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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2章 鴻蒙濁氣 文 / 戈筆

    散洲的死亡三角海域,由於漩渦密佈,空間暴烈,地磁紊亂,常有詭異事件發生,是以本地凡人從不涉足,就是修士也少有問津,只在五百年一次的殘天競道期間,此處海域才會成為散洲修士的焦點所在。

    死亡三角海域有一處足足數里方圓的巨大漩渦,堪稱琉璃海最大的漩渦,也是散洲「九大奇觀勝景」之一,每次殘天競道之初,幽冥方舟都會詭異的浮現在漩渦上。

    平日裡,整處漩渦只徐徐旋轉,恢宏壯觀,成了一道讓過往修士都會駐足欣賞的風景線,內裡更是危機重重,傳聞一位壽元將盡的塑嬰中期修士曾闖入漩渦中,結果只過了一個時辰,其留在外面的元魂燈就完全熄滅。

    這一日,秋高氣爽,一向從無激烈動靜的巨大漩渦,突然毫無徵兆的加速旋轉起來,且漩渦越旋越高,從中發出地動山搖般的驚天轟鳴聲。

    一群正從漩渦高空處飛過的海鷗似乎受到驚嚇,紛紛高聲尖叫,瘋狂轉動雙翅,想要逃離這片猶如惡魔咆哮的海域,卻同時墜入漩渦,被裡面的海浪攪得粉碎。數十隻海鷗無一倖免,盡皆屍骨無存,好不淒慘。

    只片刻間,整片漩渦足足旋轉到數百丈高,形成一座觸目驚心的偉岸洪峰,裡面的海浪盡皆變成深灰色,若有塑嬰修士在此,定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因為洪峰中居然蘊含著氣息恐怖的空間之力。

    若是曾經目睹過幽冥方舟出世的王大真人見到這一切,恐怕要驚呼一聲:「殘天競道才過去一百七十多年,幽冥方舟怎會現在出現?!」

    幽冥方舟自然不會無故出現,但一股徑長足足有丈許的黝黑光束,卻從不再上升的洪峰頂部破射而出,直衝霄漢,上百丈長的光束帶出一串幽黑的光尾殘影,劃過一條優美弧線,當空平平懸浮。

    表面烏光一下爆閃,轉瞬即逝,原本的幽黑光束只剩一枚巴掌大小的漆黑令牌。此令牌看不出何種材料製成,一面是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一面雕有三個大篆字。

    嗡的一聲,那令牌表面烏光一閃,一艘巨大鬼船的虛影憑空閃現而出,一白一藍兩道人影從鬼船虛影中同時飛出,當空長身而立。

    海面上的驚人洪峰這才緩緩的旋轉消退,海水中的深灰色逐漸散去,顯然裡面蘊含的空間之力正在徐徐消散。

    「袁道友,此地應當是人界了吧?」望天居士含笑發問,渾身沒有任何破空傳送的不適之感。

    「此地正是人界散洲的死亡三角海域,率屬於琉璃海!」袁行微微一笑,單手一探,幽冥鑒自行飛入掌中。

    「此處漩渦明顯就是殘天秘境與人界的空間通道了。」望天居士望向漸漸消退的洪峰漩渦,神識稍微一展,轉而感慨:「人界的靈氣果然極其稀薄,不知中古的靈氣如何?」

    「只比弘福洞天稍遜一籌。」浩南靈祖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老朽當年曾來過一次琉璃海,當時卻沒有這片漩渦海域存在,而老朽先前還在疑惑,人界修士為何懂得祭煉魔界的寶物,原來幽冥鑒已被當年的秦川老鬼重新煉製過一遍。」

    袁行將手中的幽冥鑒翻轉一面,那裡銘刻著「幽冥鑒」三個大篆字,心裡瞭然,料想原來的幽冥鑒所刻的是魔界字,當下問:「望天道友,既然已到了人界,接下來是否需要在下引路或者效勞?」

    「離開人界數十年,袁道友恐怕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我就不打攪道友了。」望天居士笑道,下面的洪峰已消失,恢復平日的漩渦形態,「有你提供的人界地圖,足夠我行走天下,若不出意外,接下來我和靈祖就會想方設法的飛昇靈界。若有任何需要,袁道友就用遠程傳訊符聯絡。」

