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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 為六爺治病(上) 文 / 有時糊塗

    楚明道走後,楚明秋明顯感到六爺的精神跨了,很多時候就那樣在院子裡坐著,一坐就是老半天,衰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臨到他身上。小趙總管悄悄告訴他,老爺子丟了精氣神,要讓老爺子重新恢復過來,只有一個辦法多和他說話,讓他多想事,多點盼頭。

    楚明秋考慮幾天想出個辦法,第二天便拿著本醫書去找老爺子請教,大肆評價別人的脈案和處方,和老爺子辯論,要不然便跑去請教老爺子如何鑒定古董。

    「老爸,你看這個脈案,四肢關節疼痛,手指麻痺,下肢關節有疼痛,脈搏滯緩,論斷為陽虛,內有蘊熱,兼職感染風寒,開的方子是甘草湯,麻黃十克,當歸十克,杏仁十克,羌活十克,甘草十克,葛根十克,川穹十克,水煎服。

    老爸,幹嘛不加上黃柏蒼朮呢?黃柏可以清熱燥濕,瀉火除蒸;蒼朮對風寒濕痺有療效,幹嘛不加上這個呢?」

    「傻小子,連這都不懂,從脈案上看,此人患有陽虛,又染上風寒,重要的是補虛,風寒是表面,虛才是病根。」

    「哦,還是老爸利害,再看這個方子,他幹嘛用赤茯苓呢,不用白芨呢?要換我,我就用白芨,效果應該更好。」

    「白芨,混蛋,這裡面有十八反,哼,怎麼連十八反都忘了,背歌訣!」六爺很生氣,早就教過的東西居然忘記了,還在這大言不慚。

    楚明秋吐吐舌頭老老實實的背起歌訣來:「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藻戟遂芫俱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說說是什麼意思?」

    「這歌訣的意思就是,本草上說有十八種藥物不能一起配,這些藥物在一起配不但不能治病,還有害,這十八種藥物是,半夏、瓜蔞、包括天花粉、貝母、包括川貝浙貝,白蘞白芨與烏頭藥性相沖;海藻大戟甘遂芫花與甘草不和;人參、黨參、沙參、元參、細辛、赤芍白芍)與藜蘆相沖。」

    「看來你還記得,怎麼用藥的時候便忘記了呢?告訴你,不准開方子,用藥不是買鞋,不合腳還可以換,藥用錯了,是要人命的。」六爺看上去又氣又急,額角青筋直冒。

    「知道了,老爸。」楚明秋耷拉著腦袋,心裡有些懊惱,真是腦殘,怎麼拿這來刺激老爺,這不是自己找踢嗎,十八反歌訣,湯頭歌,葉天士醫案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只是開方子這種事還沒幹過。

    「老爸,乾脆我們來唱一段。」

    想到便做到,楚明秋立刻轉換方式,換到唱戲上,拉著六爺進屋,放起梅蘭芳的唱片,楚明秋便拉開架勢。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六爺扮著花臉項羽登場擺手唱道:「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縱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

