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未然大吃一驚,怎會在這裡遇上這傢伙?
從另一頭躍上房頂的人,面容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不是崔思雎又能是誰!
崔思雎滿臉意外之色,顯然沒料到,這剛飛躍上房頂,那個被追殺的目標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談未然?莫要說旁的,就是老母雞變鴨也沒這麼快吧。
等一等,談未然?!
這不就是他一心一意在找,可又遲遲沒找到的談未然!崔思雎心頭狂喜,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偌大的「迷宮」之中,居然能半路遭遇上談未然,真真意外之極。這絕對是天賜的好運氣!
和談未然面對面相距咫尺,此情此景,崔思雎自然想亦不想,反掌轟去!
殺了此人!
他本是為此而來!
可談未然身經百戰,縱使是突如其來的遭遇戰,也不是頭一次遇上,反應比崔思雎更敏銳更靈敏。當即一招金行龍爪手,釋出騰雲駕霧的金龍,正有把一切撕得粉碎的氣勢!
拳掌交錯!爆出彭的一個悶響,談未然和崔思雎各自悶哼。
一經交手,談未然馬上就明白,眼前這個不再是數年前被抱真境的他所擊敗的花架子了:「聽說崔思雎這幾年在外域歷練,看來果然練出了成效。」
數年前的崔思雎,空有一身天賦和修為,奈何在生死搏殺中至多發揮出五六成實力。遇上那時的談未然,又怎能不敗!
如今,數年的歷練不足以補全弱點,產生蛻變。可顯然發揮出更多實力。這,恰恰是最關鍵!
暗中衡量實力,談未然暗暗吃驚,心念急轉:「短短幾年,實力就有這等變化,不愧是又有雄才大略。又是武道天才的垂死君王!」
殊不知,一交上手,崔思雎正為他的修為進境而震驚莫名:「幾年前,這小子才是抱真後期,怎麼才幾年,就已經來到靈游境中期了。如此修煉速度,簡直可怕。」
「倘若今次殺他不得,再拖得十年三十年,就恐怕不是我想殺他。而是他反過來想來殺我了!」崔思雎想到深處,立時幾乎全身汗如泉湧,生出一種驚怖,竟險些在對比下感到不自信。
但,「垂死君王」的意志終非尋常,很快就撇掉多餘雜念,集中於戰鬥。
當兩人互相崩飛彼此,心念一動。戰鬥意識終究是比數年前強了不少,馬上意識到自己修為強。近身搏殺優勢明顯。如此一想,崔思雎飛快的揉身逼上,一掌劈下纏住談未然。
「他想纏住我近身戰!」談未然瞭然於心,無聲冷笑一下,平時很少施展的水行龍爪手施展出來,頓時就見一頭隱隱的水龍纏繞著。拳法之中帶上了一種難言的綿密。
水行亦可凶暴,只是,這份凶暴賦予了土行龍爪手,水行龍爪手就只能走柔性綿密之路。這可不是談未然喜好的風格,亦不需。是以,他平時幾乎從不施展在戰鬥中。
水行龍爪手一經施展開。彷彿週身就有一些若隱若現的綿密水帶把人給纏緊了一般。
究竟是誰纏住誰,想打近身戰?那還真的未必可知。
彭彭彭的拳頭和指掌交撞在一起,不同的光暈碰撞出令人暈眩的光華。不大的房頂上,正在激戰的二人如履平地,拳意拳魄頻頻釋出,幾乎是屢屢發出轟轟烈烈的震爆聲。
殘影幢幢,青影和黃影交錯,令人眼花繚亂的爆出一陣陣悶響。一時時激盪而出的氣勁,化為漣漪一般蕩漾,險些把瓦片和房頭都刮下一層來。
落在後面一些的燕獨舞和綠兒雙雙錯愕的望著這一幕,二人均不認得崔思雎,自是不懂談未然為何突然和一個半路遭遇的人打起來。
那個連滾帶爬逃跑中的青年更是糊塗,茫然的望著這半路殺出來的談未然,以為遇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了。心想今次之恩情將來必報,記下談未然的模樣就逃去。
並非這青年膽怯懦弱,實在傷勢很重並無戰力。
燕獨舞和綠兒望著這青年逃入一個門戶,又望向激戰的談未然,只覺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縱使房屋堅固得不像話,也在談未然和崔思雎的激戰下,終於承受不住摧殘,彭!嘩啦!房頂塌下一塊塊。
二人雙臂交纏著一道斜斜墜在較矮的一個房屋頂上,砸出轟的一聲響。接二連三的乒乒乓乓跌墜,眼見如流星般將要砸在地上!
望著愈來愈近的地面,還有地上堅硬無比的青石板,談未然敏銳察覺,此乃機會!
毫不猶豫抽出雙臂,氣沉丹田積下恐怖的力量向下壓,力量和千斤墜疊在一塊,死死把崔思雎壓得幾乎窒息。幾乎一眨眼,崔思雎就以更快更猛的勢頭狂墜地上,以後心著地!
