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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3章 散洲往事(上) 文 / 戈筆

    當年驚蛟幫、巨浪門和落沙塢合併為「三星門」後,就將山門設在原本驚蛟幫所在的怒蛟島上,並將原先的樓群推翻重建,一座座嶄新樓宇依山而建,比之昔日更加恢宏氣派,更在臥牛島開設了分舵,儼然一副散洲大道門的巍峨形象。

    這一散洲新晉的大道門卻在最近開啟了連環護島大陣,相互毗鄰的三座島嶼,連同周邊海面都被一層三彩光罩籠蓋,一枚枚璀璨法在光罩上閃爍流轉,隱隱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的雷電氣息。

    三星門只在一百多年前的天煞教戰亂中,開啟過連環護島大陣,如今此陣再次激發,說明遇到了近乎於滅門的大危機!

    一道青色驚虹突然從五彩光罩不遠處的海面沖天而起,隨即虹光一斂,現出一名塑嬰中期修為的藍袍青年,當空長身凌立,一頭青絲獵獵飄揚,儘管渾身沒有散發出絲毫威勢,儘管一張通俗臉龐稱不上俊朗,但自有一股灑脫不羈的不凡氣度。

    來人正是袁行!

    他用幽靈海舟全速潛行到三星門深海處,就直接破浪而出,一路上都在識記靈印。浩南靈祖元神所在的孕神符,被他放入一枚儲靈玉珮中,貼身收藏。如此一來,就算他身處藍珠空間,浩南靈祖也無法看到藍珠空間內的情形。

    林可可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回訊。

    一藍一銀兩道驚虹從下方的五彩光罩中激射而出,當空劃過一條弧線後,雙雙停在袁行面前,緊接著,耀眼光芒各自強烈一閃,現出一名國色天香的白裙女子和一名虎背熊腰的銀髮老者。

    正是琉璃仙子和不惑散人。

    袁行欣慰的打量面前兩人,一臉含笑,當先招呼:「大哥!琉璃姐!」

    「五弟!」不惑散人一步踏空,雙手緊緊握住袁行的肩頭,目中迸出晶瑩熱淚,渾身似乎微微顫抖:「好!好啊!!整整闊別一百三十七年,五弟好樣的,塑嬰中期?」

    「大哥……」原本就鼻孔微酸的袁行,當下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抱住不惑散人的雙臂,淚流滿面的重重點頭,兩個男修就這樣把臂當空,久久無言。

    這是屬於男人間的情懷!

    琉璃仙子眼根一紅,強忍住眼底淚珠,嫣然一笑道:「流雲弟弟,能活著就好!」

    兩兄弟放開雙手,各自臉上靈光一閃,所有淚跡一蒸而空,袁行笑道:「琉璃姐的修煉速度足以震爍古今啊,這才多長時間,就已成功塑嬰!」

    琉璃仙子的修為赫然已是塑嬰初期,想當年和袁行一起參與殘天競道時,才結丹初期修為,一百七十多年連晉三級,五行靈體的修道優勢可見一般,袁行當初完成這一過程,都用了一百五十多年。

    「五弟,咱們先進去,再好生聊聊!」不惑散人將一塊白色玉珮遞給袁行,「這是入陣玉符。」

    袁行除了將儲物腰帶換成人界通用的儲物袋,依然保留著在遺失大陸的一番形象,當下將玉珮別在腰間,法力一貫,體表閃爍出一層薄薄的三彩光芒。

    三人緩緩飛進下方的五彩光罩。

    怒蛟島上空站著一名錦袍老者,正是當年驚蛟幫的大長老古音,如今已是三星門門主,依然結丹後期修為,在得知流雲散人即將來訪時,想起當年那名令他心裡翻江倒海的不起眼青年,就想親自現身招待一番,但也僅是老神在在的端坐於迎賓大堂之上。

    自以為憑三星門今時今日在散洲的地位,自己堂堂一名門主能夠主動招待,已是很給對方面子,這還是看在袁行與琉璃仙子和不惑散人的深厚關係上。

    袁行與兩位三星門大長老在大陣外見面的一幕,自然被古音的神識看得一清二楚,同時他也看清了袁行的修為,當場驚訝得合不攏嘴,心念一轉,不由大是後悔自己沒有出陣迎接,倘若此時再出陣相迎,不免有唐突之感。

