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談未然一身氣息微微一震,淡淡氣勁鼓蕩空氣。
旋即,他臉上的困惑消失,湧出難以言喻的喜悅,彷彿被一道靈光,被一種物事擊中心靈。終於,他從特殊的入迷狀態中,微微睜眼醒轉過來。
「你終於醒來了,再不醒,你爹你娘都要擔心你是不是被暗算了。」
雙眼惺忪,談未然揉揉眼,讓思緒從一直在思考的困惑中拔出來。剛沉浸在收穫的喜悅中,就聽到明空嘖嘖笑言,立時打了個哈欠:「老祖,你不是剛突破,說去休息?怎麼在這裡。」
環顧見自己所處環境,談未然一愣:「對了哦,我怎麼還在這裡?大家呢。」
宗長空和明空相視一笑,人一進入入迷狀態,根本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你在這裡突然發呆,這都兩天三夜過去了。」
談未然吃了一驚,呆呆地摸摸臉龐,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這就兩天三夜了?我怎麼覺得,好像才一晃眼的工夫?嗯,難怪我覺得有點餓,呵……」
一邊說著,談未然一邊打哈欠,只覺得一下子湧出疲勞感。這就好比一千人一萬人積累的疲累攢在他身上,在這時了湧出來,根本就難以阻擋。
除了深深的疲憊猛然衝擊而來,更覺腦子隱隱生疼,就彷彿用力過度思考過度。這種疲勞,猶如來自身體,更來自靈魂,令他漸漸垂下眼簾,瞥見明空和宗長空都在,他心裡對這種狀態的防備也放下。
說著說著,竟就漸漸合上眼睛……
然後,站著睡著了。
明空看傻眼,一時沒忍住哈哈大笑:「這小子。這小子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進入這種入迷狀態後,非常消耗腦力。若是耗時久了,會透支腦力,甚至會形成傷害。」這就是宗長空留下來沒走的原因,他對初柔招招手:「把你家世子帶回去好好休息。」
又對明空道:「等他休息好了,再問他參悟到了什麼。」
談未然這昏昏沉沉的一睡。就是兩天一夜過後才醒來。
好好吃了點東西,補了補元氣,這些都是徐若素在知道兒子太疲憊之後親手做,著實是當母親的一片愛意。可謂吃在嘴裡,幸福在心裡。
縱是這味道普通,甚至還有一點點不太夠味道,談未然也覺比大廚做的好吃。他知道母親是豪門子弟,根本就沒有做飯菜這個技能,也就是他當年來東武荒界後。才私下悄悄去學了一些,就為了做飯菜給他吃。
吃了東西補一補,問了問初柔這幾天的情況,特別問了問那天的結果。當初柔說到駱士義被生擒,宗長空和明空正好聞訊到來。
宗長空顯然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若非談未然,若非天行宗,他才沒有攪合爭霸的興趣。什麼刺殺。什麼留夏之類的,對他就是事不關己的小事一樁。一句話就交代掉:「那人叫駱士義,我昨日順便問了問,應該就是留夏國派來殺你父母的……」
駱士義?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隱約是在哪裡聽過。
談未然翻動記憶,很快就從某一段經歷裡找出這個名字,心想原來是那個人。頓時抿嘴微微一笑。
宗長空和明空都很關注,談未然上次入迷參悟的結果。其實許存真也關心,只是他得臨時充當談追的保鏢,暫時來不了。
這原本就是廢話,談未然是天行宗重建。乃至崛起的希望與核心,不關心他關心誰。不誇張的說,他現在每進一步,就等於甩掉一批同齡人,等於給未來積攢一絲優勢。
作為武修士,本身也好奇,談未然如今基本已是靈游境極限的情況下。如果還有突破,會是什麼,會帶來什麼。
談未然沉吟一會,把又雜又亂的收穫整理一番,理出個頭緒,才說道:「那駱士義的暴雨劍魄本是水行,是我不太擅長的。不過,當天我察覺,那劍魄裡夾雜了一點點能傷及神魂的特點,很少但很深。」
明空驚愕,宗長空頜首:「不錯,當天暴雨劍魄就是這麼,破掉我的巨靈神掌。不過……」他語氣一頓,轉望向談未然帶著點點期許,希望談未然能說出接下來的轉折。
談未然沒令他失望,接話道:「不過,那似腐蝕,又似侵蝕,又似別的……那幾日令我最是困擾的,便是這些。」腐蝕和侵蝕看來相似,放在這裡卻有些許的不同區分。
凡是經歷過黃泉戰爭,就一定對陰系力量熟悉而瞭解。若然不瞭解,談未然會忽略掉這兩者的區別,甚至發現不了暴雨劍魄裡那一縷不多又很深的特點。
可愈是熟悉瞭解,就愈是困擾。
是如何造就的?是那一絲絲陰性力量,還是本身的水行力量?
