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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5章 兩連擊 文 / 黯然銷魂

    不好意思,今天起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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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締結盟約是一樁大事。

    如果結盟對象是東武荒界,那就是一個能對暮血國國策產生重大影響的事件。暮血皇帝崔彥軻就是有所傾向,亦不會輕率就做出最終決定。

    崔彥軻的所謂考慮七天,無非就是給崔思雎七天時間,不論是嘗試挽回,還是做點什麼別的。

    說是給崔思雎想方設法的時間,是因為皇帝崔彥軻很明白,東進派作為一個整體,不會在這方面太過嘗試激怒一個皇帝。

    皇帝崔彥軻快要人退政息了,還不准人家發發脾氣?

    誰讓崔思雎犯錯了。

    襲殺談未然,引來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宗派,險些為這個國家新添上個莫名其妙的強敵,這就是崔思雎犯下的錯。

    不管真相是什麼,也不管是對是錯,從表面來看,崔思雎派人襲殺談未然,惹來私人恩怨,令明空和行天宗師出有名,是眾所周知的。

    這個私人恩怨,因崔思雎這個麻煩源頭,差一點更進一步成為一個宗派和一個國度的恩怨,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暮血國不怕什麼宗派。不過,不怕不等於腦殘非要去招惹,非要去把私人恩怨昇華為宗派和國家的大戰,把對方逼成死敵。

    當然,這裡有一個前提就是:對方足夠強大。

    如果對方不夠強,打了就打了,殺了就殺了,又如何。難道堂堂暮血國七皇子要幾個敵人的小命,還需要向誰做解釋?

    當天襲殺大戰後,崔彥軻私下問起。崔景蘭自承沒有把握能留下明空。明空呈現的是絕不遜色破虛境的實力,令暮血國誤判了行天宗的實力。

    和暮血國的人談起盟約,徐若素成熟而雍容的面容上浮現一縷淡淡而飄搖著三分譏誚的色彩。

    幾天下來,與其說是在談盟約,不如說是在她單槍匹馬在經受東進派的質疑。崔彥軻顯然沒有和東進派撕破臉的打算,也不打算在盟約上幫忙說話。

    兒子談未然曾斷言,皇儲之位不會有變化。徐若素是半信半疑的,不是她不信任兒子,只是談未然太年輕了。

    正是冷眼旁觀這幾天下來。徐若素發現兒子基於各方面境況所得出來的判斷,很有可能是真的。她不知道,兒子談未然在前世見多了興衰起落。

    盟約的內容一點都不難,也沒人有興趣質疑這個,主要質疑的是各方面。懷疑東武勢力另有居心之類的話都當著徐若素的面撩出來過。

    徐若素很好脾氣,每逢有人當面發出惡劣嚴重的質疑,她總是微微一笑表達出一個完整的意思:

    東武軍是條小船,小船好調頭,小船也不怕打爛,就算打得稀巴爛,打爛了再重新來。她徐若素和談追一樣能輕而易舉的脫身而去。然後,再造一條小船又何難?

    如果不想成為盟友,那就當敵人,準備戰爭吧。

    如果婉轉表達這個意思之後。還有人要為難,徐若素就會很雲淡風輕的補上最後一刀。

    明空和行天宗。

    就算是一心找茬,希望崔思雎及時並順利繼位的東進派,也不能不慎重對待。從明空的實力。暮血國再瞎也猜出,這個宗派有破虛強者。

    於是。東進派退縮了,大局為重啊。

    是崔思雎行事不當犯錯在先,惹惱了皇帝,又引來了一個潛在強敵。為此,平復一下皇帝的脾氣,有些事緩一緩也不是問題。

    崔思雎在皇帝給的七天裡,到處拜訪東進派,拜訪皇族長輩,想要令皇帝放棄這個盟約。

    否則,盟約一成。再怎麼找借口,一兩年內都不可能向東武荒界動手。

    皇帝給崔思雎七天,就是給崔思雎一個寬裕時間去想方設法去掙扎,令皇帝放棄這個盟約。從這個角度來說,皇帝崔彥軻對盟約顯然並不太上心。

    向皇帝表態反對盟約的東進派不少,可惜,始終沒有能拿得上檯面來說的正當理由。

    眾人都看得出,這是皇帝對崔思雎和東進派的一次間接懲戒。畢竟這兩者之前太過咄咄逼人了,還沒繼位呢,就開始佈局推翻老皇帝的國策了。

    當徐若素不亢不卑的意思婉轉表達出來後,東進派的呼聲一下子就幾乎煙消雲散了。

    幾天下來,暮血國關於盟約一事上的各種曲折變化,令談未然歎為觀止,簡直就是一次最生動的政爭教學。

    若不是母親親自講解,談未然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弄得清楚這裡頭的人物關係,更不要說某些舉動裡所蘊藏的意思。若沒有母親點出來並說明,談未然絕對不會放心上。