    「既然如此,咱就各行其路。」袁行收起幽冥鑒,忽然望向望天居士的頸脖,「但在此之前,我等能否同行一段路程,在下有些問題想請教靈祖?」

    浩南靈祖當即道:「無妨!」

    望天居士於是點點頭,將自己的修為偽裝在塑嬰中期,與袁行各自化為遁光,當空飛遁而去,但一路上袁行都沉默不語。

    直到遁出死亡三角海域,袁行才當空停下,並神識一動,祭出那艘幽靈海舟,笑道:「我等就在海底潛行一程如何?」

    望天居士疑問:「幽冥方舟?」

    浩南靈祖替袁行回答:「這是幽冥方舟的仿製品,當年秦川老鬼的手筆,為了對抗幽冥方舟才特意煉製的,不想也落到了袁小友手中。」

    兩人站在甲板上,袁行法訣一掐,幽靈海舟表面烏光一晃,一層烏黑光罩一閃而出,隨後緩緩沉入深海,朝臥牛島方向疾速潛行。

    望天居士聞絃歌而知意,將頸脖上的孕神符交給袁行,獨自走進船樓一間密室,盤坐調息,這讓袁行暗讚他的品行。

    袁行面無表情的盤坐在甲板上,手中的孕神符當先傳出浩南靈祖的聲音:「不知袁小友有何問題請教?老朽知無不言!」

    「在下先謝過靈祖!」袁行一臉正色,單手一探,自儲物腰帶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在下的主修功法,但其內容只到塑嬰期部分,在下已是塑嬰中期修為,近幾年常為後續的功法銜接而心存迷茫,還望靈祖賜教!」

    「呵!《煉氣訣》?」浩南靈祖的神識稍微一探,居然有些意外的輕笑一聲,「這是靈界人族低階仙修的通用功法,只是此玉簡缺少了化神部分。《煉氣訣》粗糙易懂,乃人類早期仙道修真體系的功法版本,任何功法都可與其後續銜接。老朽先將此功法的化神期部分傳給你吧,至於之後的功法,完全可以飛昇靈界後再做選擇。」

    話音一落,一條五彩光絲從孕神符中一閃而出,瞬間沒入袁行

    的上丹田,並化為一個個閃閃發光的大篆字,儲存在識海深處。

    袁行當即取出一枚空玉簡,將其拓印留存。

    「《煉氣訣》需要大量的靈氣供應,以人界如今的靈氣狀態,袁小友能修煉到如今的境界,殊為不易。」浩南靈祖道:「你還有問題嗎?」

    袁行點點頭:「在下需要靈界字與大篆字的通譯信息。」

    「你直接拿出一枚空玉簡吧。」待袁行取出空玉簡,一條五彩光絲再次從孕神符中飛出,一舉閃入空玉簡。

    出乎浩南靈祖的意料,袁行收起兩枚玉簡後,再次出聲:「靈祖,其實在下得到的古魔傳承不僅先前所說的那些。當年在下參與殘天競道時,也曾前往化魔殿三層,那次也是散洲修士首次將化魔殿三層開啟,在下得以見到諸多靈寶鎮壓古魔元神的一幕,當時正處在琉璃淨火之中的古魔元神突然化為一道灰氣,以閃電般的速度沒入在下的魔魂。在下思慮至今,依然不知那灰氣是何事物?」

    「灰氣?從迦擎魔尊的元神中跑出來的?怎麼可能?」浩南靈祖的聲音既鄭重,又驚訝,這是很少見的情緒反應,「然後如何?老朽是指灰氣的一些狀態。」

    袁行單手朝天靈蓋一探,取出魔魂珠,回憶道:「那灰氣一經出現,就將一名塑嬰中期修士的極品法寶擊毀,展現出極恐怖的威力,之後一直呆在在下的魔魂珠中。根據在下的觀察,灰氣能夠保護魔魂,凡是遇到與古魔氣有關的對象,灰氣都會自行出現,將對方擊滅吞噬,而在灰氣的保護下,在下輕而易舉的度過了塑嬰時的心魔,而其至今都沒有出現傷害在下的舉動。」

