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道的盡頭,並非如同袁行想像的那般,一眼就能看到中心區域的地貌,而是瀰漫著一片濃郁灰霧,情形如同秘境的外圍邊緣。
天上的冰雹,在距離灰霧三丈外不再降落,袁行走出冰雹區域後,就收起分水珠和玄陰神火,鍾織穎同樣撤除週身綠焰和體表光甲。
高丙文背對灰霧,長身而立,體表焰光已然消失,他一見袁行和鍾織穎,就當先淡淡出聲:「雖然我在終點等待的時間,略微超過一刻鐘,但以你們的修為而言,能做到如此程度,也算難得。我是洪波商會的高丙文,兩位小友如何稱呼?」
袁行和鍾織穎同時恭聲見禮,高丙文能如約等在原地,除了說明他果真需要玄陰神火外,也令袁行對其好感大增,當下問:「高真人,寒冰道的出口為何有這些灰霧?」
「看來流雲小友對秘境的信息,收集的不是很全面啊。」高丙文手捻山羊鬍,微微一笑,面上現出一絲和藹之色,配以俊朗五官,倒顯得器宇軒昂,「五條通道的盡頭都有灰霧存在,秘境的中心區域,就在灰霧後面。我等要進入中心區,都要在灰霧中統一傳送,不同批次的修士,會傳送在不同地點,但這些灰霧的真正作用,是讓進入中心區的競道修士出境。」
袁行神色一動:「就是說,二十日後,此地灰霧中也會出現出境傳送陣?」
「沒錯。如此一來,中心區的修士就無需從通道返回,再趕赴秘境邊緣的出境傳送陣,省去一番奔波之苦。」高丙文點點頭,「另外,超過二十日後,外圍區的修士就無法再進入中心區。我們這就進入灰霧,只要我等三人站在一起,就會被傳送到中心區的同一方位。」
袁行和鍾織穎自然不會有意見,當下和高丙文一起走進灰霧中,隨後就見灰霧一陣翻滾,他們三人的身影,就在一聲強烈的呼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眼間,出現在中心區一處灌木叢生的平地上。
袁行沒有任何不適,回首一望,只見身後都是和天空雲層相連的茫茫灰霧,似乎中心區與外圍區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往前遠望,不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清風吹拂間,一古蠻荒氣息撲面而來。神識稍微一展,就見中心區的靈氣比外圍區要濃郁得多。
「兩位小友,這裡就是中心區了。我等先去找一處隱秘之地,既然一起行動,有些事情需要讓你們知曉。」
高丙文說完,不待袁行和鍾織穎同意與否,就化為一團炙熱火球,將他們兩人渾身一裹,隨即一飛而起,朝遠處群山方向,當空滾滾而出,轟轟作響。
烈火道的最後路段,連天上的紅雲也化為各種火焰形態,對不惑散人和鐵面上人進行攻擊,這種攻擊無異於雪上加霜,但最後兩人都安然走出烈火道,並在灰霧中傳送到中心區,他們比袁行兩人要略晚一點。
一出現在中心區,不惑散人和鐵面上人就各自收到袁行和鍾織穎的訊息,從而得知了高丙文的事情。
一顆參天巨松下,鐵面上人一讀完鍾織穎的訊息,當即怒道:「流雲此子怎可擅做主張?明明與我們約好,要在中心區統一匯合後,再一起行動,自己卻在寒冰道上和一名塑嬰修士攪合在一起,還將琉璃也拉下水,導致我們又要分開行動!」
「鐵面兄別急,五弟一向做事穩重,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高丙文看重了五弟的玄陰神火,主動要求他們一起行動,此舉確實有助於擊殺那條藍元獸,若五弟沒有將琉璃道友帶在身邊,老朽反而要責備他,另外高丙文的為人還信得過,不至於會加害他們二人,況且他們只是在一起三日,之後我等再相互匯合也不遲。」不惑散人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耐心勸服起來,「我們先去黃沙道的出口,接應一下二弟,你以為如何?」
「哼,總是你說的有道理!」鐵面上人依然怒氣未消,「那還不快走?耽誤了我尋找靈藥,為你是問!」
當下兩人略一辨別方向,就同時一飛而出。
黃沙道終點所在的中心區,同樣是一處古木茂盛的開闊平地,一道人影忽然從茫茫灰霧中一閃而出,正是仇彪。
只是此時的他,面色蒼白如紙,下丹田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在黃沙道的最後關頭,面對一隻七級黃色蜥蜴和一群十幾萬的幻砂蟲攻擊,他足足自爆了三件下品法寶,才得以僥倖進入灰霧,並傳送出來。
