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如雷聲,一轉眼飛馳而過,奔馳踏動四條沸騰的水花。
靈馬作為最常見的戰馬,其衝擊力不言而喻,談未然一行四人化為旋風,甚至流星衝入「悅來居」,可謂轟隆隆壯闊不已。所發出的震撼聲響,立時穿過雨幕迴盪在天地之間。
轟!
「悅來居」甚至像被流星砸個正著,崩飛木屑和碎石無數。
這家在本地有點名氣的「悅來居」立刻門面破損,簡直就是猶如颶風過境。無聊的夥計們擦拭桌椅板凳,一邊看著外邊的大雨打哈欠,這時被巨大的聲響填充,變得驚恐萬分。
崩碎,一路崩碎。
靈馬以血肉之軀強行衝撞,竟能把木頭和青磚所做的房屋撞得稀爛,將靈馬的強大衝擊力展露得酣暢淋漓。令人不禁遐想,若是一百一千一萬頭靈馬在一起同時衝擊的場景。
面臨突如其來的變故,夥計們嚇得腿軟,唯有掌櫃和管事等少數人能不動聲色。
幾條身影從一片飛揚的塵埃裡一躍而出,穩穩落在樓上。有俊美的,有敦實的,有沒心機的,有瘦削而凌厲的……令掌櫃幾人感到驚訝的是,這四人顯然都頗為年輕。
一塊招牌在風雨中搖擺,彷彿隨時會掉下來。談未然掃視一眼,嘴角含著一縷淡笑:「悅來居。」
「殺了。」
平淡一言,令掌櫃等人心神一震,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知不知道這裡是界橋城,你們怎麼敢在這裡……」
此人屁話的同時。樂影三人已飛射而出嗎,噗嗤噗嗤的劍氣一轉眼縱橫激盪,似乎要把整個酒樓都拆掉一樣。掌櫃等人大驚失色,以普通人身份怒叱連連。
談未然微微一笑,只說一句話就令掌櫃等人啞口無言:「聽說王謙來過。」
「悅來居」是一家酒樓,乍然一看似是平平常常,可其實,此乃暮血帝國所安排的一處眼線。在不知就裡的人面前冒充普通人,那是絕沒問題。要在內行眼裡冒充,那就純粹是笑話。
對談未然來說,重要的是,王謙來過。
掌櫃臉上惶惶然之色收斂,張嘴沉聲道:「閣下明知是崔家產業。還如此膽大妄為……」此人正要再說,就被體態和他一樣有點富態,順便敦實的牛龐給纏住。
夥計和兩三名客人在一旁戰戰兢兢,談未然擺擺手:「走吧。」
樂影身法靈活而快捷,顯然適合較為靈活的戰法。也難怪他投靠東武侯後,會選擇當探子,這活計跟他的戰法搭配倒是頗為相得。
韓驚飛的戰法很常見。是拉出一定距離,憑真意劍氣等來交手。此乃一種常見戰法,相對較「軟」,勝在安全。缺點就是有多少實力就發揮多少戰力,沒有太多以弱勝強的餘地。
令談未然意外的是,牛龐的戰法竟是近戰。近戰乃是一種十分凶險的戰法,如果除去神魂對決。那就完全能稱為最凶險。
一旦近身,生死立判。這便是近戰的兇猛之處。近戰很少會打上幾天幾夜。
像是後世幾大劍神的交手,動輒打上幾個時辰,乃至幾天,那就是韓驚飛那一種戰法。如果換了近戰,估計根本要不了多久,就會分出生死。
戰法無所謂好壞優劣,只有適合與否的區別。就像談未然,若施展劍法,多半是拉開來打。若施展拳法,那無疑就多數是靠近了打。
欣賞一會談未然就暗暗點頭不已,樂影韓驚飛牛龐三人的修為都不俗,實戰也算發揮出不少。東武荒界新一代年輕天才之名,也算撐得住。
噗嗤噗嗤的聲音,有時是劍氣,有時卻是劍刺入身體,有時更是鮮血噴射的怪聲。
區區一地眼線,能有什麼強者,樂影三人出手得短短一會,掌櫃等幾人就慘叫著紛紛倒下,眼看剩下最後一個,韓驚飛一劍正要刺入喉嚨,忽被一根指頭斜拉裡殺出來彈開。
叮的一聲脆響,蘊藏真氣的寶劍竟被擋開三寸,刺入牆面恰好避開對方喉嚨。韓驚飛一顫,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管事險些被一劍刺死,魂飛魄散之時,談未然蹲下,道:「放你一條生路,是要你回去告訴崔思雎。告訴他,我叫談未然。」
說完,談未然率樂影三人轉身下樓。
站在樓下,談未然笑吟吟伸足向大地猛然跺足,地皮一震,從足底之處迸開蜘蛛網一樣的裂痕,迅速蕩漾到四面八方。一眨眼,卡嚓卡嚓聲響不絕。
當談未然四人牽著靈馬悠然走出酒樓不到三丈遠,整個地基和酒樓柱子轟然崩斷,如同天崩地裂一樣地面陷落,並且原地倒塌。
韓驚飛和牛龐回頭一眼,心臟頓時加了一跳。
巧就巧在,這酒樓地基的陷落和倒塌,恰恰就在酒樓範圍,根本沒波及其他所在。能用一個跺足的動作,就輕易做出這麼精巧的效果,實在驚人。
翻身上馬前,談未然忽然輕輕翻手擺動,一柄寶劍出現在掌心,出鞘的瞬間,爆出一道恢弘的劍氣!
