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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115 誰在不安 文 / 你懂我的空白

    清晨的建章宮顯得格外幽靜,只是這正主已經回來了,幽靜的地方也變得熱鬧了。容熙寧與岳昭相偕前來之時正好是晚輩們前去請安的點兒了,恰好倒是見到了在西京皇宮的幾位皇子,當然絕對不會少了常年在太后身邊侍奉的桑宓了。

    「參見太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岳昭與容熙寧齊齊下拜,太后坐於高座之上,見到岳昭如此乖巧得禮的時候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欣慰,卻掩飾的極好。

    「起來吧。」

    太后神色淡淡,桑宓卻是一直都在身邊掛著甜甜的笑意,上前一步對岳昭和容熙寧請安:「宓兒給大公主請安,給宣寧翁主請安。」

    岳昭微微挑眉,容熙寧嘴角上揚,目光落在桑宓身上,努力回憶了一下今生似乎除了昨日去迎接的時候見過桑宓之外,似乎都是沒有見過的。岳昭瞧了桑宓好半天,最後撅著嘴不開心的說道:「起來吧。不然的話你又要說本宮欺負你了。」

    桑宓一愣,剛想說什麼安慰岳昭的時候卻發現岳昭一個閃身躲在了容熙寧身後,又是不悅又是委屈的看著桑宓,就是不肯與桑宓正面接觸,桑宓頓時覺得面色無比尷尬!

    「岳昭!」太后見岳昭竟然如此戲弄桑宓,方才對於岳昭的欣慰頓時全部消散殆盡,呵斥。

    「太后,公主孩童心性,太后不要責怪公主了。」桑宓咬咬唇,轉身對著太后柔柔的說道。

    帝宗瑄和帝宗晉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悅,此人倒是真會顛倒黑白。容熙寧見帝宗瑄和帝宗晉兩人目光不悅,嘴角微揚,轉身看向桑宓,幽幽的說道:「桑小姐果然是七竅玲瓏心,太后不過是喚了公主的名,桑小姐便知道太后這是要責怪公主了。」

    桑宓臉色一白,有些委屈的看向太后,更是委屈的對容熙寧辯解道:「翁主誤會宓兒的意思了,公主生性調皮,所以……」

    「公主乃是皇上嫡親長女,自然都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你的意思是皇上沒有將公主教導好?」容熙寧不等桑宓將話說完便直接炮語如珠一般說了出來,建章宮的人都被這個膽大妄為的翁主給嚇了一跳。

    太后看著冷傲如斯的容熙寧,聽完她的一番話頓時便只覺得這丫頭果真是伶牙俐齒的,在後宮之中竟然還敢為別人出頭。太后嘴角微微扯起一絲笑意,看起來不似那麼魯莽之人。

    「宓兒不敢。」

    桑宓即刻就跪在了太后跟前,一張美麗動人的小臉頓時就變得楚楚可憐:「宓兒怎麼會認為是皇上沒有將公主教導好呢,太后明鑒。」

    「翁主未免也太強詞奪理了!」

    說話之人竟然是桑宓身邊的丫頭敏衣。

    容熙寧側目看向敏衣,冷聲呵斥到:「主子們在說話哪有你一個奴婢插嘴的權利!」

    敏衣身子一僵,沒有想到這宣寧翁主竟然是這麼不好惹的一個人。她方才是魯莽了。而桑宓也以為容熙寧還會咄咄逼人下去,就連太后和帝宗瑄等人都以為容熙寧不會就此罷休。卻不想容熙寧只聽了桑宓對太后的辯解之後,便鬆了口。

    「哦?桑小姐並不這麼認為嗎?」容熙寧面上帶著疑惑的看向桑宓,好似真的只是她不這麼認為一般。

    桑宓見容熙寧此刻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便有些收斂了自己的委屈,十分認真的說道:「自然是不會這麼認為的。」