轟隆!
「噗!」崔思雎的後背和地面親密接觸,錯非有金身,骨頭幾乎都要摔碎不知多少。地面陡然震顫,堅硬無比的青石板地面猛然龜裂,如蜘蛛紋一樣持續龜裂,驀然被衝擊得地面陷落下去,形成一個塵埃飛舞的凹形大坑!
「就是此刻!」談未然嘴角的冰冷殺意猶如實質,當頭一拳落下,乍看沒花俏的一拳,赫然如山一樣力若千鈞!
土行蹉跎手!
「啊!」頭昏眼花的崔思雎狂吼起來,瘋狂的氣勁頓時爆發,衝擊四面八方,捲起沸沸揚揚的沙塵。
二成拳魄!
煉獄手恰似鐵鎖橫江,崔思雎不是不明白,煉獄手不適合守勢。只是,他年紀雖不小,其實和年輕修士一般只專精一兩種技藝,除了煉獄手。他委實拿不出更強的技藝了。
即便如此,崔思雎也自信,談未然在這等硬碰硬中是絕對討不了好的。
因為他是神照前期,而談未然僅是靈游中期!
「怎麼可能!」甫一接上,自信滿滿的崔思雎就震駭發現拳魄中融入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超乎想像,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就像面臨兩個靈游強者的力量疊加著合二為一的爆發,
幾乎是無可匹敵的威凌而下!
勢如破竹的一拳!煉獄手被破!
不可能!怎麼可能!一個靈游中期的力量,怎會強到這種可怖的地步!單單憑力量和真氣,就能和他這個神照境抗衡的地步。
他談未然,究竟是人,還是妖怪?
崔思雎眼裡全是驚怖,拳頭落胸膛上,一股如山力量滾滾碾壓而來。卡嚓的骨裂聲在體內微不可查,狂噴漫天血珠。被光華折射出奇異的血色光芒,就如炮彈一樣飛出。
彭彭彭!崔思雎轟隆隆連續撞毀數個牆壁落入房中。
「咦?竟然沒多大事?」談未然露出意外之色,稍微凝視就辨認出來:「原來除了法衣,還有一件護身靈器,難怪如此抗揍!」
這些豪門子弟或大派弟子,動不動就有出色裝備,乃至靈器,當真招人恨!
呼!一塊青磚從撞毀的甬道激射出來。緊接著又是數十塊青磚呼嘯轟擊。
談未然看都沒看,拂袖真氣一掃蕩就把所有青磚碾成粉末。朗聲道:「崔思雎,枉我看得起你,當你是頭等大敵,你就只有這點本事?」
此聲在空曠環境裡飄來蕩去,分外清朗。
其實,此言不假。
崔思雎是暮血帝國最鐵桿的北進派。以其人之雄才大略,一旦登基則必定傾盡舉國之力,對東武荒界發動戰爭。若說危害,更勝過明心宗等強大勢力,是迫在眉睫的頭等大敵!
縱然說修為實力。今日的崔思雎比數年前強大多了,若再歷練十年二十年,當其發揮全部實力,談未然也不敢說一定能戰勝。
「誰說的!」
崔思雎如輕風悄然來臨,露出森然之色,戰意沸騰,一掌拍擊在空氣裡:「誰有本事,是打出來的,不是嘴巴說出來的。倒是承蒙你看得起,不過……也就是彼此彼此!」
「只要取了你的人頭回去,東武勢力就對我暮血國的抵抗力就微乎其微了。」
崔思雎冷笑一聲,從數年前敗於談未然之手,又被算計了一把,被迫暫緩登基。從那時,他就認識到,談未然必是他的大敵,還是暮血帝國的強大死對頭!
錯非重視談未然,迫切想要談未然的命,他一個神照前期,又何必冒著隕落的風險入洞府。
一掌之力奇妙的把這一方天地渲染成為一個煉獄,翻騰的霧霾中仿似有無數厲鬼嚎叫著,要把談未然也一道拽入其中!
令崔思雎錯愕的是,談未然腦後似生了眼睛一樣,如被風兒吹著走一樣恰到好處的飄蕩,反手一擊輕飄飄的一拳,奇詭非常的令所有事物為之一緩。
頓時,氣浪席捲八方,飛沙走石。
談未然和崔思雎雙雙身子一震,微微皺眉,縱使這一拳他看準了煉獄手拳魄弱勢之處,仍然沒佔便宜。看來,蹉跎手威能普通的問題真的需要正視了。
幾乎同時,崔思雎望著談未然的眼神陡然凝固,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一抹特殊的氣息正在身後爆發!
正當二人激戰在關鍵時,無聲無息出現正是燕獨舞,獨特的拳魄籠罩:「鏡花手!」
嗡!恰如一塊塊鏡面凝結,光滑得令人信以為真。崔思雎怒嘯九天,釋放氣勁瘋狂衝擊得所有鏡面炸碎。
使人不寒而慄的是,談未然竟然從崩碎的鏡面碎片中激射出現。
就像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