    於是,古音就這樣一臉熱情的站在空中,一見袁行,當先殷切見禮:「古音見過流雲真人,當年匆匆一別,不想真人已有通天成就,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袁行微微一笑:「古道友,別來無恙否?」

    古音馬上回道:「在下一切甚好,多謝流雲真人牽掛!」

    「流雲,去我洞府一敘。」琉璃仙子遁光一起,朝自己洞府飛去,袁行和不惑散人自然緊跟而上。

    古音孤身一人,暗自搖頭惋惜,倘若自己先前出陣相迎,就有理由將流雲真人帶到大堂之上,那自己與對方的關係說不得能更進一步,真是遺憾吶!

    望一眼空中的三彩光罩,古音目中閃過一絲憂慮,隨即輕歎口氣,獨自飛走……

    琉璃仙子的洞府依然是當年與鐵面上人合住的那處,三人在一張華麗的玉質桌子邊就坐,琉璃仙子道:「流雲,我這洞府內可沒有什麼好招待的。」

    袁行神識一動,兩個青色葫蘆、一個白色玉瓶和三個精緻酒樽紛紛飛出儲物袋,隨後各自落在三人面前。

    手指琉璃仙子身前的玉瓶,袁行緩緩介紹:「琉璃,嘗一下我從某處秘地採購的靈酒『妖艷紅』,用各種妖類的元血釀造而成,口味獨特。」

    琉璃仙子當即打開瓶塞,只見裡面的靈酒殷紅似血,酒香撲鼻,就緩緩倒下半樽,用青蔥玉指優之極地捻著,動作嫻靜的輕呷了一口:「呵呵,這靈酒口感有些怪異,也無法補充靈氣,一些好酒之人應能過足嘴癮!」

    「五弟,老朽身前這靈酒叫什麼?也是你從秘地得來的吧?」

    不惑散人打開表面翠綠欲滴的葫蘆,只見

    裡面的瓊漿玉液足足有一口池子那麼多,呈現出乳白色,猶如靈乳一般,酒香噴薄而出,醇烈之極,比之妖艷紅更甚。

    「此酒無名,也不知其釀造原料,但酒烈如火,乃我生平所飲靈酒之最,兩種靈酒都有助於淬煉肉身!」說話間,袁行也倒下一樽,仰頭一飲而盡,隨即長長哈哈一口酒氣,顯得酣暢淋漓,痛快之致。

    不惑散人當即也飲下一樽,只覺得酒一入喉,肺腑之間猶如有一團烈焰熊熊焚燒,渾身滾滾發燙,額上汗冒如開春長草,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好似充血猴臀,不禁連飲了滿滿三樽,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口盛讚:「五弟所言非虛,此酒確實極烈,甚合老朽口味,也是老朽生平僅見。葫蘆內那般多的儲量,顯然是五弟的一番心意,老朽就厚顏笑納了。」

    「大哥喜歡就好。」袁行也連飲了數樽,他首次嘗此靈酒,反應比不惑散人還不如,當時掃蕩遺失大陸坊市初見此酒時,見獵心喜下,足足採購了整整五十葫蘆,每一個葫蘆的內部空間都有一口池子的大小,一時被遺失大陸傳為美談。

    「煉體的靈酒雖然對我無用,但流雲弟弟的心意卻是不可浪費了。」琉璃仙子顯然飲不慣妖艷紅,將玉瓶收入儲物袋,「此酒我好生收著。」

    「我倒忘了琉璃姐從不酗酒。」袁行歉意一笑。

    琉璃仙子問:「流雲所說的秘地在哪?找到道侶了嗎?」

    聽琉璃仙子如此一問,不惑散人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當年回道門塑嬰後,我連續輾轉莽洲、芸洲和小寒洲,均未能尋得道侶仙蹤,本欲前往廣洲繼續尋覓,不想在小寒洲遭遇歹人行刺,利用一件上界魔寶,破開一條空間裂縫,我被吸入空間裂縫中,所幸大難不死,意外流露到人界空間之外的一處久遠大陸中,那大陸就是人界上古詭異消失的羌洲,叫……」

