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率領的大軍凱旋,永璋帝很是開心,龍心大悅。()翌日便在朝堂之上將四皇子封為了蘭陵王,同時也下了一道早就應該執行的命令,那就是——成年皇子出宮自立。
朝臣之間沒有任何人會有異議,這一點的標立,就是證明皇子們已經可以娶妻生子了。而這樣的時候,也是永璋帝將朝臣的心思盡觀眼底的時候。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宋德全尖銳的聲音在大殿響起,下一瞬一個擲地有聲的聲音便覺絕決的站了出來。
「臣,有本奏。」
永璋帝看著剛剛被封為蘭陵王的四兒子,嘴角微微上翹,頜首:「奏。」
「臣有一個不情之請,」帝宗玦上前一步,跪於殿前,目光堅定:「臣請求皇上為臣和宣寧翁主賜婚。」
「哇!」
「啊?」
「……」
帝宗玦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引起了許多朝臣的討論,而永璋帝卻是一直都看著他,並未開口說話。而與容熙寧私交甚好的祁陽王卻是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只是眼中微微閃過的一抹異色,無人得見。這樣的情況持續的有些長,但是容郡王身為核心人物的父親卻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倒是讓桑相覺得有些虛偽。桑相不能說開心,也不能說不開心,而新晉的臨西將軍卻是有些不開心了。
桑釗的目光落在帝宗玦的身上,他是見過容熙寧的,他覺得那個女子有一股莫名的吸引他的感覺。他原本的打算是過些日子就去求親,卻不想這時候帝宗玦竟然藉著自己的功勳向皇上請婚!?
不過桑釗永遠都不知道,就算沒有這道功勳,帝宗玦今日的請婚也是勢在必得的。
好久之後,朝堂上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到的時候,終於聽到了永璋帝的話。
「朕沒有權利做主宣寧的婚事。」
「啊!」眾人再次嘩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宣寧翁主的婚事又怎麼可能會不是皇上做主的呢?
永璋帝自然也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便是掃了一眼躁動不安的大臣們之後,繼續說道:「朕賜封她為翁主的時候,朕還答應了她的一個條件。那就是她的婚事,朕不過問。」
眾人的永璋帝這樣一說才想起來,似乎永璋帝在賜封宣寧翁主的時候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的。這一下,眾大臣都看著新晉蘭陵王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神色有些畏懼的往後退了幾步。
帝宗玦雖然面色暗沉如夜,但是心中卻是有些九成九的把握的。既然永璋帝這樣說了的話,意思就是他不會干涉他去容郡王府求親了。
「容王叔。」帝宗玦走到容郡王的面前,十分霸氣天成的說道:「明日我去郡王府提親還請岳父大人一定不要為難我。」
「嘶~」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蘭陵王哪裡是求親的架勢!分明就是搶親啊!這麼強硬的態度!?眾人又齊刷刷地的將目光都轉移到了蘭陵王未來的岳父大人身上。都想知道,面對這樣強勢,強硬的求親態度,這容郡王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呢?
其實多數人還是希望人容郡王不要答應!如今帝宗玦貴為王爺,那要真的答應了就是王妃的父親啊!本就是永璋帝跟前的寵臣,也是世襲的王爵,又成為了王爺的岳父大人,這身份可是水漲船高啊。
而有些人還是希望容郡王能答應蘭陵王的求親的,比如陳紀……比如……祁陽王?
「婚事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眾人的期盼下,容郡王說出來這十二個字,可是眾人卻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唯獨三個人最最清醒——永璋帝,祁陽王,帝宗玦!