就在仇彪長鬆一口氣時,前方地面上突然黃光一閃,一名身著大袖白袍的瘦小男子,從中現身而出。
此人結丹後期修為,比仇彪早一步從黃沙道中出來,躲在一處地下洞窟回復法力,此時已法力盡復,正準備出來尋寶,一見仇彪的狼狽模樣,心念一轉,就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單臂一抬,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從袖中激射而出,當空隱於無形。
「是你!」
仇彪面色狂變,神識一掃,居然無法發現銀針的蹤跡,當下縱身而起,當空張口一吐,一柄柄柳葉刃從中激射而出,盡皆擊向白袍男子,只是表面靈光略顯暗淡。
白袍男子見狀,只是負手而立,冷冷一笑,對那些鋒芒凜冽的柳葉刃視若無睹。
仇彪剛剛落地,那些銀針就在身後詭異的現形而出,並紛紛貫入他的後背,並從其身前洞穿而出。
仇彪的三個丹田都被破壞,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正面倒地,目中滿是驚懼和不甘之色,攻向白袍男子的柳葉刃,也隨之化為一道道黃色流光,當空兵解消失。
「醉夢散人,別怪我辣手無情,在殘天秘境中,自然生死各安天命!」白袍男子將空中銀針盡皆收入袖中,緩緩走向仇彪的屍體,但當剛走到中途時,神識一掃而出,突然面色微變,「不惑散人!還有鐵面上人!」
白袍男子急忙上前幾步,一翻仇彪屍體,並摘下他的腰間儲物袋,隨即雙手法訣一掐,體表黃光閃爍,整個人驟然遁入地面。
片刻間,一道銀色流光當先激射而來,落向地面,銀光一閃而逝,現出不惑散人,一團滾滾寒氣緊隨其後,正是鐵面上人。
不惑散人望向仇彪的屍體,面上充滿濃烈殺機,他在兩里之外將神識一探,就發現了仇彪已隕落,想要擊殺兇手也是不及,當下冷然道:「白大勇,不讓你以命抵命,老朽誓不為人!」
鐵面上人面無表情問:「兇手是大同派的白大勇?」
「正是此獠!」不惑散人取出一張符菉,將仇彪的屍體焚化。
鐵面上人當即表態:「若讓我在秘境碰到他,也會親手將其擊殺,為醉夢散人報仇!」
不惑散人雙目微閉,再睜開時,面色回復常態,他將仇彪隕落的消息傳訊告知袁行,隨即道:「鐵面兄,咱們回復法力後,就直接去毒瘴沼澤吧?」
「我正有此意。」鐵面上人說完,就與不惑散人飛離現場。
此時,袁行二人和高丙文,正處在一處山峰的洞穴中,洞口已被高丙文用法陣封住,三人分別盤坐在蒲團上。
高丙文當先道:「兩位小友先發個引魔血咒吧,保證不將我接下來所講的話語外傳!」
袁行和鍾織穎見高丙文說得慎重,當下不敢怠慢,紛紛發下血咒,之後高丙文尚未開口,袁行就收到不惑散人的傳訊,他心裡暗歎一聲。
高丙文娓娓道:「我師父曾參加過上一次的殘天競道,並在外圍區某一密地中,見到了一隻在外界已然絕跡的四尾靈狐。當時,四尾靈狐正守護著一株不知名巨花,而那株巨花居然是一種化形靈藥,已然幻化出一隻粉紅色蝴蝶的形體。四尾靈狐乃是靈獸一類,和其它狐妖的進階方式不同,它們需要進階到五尾靈狐時,才能化為人形,且此靈狐的一身精血,能夠大大降低我這一脈功法的進階瓶頸,是以我師父當時和那只靈狐發生了激戰。」
「四尾靈狐?」袁行暗道一聲,突然想起狐女拂桑,耳中繼續傳來高丙文的聲音:「結果卻是兩敗俱傷,那只四尾靈狐逃之夭夭,我師父也因此烙下暗疾,出境後儘管使用了種種手段,都無濟於事,並於百年之後坐化。師父直到坐化前,才將這些信息告之於我。我此次參與殘天秘境,完全是為了那只四尾靈狐而來,可惜花了七日工夫,將整個外圍區都找遍了,卻始終見不到四尾靈狐和化形巨花的蹤影,想來它們已轉移到中心區。」
袁行問:「想來高真人是想借助玄陰神火,對付四尾靈狐吧?」
高丙文點頭:「玄陰神火和我的體內真火相互融合,能瞬間提升近倍的威力。那只四尾靈狐在五百年前已相當於塑嬰初期的實力,如今即使未能進階五尾,想來實力也相當可怕,而我即使強奪了你的玄陰神火,也要祭煉很長時間,才能發揮出威力,這也是我要將你帶在身邊的主要原因。到時我一旦擊殺了四尾靈狐,也不會虧待與你,那株化形巨花就給你吧,你只要將其煉製成丹藥,至少能提升三成塑嬰幾率。」
「多謝真人。」袁行當即表態,「在下到時定然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