    「那就好。」

    容熙寧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甚在意的對岳昭說道:「你看,我就說了,自然不會是桑小姐說你不知禮數,蠻橫無知了。桑小姐,你說是麼?」

    最後一句話又是容熙寧轉向了桑宓說的,桑宓今日被容熙寧說了個措手不及,如今又被容熙寧逼得不得不承認這些流言不是她說的,否則的話以後她還不知道用什麼招數呢。

    桑宓小臉一副受到了驚訝的樣子到太后身邊,有些怯怯的,又好似真的想要誇讚容熙寧:「翁主果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的。」

    「怕是桑小姐覺得我喜歡詭辯才是吧?」容熙寧看了桑宓一眼之後飛快的側身,將身後的岳昭讓了出來,絲毫不給桑宓插嘴的時間,就對著太后說道:「太后娘娘,岳昭公主得知這幾日太后回宮,心中歡喜的緊呢。只是公主的性子其實有些內斂,為您準備了禮物,卻又不敢拿上來了。」

    太后看了身邊的桑宓一眼,桑宓雖然覺得方才容熙寧給了她委屈,可當太后看過來的時候桑宓的臉色便是委屈又想要給太后一個甜甜的笑臉,瞧起來可真真地是可憐極了。太后下意識的拍拍桑宓的手,安慰了下桑宓。隨即將目光轉移到方才說話的人和話裡的主角,容熙寧和岳昭身上。

    「岳昭給哀家準備了什麼東西呢。」太后看向岳昭。

    「岳昭知道皇祖母喜歡念佛,這是岳昭這幾日來抄寫的佛經。想要送給皇祖母,小小心意。」岳昭輕輕拍了拍手,自有一個宮女帶著一本佛經呈了上來。

    那宮女雙手端著佛經快要越過岳昭直接到啊太后跟前去的時候,容熙寧略微挑眉的說道:「公主不妨自己拿上去獻給太后。」

    「嗯。」

    岳昭十分開心的點點頭,那宮女本想繼續往前走,直接給了太后。但是岳昭公主這兒發了話,那宮女也只好沉默不語,等著岳昭將自己手中的佛經給取走。岳昭親自將佛經端到太后跟前,還有些嬰兒肥的蘋果臉帶著十足的誠懇:「請皇祖母過目。」

    太后有些驚訝的看了岳昭一眼,沒有想到岳昭竟然真的去抄了佛經。岳昭小時候有些日子乃是皇太后親自帶著養的,她的字跡還有一些與太后相似的,太后自然是一看就能看出來那字跡果然都是岳昭的字跡。太后不動聲色的拿起那端盤中的佛經,打開第一頁的時候,驚訝更是毫不掩飾:「漣心這是謄寫的大涅槃經?」

    「是。」岳昭乖巧的點點頭,大大方方的站到了太后身邊,也是『不小心』就將桑宓擋在了自己身後。()而太后專注與眼前的佛經,哪會看到桑宓呢。

    容熙寧見太后和岳昭其樂融融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桑宓的目光始終都是平淡如水。桑宓也沉得住氣,與容熙寧目光對上之際,那雙水眸中始終都是帶著些些水霧的可憐模樣。容熙寧忍不住在心中腹誹,此人可真的個高手,被自己這樣落了面子竟然還能沉得住氣。她身邊的那個侍婢也是個有眼色的傢伙,得她呵斥一聲便知道自己退下,不給主子添麻煩了。

    容熙寧目光始終淡定自若,但是已經將桑宓當成了十分強勁的對手,今日桑宓的表現讓她感到有一絲絲的趣味了。靠著太后這座大山撐著,也不知道能夠撐多久呢?若是岳昭重新奪回了太后對她的寵愛的話,桑宓是不是還能穩得住今日這麼沉穩的態度呢?