帝宗玦就在容郡王開口說完的時候便是領會了這句話的意思,而永璋帝也明白了容郡王想表達出來的意思,在容郡王不動聲色的看向永璋帝的時候,永璋帝已經微微頜首。而祁陽王,卻是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的人。
帝宗玦大步走到殿前,再次跪下,說的話卻是另外一個意思了:「請父皇幫兒臣向兒臣心愛的女子提親!此乃兒臣岳父大人的意思!也是兒臣的意思!」
眾人再次再次嘩然,而處於權力中心的那幾個人卻是在感歎容郡王的老奸巨猾之處!蘭陵王向他求親,求的是自家的大女兒,這樣的話,兩個兵權在一起,難免會被永璋帝忌諱。可是永璋帝卻早就說了這件事他已經答應過那宣寧翁主說好的不過問,容郡王說的這樣一招!好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蘭陵王的生母賢妃娘娘可還是在世的,永璋帝身為蘭陵王的父皇,自然是明白容郡王這樣一個投誠的好意。
眾人都是眼巴巴的看著永璋帝,等著永璋帝的決定。
永璋帝卻是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明日,明日我就去子卿家中提親!」
眾人一愣,當即就在心中掀起滔天波瀾了!永璋帝說的什麼?!說的什麼?!用的什麼稱呼?我?子卿!眾人一下子如夢初醒,紛紛跟著帝宗玦跪拜在地。
「皇上英明!」
—
而當這件事傳到後宮眾妃的耳朵裡時,卻是驚起一灘鷗鷺!
「果真是個狐媚子!」
賢妃回到麟趾宮之後,便是氣得摔了一個自己最最喜歡的夜光杯!
「娘娘息怒!」
似玉率領一眾宮人都跪在賢妃跟前,小心翼翼的觀察的賢妃的神色,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賢妃見眾人都有些膽戰心驚的樣子,也知道自己這脾氣果真是來得太快。稍稍平息了下心情,留下了似玉,其餘人全部都被遣了出去。
「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動怒呢。」
似玉上前輕拍賢妃的背部,意為安撫之意。雖然明白這件事已經的板上釘釘的肯定性,可是賢妃卻還是冷著一張美艷絕倫的臉,一言不發。似玉見賢妃如此堅決的神色,微微歎了口氣,走到賢妃跟前,一個動作就跪了下去。
「似玉,你這是做什麼?!」賢妃本就是氣頭上見到了似玉這樣的動作,以為似玉這是要替容熙寧說話,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似玉卻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娘娘中意之人是陳元帥的女兒陳暮靄小姐,可是娘娘可曾想過殿下中意之人到底也是宣寧翁主。若是能讓殿下娶到自己心愛的女子,這便是您對殿下最大的寵愛了。若是您與殿下在這件事上起了衝突,殿下以後必定會對您心懷怨恨。您瞭解殿下的性子,他是娘娘的兒子,是娘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娘娘難道不瞭解麼?」
賢妃冷靜下來聽著似玉的話,她不得不說似玉是最最瞭解她的人了。她曾經是這樣想過的,但是她卻是由衷的沒有辦法去喜歡那個孩子。就算那個孩子身上具備著她十分喜歡的特質,她也很難喜歡起來。而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像她,是個執著又具備著執著的實力的人。她可以肯定似玉的話有九成的可能都是真的。若是他娶不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反而被自己逼著去了一個不喜歡的女子,這一生她都會被她的兒子遠離!他們母子已經有了一個心結,她不想再一次將這個心結擴大。
似玉見賢妃久久不語,以為賢妃還是不肯接受這件事,神色緊張了一下,隨即便將那件事說了出來。
「娘娘可曾記得,我身中蠱毒的事。」
賢妃將目光看向似玉:「是玦兒拿來的解藥。」說道這件事,賢妃也很是驚訝,她尚且沒有著手去尋找解藥的時候,兒子卻已經將能解百毒的解藥給帶了回來……賢妃猛然一怔,看向似玉,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說這解藥……」
「沒錯。」似玉深深的叩了一個頭:「娘娘,奴婢不是在幫宣寧翁主說話。可是這件事娘娘並不知道,奴婢卻是知道的。」
賢妃凝神看著似玉,發現這一瞬間,自己真的無話可說。
