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事實已經造成,我們當想方設法的為令狐賢侄和四嫂報仇。:琉璃海的局勢似乎出現了一些變動,在回路上還要提防其他修士的伏擊。」袁行擔心不惑散人的情緒就此崩潰,現下柔聲勸慰一句。
不惑散人的額上青筋畢露,心潮起伏不定,他閉上幾欲充血的雙目,口中念出一連串梵音咒語,隨後緩緩睜開,神光湛湛,卻已回復常態,沉聲道:「五弟放心,不管兇手是誰,老朽絕不會放過一人!」
「逍遙散人的隕落,應當是在路上遭遇到突然襲擊,我們要當心點。」
鐵面上人說完,四人朝同一方向飛出,各自遁速控制在五成左右,且將神識放出,在周圍仔細探索,彼此也沒有擁簇在一起,而是相互拉開一定距離,鐵面上人和鍾織穎聯袂在前,袁行和不惑散人並行於後。
四人一路小心翼翼的飛行,除了猛烈咆哮的洶湧風浪和高空處的密佈陰雲,直到飛出死亡海域,他們都沒有遇到任何襲擊。
四人當空停下,不惑散人道:「殘天秘境的出境法陣,從開始到完全關閉,足足持續十日工夫。這段期間內,或多或少都會有外界修士,在死亡海域設伏,以間接獲得秘境寶物,以往的殘天競道也是如此。四弟在出境前,老朽曾特意交代過,不想仍然遭到毒手。」
「正因為如此,一些大勢力都會派出修士,在死亡海域接應競道修士,但今年的情況有些奇怪,我們一路飛來,都不見任何接應修士。」鐵面上人目中精光閃爍,「驚蛟幫的古大長老,同樣沒有如約前來接應我等,只傳訊囑咐我小心埋伏。」
「鐵面道友,實情如何,回到驚蛟幫就能清楚了,這一段路程,我們不妨同行。」
袁行說話間,幽靈海舟從儲物袋一飛而出,隨手法訣一掐,海舟表面烏光閃動中疾速變大,並落在海面上。
「幽靈海舟!」
鐵面上人見狀,瞳孔猛然一縮,目中爆發出濃烈殺機,彷彿與幽靈海匪有無可化解的仇恨,當即手指袁行,冷然喝道:「原來你是幽靈海匪,給我拿命……」
「師父!」鍾織穎連忙將鐵面上人的手臂拉回,「流雲弟弟非但不是幽靈海匪,反而當年那些窮凶極惡的海匪,都已被臥牛島的五散人趕盡殺絕!」
鐵面上人立刻寒聲質問:「琉璃,這是怎麼回事?你可不要吃裡扒外,盡幫外人說話!」
鍾織穎淺淺一笑:「路上再和你慢慢敘說。」
鐵面上人輕哼一聲,倒也沒有再發飆。
「鐵面兄,你也太武斷了,難道老朽還會和幽靈海匪稱兄道弟不成?」心情沉重的不惑散人面色不善,話一說完,就和袁行當先飛到海舟甲板。
「人心隔肚皮,那可說不準,倘若你也是幽靈海匪,我一樣不會放過你!」鐵面上人詞嚴色厲,但被鍾織穎一拉,同樣飛到甲板上。
面對鐵面上人的斷章取義,袁行沒有多加理會,只法訣一掐,舟身頓時閃現出一層烏黑光罩,整艘海舟在浪濤翻捲間,沉入海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死亡海域一處海面上空,一名結丹中期修為的白衣青年,正腳御飛劍,疾速飛遁。他的目中難掩喜色,幾乎都快哼出歌謠來,顯然在秘境收穫頗豐,心滿意足。
突然間,一張透明大網憑空出現,猛然覆蓋而下,一下將白衣青年裹得嚴嚴實實,連腳下的飛劍都靈光頓失。
與此同時,嗖嗖聲接連響起,一道道凜冽如箭的血色煞芒,當空閃現而出,密密麻麻飆射而來,紛紛擊向白衣青年。
「你是誰?有種的出來!」
白衣青年驚懼的大吼一聲,被透明絲網一裹,他居然無法從儲物袋中驅使寶物,當下法力一催,在體表形成一層黃色光團,但卻形同虛設,血色煞芒輕而易舉的洞穿而過,紛紛沒入他的身軀。
虛空中血光一閃,兩名結丹後期修為的大漢,同時現形而出,目光一掃白衣青年的屍體,面上紛紛露出滿意之色。
「像這種從殘天秘境出來的修士,幾乎渾身是寶,只要能擊殺一人,都不枉費我們在此潛伏多日。」
那名黑袍大漢冷冷一笑,單手法訣一掐,原先擊入白衣青年身軀的煞芒,紛紛透體而出,當空形成一條血色煞蟒,並一舉飛回,從其手心鑽入。
「我們要馬上離開,換一個方位潛伏,不要被那些正道修士遇上,否則又要多費一番手腳。」
