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疊的一塊塊鏡面崩碎的景象,彷彿一個統統是鏡子的世界分崩離析。此情此景,可謂十二分之震撼。
鏡面如水紋波動,談未然如幽靈從中迸射而現,奇詭一幕能令人毛骨悚然。
不計其數的鏡面碎片,仿似被一種神秘力量操控,激射出令人暈眩的呼嘯聲,齊齊向崔思雎射來。
震撼而駭然的凝望四周發生的一幕景象,崔思雎終於明白過來。
鏡中之花,水中之月!
「啊!」崔思雎揚天狂嘯,雙拳轟出駭人的氣勁爆發,像是颶風一樣侵襲四面八方,似要席捲談未然,並把所有的鏡面碎片給摧毀。
但是……
談未然嘴角翹起一縷淡淡的冷凝,一身似散發一種專門收割性命的九幽之氣。像閃電一樣迅疾撲擊而去,微微側轉身子扭動發力。一股子力量從腳下來到腰上,集合力量沿著上升,終於在拳頭爆發!
力量融入拳魄,蹉跎手!
煉獄手對蹉跎手!
「談未然,你阻我北進大業,早已經是我生平大敵,你一日不死,北進之路就一日難暢通。既然如此……」崔思雎仰天狂嘯,不顧一切的瘋狂肆虐起來,令得整個天地的空氣都沸騰起來,響徹轟轟隆隆的震撼。
「來吧,讓我取你項上人頭!」
吼聲震撼,如獅如虎,當真令人心悸。
倘若崔思雎像山嶽一般的強悍,而談未然無疑就是一顆兇猛墜下的流星。
這顆流行劃落出最筆直的路線,衝出最兇猛的氣勢。儘管只有談未然一個,氣勢卻登峰造極,堪比千軍萬馬,嘴角泛出殺神般的冷酷。
小秘境十二年潛修,青蓮吐息術九劫雷音和蹉跎手等技藝因各種各樣的緣由,均沒有進步。他究竟在小秘境修煉了什麼?
答案是除了穩定和鞏固根基之外,便是融合肉身力量!
如今的他,能糅合六成肉身力量!
當強悍無匹的肉身力量,融入拳魄之中,僅僅四成,就能在近戰中橫掃千軍。若然六成全發,亦又如何?
儼然流星從天而降,跟山嶽之間發生了一次最是兇猛無匹的撞擊!
互相施展的拳魄,一個煉獄似幻似真,一個所到之處渲染著一種遲緩,雙雙發生最轟動的碰撞!
轟隆隆的震撼方是響起,瀰漫的氣浪推向四面八方,塵埃遮天。
一轉眼,勝負立判!
無以倫比的力量侵襲上身,崔思雎縱使有意志有自信,亦在驚世駭俗的力量之下被轟得身子一軟。承受著比山更強大的力量,護身內甲似乎失去一定效果,身不由己的單膝跪下,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炸出無數條輻射裂痕。
轟!地面轟然崩塌下陷!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帶著一臉酷烈的談未然,竟然用結實得如岩石的雙臂把崔思雎整個人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聽到身體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比骨頭呻吟更痛苦的是驕傲的內心!
他本以為能洗刷上次的奇恥大辱,可他再一次敗了!
儘管比上一次敗給抱真後期的談未然強多了,可仍然再一次敗了。
能在百歲以內,就達到神照境,他崔思雎無疑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武道天才。可愈是如此,上次和今日的一幕幕,豈不是就愈發顯出諷刺。
崔思雎的俊臉漲成豬肝色,辛苦喘息心想,也許,剛才就不該貿然接戰,該等一等師叔他們!
談未然死死壓著崔思雎,地面咯崩咯崩的響,頭也不抬的提醒:「燕獨舞!」
嗖嗖嗖的破風聲愈發密集,不計其數的鏡面碎片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嘯聲,逆飛而至統統打入崔思雎身體。靈器中的能量有多有少,可終究是有極限,只見崔思雎面色慘變,週身爆出一團血霧。
「不必你來多嘴提醒,我自然省得!」
耳邊響起燕獨舞不乏驕傲的冷哼,談未然收斂哭笑不得的心情,咧嘴凝視崔思雎,語氣淡然:「崔思雎,你有所不知,從我回歸東武荒界之前,就知曉,你是我父母最危險的敵人。」
當頭轟的一拳把崔思雎轟得悶哼噴血,談未然一邊轟一邊淡淡道:「你永遠也不知道,上次我究竟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沒殺你。」
「你一定認為我在撒謊,在你們暮血皇城所在地,我怎麼可能殺得了你?對嗎。」談未然沒解釋,收斂了笑意,殺意瀰漫猶如實質。震聲狂嘯,如獅吼盡顯凶悍氣息。
「沒想到,今日如此巧合,只能說,天亦誅你!」
談未然咧嘴一笑,分明凶光畢露。雙臂再度發力下沉。轟!地面再次陷落!
察覺談未然殺意淋漓的一拳如山一樣碾下來,剛一聽到胳膊傳來的斷裂聲,崔思雎就心知不妙,一咬牙終於不得已施展出壓箱底的本領!
