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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派之始,唯設有宗主一脈,見性峰一脈。後因宗派壯大等各種緣由,方是陸續分出如今四峰支脈。
論地位,說資歷,見性峰一脈足矣同宗主一脈媲美。見性峰不問事,所得資源僅在宗主一脈之下,其他四峰早已積蓄多年不滿,又無可奈何。
談未然於此,早已心知肚明。心說行天宗積重難返,也是事出有因。
說是因壯大而分支脈,實則是迫不得已才拆分的支脈。身為宗主,怎會覺得拆分出去,成為分庭抗禮的支脈是好事?
大約萬年前,行天宗因宗主之位,發生創派以來第一次大規模內訌,捲入無數長輩。此後內訌平息,鑒於種種,見知峰被拆出來。
七千年前,又是宗門內部紛爭,恰逢宗主處事不公,又是外敵來侵。好在其時,宗門恰是誕生一名超級強者,力挽狂瀾。戰後,因威信太高,而被迫拆分一個支脈,這一支脈後來意外消亡。
此後,見禮峰,見德峰,見勇峰都是因不同的事,宗主是一樣的進退為難,被迫分出來。支脈的誕生,有各種原委,歸根結底是和內部問題脫不了干係的。
封子霜一心一意想要從見勇峰剝出去,創立支脈,此事在弟子當中或許不為人知,在宗門長輩當中實非秘密。
聽到此處,唐昕雲激憤不已:「封師叔怎能如此,他想創立支脈,那便去創,與我們見性峰何干。」
談未然心下嘿然,心說如果封子霜有這麼強大,能逼迫宗門同意分拆,那誰都沒話好說。關鍵是,封子霜暫時沒達到那種實力,和以往各峰的創始人相比,顯然有很大差距。
在談未然來看,當今行天宗的問題多多,乃是創派多年之後,必定會出現的。
談未然在未來,是看多了宗派世家的興衰。俗話說得好:千年一卡,萬載一關。千年一次小關卡,萬載一次大難關,過不去那就滅亡,說的就是宗派和世家的興衰規律。
大道循環,本來如此。
未來各大宗派世家,創始不過三五千年,黃泉戰爭一來,立刻分崩離析,他是見多了。行天宗維持萬載有餘,已是不易,靠的便是一點運氣,以及創派始祖奠定的規矩。
莫小看支脈的意義。每一次誕生支脈之前,宗門內部必是矛盾重重,每次拆出支脈,就能緩解這種矛盾。
包括唐昕雲在內,無不瞠目結舌。只覺種種聽聞,實是將披在宗門身上那層光鮮的皮給拔下來,露出的是那些**爛肉,教人好生厭惡。
許道寧甚有耐心,一一向弟子們大概的描述一番,緩緩道:「今次未然在見勇峰上所為,為師已善後。你們說,為師是如何解決的?」
「莫非是師父大發神威打得封師叔怕了?」唐昕雲笑嘻嘻,她其實隱約猜到了,就是想把表現機會讓給師弟們。柳乘風沒多想,就點頭同意。
周大鵬茫然,他是外邊糊塗,心裡是亮堂,可此事已超過他此時所能想像。當許道寧看過來,談未然只好說:「我以為師父同意拆支脈,也未必是壞事。」
「繼續說。」許道寧很滿意小徒弟的聰慧。
「封子霜今次過於狠毒。」談未然話一出口,就被許道寧一道冷峻目光掃來,只好改口道:「前日,從我登上見勇峰,封……封師叔等人必有無數機會阻止我,卻沒有人伸手。」
「我施展劍符之前後,封……師叔等人有的是機會,令我無法施展,也能將當時的弟子都搶救下去。」談未然浮現一縷冷笑,他是殺人了,封子霜等人卻是間接殺人,道:「可他們統統坐視自己的弟子死去。」
「分明就是坐視弟子把事情鬧大,故意坐視數十名弟子身死,迫使師父答應支脈之事。」
唐昕雲三人未來得及思量這些,此時聽聞,不由各自倒抽一口寒氣。如此一說,封子霜端的是心狠手辣。
許道寧點點頭,示意繼續。談未然又道:「素問封師叔在見勇峰一手遮天,寧首座必有不滿。當日死的弟子有她的人,同在一脈尚且要顧全大局,若拆出去,寧首座今後和封師叔必勢成水火。」
許道寧讚許點頭,又搖頭:「說得不錯。不過,為師以為,你本年幼,莫要學得心思狡詐了便不美,多專注修煉,哪怕貪玩也好。」談未然哭笑不得,這些本是一目瞭然的,哪裡用費心思量。
又說一會,周大鵬抓抓頭,忽然問道:「師父,見禮峰為何針對我們?」
許道寧凝眉,半晌才肅然道:「此事未有定論。」和小徒弟對了一眼,均是想起畢雲峰嚥氣前那句未說完整的話。