似玉見賢妃神色有些鬆動,繼續說道:「殿下知道您不喜歡宣寧翁主,將那解藥給奴婢的時候禁不住奴婢相問,這才告訴了奴婢。奴婢吃下去的解藥,乃是宣寧翁主的恩師留在宣寧翁主身邊給翁主防身所用,唯獨一粒而已。娘娘,您想想,如此珍貴的東西宣寧翁主怎麼會捨得給我一個毫無關係的奴婢所用呢。」
賢妃聞言,頓時冷笑到:「容熙寧想要討好本宮,自然會救你。」
「可是娘娘為什麼不想想翁主為何會要討好您?」似玉看到賢妃有些疑惑的目光,為她解釋道:「是因為翁主心中不願意娘娘和殿下有什麼生分之嫌。奴婢也是聽聞過宣寧翁主的為人……她平素就是我行我素,性格跋扈之人,但是卻願意將自己的救命的東西給了奴婢,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希望您能對她減少一些不好的看法。此番做法,無可厚非,卻不是必定之事啊娘娘!」
賢妃聽到似玉的最後一句話,這才有些回過神,喃喃道:「無可厚非,卻不是必定之事……」
「是啊,娘娘。」似玉再一次叩首,她雖然同樣不喜宣寧翁主,但是比起娘娘和殿下的感情,容熙寧在她眼中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賢妃怔怔的看著似玉,臉色有些奇怪了。良久之後,歎了口氣讓似玉起身,神色有些低迷的說道:「本宮久居高位,這時候反而沒有你看得清楚了。」
似玉搖搖頭,道:「娘娘是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賢妃的口吻有些自嘲,她說:「本宮多年以來處於後宮,都說本宮是聖寵之下將玦兒生了出來,得以延續恩寵多年。可是誰知道本宮是不是真的獲得了聖寵?」
她有著高奢華貴的宮殿,堪比皇后的宮人配比,但是她一心掛念的兒子卻在永璋帝親自教養之下,距離她這個母妃千里萬里。誰都知道,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人除了夫君就是孩子,若是那個人可以被稱之為夫君的話,那麼她已經不打算把她的夫君放在太重要的位置,可是她的孩子卻在她夫君的教導之下,遠離她這個母妃。這樣的母子關係,叫她怎麼會不難過,怎麼會不心疼?!
更遑論,她的兒子要成親,她這個母妃卻是這樣得到的消息!她怎麼會不恨!
「娘娘,您還需要放寬心。這……」
「娘娘,宋公公來了!」小宮女在門口高聲說道,賢妃方才有些好轉的臉色在聽到了宋公公這三個字的時候想到了一些事兒,頓時便是有些冷然起來。
「娘娘。」似玉在一旁提點,賢妃喝了杯茶,點點頭。
似玉親自去將那宋德全迎了進來,宋德全一見到賢妃便是滿臉笑意的道喜:「恭喜賢妃娘娘得此賢良兒媳。」
「宋公公客氣了。」賢妃嘴角淺淺笑意,好似真的很開心一般。
宋德全也不管賢妃到底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直接說道:「娘娘明日好好梳洗,皇上的意思是明日帶著娘娘去容郡王府給四殿下……不,蘭陵王提親。」
「有勞宋公公了,還請宋公公轉告皇上,本宮明日一定會盛裝。」賢妃頜首,一個眼神過去,似玉便是遞給了宋德全一個精美的盒子:「這就當做是本宮多謝宋公公的賀禮了。」
宋德全不動聲色的看了賢妃一眼,笑道:「既然娘娘這麼客氣,雜家就收了。奴才好心提醒娘娘一句,這容郡王府未必是皇上的肉中刺。」
賢妃一愣,完全沒有想到宋德全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神色有些驚訝。宋德全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對著賢妃告辭了。賢妃卻是將宋德全剛剛說的那句話深深的記在了心中。
—
而後宮之中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當然不止是賢妃,還有那大雍最最尊貴的女人——太后
當消息傳到了太后耳朵裡的時候,太后心中是十分震撼的,只是多年來的習慣,她已經不會在人前失色了。以至於,桑宓一直沒有摸清楚太后到底是什麼態度。卻不想,太后竟然主動說起。
「哀家倒是不知道這個宣寧翁主乃是我們老四的心上人啊。」太后的神色很是淡定,目光一如既往的帶著謝謝慈愛。
桑宓巧巧的笑道:「是啊,宓兒也沒看出來呢。」
太后聽到桑宓說話,似乎才想起來,她曾經答應過桑宓給她說說老四的婚事。想到這裡,太后微微蹙眉道:「哀家還沒來得及和皇上說話,卻不想皇上已經做了決定了。宓兒。」
「宓兒在。」桑宓走到太后跟前,微微行了個禮,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卻是有些紅了。