    徐若素很有耐心的向兒子講解,顯然是把這當做一場教學,來教兒子在將來如何處理類似的事務。

    一旁冷眼旁觀的明空幾次想要阻止,在他來看,談未然是要當宗主,不會來集成什麼王侯事業。不過,想起宗主也必不可少的要跟外部勢力打交道,明空就又覺得談未然學一學也好。

    一國之君和一宗之主有不同之處,不過,也有不少東西是相通的。

    察覺母親的用意,談未然苦笑著暗暗聳肩,心想自己忙宗門的事都來不及呢。

    再說,爹娘還正年輕呢吧,正是做事業的時候。談未然興高采烈的如此心想。

    七天之期一過,崔思雎找不到人和理由來反對。至此,締結盟約一事終於入了軌道。

    就像是崔彥軻丟出一根肉骨頭,然後馬上抽身而去,在一旁隔岸觀火笑看風雲。當所有反對者再也拿不出合適的理由反駁,崔彥軻才慢條斯理的站出來,順手就把盟約的事敲定下來。

    盟約的內容一點不重要,不論是否公正公平對等,都不在重要。

    凡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北進派不可能有動作了。與其說是盟約,不如說是徐若素有意無意送來給崔彥軻懲戒東進派的借口。

    妙就妙在,徐若素這個充當借口的盟約來的時機太巧妙太微妙了。

    當盟約締結成功,這就是對東進派的一次挫折與打擊,所有參與者各自都有不同的心情和滋味。

    崔思雎神色暗淡,顯然滋味絕不好受。如果他不是這一代皇子裡,武道修為和天賦最出色的那個唯一,並且具備出色的才幹,東進派會不會繼續支持他。都是個未知數。

    仍然是那句話,崔思雎是未來的「垂死君王」。然而,沒坐上皇位,登上那個舞台前,他不過是皇子中的一個。看起來是最出色的。僅此而已。

    輾轉反側的思量數日,崔思雎漸漸將那些煩躁摒棄,把經歷變成經驗沉澱在心裡,等待下一次的發酵。最終,這些沉澱的經驗也許會散發掉,也許會成為「垂死君王」輝煌的一部分原因。

    崔思雎忽然問道:「聽說,談未然還沒走?」

    「殿下。談未然恰好就是今天要離開,鴻臚寺請人去護送了。現在趕去,大概來得及。」

    崔思雎轉悠,再轉悠。不知不覺的在庭院裡兜圈子好一會,彷彿下定決心:「去看看。」

    方天歌等心腹不由色變,道:「殿下,盟約已成。就不便再強行出手了。」哪怕方天歌不太懂政治和外交,也明白盟約剛成立。短期內絕對不能亂來。

    崔思雎沉吟,帶著一種難得的平靜道:「你們弄錯,我是想再看看那個談未然。」

    彭老虎和方天歌等人面面相覷,殿下是怎麼了?

    旁邊扇動扇子的溫又南笑道:「那就去。」

    在眾人陪同下來到城門,出人意料的沒看見人影,稍微詢問一下才知道是按照使節團的待遇,剛剛送出皇都不久。

    急忙又騎著靈馬一路追趕而去,望著崔思雎出神的模樣,溫又南連續數聲才把他喊回神。崔思雎扭頭,眼神從心腹部下臉龐上一一掃過,忽然道:「我素來自負,這次,我卻連敗……」

    見彭老虎等人要說話,崔思雎穩穩一笑:「莫要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是神照境,當日拿不下談未然那個抱真境,就是徹頭徹尾的敗績。我一敗給談未然,二敗給徐若素……敗得很慘。」

    徐若素輕描淡寫的一紙盟約,就瓦解了崔思雎想要快速拿下東武荒界的願望。甚至於,令得崔思雎半年內繼位的可能性都降低了很多。

    可謂巧妙,可謂舉重若輕。

    「徐若素,是個厲害的女人。都說東武軍一半江山是她打下來的,都說她的威望不低於談追……」崔思雎看著天邊那輪冉冉升空的旭日:「如今,我信了。」

    溫又南這個軍師皺眉,隱隱察覺到什麼。崔思雎沉聲道:「我打不過他,是我很弱,還是他很強?」

    方天歌等人面面相覷,崔思雎本來也不需要答案,自己點點頭,不再吭聲。

    不一會,就隱隱看見了大批戰兵護送的痕跡。崔思雎勒住座下靈馬,沒有再追趕,只踏足像一陣青煙衝上半山崖。從這個斷崖俯瞰,恰恰能看見蜿蜒在官道上的隊伍。

    從這裡只依稀看得見人影,人影成為一個個的小點,分辨不出誰是談未然了。

    當溫又南彭老虎等人跟著飛上山崖,崔思雎頭也不回道:「此事一了,我會請求父皇延期退位,待一切安排妥善後,我會親自去外域歷練……」

    「我是神照境,本該擊殺抱真境易如反掌。而不是被抱真境擊敗,甚至擊殺!」

    眾人無不大駭欲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愈來愈是遙遠的隊伍裡,徐若素側臉看著兒子突然頻頻回頭,不由詫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談未然笑笑,他沒說,隱隱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談未然有一種直覺,那個人似乎就是崔思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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