜想要娶的,是六小姐!」
說完,心中又開始忐忑起來,定定的盯著蕭雲軒,想從他臉上找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可供揣摩的線索,但……
什麼也沒有!
這事並未公佈,可他卻似乎已經知道,果然……蕭家被皇家忌憚,不是沒有道理的!
蕭雲軒淡淡道:「蕭某無能為力。」
「這事不需要大當家出面,大當家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潘瑾瑜卻不放棄:「當然,作為交換,我也會助蕭家一臂之力。」
蕭雲軒沉默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垂下眸去,竟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世子爺誤會了,蕭某的意思是,那兩個孩子太像,又都跟蕭某不親……說實話,蕭某都時常分不清她們到底誰是誰。」
聽罷這話,潘瑾瑜暗喜,但也不露聲色的堅定道:「大當家放心,別的謹瑜不敢說,但區分五小姐和六小姐,謹瑜還是有把握的。」
「你確定?」蕭雲軒又抬眸看著他。
潘瑾瑜用力點頭。
蕭雲軒依舊面無表情目無焦距,卻道:「試試如何?」
潘瑾瑜微怔,而後喜上眉梢:「大當家肯讓我見六小姐?」
「明日午時,醉香樓,一次機會,倘若認錯……」蕭雲軒看著他:「可否請世子爺就此罷手,求太后收回懿旨?」
潘瑾瑜再度一怔,抿唇,堅定開口:「謹瑜絕不會認錯。」
已是深夜凌晨,蕭府藥地卻亮著盞燈籠,映出二大一小三道忙碌的身影。
正賣力挖著什麼東西的蕭如玥忽然一頓,抬頭,就見不遠外多了個長影,他面前的是一株她嫁接長成的矮樹。
看他竟然蹲下去看,也忍不住起身走過去:「別動啊,雖然小,可您金山銀山也買不起。」
曉雨曉露這才發現蕭雲軒在那裡,瞬間變了木頭人。
蕭雲軒頭也沒抬:「下月,太后會下懿旨賜婚如雪。」
蕭如玥微愣:「對方誰?」
「晉安侯世子。」
蕭如玥再訝,但很快淡定了。都要嫁武王了,自然得事先對京都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有所瞭解,當然就知道了那個人跟太后的關係,求道懿旨,也不算太難,只是……
「該不會那麼巧,跟我同天大婚吧?」
沉默等於默認。
蕭如玥明瞭,卻沒心沒肺的呵呵笑了起來:「誒呀呀,好大的風,一下就給蕭家刮來三位權貴至極的乘龍快婿。」
太后懿旨啊,那意味著就算她們不肯,死人爹出面,也沒辦法改變,何況潘家樹大根深……但,某種程度而言,合了蕭如雪的意,只是……
斜眸,瞥那爹:「您……該不會是在變相的問我,五姐現在對那潘什麼的心思吧?」
嘴角,微微翹了翹,卻沒有應聲。
「難不成您還能讓太后收回懿旨?」蕭如玥挑眉。不能的話,還問個屁!換成是她,還能來個詐死脫殼,脫離蕭家不是活不下去,可蕭如雪的話……
藏原始森林世外地絕對活不了,可,哪怕是放個人跡稀少的地方,只要有人,被發現的幾率都相當大!
「不能。」微頓,才又道:「有些人……寧讓玉碎,不留瓦全。」
柳眉挑起,蕭如玥忽然彎下腰去,貼近著盯那張死人臉,道:「可別告訴我,那人找上門來了。」
蕭雲軒頓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這孩子聰明得,連他都覺得有些可怕。
而那聰明孩子,卻用那只剛才挖東西還粘著泥的小手,啪啪的拍上他的肩頭,滿目憐憫:「內憂外患八方搗亂,這些年還真不是普通的辛苦您了,可是……爹啊,別太看得起我塞,我真不會分身術,也無法保護五姐一輩子,出了蕭家大門,她,終究得靠她自己!」
內容沒錯,可是她的語氣神態,卻讓人啼笑皆非,而且,她那麼定定的一眨不眨眼的看著他,擺明他出個聲就沒完,但……
她這番話後那個隱晦的問題,他,無法回答!