    小趙總管聽到房裡的唱腔搖搖擺擺的走進來,進門便沖六爺楚明秋打個千,站起來才唱到:「田園荒蕪不能歸,千里從軍為了誰?」

    「錯了,錯了,現在還沒到你呢,瞎唱。」六爺打斷他:「現在才回營呢。」

    小趙總管一拍腦袋又打個千:「大王回營!」

    「我說小趙總管,就你那唱腔也呔差了,乾癟癟的,跟那老鴰叫似的,應該這樣。」六爺腦袋一揚嘲笑起來,拉長聲音叫道:「大王回營!」

    「不對,不對,」楚明秋沖小趙總管使個眼色:「你聽聽,人家是怎麼唱的。」

    留聲機裡傳來標準唱法,大王回營,字正腔圓,中氣飽滿。

    「我唱的可不就是這樣嗎。大王回營!」小趙總管恰當的自吹自擂一把。

    六爺不屑的擺擺頭:「不對,不對,剛才你是這樣唱的。」

    就著這大王回營這句唱詞,兩老頭便爭起來了,楚明秋算是鬆口氣,捧著個紫砂壺,搖頭晃腦的享受著梅蘭芳的《霸王別姬》。

    老爺子算是找到好玩的了,每天午睡後,起床便要聽曲,一個人聽還不行,非得楚明秋或是岳秀秀陪著,時不時倆人還唱上一段。

    「這倒好,身邊沒人就不行。」

    岳秀秀陪著唱了兩天就發愁了,她是要上班的,每天要去政協上班,最近政協的會又多得不行,幾乎天天學文件,忙得不可開交,那裡可能天天陪在老爺子身邊。

    「沒事,這不還有我嗎,你該上班上班,該幹啥幹啥,有我呢。」楚明秋大包大攬,一點不在乎,老爺子就會那麼兩出戲,這謝時間聽都聽會了,閉著眼睛都能唱。

    「你?明年你就上學了,那時候怎麼辦?」岳秀秀搖頭說。

    明年楚明秋就該上小學了,那時楚明秋就不能再每天在家陪著老爺子了,其實就算現在也得中途有人接手,楚明秋每天的功課還是那樣重,上午跟著老塾師學文,午後彈琴練字習武,晚上雷打不動跟著吳鋒練武。

    「沒事,」楚明秋的神情還是挺輕鬆:「到時候你就請假,就說老爸病了,你要在家照顧不就行了。」

    岳秀秀搖頭說:「那怎麼行,這是我的工作,黨和人民交付的責任,不去上班怎麼行。」

    不就是舉手機器嘛,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老媽這還真當回事了,楚明秋禁不住又開始腹誹了。

    「老媽,這事情很清楚,工作重要還是老爸重要,況且,老爸沒去政協,也沒見少他那份工資呀。」楚明秋耐住性子慢慢開導。

    岳秀秀愣住了,想了半天才肯定的說:「工作和老爺子都重要,不能不管工作,也不能不管老爺子。嗯,先就這樣,萬一明年他好了呢,不就啥事都沒了。」

    「這話在理,」楚明秋思索著慢慢說:「我摸過老爸的脈,脈搏還是挺有力的,至少在他這個年齡算不錯了,臉色舌苔都正常,醫院的檢查也證明了這點,我覺著老爸多半是有些傷心,問題應該是出在精神上。」

    「你才多大點,就給老爺子看病,我可聽說了,醫者不自醫,你老爸那麼高明的醫術,老夫人病了,還是在外面找的大夫。」

    醫者不自醫是中醫傳統,中醫講究神定氣閒,實際上也就是平常心,醫生給自己的家人看病,很可能受情緒影響,失去平常心,導致誤診,所以才傳下了不自醫的規則。

    楚明秋非常懷疑老爺子得的是抑鬱症,這種病在前世很常見,很多官員富翁都有這病,甚至一度傳出,沒得過抑鬱症的,都不好意思見人的傳言。

    只是楚明秋在前世也沒得過這富貴病,朋友之中也沒人得過,不知道病人的具體狀況應該是啥,不過他估計,只要把心裡上的問題解決了,這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楚明秋覺著光唱戲不行,得換著來,還得另外找他喜歡的東西,老吃一樣的菜,日子長了,再好吃也吃膩了。

    「老師,你知道那有淘換古董的地方嗎?」

    晚上楚明秋練功夫之後便向吳鋒打聽,吳鋒頓了下,有些納悶的看了看楚明秋,似乎在問你小子要幹什麼。

    「琉璃廠不就是,怎麼?那點錢在跳了?」

    楚明道出走,把楚明秋手上可動用資金花得一乾二淨,現在手上可動用的錢也就是他的月例。說起月例,楚明秋的月例相對而言可相當豐厚,他拿著兩份月例,岳秀秀給一份三十塊,戲癡給一份五十塊。戲癡聽說他的錢花光後,便給了他一個存折,上面就存了五萬塊。

    八十塊的零用錢,數字看上去很小,可要對比現在的工資,那就不少了。最初楚明秋還覺著少,岳秀秀每月給穗兒豆蔻開的工資每月都有五十塊,可後來聽了楚黛說起她的工資後,就非常滿足了。

    楚黛是幼兒園音樂老師,還在試用期,每月工資二十六元,兩年轉正後每月三十六元;楚寬元三八年參加八路軍,燕京解放時已經是團長,現在是副區長,行政12級的副廳級官員,算是高級幹部了,每月工資182,夏燕18級科級幹部,每月工資92元。楚府出去安排了工作的下人們,工資最高的也就四十多元。