    袁行苦笑一聲,娓娓講述起來,當然略過了許多事件和細節,最後道:「如今看來,殘天秘境應當是上古羌洲的一部分,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才被上古妖修另行擱置於茫茫虛無中,而後經中古的靈界仙修改造一番,才成了如今散洲修士的試煉秘境。」

    袁行的精彩經歷,自然讓兩人詫異連連,不惑散人當先感慨:「今日聞得此上古秘事,也是老朽的幸事,五弟的經歷非同一般啊!足以著傳立說,流傳後人!只是暗殺之仇不可不報,五弟可知賊人是誰?報仇之時,老朽當助一臂之力!」

    「只是有些眉目而已,兇手十有**是魔域之人,具體詳情尚需回道門落實一番。」袁行的雙目漸漸瞇起,「我在去廣洲之前,會先回蒼洲道門一趟,一來看下可兒是否已經返回,二來當年因為玄陰神火湮滅,留在道門的藏魂燈恐已熄滅,雖然傳訊符上的神識烙印尚在,但時隔如此之長,我也該回道門現身一下。遺失大陸一行,使我認識到一名修士的責任所在,恰如俗語所云,能者多勞,境界越高修為越強,所肩負的責任就越大。至於報仇之事,待查明真相後再著手進行不遲。」

    「魔域那些宵小之輩歷來不安分,不是舉著修道理念不同的大旗,與佛宗摩擦不斷,就是對仙境虎視眈眈,時有圖謀之心。」琉璃仙子輕哼一聲,「流雲弟弟到時該殺就殺,心慈手軟不得!」

    不惑散人詫異的瞟了琉璃仙子一眼,當下正要開口,袁行先道:「琉璃放心,不是狂妄自大,以我目前的實力,在蒼洲境內,足以鎮得住任何局面。對了,我在遺失大陸得了許多妖修功法,你們若看重哪種妖類的神通,不妨找我拿相應功法練練。」

    不惑散人倒下一樽靈酒,淡然一笑:「老朽都已一把年紀了,若是拿著一份妖修功法從頭練起,日後恐怕也難有作為,反而耽誤了大好光陰。」

    「非也!」袁行擺擺手,「這妖修功法和其它體系的功法略有差異,只要修煉某種功法的化血期部分,就能使肉身半妖化進行對敵,神通境界和原先的修為一樣,而這一修煉過程,大概只需兩年工夫。」

    「噢?那老朽得好好考慮了。」不惑散人聽得大為意動,忙放下酒樽,「妖類的肉身強度絲毫不遜於佛修或煉體士,兼修某種妖修功法,說不得能使老朽的煉體術更進一步。」

    「大哥盡量選擇陸系妖類的元血,水系妖類的功法,我這裡比較少。」袁行轉而望向琉璃仙子,「琉璃姐在想什麼?」

    「在想有哪種妖類的神通,和我的功法相匹配。」琉璃仙子抬起秀首,「算了,日後若有遇到合適的元血,再找你拿功法吧。」

    袁行飲下一樽靈酒,緩緩問:「三星門開啟了連環護島大陣,整個道門處於戰備狀態,是否出了什麼大事?」

    不惑散人與琉璃仙子互視一眼,不惑散人道:「琉璃長老,這事還是你對五弟說吧。」

    「此事說來話長。」琉璃仙子輕點粉首,朱唇微啟,黛眉舒展,娓娓道來,「當年天煞教覆滅後,琉璃海的局勢一度平靜下來,就算兩盟偶有摩擦,也激不起多大浪花,但自從掬雪娘娘出關後,局勢就開始慢慢改變……掬雪娘娘曾在殘天秘境得到了一頭雙神飛天虎的元丹,殘天競道結束後,就用那元丹成功塑造了第二元嬰,戰後的百年閉關中,非但主元嬰的修為進入塑嬰後期,第二元嬰赫然也有塑嬰初期修為,加上祭煉了上界靈寶藍元鏡,使得一身戰力登臨絕頂,野心也隨之膨脹起來……」