「顧好你自己……」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
不知道!
次日清早。
外院派人來傳話,讓蕭如雪和蕭如玥去一趟外書房,可……
「才出映月泮,在那裡候著的夜三爺便直接把五小姐和六小姐帶出了門,外面早準備好了馬車,也不知道去的哪,連曉雨曉露和玉錦玉帛都不讓跟。」徐媽媽輕聲匯報道。
端木芳兒蹙眉,煩躁的走來走去,忽的一停,卻問:「勤玉什麼時候到?」
「昨兒早出發的話,今兒個最快也得午後。」徐媽媽應道。
「派幾個人去接。」
「是。」
等了許久不見蕭勤鑫落棋,蕭勤政不禁抬頭,竟見對面的人不知魂遊何處,頓時不滿了:「誒喲,哥!,你到底要不要繼續啊?」
是他拖他下棋的也,卻頻頻開小差!
「不下了。」蕭勤鑫說罷,丟棋起身就往外走。
「咦?」蕭勤政怔了一下,追上去:「你去……」出門,卻都不見人了:「搞什麼啊?」最近都莫名其妙的。
上車前,夜三便道:「爺有交代,不管看到什麼發生什麼事,兩位小姐都不要出聲。」
微愣,蕭如玥便隱約明瞭,而蕭如雪卻是莫名其妙。
馬車裡,蕭如雪柳眉越擰越緊,卻因為那番莫名其妙的交代而不敢出聲。
蕭如玥斜了她幾眼,最終還是看不過去的拉過她的手,指點上唇示意她別出聲,而後纖指在她掌心一陣飛舞。
蕭如雪先是瞪大眼看著她,而後似乎反應過來了,俏臉浮上淡淡的暈色。
某件事,她們事先約定好了的,可是……
心中才搖擺,掌心便被掐了一下,疼,足以讓她回神,卻不至於讓她驚呼出聲。
抬眸,看著那個明明比自己小一些,卻總袒護著她的妹妹,蕭如雪眼眶頓時一酸泛起紅,咬著唇,慎重的點了點頭。
她雖然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她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夜三將蕭如玥和蕭如雪被帶進了醉香樓最大的間,留在門外。
間裡,所有的窗子都開著,蕭雲軒早在那裡了。
姐妹兩相視一眼,手牽手走進去,在蕭雲軒身側停下才鬆開,因為交代了不能出聲,所以兩人都只是垂眸福身行禮。
雖說稍有先後並不算百分百同步,但姿勢動作卻……神似!
蕭雲軒擺手示意下,兩人肩並肩對面坐下,才取下面紗,便有敲門聲傳來。
「進來。」
淡淡一聲,門開,潘瑾瑜面色微妙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兩個……簡直一模一樣的人兒!
從乍見他的驚愕,到不自然的垂眸躲避,雖然十分相似,卻也略有差別,可……都跟烙在記憶的那個小人兒,有巨大的區別!