    「應當是『鴻蒙濁氣』無疑了。」浩南靈祖的聲音帶有一絲異樣,「那是產生於天地初開的鴻蒙時期的造化之物。這麼說吧,真魔氣就是由鴻蒙濁氣演化出來的,而與之相對的『鴻蒙清氣』,則演化出了五行靈氣。上位界面中,真魔氣集中於魔界中,而靈界儘是五行靈氣,兩者是對等的界面。就靈界而言,鴻蒙清氣也只存在於傳說中,想來鴻蒙濁氣的功用只顯露些許皮毛吧?其實對於鴻蒙濁氣,老朽也所知不多,既然不會傷害你,那日後說不得會給你帶來無限好處。這是你的大造化,不要讓外人輕易得知鴻蒙濁氣的存在,即使日後飛昇靈界也是如此!」

    袁行心中一凜,正色道:「多謝靈祖坦言相告,在下曉得輕重!」

    「難怪剛剛你要用言語隱晦的支開望天,只是老朽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迦擎魔尊分身的元神為何能還原為鴻蒙濁氣?幸虧你將魔魂煉成了魔魂珠,否則焉有命在,須知自古靈魔不相容。」浩南靈祖的聲音變得複雜,「袁小友還能給我其它驚喜嗎?」

    袁行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指魔刃就在魔魂珠中!」

    「什麼?」浩南靈祖直接驚叫起來,「你是怎麼得來的?」

    袁行娓娓道:「據點秘境中,鎮壓迦擎魔尊遺骸的峰腰處,有一面『萬劍壁』,用諸多中古飛劍鎮壓兩件魔寶,其中一件就是指魔刃,另一件則為喋血魔劍,在下當年也是機緣巧合下才能得到,而自從那道鴻蒙濁氣呆在魔魂珠中,就將指魔刃也一併吸了進去,任憑在下如何召喚,都無法將其逼出。」

    「既然指魔刃與迦擎魔尊的遺骸同存一地,秦川老鬼的用意十分簡單,利用藍罡星光清除指魔刃的魔性,那些中古飛劍只是為了防止指魔刃自行逃脫。想來過去如此長時間,無論指魔刃,還是古魔遺骸,都已魔性盡除,否則也不會讓你得到了。」浩南靈祖的聲音回復平靜,「老朽落得這步田地,都是拜指魔刃所賜。如今時過事遷,老朽自然不會同一件魔寶計較什麼,只想日後重修肉身,手刃迦擎魔尊!」

    袁行小心翼翼的問:「靈祖,喋血魔劍已有人在祭煉使用,在下能否也用某種秘法驅使指魔刃,如此一來,再碰到喋血魔劍,也不至於毫無反手之力。」

    「你想得倒美!」浩南靈祖嗤之以鼻,「喋血魔劍那種級別的魔寶,豈能與指魔刃相提並論?就算老朽當年得到指魔刃,也無法祭煉和驅使,更遑論你如今的低微修為!人界縱然有人使用喋血魔劍,但發揮不出三成威力,且自身生命力必然受魔劍反噬。單單劈開人界的空間算什麼本事?受限於空間法則,喋血魔劍在人界最多只能使出七成威力,這還是在本體使用的情況下。指魔刃既然在你身上,那就好好保存,也許有朝一日能夠用得上,但現在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是!」袁行恭聲應道。

    「老朽本要望天去收集當年仙巫大戰的其它信息,不想在你這裡已得知的差不多,接下來老朽去荒洲看看當年的戰場,就會尋找前往靈界的途徑。老朽留在你身上的分神,一旦甦醒過來,會將相關信息告知與你。」說到這裡,浩南靈祖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身上似乎有赤霎仙子,就是當年那只靈界孔雀的氣息,雖然極其稀薄,但老朽自信不會感應差了,你得到赤霎仙子的什麼傳承?」

    「當年赤霎仙子隕落,身化火焰山,在下曾二次探索火焰山,偶然遇到了一朵鳳凰形態的血焰,拚死一戰下,僥倖將血焰降伏,並將其與玄陰神火融合,於是就醞釀了一種全新的異火,在下將其命名為『玄靈神火』。」