「哎喲,哀家的宓兒,快過來。」
太后雖然很喜歡容熙寧,但是桑宓卻是在自己跟前服侍了多年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受了委屈,自然也是十分心疼的。便是十分愛憐的將桑宓摟在懷裡,輕輕的哄著。
太后想著,便是說道:「哀家沒有想到啊。」
「太后……」桑宓聞言更加是有些委屈的往太后懷裡悶聲了。
太后低頭看著桑宓難過的樣子,想著這孩子倒是真的喜歡老四的。
「哀家也不會讓你去做妾啊!」太后說道。
桑宓心下一驚,頓時脫離太后的懷抱,跪在太后面前,懇求道:「太后,宓兒不願為妾。母親有言與宓兒,道是『寧為寒門妻,不為高門妾』。」
太后一愣,沒有想到桑宓的態度竟然是這樣的。太后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桑宓,想了好久,最後試探性的問道:「宓兒今後作何打算?」
桑宓不解,一雙秋水盈盈的美眸看向太后,哀哀的說道:「太后不要宓兒了麼?宓兒決定終身侍奉太后了。」
「這怎麼可以呢!」
太后不悅的皺起眉頭說道,她若是真的在自己身邊侍奉上一輩子的話,待自己去世以後,這孩子又當如何自處呢?!這樣想著覺得十分不妥,太后頓時有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決定,她看了桑宓一會兒,說道:「宓兒,你可願意與宣寧供侍一夫?」
桑宓當真是被太后這話給嚇著了,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低頭考慮了一下這樣的可能性,便是抬起頭含羞帶怯的點點頭:「全憑太后做主。」
太后見桑宓竟然如此配合,便是點點頭,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意思,是哀家打算向皇帝說說,你也嫁給老四。你為老四的平妻,和宣寧平起平坐,如何。」
「宓兒全憑太后做主。」桑宓深深的對著太后叩首,太后滿意的笑了笑,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美好的生活一般。
「林宏。」太后叫道。
「奴才在。」林宏即刻就走到了太后跟前。
「去把皇上和蘭陵王請過來,就說哀家有要事相商。」太后威嚴十足的說道。
林宏點點頭,臨走之前卻是不動聲色看了桑宓一眼。太后見林宏已經前去請永璋帝和帝宗玦,便是心疼的將桑宓拉起來,拉到自己身邊好好坐著。
「別怕別怕,哀家給你做主啊。」太后還當是桑宓害怕永璋帝和帝宗玦的責怪,便輕輕的拍了拍桑宓的小手。
桑宓低低的應了一聲,便是倚在太后身邊不說話了,只是桑宓的心中卻是遠不及面上這麼平靜。她是打算嫁給帝宗玦的,當前四個皇子看起來,除了三皇子稍微弱勢一些的話,其他三個皇子都還不錯。但是她卻是早早就已經傾心於帝宗玦了的,更何況,當下永璋帝這麼器重帝宗玦,弱勢不出意外的話,永璋帝極有可能將皇位傳給帝宗玦。若是自己嫁給帝宗玦的話,那麼不是皇后也會是貴妃,自己只要剩下兒子就可以穩妥了。
只是沒有想到,帝宗玦竟然會在這樣的一個時間向永璋帝要求請婚,請婚之人還是最近突然名聲鵲起的容熙寧!那個剛剛被永璋帝封為宣寧翁主的人!就連太后也是喜歡容熙寧的,這一點桑宓在容熙寧和岳昭聯手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之後,太后卻沒有懲罰她們,就已經看了出來。但是,所幸的是,自己好歹也是陪伴了太后這麼多年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太后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只見過一兩次的人,把自己丟在一邊兒。
桑宓沒有太多的時間,東想西想。因為永璋帝和帝宗玦,原本就是在往太后的建章宮的方向走,碰到了林宏便是加快了些步伐。而帝宗玦也從林宏稍微的透露裡隱隱約約的猜到了自己要求娶容熙寧的事兒,只怕也沒這麼簡單了。但是帝宗玦的心中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
「皇上駕到!」
宋德全尖銳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建章宮,太后的嘴角微微上揚,而桑宓這是十分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對於太后的決定,保有十分之大的決心和相信。