揮出一劍斬向虛空,談未然頭都沒扭一樣,和樂影三人相視哈哈大笑,策馬揚鞭:「我們走!」
沒有人能在界橋城肆無忌憚的出手!
一名靈游強者滿懷不滿和惱怒,多少年沒有修士在界橋城胡來了?想著,他不由露出上下兩排牙齒,心想既然有人忘了規矩,那就正好殺雞儆猴重新再樹立規矩。
此念一動,這黑衣靈游強者忽感一種被神念鎖定的感覺,這是一種十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不好!」
一條清淺劍氣,像是一條漣漪波紋,蘊藏著令人動容的劍意,橫掃天際。一剎那的毛孔裡。這黑衣強者驚得冷汗狂飆,一股強大劍意所侵幾乎是擦著他的鼻頭掠過空氣。
隔空一劍竟有如此威能。黑衣強者心有餘悸,掩不住驚懼之色。凝視在暴雨裡飛馳的四人,只暗暗慶幸。
幸虧沒交上手。
…………
「好大的雨,要我說,江雲荒界改名叫暴雨荒界算了。」
韓驚飛抹了一把臉,抹得一手心的雨水,滿是無可奈何。能擦掉臉上的雨水,難道還能把跟落湯雞一樣的全身都擦掉?
作為韓家嫡系子弟。沒日沒夜淋雨這種算不上苦頭的破事,他真沒體驗過。從沒聽說過有怕淋雨的抱真修士,不過,不舒服是不爭的事實。
談未然不由失笑:「暴雨荒界?這個還真有。那個鬼地方其實雨水還好,就是一年有至少一半的日子都在下雨。」
樂影三人眼睛一亮。不由好奇心起立馬追問起來。年輕人都很嚮往外邊的世界,就是長輩不肯輕易放人踏出外域。
廢話,外域又豈會是好混的地方。每年不知有多少天才修士,都在外域栽觔斗,乃至丟掉身家性命,世家的長輩豈會讓小輩們輕率踏足外域,至少也要做好準備。
辛辛苦苦栽培一個子弟。不是用來隨便丟到外域自生自滅的。
君不見,談追和徐若素一個靈游強者,一個神照強者,扎根東武荒界數十年。可來自外域這個身份。至今都遭不少本土人非議。
聯袂打一場後,關係更增幾分,談未然一笑點頭道:「外域很不好呆,放眼皆虎狼。處處是凶險。不過,如果能在外域闖出一片天地的人。就算得上同輩中的佼佼者。」
韓驚飛和樂影流露一縷精光,就算沒心機的牛龐都不由流露嚮往。哪一個修士不想去外域,去追求更強大的實力,更漫長的生命,更多精彩的人與事物。
那,就是修士的精彩。
「家族帶我去參加過前年的演武大會。」韓驚飛流露一絲尷尬和無奈,還有一縷發奮:「去過一次,我才知道,我……在天才扎堆的地方,真的不算多好。」
「你好歹還入了第二輪,我才過第一輪。」牛龐垂頭喪氣,他也去了。
樂影忽然苦笑:「其實我也去了,是去看的。前年的演武大會,太……」太了一會,深深呼吸一口氣,才接著苦笑:「太打擊人了。」
「二十三歲的靈游境,凝練精魄……簡直不是人。」
韓驚飛和牛龐不約而同的苦笑起來,他們是東武荒界的天才。可是,在參加九曲海演武大會的時候,他們不過是一堆天才裡不怎麼出彩的一部分。
樂影看了談未然一眼,他覺得這位公子也有點不是人的苗頭。抱真後期,凝練精魄,好像這一樣很離譜。如果他知道談未然的年紀,知道談未然隨時會突破為靈游境,大概會深以為然「談公子的確不是人」。
演武大會是激勵,還是打擊,那就真的因人而異,見仁見智了。樂影三人嘴上能承認被打擊,足見已經從這種打擊力走出來了。
談未然沒意外,不參加演武的原因各有不同,不過,不參加演武,不等於不會去觀看演武,拍拍這三人表示安慰:「我送你們一句話,先贏不算贏。」
其實,只要敢於拆桌子,先贏也算贏。裴東來被圍攻而死,永遠失去壓制青帝的機會,就是被拆桌子的活例子。
一行人冒著暴雨趕路,一邊閒聊著說說笑笑,也算自得其樂。
談笑中,不知不覺關係增進,也終於來到小江國的王都。
暴風雨像是一路跟隨談未然一行人,也跟著來到王都,在王都上空染上一層重重的陰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