    袁行說完,心念一動,一隻乳白色火鳳從其中丹田一飛而出,傲然清鳴一聲,就在他的頭上一圈圈盤旋飛舞,一股炙熱氣息隨之散發而出。

    浩南靈祖似乎在打量玄靈神火,良久之後,幽幽道:「赤霎仙子身上具有火鳳真靈的血脈,你在火焰山遇到的血焰,就是火鳳的本命元火,而融合了玄陰神火後,此焰陰陽相濟,乃獨有之造化,想來如今的威力已不下於琉璃淨火。赤霎仙子能有今日歸宿,也不枉她當年極富正義的下界一趟。袁小友,好好善待此焰吧,『玄靈神火』之名十分貼切!」

    「是!」袁行點點頭,玄靈神火弧飛而下,從其胸口一閃而入。

    浩南靈祖最後道:「袁小友若沒有其餘問題,今日的交流就到此為止吧,老朽也有些累了!」

    袁行連忙走去密室,將孕神符還給望天居士。

    「仙道漫漫,吾輩自當竭力而求索。袁道友,本人先行一步!」望天居士朝袁行肅然一拱手,就化為一道遁光,直接飛離幽靈海舟,身後傳來袁行富有世俗江湖味的朗朗道別聲:「望天道友保重,後會有期!」

    望天居士體表裹著一層黃色光罩,疾速朝海面移動,浩南靈祖意有所指問:「望天,剛剛你可聽到了老朽與袁小友的談話?」

    「在下一向光明磊落,豈會行此鬼祟之事?」望天居士面不改色,弘福洞天選擇靈尊,除了本體修為外,更看重品行,「再者靈祖與一塑嬰修士的交談,有何偷聽的價值?」

    「嗯。」浩南靈祖輕應一聲,就此沉默。

    「靈祖?靈祖……」

    袁行重新盤坐在蒲團上,對著孕神符連連召喚,但孕神符始終杳然無聲,看來浩南靈祖的元神已處於沉寂狀態。

    將從浩南靈祖口中得來的信息仔細梳理一遍,袁行不由有些慶幸,不論鴻蒙濁氣,還是指魔刃,都是驚天動地的存在,自己雙雙擁有,又沒有任何意外,確實值得慶幸啊。

    袁行之所以提前袒露鴻蒙濁氣和指魔刃,除了想要得到二者的真實信息外,也擔心二者對他造成不利隱患,而二者都是魔界寶物,浩南靈祖或望天居士根本使用不了,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對方佔為己有的心思。

    袁行日後的修煉雖然離不開浩南靈祖的指導,但藍珠秘寶和神秘獸皮勢必也會被浩南靈祖得知,難保浩南靈祖不會起貪圖之心,如今浩南靈祖的元神沉睡兩百年,正中袁行下懷,想來到時他的修為能更進一步,有望與望天居士或者姬夕抗衡。

    至於飛昇靈界之後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若缺少浩南靈祖的指導,袁行甚至沒有絲毫把握進階化神期,更別提飛昇靈界。

    「兩百年內一定要修煉到塑嬰後期頂峰!」

    心念一定,袁行開始分離神識,一股探向神秘獸皮,一股探入記載靈界字的玉簡,一經比較後,他發現神秘獸皮上的圓形圖案與靈界字有很大區別。

    「看來就是浩南靈祖所說的『法印』了。殘天秘境那處山谷中,僅僅一個龐大的法印,就能讓幽冥方舟穿梭空間,可見法印的玄奧之處,而浩南靈祖更是親口承認,以他的修為境界都不會法印,這張獸皮的價值可想而知,至少可與指魔刃媲美!」

    袁行一番喃喃自語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忙將神識往林可可的傳訊符上一探,還好佳人的神識烙印依然存在。

    他轉而參悟起《煉氣訣》功法的化神期部分,卻收穫不大,就向琉璃仙子傳了一條訊息:「琉璃姐,我正在琉璃海!」

    片刻後,琉璃仙子回訊:「流雲弟弟是來雪中送炭的嗎?快來三星門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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