    容熙寧的目光落在太后的岳昭的身上,但是三位皇子的目光卻是齊刷刷的落在了容熙寧的身上。帝宗瑄和帝宗晉目光落在容熙寧身上的緣由實在是簡單,容熙寧今日幫著岳昭將桑宓踩了一腳,這樣的行為讓兩人呢覺得解氣。若是說為什麼他們之前不能幫岳昭這樣做的緣故呢,必然就是因為他們是男子,怎麼好參與到女子之間的口舌之爭去呢。畢竟桑宓作為一個外臣之女,竟然比大公主還要得太后的寵愛,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好看的事兒。容熙寧的做法倒是兩人樂見其成的。

    而帝宗閻卻是因為那一日容蕪前去頃寧宮卻被容熙寧扔出來這件事將容熙寧打量了許久。他原本以為容熙寧也是個性情溫馴的女子,與姜瑟陳暮靄一若的女子,卻不想她竟然是如此囂張放肆的性子。帝宗閻看著目光清淡,氣質冷傲的容熙寧,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子羨慕來。他心底有一種強烈的想要佔有的感覺!

    帝宗閻被自己心中的這種想法給震驚到,冷靜下的當即,雙手緊緊攥在手心。

    「呵呵呵……真是個乖巧的孩子。」

    太后似乎十分滿意岳昭的這一份心意,與岳昭兩人相談甚歡,太后的笑聲許久沒有如此歡暢了。林宏在一旁看著祖孫兩人目光掠過一絲欣慰。而林宏這樣一個小小的眼神卻被容熙寧記在了心中。

    「若是皇祖母喜歡的話,岳昭以後每日都來陪您唸唸佛經。」岳昭一副小兒女的嬌態挽著太后的手臂,撒嬌的說道:「皇祖母不在宮中的一年,岳昭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皇祖母。皇祖母還在岳昭小時候親手教過岳昭寫字呢。」

    「好好好。」太后親暱的拍了拍岳昭的小手,笑著嘴都快要合不攏了:「來吧,來陪陪皇祖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太后娘娘才不是風燭殘年呢。太后娘娘啊,這是風華正盛呢。」容熙寧上前去十分順手的將的那佛經接過手來,隨即就交給了太后身邊的林宏,林宏愣了一下,才接過佛經。

    容熙寧又繼續說道:「太后娘娘自有一股子穩如泰山的氣勢,又怎麼會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呢?」

    「瞧瞧你這小嘴,真是會說話。」上了年紀的人都不會願意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老的事實,而容熙寧卻是說了太后最想要聽到的話,她還未老,她還是一個風華正盛的人。太后自然是心中開懷。

    一時間其樂融融的氣氛,桑宓卻是在太后身後默默不語。太后目光落在容熙寧身上,帶著些些懷念的樣子說道:「你真是像哀家剛剛入宮時的樣子。」

    容熙寧一怔,還沒有明白太后的意思,太后便又笑開,繼續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若是喜歡這兒,就多來瞧瞧吧。這建章宮一年多都沒有什麼歡聲笑語了。」

    「孫女/孫兒/臣女自當領會。」

    容熙寧和岳昭自太后身邊下來,與帝宗瑄等人齊聲說道。

    太后十分欣慰的點點頭,讓林宏分別給幾人打賞了個紅包。而幾人見太后面色微倦,也就紛紛起身請安告退。桑宓也要給皇子公主們見禮,之後幾人這才離開了建章宮。

    「宓兒受委屈了。」太后這才對桑宓心疼的說道。

    「宓兒沒事,翁主心直口快,宓兒怎麼是受委屈呢。」桑宓低著頭,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太后卻是不相信的,她將桑宓的下頜抬起來,果然瞧見了她眼中盈盈的淚水。頓時就心疼的說道:「傻孩子喲,宣寧那丫頭不過是快人快語,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哀家又不是不知道岳昭是個什麼性子。」