「奴才/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王爺。」
「免禮。」
一眾宮人的行禮永璋帝便是淡淡抬手便掠過,他直接走到了太后跟前。桑宓便是有些羞赧的從太后身邊下來,給永璋帝和已經是蘭陵王的帝宗玦請安。
「宓兒給皇上請安,給王爺請安。」
永璋帝對於桑宓倒也是十分熟悉的,他不常來建章宮,每日處理政務就十分繁忙。所以太后身邊有個人陪伴也是好的,故此永璋帝才會記得桑宓。
「免禮了。」永璋帝免了桑宓的禮,和帝宗玦一起給太后見安。
「兒子給母后請安。」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了。」帝宗玦的聲音卻是有些冷淡的,只是太后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好好。」太后想著十分開心的事兒,自然是誠悅。永璋帝順勢就在太后身邊坐下了。
「母后找兒子,是有什麼事?」永璋帝原本是要來給太后匯報老四要求娶容熙寧喜事兒,卻沒有想到太后也有事要找他商量。
太后笑得一臉慈愛,目光落在帝宗玦身上,輕聲說道:「哀家聽說老四看上了容臻的女兒,今日在殿上求娶了?」
「確有此事。」永璋帝顯得很是開心,不由得多說了幾句:「朕準備明日就與賢妃先去容郡王府提親,免得有人夜長夢多。」
「真是個暖心的喜事兒。」太后也很是愉悅,太后看了帝宗玦一眼,又看了桑宓一眼,對永璋帝說道:「哀家有一個事兒要與皇上說,若是皇上同意的話,便是雙喜臨門了。」
「哦?母后說說。」永璋帝毫無防備,似乎真的覺得太后有一個很重要的喜事兒告訴自己,便是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太后抿嘴笑了笑,招招手,示意桑宓過來。桑宓過來之後,太后便對著永璋帝說道:「皇上覺得宓兒如何。這孩子伺候了哀家也算是貼心了,哀家想啊,她中意與老四,哀家的意思是她與宣寧一同嫁給老四,她就委屈點兒,當老四的平妻。」
太后此言一出,永璋帝和帝宗玦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永璋帝是沒有想到太后是這樣的想法,有些愣住了,而帝宗玦則是面色陰沉得能嚇死個人。如此明顯的氣氛對比,太后也察覺了什麼不對勁兒,抿唇不語。
良久之後,永璋帝這才說道:「母后,朕已經在冊封宣寧那丫頭的時候,答應了那丫頭她的婚事,朕不會干涉。」
「這是怎麼回事?你明日不是與賢妃前去郡王妃提親?!」太后不解。
永璋帝輕聲咳嗽幾句,宋德全便上前,將在朝堂之上發生的那些事,還有容郡王說的那些話全部都轉達給太后聽,說完了之後,太后的臉色有些難看。而桑宓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慘白的了,帝宗玦卻是始終都沒有看桑宓一眼。
「皇帝!」太后大聲道:「這是怎麼個道理!」
「母后,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朕是皇上,一言九鼎!」永璋帝對於這件事態度十分堅決!他不容許有人敢在這件事上挑戰他的權威,更何況,老四並不喜歡桑宓,只鍾情於容熙寧那個丫頭。
「你是給老四賜婚,有何不可!」太后面容嚴肅的說道:「這就不是宣寧的婚事了!」
「母后!你這是強詞奪理!」永璋帝不悅的沉下了面容,帝王之氣瞬間全開,氣場十足。
太后卻是不悅的,她看了帝宗玦一眼,說道:「老四,你來說說。」
帝宗玦卻是勾唇一笑,太后見帝宗玦有些笑意,心中有些開心,而桑宓卻是愈發的緊張起來,她並不覺得帝宗玦這笑意是善意的。
「本王此生只鍾情寧兒一人,其他人,本王想都不會想。」
帝宗玦一字一句說的無比清晰,桑宓甚至能看到那些話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他那雙薄唇中跳出來的!沒跳出來一個字,就讓她心疼一次!當帝宗玦態度決然的說出這些話之後,桑宓更是站立不穩的跌坐在太后身邊。太后看著這樣的桑宓,不知有多心疼呢!
「玦兒!大丈夫,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就連你母妃也是你父皇的妃子!」太后厲聲呵斥道,卻沒有注意一旁的永璋帝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噌』!