「見禮峰。」談未然若有所思,見禮峰的目的,正是他後來和周大鵬疑惑不解的地方。
柳乘風想想,問道:「師父,如今宗門哪一脈最強,是什麼局勢?」
許道寧抬頭觀天,好一會才淡然道:「見禮峰外援勢力最大,見勇峰弟子最多宗門勢力最大,見德峰較為均衡,見知峰高手多。」
「宗主一脈是正統,底蘊深厚,宗主心善。」
心善的潛台詞,就是性子偏軟,鎮不住五峰。談未然心下冷笑不已,若宗主一脈沒有正統底蘊,是真不如其他三峰強大,未必不是禍根。
「師父,我們是哪一邊的?」柳乘風多半是懶得去分辨立場,才這麼偷懶的問師父。
許道寧踱步走出院子,好一會才有話飄來:「見性峰在中間,哪一邊都不是。見性峰歷代的責任,就是捍衛宗門,絕對禁止參與紛爭。」
「若有人,若有支脈,敢於背叛宗門,危及宗門安危。則誅絕之!」
「未然,你過來。」
見師父走遠了,柳乘風低聲道:「憑我們這個幾人,誅絕支脈?」唐昕雲和周大鵬深以為然。
不會吧,師姐師兄真沒想過另一個問題?談未然突然大笑不已,走在院子口,突然回頭道:「師姐,師兄,你們有沒有想過?」
「本峰上一代弟子,必不止師父一個。而今,除了師父,其他人在何處?」
…………
談未然一道來了師父的小院,急忙去斟茶,遞給師父:「師父,喝茶。」
「嗯。」許道寧微笑點頭,重又端詳小徒弟,失笑道:「你倒不錯,先看出來了。」
談未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師姐他們都慣了見性峰上這幾個人,沒往別的想,弟子入門不久,就胡思亂想。」
見性峰歷代弟子的下落,此乃後來他和周大鵬在調查中最為疑惑,也最為有所懷疑的事。有過不少揣測,可惜始終未得證實。
許道寧扣指敲擊案頭,說道:「未然,為人處世,當多想多看少說。長生之途漫漫無窮,武道之路更是無有盡頭,便是一生也摸不著極致。」
「師父。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談未然鬱鬱不已,前世的他身殘志堅,便是事倍功半,也矢志不移的追求武道,從未敢有放鬆,可見求道之心極堅。
許道寧心中感慨好友有一個出色而聰明的兒子,不由失笑:「為師是怕你太過聰明,疏忽了武道根本。你且說,今次主動挑事,是把見性峰綁去何處?」
「師父,我想為爹娘分憂。」談未然訕笑不已,今次打上見勇峰,本質就是借題發飆,為見性峰殺雞儆猴。隱隱的,也把平素愛息事寧人顧全大局的師父給綁架了。
許道寧大吃一驚,沉思一會,道:「你認為,畢雲峰身後之人會勾結你爹娘的對頭?」
「嗯。有可能。」談未然直言不諱:「今次之後,我必被人注意。畢雲峰身後之人很快必會查出我和爹娘身份,可能會聯袂我爹娘的對頭,並對我下手。」
心下思量一番,談未然凶光一閃:「畢雲峰臨死前說外面,師父,我懷疑他在北海荒界之外,另有一個師父。」
許道寧頓時表情怪異,小徒弟顯然是用宗門來做擋箭牌。不置可否的搖搖頭,說道:「也罷,你想為你爹娘分憂本是好事。」
「今次你把人得罪狠了,你身邊的管家和侍女也不便安置在外,為師許他們來安置在半山腰。你和你師姐說就是了。」
談未然大喜,急忙多謝。見師父心情似乎大好,他一咬牙,不由肥著膽子問:「師父,本峰是否道統隱脈?」
許道寧目光一凝,心底掀動滔天巨浪,只納悶不已,那談兄怎麼教兒子的,連隱脈都知道?
談未然早密切注意師父神色,此時心潮澎湃,一時激動,不自禁的就衝口而出:「師父,宗門腐朽不堪,積重難返!」
「與其坐而待斃,不若隱脈出動,重啟宗門!如此浴火涅槃,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此懸疑在心中醞釀太多年,此時脫口,談未然情緒激盪萬分,竟不知不覺把心底的話也一道說了出來。
說完,談未然才駭然發現,師父許道寧已是臉色鐵青,額頭青筋跳動不已。
轟的一掌拍案而起,許道寧勃然大怒:「混賬東西,是誰教你這般想的。」
「你現在就給我滾去律例院,自領處罰!」
儒雅如許道寧竟是因為弟子的一句冒失話,罕見的動了真火,震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