    太后不說還好,太后一說,桑宓這眼中的淚水更是止都止不住的流下來。太后心疼的拍著桑宓的背,意為安撫她。卻不想桑宓愈發覺得有些難受,竟然就撲進了太后的懷中嚶嚶哭泣起來。太后摟著桑宓細細的哄著,這桑宓極少哭泣,這一次怕也是得宣寧那丫頭的委屈了。

    「太后……太后。」

    桑宓也只是低低的啜泣,念叨著太后,也不說別的話。

    太后輕拍了桑宓的小手兒,說道:「哀家相信你就是了。」

    桑宓哭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聽到了太后的話又要忍不住水漫金山:「太后,宓兒怎麼會敗壞公主的名聲呢。宓兒好委屈啊……」

    太后歎了口氣,桑宓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將別人的話放在心上了。今日宣寧那丫頭擺明了就是想逗弄一下這孩子,卻不想這孩子竟然委屈成這樣呢。但太后心中對於桑宓的減少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覺得桑宓如此坦誠的告訴自己她覺得委屈這件事是十分真誠的表現,也就是愈發心疼了桑宓。

    林宏不動聲色的正在太后懷裡嚶嚶哭泣的桑宓一眼,之後便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大涅槃經》上了。

    已經離開了建章宮的容熙寧岳昭等人當然是不知道桑宓此番的動作,但是岳昭卻是有些喜悅的。帝宗瑄與帝宗閻兩人倒是因為永璋帝的召喚便提前去了御書房,獨留下了三皇子帝宗晉與兩人一起。

    「岳昭可是開心了?」帝宗晉微微一笑,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舉手投足都是翩翩貴公子卻又帶著一些些的淡薄之感,絲毫都不影響他溫潤公子的形象。()

    岳昭偏著頭看著帝宗晉,隨即嘴角扯開一個笑容:「自然是。」

    「那今日去三皇兄宮中坐坐?」帝宗晉有些神秘的湊近了岳昭,低聲說道。

    岳昭聽到帝宗晉明顯帶著暗示的話,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目光鎖定在了容熙寧身上。她小跑幾步上前,輕輕拉了拉容熙寧的衣角,說道:「宣寧,去三皇兄宮中坐坐,可好?」

    容熙寧與岳昭兩人說好,在外面兩人都是以封號相稱。容熙寧忽然聽的岳昭說要去雪陽宮,有些不解:「岳昭今日不是要去做女工?」

    岳昭面上一紅,小聲的說道:「今日歡喜,我想與三皇兄和你一同聚聚。去嘛去嘛!」

    說道後面,岳昭乾脆就開始撒嬌,大有『你不去的話,我也要拖著你去』的架勢。容熙寧素來都對岳昭的撒嬌無可奈何,她看向帝宗晉,略微收斂了些冷意,說道:「三殿下,宣寧要去叨擾殿下了。」

    「無妨。」帝宗晉目光如水,始終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啊好啊!」

    見容熙寧鬆口答應了之後,岳昭更是十分開心,幾乎都要從地上跳起來了。容熙寧略微蹙眉的看著如此開心的岳昭,便知道肯定有什麼貓膩,又將目光移向帝宗晉,帝宗晉卻是兩手一攤,示意他也不知道為何。容熙寧微微歎了口氣,也罷,今日她開心,就隨她開心罷,自己又何必讓她掃興呢?

    兩人人就在岳昭興高采烈帶領下到了雪陽宮。容熙寧這是第一次來三皇子的雪陽宮,這剛剛到了雪陽宮之後,容熙寧便將目光投注在了帝宗晉的身上。帝宗晉似乎猜到了容熙寧的反應,並不驚詫,只是神色淡淡的解釋道:「萬物皆有靈性。」

    「三殿下果真與眾不同。」

    容熙寧一到了雪陽宮的偏殿便是看到了許多的東西,當中窮凶極惡的蛇也在當中,還有無比溫順的狗狗,也有天上的雄鷹,竟然還有少見的地鼠,這些東西都養在一起,這雪陽宮的偏殿,好似一個森林了。