永璋帝倏然起身,不悅的宣告了他的決定:「母后還是不要多費心了!朕已經決定了!這件事,還請母后不要插手!兒臣還有奏折要處理,兒子先走一步!」
「本王府中還有事,本王也告退了。皇祖母。」帝宗玦那雙滲人的鳳眼最後落在了桑宓身上,這是他進建章宮來看桑宓的第一眼,也是最後一眼。
而太后也發現自己方才說的過分了,但是永璋帝和帝宗玦都沒有給太后後悔的餘地,兩人轉身便已經離開。尤其是帝宗玦最後叫的那一聲『皇祖母』更是讓太后覺得心驚膽戰!好似這是他最後一次叫自己了一樣!
太后也是慘白了臉色,軟癱在了鳳椅上。她只不過是好心想讓宓兒好宣寧一同嫁給老四,這件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太后看著桑宓的淚顏,頓時有些不明白了。
「太后,宓兒……宓兒有些不適,給太后……請辭了。」
桑宓有些抽泣的對著太后說道,而太后當下也知道方才帝宗玦的話傷到了桑宓,便是無力的揮揮手,讓桑宓給退了下去。桑宓得了太后允許,便是小跑的離開了正殿,太后聽著桑宓離開之前的那些抽泣的聲音,心中是心疼又難過。
「太后。」林宏上前,遞過一方手帕。
太后沒有接,只是看著那方手帕,發愣。好一會兒之後,太后這才整理了下自己情緒,對林宏問道:「林宏,哀家……做錯了嗎?」
林宏低著頭,畢恭畢敬:「奴才怎麼敢妄議主子的是非。」
太后卻是搖了搖頭,看起來好似老了好幾歲,比起剛剛開心的樣子,判若兩人的憔悴。她低聲說道:「哀家沒別的意思,你就說吧。」
「太后太過疼愛宓兒小姐。」林宏一針見血的說道。在林宏看來,若不是因為桑宓對太后表露了自己的心思,想要利用太后達到自己的目的的話,這件事只怕不會鬧成這樣,也許還會有迴旋的餘地。但是這件事在桑宓的推波助瀾之下,卻是變成了這樣。尤其是,太后久居太后之位多年,已經有些忘了這個宮裡到底能做主的人,還是只有永璋帝一人。方才太后說的話,實在是戳到了永璋帝的心傷。
誰人不知道永璋帝有多寵愛當年的明妃,險些都為了明妃廢了後宮,若不是明妃對永璋帝勸解的話,哪裡還有今日的後宮呢?而太后方纔的話,很明顯是狠狠的在永璋帝的心上刺了一刀啊。
太后聽到林宏這話,卻是一愣。她……的確是太過疼愛宓兒了啊。
太后何其精明的人,就算是一下沒有想明白,被林宏提醒了之後,便是想明白了。她歎了口氣,對林宏說道:「哀家已經到了老了的時候啊。」
「太后,您知道母子沒有隔夜仇。」林宏又適當的說了一句。
太后看了林宏一眼,點點頭。
—
未央宮卻是一片寂靜。
皇后聽到了前庭傳來的消息,卻是最最平靜的一個,這倒是讓那些以為皇后和容熙寧之前就已經合作了的人失望了不少。
「皇后娘娘,這是蘭陵王送來的東西。」月姑姑抱著一個錦盒就走了過來。
皇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打開看看。」
月姑姑依言,將那錦盒打開,卻是一副已經捲好的畫卷。皇后神色一動,將那畫卷拿了出去,說道:「都退下吧。」
「娘娘……」月姑姑看向皇后。
「你也退下。」皇后依舊是神色淡定,語氣卻是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月姑姑見皇后神色堅決也就沒有多說,將錦盒放在了桌上,便退了下去。
皇后拿著那幅畫,走到了長桌前,將那幅畫緩緩攤開。她早已經料到了那幅畫的內容大概是什麼,但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卻還是有些忍不住要感動的落下淚來。
真是奇怪,她已經在後宮將自己鍛煉的鐵石心腸了,怎麼還會有淚水呢?
畫上,是皇后的肖像。比起如今的皇后,卻是要年輕許多。旁邊還有字,霸道蒼勁。
「祝,母后一生如意。」皇后念了一遍,嘴角綻放了苦澀的笑意,目光落在落款處——帝宗玦!