    說到此處,掬雪娘娘稍微停頓,袁行接聲道:「掬雪娘娘此人心機很重……塑嬰後期修為,雙元嬰,藍元鏡,難怪她會野心勃勃!雙神飛天虎這種古獸比較特殊,攻擊神通僅有結丹修士的威力,遁術卻堪比大修士,不想體內元丹還能塑造分嬰,其元丹經百年培育一番,即使是祭煉成分嬰,那進階塑嬰初期倒也說得通……當年聽高丙所言,那次殘天競道倖存的三位真人,就數雙子仙翁和掬雪娘娘收穫最大,而掬

    雪娘娘當時的修為也是塑嬰中期巔峰,再有秘境靈藥的輔助,進階後期就水到渠成了……不知雙子仙翁如今是何修為?」

    聽到袁行的問題,不惑散人卻意味深長的瞅了琉璃仙子一眼,使得琉璃仙子的玉手抓著桌山酒樽,只怕下一刻就要猛砸過來:「瞧什麼瞧?還不將後面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哈哈哈……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豈有老朽述說之理?」不惑散人連飲了兩樽烈酒,這才輕歎口氣的緩緩道:「雙子仙翁在戰後也進行閉關,雖然主元嬰同樣進階塑嬰後期,但閉關時間卻要比掬雪娘娘長了十幾年。就在那十幾年,掬雪娘娘所在的天一宗悄悄完成了諸多不軌動作。在當年的殘天競道之前,天一宗的整體實力就是道門中的翹楚,而在天煞教之戰中,居然只隕落了一些結丹長老,三名塑嬰修士無一受損,加上不久後,光靈根天才展一鳴也成功塑嬰,使得天一宗的整體實力還要超過陰流宗,直逼摘星城。無巧不巧的是,琉璃長老也在那時候出關,並進階塑嬰期……算了,這事情要輪流講,接下來的部分,該輪到琉璃長老口述才對。」

    琉璃仙子惱怒的輕哼一聲:「若非看在你是流雲大哥的份上,我就一劍刺死你!」

    「呵呵,你的本命法寶和劍陣神通,老朽雖然忌憚三分,但還不至於畏首畏尾,不敢應戰!」不惑散人裝模作樣的飲酒,對琉璃仙子的言語威脅毫不在意。

    袁行有點莫名其妙,這兩人的神態反應,昔日可是從未有過,當下望向不惑散人:「大哥,雙子仙翁乃一代人傑,能進階塑嬰後期在意料之中,但其分嬰應當還是塑嬰初期修為。展一鳴身具光靈根,能如此短時間塑嬰,想必當年也參與了殘天競道。」

    「正是如此。」見袁行發問,不惑散人不好再作態,「天一宗實力猛漲,就在暗中圖謀摘星城,不僅想取而代之,更看重摘星城在殘天秘境得到的幾件靈寶,是以在那期間,已隱秘聯合超過七成的正道道門,想重新選舉護道盟門主,擁立掬雪娘娘上位。當時王大真人和極殺老魔還在外地遊歷,雙子仙翁尚未出關,群魔盟袖手旁觀,摘星城即使有所察覺,也無法及時的亡羊補牢。好在出關後的雙子仙翁成為大修士,再次震懾群雄,摘星城開始反擊……兩人雖然沒有正式交戰過,但料想掬雪娘娘並非雙子仙翁之敵,恐怕他本人也是這般認為,是以天一宗只和摘星城明爭暗鬥,不敢光明正大的造反,雙方目前各得五成正道道門支持……」

    袁行詫異問:「天一宗和摘星城之間的爭鬥勢必影響到琉璃海的未來格局,但這與琉璃姐何干?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不惑散人目光一轉,見琉璃仙子只是粉臉微紅,卻沒有絲毫開口的意思,就續道:「展一鳴自從偶遇琉璃長老後,就驚為天人,從此窮追猛求,但他本身已有道侶,加上行事囂張,為人狂傲,琉璃長老眼高於頂,自然屢屢拒絕,後來甚至相互激鬥,奈何兩人神通相當,一直未能分出勝負……兩人的一次打鬥被雙子仙翁碰上,不知為何,雙子仙翁強行出手,迫使兩人停戰,並將琉璃長老帶走……再後來,就傳出雙子仙翁擊殺了展一鳴,還要和琉璃長老舉行雙修大典……具體原因,老朽不得而知,但想來是雙子仙翁看上了琉璃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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