    帝宗晉側目看向容熙寧,說道:「翁主也是與眾不同的。」

    「三殿下最喜歡的,是哪一種呢?」容熙寧目光落在那雄鷹身上,它撲騰著翅膀好像就要飛起來了一般。

    帝宗晉笑了笑,溫文爾雅:「都喜歡。」

    容熙寧見帝宗晉目光溫和的落在了那些動物們身上,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還來不及抓住,卻又被岳昭給打斷了。

    「三皇兄,熙寧,原來你們在這兒。」岳昭小跑著過來,似乎已經找了他們很久了一般。

    容熙寧微微蹙眉,見岳昭過來,便抬手給岳昭拭擦了額頭上的汗珠兒:「你看到了什麼寶貝,這麼著急。」

    「呵呵。」岳昭很是開心,對著兩人說道:「三皇兄,咱們去喝酒吧。」

    容熙寧一愣,沒有想到岳昭竟然是來雪陽宮飲酒的。三殿下帝宗晉嗜酒成癡這她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岳昭竟然也是個喜歡飲酒的。岳昭見容熙寧沒有說話,便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投注在帝宗晉身上。帝宗晉微微一笑,將食指抵在唇間,岳昭倒也不做聲了。

    容熙寧卻是一下都笑了出來,說道:「不想岳昭也是酒友。」

    帝宗晉一愣,卻是沒有想到容熙寧竟然也是箇中高手。隨即笑道:「不妨一去。」

    「多謝三殿下。」容熙寧雖然沒有嗜酒成癡,卻是個中品酒的高手,與帝宗晉這個『酒仙』相遇,自然會要品一品酒了。

    帝宗晉倒是毫不客氣的點點頭,帶著容熙寧和岳昭兩人一起往偏殿深處的酒窖裡走去。容熙寧沒有刻意去注意雪陽宮的裝飾,卻發現這是一種低調的奢華,到了酒窖的時候,容熙寧這才覺得帝宗晉果真是十分喜歡飲酒的。酒窖十分龐大,簡直就堪比一個外殿了!

    容熙寧目露驚訝,帝宗晉見容熙寧神色驚訝,眉眼彎彎的說道:「岳昭第一次來的時候,也如你一樣的表情。」

    容熙寧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素聞三殿下號稱『酒仙』,卻沒有想到,仙人竟然有這麼多的藏品。」

    「三皇兄可是釀酒的高手呢!」岳昭說著手中已經提上了一瓶小酒盅,還在容熙寧眼前晃了晃:「三皇兄的酒可是喝一瓶兒就少一瓶兒呢!」

    容熙寧不解,手中卻被方才離去的拿酒的帝宗晉塞上了一壺酒:「好了,別聽岳昭胡說了。」

    「說來我也好奇了。」容熙寧拿著酒盅晃了晃,打開之後竟然聞到了十分濃郁的酒香,忍不住讚歎:「好酒。」

    帝宗晉聽到容熙寧的誇讚,嘴角微揚,打開瓶塞,深嗅一口,說道:「尚且不錯的酒,值得一品。」

    容熙寧笑,將酒盅湊近紅唇,抿了一口,瞬間酒香四溢,唇齒留香,清涼爽口。並且下肚之後,竟然有一種清淡的灼燒感,實在是十分奇妙的。禁不住如此美酒的引誘,容熙寧索性將酒盅端起,有些貪婪又喝了一口。

    「得此美酒,真乃人間美事。三殿下果真是箇中高手。」容熙寧笑道。

    帝宗晉笑而不語,帶著兩人到了一個酒桌旁邊,待三人都坐定了之後,帝宗晉這才開口說道:「有人喜歡,這酒才能不浪費了。」

    「的確。」容熙寧接話。

    岳昭笑了笑,小酒鬼似的瞇著眼,抱著酒盅說道:「熙寧,三皇兄呢釀酒有個規矩。一種酒只釀三盅,並且只釀一次。」

    「好東西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帝宗晉笑,目光落在酒盅上:「是規矩,也是習慣。」