另一名紅衣大漢要冷靜許多,神識一催,絲網裹著白衣青年,飛到近前,並自行鬆開,飛入儲物袋,他搜遍白衣青年全身,取出所有寶物,才將屍體丟入海面。
「哼,那些個正道修士都自顧不暇,哪裡還管得上這裡,倘若畏首畏尾,反而墜了咱們天煞教的赫赫威名!」
兩人法訣一掐,體表血光一閃,就此隱身不見……
幽靈海舟在數千丈的深海疾速潛行,如此深度的海底,足以保證他們暢通無阻,人類海域的海底雖有一些低階海妖存在,但那些妖類連幽靈海舟的護罩都無法攻破,更甭提傷害到袁行四人。
不久前,就有一群不開眼的惡鯊,企圖攻擊幽靈海舟,袁行直接驅使海舟撞入鯊群中,那些惡鯊儘管體型龐大,獠牙森森,但無不被海舟一撞而亡,幾頭首當其衝的惡鯊,甚至身軀直接爆裂開來,鮮血將大片水域染紅。
幽靈海舟霸道之極的揚長而去,倖存惡鯊紛紛狂追不捨,但哪趕得上海舟的速度,不消片刻,就連海舟的影子都見不到,於是鯊群不甘返回,轉而相互搶奪鯊屍。
鍾織穎和鐵面上人呆在一間密室中,袁行和不惑散人盤坐在甲板上。
「大哥,天有不測風雲,你不要過於悲傷。我暫時不會離開琉璃海,務必助你查出兇手,為靈狐賢侄報仇!」袁行見不惑散人情緒低落,連一向堅挺如峰的脊背,都駝了幾分,就伸手拍拍其肩膀,再次勸解一聲。
「不用查了,天煞教必與九幽教餘孽脫不了關係。」不惑散人單手往儲物袋口一抹而過,再一翻轉,手心就多出一枚刻有「天煞令」的黑黝黝令牌,「五弟還記得此物嗎?」
「當年我們五散人前往陷空山,從那些九幽教餘孽身上得來的,我這裡也有一枚。」袁行點頭,「如此看來,當年的九幽教餘孽已改頭換面,以天煞教的身份現世。」
不惑散人目中的恍惚之色完全消散,重新變得老成持重,娓娓道:「當年的九幽教餘孽,在陷空山損失了幾名骨幹後,反而收攏明面勢力,隱藏得更深。老朽以為,琉璃海如今的局勢變動,就與天煞教有關。他們之所以會攻擊臥牛島,一來是報復,二來也許有陰陽果的因素在內。如此一分析,倒是老朽害了奇兒。」
「凡是自有因果,局中人皆無法預料,大哥無需自責。」袁行心念連轉,「大哥曾說過,臥牛島的大陣可承受塑嬰修士的攻擊,且島上另外設有退路,我們進入秘境後,臥牛島的大陣一直都有開啟,如此情況下,令狐賢侄還會隕落,想必對方出動的力量十分強大,或者利用計謀騙取令狐賢侄的信任,導致令狐賢侄主動開啟法陣,引狼入室。」
「五弟所言有理。」不惑散人反覆摩挲鬼頭令牌,「老朽在臥牛島布設的退路多達三條。一條單向傳送陣,可以傳送到百里外的虛空。一條是雙向傳送陣,另一端連接一座偏僻海島。一條是山腹密道,直通海底。另外護島大陣一旦自爆,整座臥牛島都能炸毀。正是有如此多的後手存在,老朽當初才放心的讓奇兒呆在島上。」
「如今琉璃海的形勢未知,說不得天煞教已就此佔據臥牛島,等待我們自投羅網,是以我建議咱們先到驚蛟幫落腳,等探明相關情況後,再行出手不遲。」袁行說完,忽然轉頭,鐵面上人和鍾織穎正聯袂走來。
「流雲道友,臥牛島五散人的事跡,我已從琉璃口中得知,先前是我誤會了,在此向你道歉。」鐵面上人望向袁行,說是道歉,卻表情僵硬,讓人覺得沒有一絲誠意。
袁行微笑道:「鐵面道友,想必你和幽靈海匪有深仇大恨吧?那我們擊殺了幽靈海匪,就算是你的恩人了,如今恩人無家可歸,你該當如何?」
「你們剛剛不是決定了嗎?」鐵面上人席地而坐,面無表情,「你們若前往驚蛟幫,鄙幫自然竭誠歡迎,掃榻以待!」
不惑散人將令牌收入儲物袋,正色出聲:「那老朽就要在貴幫叨擾些時日了。」
鐵面上人道:「我剛剛專門傳訊詢問了古音長老,得知天煞教就是曾在琉璃海曇花一現的九幽教餘孽,且古長老的字裡行間,隱約透露出,天煞教的勢力似乎極為龐大。不惑兄想要報仇,恐怕並不不容易!」
「果然如此。」不惑散人雙目瞇起,聲音充滿刻骨仇恨,「老朽當場立誓,不將天煞連根拔起,老朽誓不為人!」
「聽琉璃所言,天煞教修士曾屠殺過驚蛟幫轄境內的凡人,也算與本幫結下了仇恨,不惑兄若有需要幫襯之處,儘管開口,我必不會袖手旁觀。」鐵面上人的聲音雖淡,卻聽得出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