    楚明秋嘿嘿笑了兩聲,心裡頗為得意,現在他的可動用資金相當於普通工人的十年收入,那可是一筆巨款。本來他把這錢交給岳秀秀,可岳秀秀沒收,讓他自己保管。

    「倒不需要多少錢,我是想去買個假貨。」

    「假貨?」吳鋒一轉念便明白他的目的,微微歎口氣:「難為你了,週日我們一塊去吧。」

    楚明秋也沒有著急到明天便去,當然更沒想過自己一個人去,不說年齡,琉璃廠在那都不知道。岳秀秀平時是不准楚明秋到外面去玩的,沒有穗兒陪著,他連大門都不准出去。

    不過第二天,岳秀秀還沒下班,楚寬元便又到楚府,上次分家後,楚寬元便沒有再來,楚明書回去後沒有象楚明道那樣分家,而是繼續將股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恢復了楚寬光的月例,楚寬光又像以前一樣了。

    六爺有些糊塗了,大房也就眉子過來得勤點,幾乎每兩三天便過來一次,過來便陪著六爺說話,不過眉子的學習很緊,要考大學了,抽不出多少時間,每次待的時間不長,也就是放學到晚飯的時間;其他人也就來看過一次,楚寬光更是一次都沒來。

    「爺爺,我來和您商量件事,」楚寬元坐在六爺面前,給六爺削著蘋果。

    六爺嗯嗯兩聲,兩隻渾濁的眼睛盯著楚寬元手上的蘋果,小刀在蘋果上划動,割下一串長長的果皮。

    「咱們家前院不是空著嗎,能不能借給政府,市裡面還有好些同志沒房子住。」

    「哦。」六爺完全是下意識的答道,小趙總管有點不高興了:「大少爺,這事你和太太小少爺商量吧,家裡的事現在歸太太和小少爺管。」

    楚寬元看著六爺的樣子,想起當年六爺在日本人刺刀面前的風采,那時的六爺是他心中的英雄,心中禁不住有些淒涼,眼圈微微發紅。

    英雄遲暮,僅剩滄桑;誰也逃不過歲月這把殺豬刀。

    「寬元,我以為你是來看爺爺的。」

    聽到楚寬元的話後,楚明秋放下手中的筆,微微皺眉;楚寬元臉微微發燙,可想到區裡分下來的任務,也只能硬著頭皮聽楚明秋揶揄了。

    楚家的東西偏院可幫了區裡的大忙,一下解決了三十多個幹部的住房問題,消息傳到市裡,主管後勤的市委副秘書長親自打來電話,要求區裡繼續努力,幫助市裡渡過難關。

    楚府分家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全區,六爺畢竟是燕京名人,在總理那裡掛了號的,劉書記還特意找楚寬元瞭解過,知道現在楚府的情況,所以才將任務交給了楚寬元。

    「按理這事得老媽回來後才能定,唉,你夾在中間也夠為難的,行,我答應了。」楚明秋卻沒有難為楚寬元,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楚寬元大喜,楚府的前院可不小,廳堂之外,還有五六間偏廳廂房臥室,這些臥室是丫頭們住的地方。

    可轉念一想,楚明秋畢竟才六歲,這麼大的事能做主嗎?是不是等奶奶回來再說,楚明秋卻又說:「不過,要等兩天,前院我們還沒有清理,有些東西我們要搬過來。」

    楚明秋的語氣很篤定,似乎事情便這樣定了,絲毫沒有考慮岳秀秀會不會反對。

    「那是自然,不過,小叔,」楚寬元說:「奶奶那裡……」

    楚明秋露出天真的笑容:「老媽說了,這些都是我的,我可以任意處置。不過,老規矩,要打借條。」

    原來楚明秋說借條時,楚寬元還以為是玩笑,可後來楚明秋卻很嚴肅的向他要借條,而且借條上必須蓋區委公章,楚寬元不得已向劉書記報告,劉書記倒是沒在意,很爽快的寫了借條,也蓋了公章。

    這裡面也有個插曲,楚明秋將房子借出去後,房管所便上門,要求楚家登記,房屋交給他們經營。楚明秋毫不含糊的拒絕了,他告訴他們,這房子是借不是租,不收租金,楚家不缺那點錢,如果一定要讓他收租金的話,那就請這些人搬出去。

    將楚明秋態度堅決,區委劉書記也打來電話,證實楚家沒有收租金,不屬於出租,房管所的那幾個工作人員才悻悻而去。

    岳秀秀也確實說過那樣的話,戲癡給了楚寬元五萬,岳秀秀沒收而是讓他自己處理,而且岳秀秀還告訴他,他買下的,分家分給他的房產,已經全部過戶到他的名下,他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就算賣了,也由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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