    容熙寧頜首,她也同意帝宗晉的這個說法。好東西多了,就不見得還是好東西。物以稀為貴,倒是這個道理了。

    「碎月,去拿幾個小菜過來。」帝宗晉笑:「若是有酒沒有菜,那麼也是一大憾事。」

    「是。」

    從暗處悄然走來一個人,對著帝宗晉應了聲兒之後便又離開。

    容熙寧看著抱著酒盅喝的跟醉貓兒似的岳昭,嘴角微微上揚:「原來小醉貓兒這是來喝酒的。」

    岳昭喝了半盅酒,面色都帶著紅暈,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三皇兄的酒比宮裡酒窖的酒要好喝得多呢。可是三皇兄少來叫人家,若不是因為三皇兄只教人家喝酒,不讓人家喝酒,人家的酒量也不會那麼差嘛……」

    說完之後就倒在了桌上,容熙寧啞然失笑,岳昭的酒量真的很差啊……不過是半盅酒而已,竟然倒了下去。想到岳昭對帝宗晉的控訴,容熙寧便看向帝宗晉說道:「教她喝酒,卻不准她喝酒?」

    面對容熙寧的疑惑,帝宗晉臉上掠過一抹紅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父皇素來都把岳昭看得比較嚴,她年幼之時見我飲酒,非要一同飲酒。我怕她同我一般的嗜酒成癡,便只能教她如何品酒,如何辨別好酒。我又不喜熱鬧,所以我不常叫她過來,以至於她對於酒,十分好飲。」

    容熙寧嘴角一彎,想不到竟然是這樣。

    「倒是十分奇怪三殿下竟然如此鍾情杜康。」

    「解我憂者,唯有杜康。」帝宗晉說道此事,神色都淡然了許多。

    幸好碎月早早將下酒菜都拿了下來,帝宗晉眼前一亮,將自己喜歡的下酒菜擺到了容熙寧跟前,嘴角一彎,說道:「嘗嘗,這是小廚房最拿手的。」

    容熙寧一愣,看著帝宗晉的目光有些奇怪。帝宗晉似乎也發覺自己似乎太熱絡了,有些不好意思。容熙寧倒也沒有繼續,只是輕聲道謝:「多謝三殿下。」

    「碎月,去把醒酒湯拿過來。」帝宗晉笑了笑,對容熙寧解釋道:「岳昭常常醉酒,故此,在我宮裡常常備有醒酒湯。」

    容熙寧輕輕頜首,不知不覺之中,她的酒盅已經見底。容熙寧抬起酒盅,道:「三殿下的好酒真是讓人忘了時間,一盅酒已經見底。」

    帝宗晉笑笑,起身走到酒架上隨手拿了四五盅酒放到了酒桌上,全部打開,各異的酒香混合在一起卻也不覺得突兀。容熙寧取過一盅酒的時候,碎月已經將醒酒湯端上來了。帝宗晉親自接過那碗醒酒湯,將岳昭扶起來,輕輕的搖晃了一下岳昭,低聲說道:「岳昭,醒醒。」

    岳昭只是迷迷糊糊的怔忪了一下,帝宗晉無奈一笑,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到岳昭口中,約莫是餵了半碗湯的樣子,岳昭眼中漸漸清明起來。帝宗晉這才放開了岳昭,岳昭還是有些暈乎的趴在酒桌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容熙寧,那眼神要多無辜有有多無辜。

    「小醉貓。」容熙寧將剩下的半碗醒酒湯推到了小醉貓岳昭的面前,輕聲說道:「喝完它。」

    醉了的岳昭十分乖巧,聽到了容熙寧的話,當即就將自己面前剩下的那半碗醒酒湯給喝了下去,完了之後雙眼滴溜溜的看著容熙寧,好一會兒才清明過來:「三皇兄……」

    「若是下一次你能多喝一點就好了。」帝宗晉低聲笑道。

    岳昭不滿的說道:「這都是三皇兄的壞主意。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點兒酒就醉了呢?」