原來……她沒騙他,她真的變了,她已不是他瞭若指掌的丫頭,已真的真的……回不到原來……
猶如鈍器猛然刺穿心臟,再慢慢將傷口撕寬扯大一般,愈來愈痛,無法喘息了……進門才兩步的潘瑾瑜面色難看的倒退著出去:「對不起……我……對不起……」。
忽的,轉身快步離去,步聲凌亂沉重。
蕭如雪反應過來,人已經走了,鳳眸一下暗了下去,微轉,卻見那個妹妹和那個爹,都一副早知道會這樣的淡定的喝著茶……
張嘴,猛然想起不能說話,低下頭去,更沮喪了。
「他沒認出來……」
蕭如雪聞聲一怔,抬頭看向衝她咧嘴笑的蕭如玥,就聽到她重複道:「他沒認出來哦。」
很清楚的聽到了話的內容,但蕭如雪只是瞪大著眼,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蕭如玥生怕人看不見似得,非常用力的歎了聲氣,抬手,落上蕭如雪頭頂,忽的就使勁揉啊揉:「丫頭啊丫頭,你好歹比我早出世一兩刻鐘啊,這麼迷糊,讓我怎麼放心你嫁人?」
「亂了啦亂了……你說什麼?!」護髮型的蕭如雪猛然反應過來後半句,怔住。
蕭如玥抬手撐桌,托腮,懶懶的斜瞥對面的爹:「個人覺得吧,有些事情既然避不開,就勇往直前,說不定能柳暗花明,何況……(轉瞥稀里糊塗的蕭如雪)這丫頭明顯已經死心眼了,攔得住那頭恐怕也阻止不了這邊,所以吧,有些事呢,還是說清楚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的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各種凌亂。」
「嗯。」淡淡應聲的同時,蕭雲軒起身,直接往外走。
蕭如玥略微怔了一下,瞪大眼,怒:「喂,我是讓你說,不是我說?喂……喂……你當爹還是我當爹啊……」
瞧著不對,夜三手疾眼快,正好讓摔過來的茶杯啪一聲,撞上剛掩上的門背,再啪一聲,落地開花。
間裡,蕭如雪一愣二回神,趕緊拉住暴起準備連茶壺都摔過去的蕭如玥:「六妹……你你你……那可是爹啊……」
「個屁爹!你見過那樣的爹嗎?」
「見過啊,他也是我爹……」
「額……」
夜三暗暗鬆了口氣,轉頭,倏地瞪大了眼,他眼花了嗎?看錯了嗎?看錯了吧?爺竟然……笑得肩都抖起來了?
但很快,夜三又聽到一聲無奈的輕歎……
「如雪也能像那孩子……哪怕……只有一半……」
「爺……」
「送她們回去吧。」
午後,帶著兩個客人回府的蕭勤玉,剛好跟外面回來的蕭如雪和蕭如玥遇上。
沒帶武婢卻由夜三送回來,蕭勤玉自然驚訝,但礙著穆雲飛和子墨在場,也不好問,便只是行了禮後,簡單介紹一下。
畢竟那麼巧的遇上了……
好在,兩人都戴著面紗!
「本來是打算晚些吃的,看在你有客人的份上,喏,都給你了。」蕭如玥把從醉香樓打包回來的食盒塞給蕭勤玉。
不待蕭勤玉出聲,跟蕭如雪手牽手就直接走了。
子墨瞧著蕭勤玉一副被打敗的樣子,抿著唇,忍著沒笑,本是要轉眸目送那俏皮的人兒,卻不經意,瞧見穆雲飛定定的望著手牽手漸去漸遠的兩人兒。
那兩人兒肩並肩手牽手,還真是難以確定他到底在看誰……
不禁貼近,低聲:「看的誰?」
「五……咳!」穆雲飛猛然回過神來,率先往蕭勤玉那邊掃了一眼,發覺他也正看著他,頓時紅了臉,尷尬的摸著鼻子:「那個什麼……不進去嗎?」
雖然同一屆,但其實三人並不同歲,子墨比蕭勤玉大一歲半,穆雲飛也比蕭勤玉大一歲,被比自己小的用那種眼神看著,總覺得很……尷尬!
蕭勤玉並沒吱聲,拎著蕭如玥塞給他的食盒,率先往裡走。
而蕭如玥和蕭如雪結伴回內院時,卻在映月泮,遇上坐在橋廊欄上往湖裡拋魚食逗錦鯉玩的蕭勤鑫,本打算打個招呼就走,卻不想……
瞧著蕭如雪探了一眼,蕭勤鑫便笑笑將魚食遞給她:「給。」
遲疑了下,蕭如雪還是接過了。
回來的路上六妹給她說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狀況,雖然有一部分早就心裡打算著的,可真的事到臨頭,她還是忍不住心煩意亂,何況……她想要的,是六妹硬生生犧牲換來的!