答案如果就這麼簡單,就不會形成困擾了。關鍵在於,在他當日參悟的過程裡,震驚地發現有多個因素捏在一起揉成一團。
宗長空欣慰而笑,道:「你想明白了嗎,得到了什麼?」
談未然張張嘴,想說,卻發現他這幾日的所得所悟不容易用語言來表達。稍想一下,他索性道:「很難描述,不如我演練出來。」
一起來到宅中後院裡練武之地,談未然緩緩沉住氣,取出一滴真空綠液打入口中:「請容我把這些心得與收穫吸收一下,融入一下……」他當即合住眼睛,默默一言不發。
等了一個時辰,談未然重重吐一口氣,沉醉其中,微微抬起手來,氣勁迸發。
「拳法?」宗長空和明空愕然,當日參悟的是劍法,如今練
的卻成了拳法。
不過,談未然參悟的是精魄,又不是模仿招法。用在拳法上,倒也不算太奇怪。
接下來,宗長空二人無可奈何地看著談未然保持在一種對外物沒有感覺的狀態裡,練了一遍又一遍的拳法,氣勁滾滾如潮,洶湧澎湃地激盪。一遍一遍之後,終於有了一絲絲不同。
飄散在空氣裡的靈氣,忽有一絲絲凝聚,向著談未然所在增加。再隨後,愈來愈大範圍的靈氣正在湧動,聚集向談未然的雙拳,猶如起風了。
宗長空和明空互看一眼,驚異不已:「這是要凝練拳魄?」
漸漸地,談未然練拳的動作愈來愈慢,直到幾乎停滯起來。所有靈氣悉數凝聚在他的雙拳上,淡淡的五色毫光悠然流轉著,化為星星點點的光就此散去。
確認無疑,是在凝練拳魄!
宗長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他以為談未然參悟所得,會對葬心一劍的未來道路有莫大效果。可這會兒,入迷幾日深思所得,沒成就葬心劍,儼然是成全了拳法!
轟!
無形中一波震動,談未然原本停滯的動作,忽然一下子又動了起來,將這凝練了半天的一拳打出。
拳魄四成!
明空心頭一激靈,一霎猶如觸電般,震驚不已:「拳劍雙精魄!劍魄五成,拳魄也四成……」一邊說著,一邊他猛烈吸氣,只覺整個心全身的鮮血都在瘋狂的跳躍和震驚。
「不,是拳劍三精魄!」
「七成九劫雷音,一成霸世劍,還有現在的四成拳魄!如此天賦,如此實力,我這個年紀時,就是十個一百個加起來,也不如他。想想,連我也忍不住嫉妒了。」宗長空嘴上說嫉妒,眼裡充滿了滿是欣慰的笑意。
六成精魄,是靈游境的極限,此非一家之言,而是公論。
「七成……」明空直接震呆了:「他怎麼做到的?」
他不是沒見過天才,他自己就是天才,可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見過天才,就沒有一個能顛覆這個公論。因為,那本來就不是靈游境能做到能承受的。
咱們行天宗,還真收了個了不得的弟子啊。
「機緣巧合罷了。老祖,您可別把我當成多了不起的天才,我沒那麼的天賦呢。」
談未然收起拳頭,笑吟吟走過來。他的心情非常好,因為這次入迷,令他為基本沒路走的五行蹉跎手,重新於黑暗中找到了一條正道坦途。
明空還在為七成劍魄和拳劍三精魄而發呆,宗長空向談未然招手:「把你新凝練的拳法用一用。」
「好。」談未然柔運雙掌,柔和無比的一拳擊出。拳魄無聲無息舒展,宗長空立時察覺,儘管談未然只剛把收穫融入拳法之中,就顯然與以往的蹉跎手有了很大差異。
宗長空接下一拳,點評:「你這拳法以前威能太普通,沒什麼特點,連拳魄精髓是什麼都模糊不清……甚至你根本就不知道,也沒想明白拳法要怎麼練,要走什麼樣的路。不明起點,不知終點,渾渾噩噩的練。」
談未然心服口服,用「不明起點不知終點渾渾噩噩」來描述五行蹉跎手,是再形象不過。
「你看現在,你剛融入所得,就顯出不同了。」宗長空只覺拳法中平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特異,一種說不出的玄奧:「你再試試,對死物來一下。」
談未然環顧一眼,凝神一拳啪的打中一棵冬青樹的樹幹。
只得一眨眼,冬天也常青的冬青樹被打中之處,深深內陷枯萎,凹下去呈現出拳頭形狀。
宗長空眼睛愈來愈明亮,他隱隱約約感知得到那拳魄中的那點玄奧是什麼了,猜到了,反而不敢相信。
談未然滿心喜悅:「前輩,老祖,我將這次所得歸納一番,大致可用一個詞來表述。」
「滴水可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