    兄妹兩一言一語的你來我往,容熙寧卻是一言不發的默默飲酒,待兄妹兩回過神來的時候,帝宗晉方才取下來的五盅酒就只剩下一盅了。岳昭不可置信的看向容熙寧,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熙……寧!你竟然全部都喝完了!」

    驚歎之中還有些不可置信,帝宗晉同樣也有些驚訝,他以為容熙寧本不過是喜歡飲酒,酒量好。卻不想,竟然是千杯不醉!方纔他與岳昭說話的時間才有多少一點兒?四盅酒竟然就已經見底了?!

    「家中兄長與父親都鍾情杜康,學了一星半點。」容熙寧淺淺笑道,面色毫無異色,只有星星點點的紅暈,但是比起兩人來的確是好了不少。

    帝宗晉不知該說什麼了,女子酒量都如此了得,那麼容嘉文和容郡王的酒量該如何海量呢?

    「三皇兄,我困了。」岳昭眼神有些朦朧的看向帝宗晉,低聲嘟囔道。

    「好,三皇兄送你回去好不好?」帝宗晉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盅,將岳昭攬到懷裡。

    容熙寧看著帝宗晉與岳昭關係如此親暱,嘴角綻出淡淡的笑意,起身告辭:「如此,宣寧也該告辭了。」

    「晉要送這隻小醉貓回去,翁主慢走。」帝宗晉溫和的笑,目光落在岳昭身上的時候便帶上了幾分寵溺。

    容熙寧也不多說,與帝宗晉行禮之後,碎月便帶著容熙寧離開了酒窖往外走去。到了雪陽宮門口的時候,碎月低聲問道:「翁主尚安否?是否需要奴才送翁主回宮。」

    容熙寧擺擺手,拒絕了:「不用了。快去和你們家殿下送岳昭公主吧。」

    「多謝翁主體恤。」碎月對著容熙寧行了一禮,容熙寧擺擺手示意讓碎月趕緊進去。見容熙寧堅持,碎月也就沒有遲疑的往裡走去了。

    —

    當容熙寧走到了頃寧宮的時候珊瑚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到容熙寧的時候這才快步迎了上來,神色有些緊張。

    「主子。」

    「怎麼了?」容熙寧微微蹙眉,珊瑚很少將情緒表露出來,前些日子算另一回事兒,今日這又是怎麼了。

    珊瑚上前攙著容熙寧,挽著容熙寧的手,一邊說一邊在容熙寧手上寫字:「主子早早出去給太后請安,久久未歸。奴婢這才擔心您。」

    而手上寫的字卻是——四殿下在暗室。

    容熙寧心中一動,她已經許久未曾見到他了。容熙寧心中歡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數落珊瑚:「去了太后娘娘那兒,難道還擔心我有什麼事兒麼?」

    「奴婢知錯。」珊瑚會意的配合了容熙寧。

    「好了,我累了。等會不要來打攪我。」容熙寧面色不悅的說道。

    「是,奴婢知道了。」珊瑚福了福身子之後,轉身離開。

    容熙寧目送珊瑚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後,便走到了內殿的寢宮。因為要休息的緣故,宮人們也陸續從裡面離開。容熙寧這才將門關上,走到了床幃之後,按動了開關。暗門打開,容熙寧這才走了進去。

    暗室一如既往的燈火通明,當帝宗玦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之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

    「寧兒。」

    帝宗玦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兒之時恨不得將容熙寧即刻就擁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但是帝宗玦卻顧及著容熙寧身上的傷尚未痊癒,便動作輕靈的將她帶入自己懷中。嗅著熟悉的香氣,帝宗玦才覺得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放了下來。但是帝宗玦卻是仔細的聞到了酒的味道,面色不郁的看向容熙寧,說道:「寧兒,你喝酒了。」