皇后心中感慨萬千,她曾經帶過老四一年,老四是個乖巧的很的孩子……皇后微微歎了口氣,她也早就看出來了容熙寧的心思並不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只是沒有想到她中意之人竟然會是賢妃的兒子,帝宗玦。
「本宮不會責怪。」皇后看著那肖像,無比相似,又十分活現:「你們可知道,這世上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件多麼難得的事兒?」
——
宮中的消息傳得很快,而容郡王一下朝,便是來到了琉璃水榭給容熙寧說了這件事。容熙寧當下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自己的父親。
「熙兒,為父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容郡王深知這麼多年來,他對於女兒的疼愛太少,當下也沒有多說,只是傳了消息,便想要離開。
容熙寧倏然起身,走到容郡王面前跪在,容郡王大驚,想要把容熙寧扶起來,但是卻發現她無比的堅定。容郡王歎了口氣,說道:「熙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父親明智熙兒是在做一場沒有後退的大賭博,父親也敢陪著熙兒,熙兒還有什麼不足夠嗎?」
容熙寧想要在皇室扯出些什麼東西的態度,容郡王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他一直都覺得不足夠,他一直都默默的看著容熙寧一點一點的做出他震驚的事,他唯一能夠補償的就是給她充分的支撐。
「熙兒,你長大了。」容郡王摸摸女兒的發,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許就在不久之後,他就要看著她出嫁了。
「熙兒再大,也是父親的女兒。」容熙寧神色篤然,心中卻有些苦澀。父親,所到底也不過是太愛母親了而已。他又錯在哪兒呢?
容郡王將女兒扶起來,拍拍女兒的肩,就要走出去。就在這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容熙寧低聲說道:「父親,容蕪,已經不是以前的容蕪了。」
容郡王一愣,點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兒之後便走了出去。容熙寧背著身,沒有看到容郡王離開的樣子,但是容熙寧卻知道這時候最最不好過的人,就是她的父親。
珊瑚走上前來,將容熙寧拉到桌子邊上,坐下:「主子!」
「珊瑚,這一切已經拉開序幕了。」容熙寧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她說到底目的就是為了復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決絕。
「主子,郡王妃來了。」雲舒高聲叫道,容熙寧循聲望去,她那端莊賢惠的母親在挽香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這邊來了。
容熙寧嘴角微微上翹,上次的事兒已經讓母親想明白了吧。
「熙兒。」郡王妃走到容熙寧面前,拉著容熙寧的手,十分疼愛的笑道:「咱們熙兒也是大人了。今日我都聽說了。你……可是真的喜歡那四……蘭陵王?」
容熙寧輕輕拍拍郡王妃的手,意為安撫,她聲音清亮的說道:「母親擔心什麼呢?女兒自然是不會看錯人的。」
聽到容熙寧的話,郡王妃這才放下心來,有些慶幸的說道:「我還以為有什麼呢。以為會是祁陽王,卻不想竟然是蘭陵王。只要你過得好,娘也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放心吧母親,女兒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呢。」容熙寧笑著安撫郡王妃的情緒。
郡王妃笑笑,拉著容熙寧的手,滿是懷念:「有多久沒有這樣看著我的熙兒了。」
「母親要看就看吧,熙兒在這呢。」容熙寧也笑,她的確是許久沒有和母親好好說說話了。如此一想,容熙寧也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當下也只是想和郡王妃好好說會兒話了。
「好啊。」郡王妃笑了笑,便嚴肅的對容熙寧說道:「熙兒,娘沒有什麼能教你的。娘知道,你知道的東西也許比娘還要多,所以,娘只希望你事事小心,注意就好。」
容熙寧無奈的笑,解釋道:「娘,我還有半年方才及笄。您不用操心這個了。更何況,女兒並不是及笄就會嫁人。」
容熙寧這時候對郡王妃說的話,也就是要告訴帝宗玦的話。這件事帝宗玦早也已經明白,只是請婚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容熙寧意料之外的。也沒有想過,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如今四殿下貴為王爺,你嫁過去以後就是王妃,你的行為舉止都要小心。否則的話,有人拿這件事來說你,你會在王府不好立足。」郡王妃似乎還是很著急,一直都在為容熙寧說。
容熙寧笑笑,她的母親當下是著急了,既然是關心她也不必推回去。
「郡王妃,大小姐,岳昭公主來了!」
容熙寧微微蹙眉,岳昭生性可人,怎麼會把小丫頭嚇成這樣?容熙寧不悅的說道:「慌什麼!」
「還有,一個凶神惡煞的人,奴婢聽到岳昭公主叫他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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