噗哧!力若千鈞的一拳砸下,崔思雎整個人竟被摧枯拉朽的打爆掉。
談未然大吃一驚之餘,迅速察覺到一縷精氣的氣息,不對,是秘術!念頭一起,神念一掃就發現崔思雎的下落。
剛從談未然一雙恐怖重拳之下逃得一命,崔思雎就毫無欣喜的逃向一個門戶,其速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可是,逃到半路,就有一隻更快更靈敏的燕子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殺出來,一招鏡花手將他截下。
崔思雎絕不知曉,有燕獨舞在,他想要逃離此地,絕對難於登天。也許,比擊敗談未然更難。
與其說這秘術是崔思雎壓箱底的本領,倒不如說他是不得已才施展。
只因,秘術沒練好,效果根本不夠。
一如「冰封千里」才練到四階,談未然就幾乎從不在戰鬥中施展,只因他清楚,對同境界的人施展開也只有微弱效果。
不是每個人都能迅速在數十年中把秘術修煉到登峰造極的,更非每個人都有談未然的瘋狂勁頭。年紀未滿三十,就把極難練的主殺秘術練到六階,這不是瘋狂又是什麼。
須知,談未然也不過只有青蓮吐息術超過五階。對其他人來說又會如何,可想而知。
當被燕獨舞截住的一刻,崔思雎就如跌墜冰窟透心涼,只覺一股寒冷從骨髓裡升了起來。當談未然撲擊過來,拳魄如雲霧一樣遮天籠罩,崔思雎只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慌。
他嗅到了一種非常不安的危險!
轉眼間,嘶聲狂呼接下談未然一拳,崩得全身傷口激射鮮血的同時,崔思雎來不及閃避,就見到一縷淡淡的青光迸發。
一朵晶瑩剔透而又美麗純潔的青蓮,在眼前綻放!
轟!純潔青蓮綻放六瓣,比刀鋒更加銳利十倍,在崔思雎的身體上迸出一朵朵紅白相間的「血蓮」。
面色灰敗的崔思雎還沒站穩,就有一道談未然帶起的凌厲狂風,感到胸膛轟隆一下子幾乎被撕裂打穿一般的疼痛。求生**促使他瘋狂的催化一滴精血,就再一次被談未然冷酷得沒有一絲表情的當場轟飛。
人如炮彈轟穿牆壁,塵埃飛揚。
幾乎同時,魏清明從一個門戶後出現。
魏清明笑吟吟的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一張臉笑得快要綻放出鮮花。誰都能看得出,追了半個時辰,終於追趕上去殺了敵人的他顯然心情極佳。
相比殺死敵人,從敵人身上取得的東西,才是最令魏清明暗暗興奮,乃至咧嘴像傻子一樣開懷大笑的緣由。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魏清明絕對沒想到,半個時辰前,他對敵人如此說,崔思雎對談未然如此說。可當他一路返回,沿著暗記飛快追趕上來,穿過這個門戶後,第一眼所見的竟是崔思雎氣息微弱,像皮球一樣被揍得一邊噴血一邊飛起的景象。
「師侄!」魏清明的嘶吼震得空氣嗡嗡作響:「小賊,爾敢!」
師侄?星耀宮的人!來人估計是神照後期!談未然思緒一轉目光一凝,當機立斷,懸在金府的殊途劍從掌心冒出,一縷青光激出辟里啪啦的雷暴聲,殊途劍狂掃千軍。
九劫雷音!
此舉當真果斷之極,劍魄所至,方圓五十丈內假山房屋花草無不如遭雷擊,化做齏粉漫天飛舞。
恰好把魏清明生生給堵截在狂暴的紫色風暴之外,是寸步難行!
「五成劍魄!」魏清明驚駭不已,望著談未然終於辨認出來,震聲狂吼:「談未然,你且放他一條生路,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此人必是神照後期!此人竟認得我?
崔思雎入洞府是為了殺我!絕對不止這一個,最少還有一個神照強者!
談未然敏銳無比,只憑魏清明一句話就在危急關頭本能的猜出事實。向燕獨舞和綠兒各投一眼,果決傳音:「敵人太強,我沒突破前難以抗衡。必須分散而行,你們速走。」
燕獨舞和綠兒剛流露遲疑之色,談未然的語氣嚴厲:「走!從左邊的門戶走,千萬別走右邊的門戶。」
當二人趁著雷電劍魄的紫色掩護而飛快遁去,談未然震聲豪笑,其聲朗朗:「哈哈哈,除了崔思雎的命,暮血國沒有別的能讓我感興趣了!」
轟!崔思雎的心口劇痛鑽心,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對穿窟窿,心臟竟是被轟成齏粉,立即仰天倒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何況,此事關乎我父母的安危。」談未然緩緩抽出染滿鮮血的拳頭,凝視生機飛快消逝的崔思雎:「你若不死,我心難安。」
望著談未然果決遁入身後的門戶,師叔魏清明充滿憐憫和痛惜的看過來一眼,就憤怒咆哮著追逐而去。
崔思雎心裡唯獨殘存那些霸道而璀璨的紫色光芒,不知是後悔或是憤怒。
五成劍魄?談未然究竟還有多少底牌,是和他交手時沒用過的。早知道,上次就該不惜代價殺了這個談未然。早知道,就不入洞府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的武道天賦比談未然弱,給他時間,他一定比談未然更強大。他總覺得他能成就一番宏偉浩大的偉業,成為一個雄霸一方的霸主。
可現在,多少宏圖偉業煙消雲散,出師未捷身先死……
還來不及蛻變為「垂死君王」的崔思雎,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