蕭如玥無奈,只好留下來陪她,她還真怕她一個不小心,被蕭勤鑫套了話。
「後悔麼?」蕭勤鑫突兀的轉頭問蕭如玥,聲音很輕很低:「為什麼要站出來當武王的沖喜新娘……」
蕭如雪正失神自己的事,竟沒聽到。
蕭如玥也想假裝沒聽到,可蕭勤鑫那雙眼卻一直盯著她,盯著她……
那眼神,讓她不舒服!
沒好氣搭腔:「與其被強推著去,還不如自己主動站出來……還為此賺到了很大一份嫁妝,也不錯啊。」
還以為他會繼續說什麼,卻沒想到,直到她們離開,他都沒再說什麼奇怪的話,也似平常一樣道了別。
可,為毛她總覺他怪怪的?
算了……
稍晚一些,蕭勤玉領著子墨和穆雲飛去見了蕭雲軒,蕭老夫人,而後才去的端木芳兒。
知道兩人身份,蕭老夫人和端木芳兒都很高興,因為三人在國子監就住在一個寢室裡,端木芳兒便讓兩人這段時間就住蕭勤玉在外院的院子了。
當夜。
一隻白爪大雕帶著紙條,熟門熟路進了外書房。
乍見那八個字,蕭雲軒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凌晨。
爪白回到京都武王府,熟練的從窗縫鑽入,卻被聞聲醒來守在窗下的兩人猛的出手逮住,不顧他的粗嘎謾罵拚命掙扎,強行搶走了綁在白爪上的紙條。
「咦?」
看著空白一片的紙條,兩人均是一怔,撓頭摩下巴的研究起來。
「寫了什麼?」床上,淡淡的輕聲傳出。
「什麼都沒有!」唐鏡明應道。
藥癡把紙條翻來覆去又覆去翻來,橫豎怎麼看都只是一張普通的空白紙條,嘟囔:「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會不會是用了什麼特俗墨汁寫的?」
床上的人費勁的翻身面向床內側,歎氣嘟囔:「果真是父女……」一樣的難搞!
「這到底什麼玄機啊?」唐鏡明自問腦子不錯,可這……也太深奧了點!
「難道是默許了?」藥癡兩眼一亮:「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啊?」天天蹲在這裡,他快長一腦袋蘑菇了。
「不去。」床上的人沒好氣應道。
人家爹他准岳父大人都對他的行為表示很無語了,他還自討沒趣,不是找死嗎?那對父女,看起來不像,可實質是一路的,惹毛了什麼都幹得出來,萬一真惹毛了他們,指不定合作無間的給他來個詐死脫殼,然後頂著聖旨,硬塞另一個蕭家嫡女給他,那他他他……豈不虧死?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忍啊忍,忍啊忍,忍忍忍……大婚之前,名分落定之前,他忍,他忍,無論如何他都忍他們!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十一月初四,蕭如梅風風光光,順利出嫁。
四夫人房氏嫁進蕭家十幾年,總算揚眉吐氣的狠狠風光了一把,三天後蕭如梅回門,又爽爽風光一次,只是,這翹上天的尾巴還沒甩幾下呢,十一月十八,一道太后懿旨砸進府來,直接把她那滿臉榮光震了個龜裂。
蕭如玥做武王的沖喜新娘,等同送死,所以沒什麼好妒忌羨慕恨的,但太后竟然賜婚蕭如雪和晉安侯世子這這這,為免也太……讓人咬牙切齒恨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先看到表相的風光……
端木芳兒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竟然定了同一天大婚,可真有趣了……」
那頭四房嫡女才出嫁,這邊大房兩位嫡女又要大婚,蕭府上上下下,忙得像打仗一樣,喘息的時間,日子匆匆逼近……
十二月初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