    容熙寧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帝宗玦略微慍怒的面容,淺淺一笑,伸手撫平他眉頭:「一點兒。我已經痊癒了。」

    「一點兒?」帝宗玦不相信的看著容熙寧,說道:「就知道你沒這麼老實。」

    容熙寧也不辯解,乖巧的倚在帝宗玦懷裡,感受這他強悍的心跳,低聲說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

    帝宗玦聽力何其之好,當容熙寧剛剛說完的時候,他便也說道。伸手抬起容熙寧的下頜,有些迷離的說道:「是不是去了三皇兄那一處飲酒?我聞出來……」

    容熙寧剛剛想說他的鼻子跟狗鼻子一樣靈通的時候,帝宗玦的吻已經細細密密的落了下來。多日不見的相思之苦,還有無比擔憂她的傷勢,魂牽夢縈的人就在跟前,他好像把她吞掉,一寸一寸全部都會屬於他。

    「唔……」

    容熙寧覺得呼吸都要被奪走,帝宗玦這才肯罷休,將她鬆開。但是看到她嬌嗔的眼神,卻又忍不住擒住香唇,吻了一下。

    「寧兒,你什麼時候能嫁給我。」

    帝宗玦將容熙寧緊緊擁在懷中,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容熙寧沉默不語,她怎麼可能現在就嫁給他呢?當大仇未報,所有人都還過著安穩的生活,她怎麼能呢?

    帝宗玦見容熙寧沉默不語,也無奈的歎了口氣,用力的吻了吻容熙寧的嘴角,說道:「我不逼你。寧兒……」

    「太后昨日回宮,今日我與岳昭見到了桑宓。」容熙寧想了想,說起了今早遇到了桑宓之事。

    帝宗玦神色未變,只是在容熙寧提到『桑宓』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實在太過明顯,容熙寧便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你以後離她遠點兒。」帝宗玦的聲音冷冷的,想必桑宓之前就已經得帝宗玦厭棄。

    容熙寧笑了笑,伸手撫摸上帝宗玦的俊顏,說:「我離她遠一點兒,你也要離她遠一點兒。」

    帝宗玦好笑的看了面帶笑意的容熙寧,唇瓣貼在容熙寧唇上:「寧兒,吃醋了麼?」

    容熙寧微微後仰,有些好笑的看向帝宗玦,說道:「若是我沒有調查錯的話,她可是想成為你的正妃了。」

    帝宗玦一把抓住容熙寧正在一下一下戳著自己胸口的手,十分肯定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成為我妻子的人選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由始至終都只有你。」

    容熙寧看著帝宗玦緊張的模樣,反手握住他:「我不會退縮,你不要害怕。」

    「你不會就好。」帝宗玦有些心有餘悸的緊緊抱住容熙寧,他真的害怕因為別的女人看上了他,他心愛的人就要離他遠去!

    容熙寧也擁緊了帝宗玦,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說道:「太后十分忠心桑宓,今日我試探了一下桑宓,她果真是個隱忍的高手。」

    「你與桑宓對上了?」帝宗玦不悅的說道:「她……」

    「放心吧。」容熙寧輕輕拍了一下帝宗玦的胸膛,解釋道:「今日乃是幫岳昭出頭,你也知道岳昭的性子本就是天真可愛,卻被桑宓可恨的說成了蠻橫無理。我今日索性就讓她好好嘗了嘗,什麼叫做蠻橫無理。」

    面對容熙寧有些孩子氣的話,帝宗玦也無可奈何。他不願繼續提到桑宓,想到了容熙寧身上的酒香,想到了岳昭喜歡飲酒卻又酒量不佳的事兒:「今日可是岳昭帶你去了三皇兄那兒?」

    容熙寧抬眼看向帝宗玦,媚眼如絲:「三皇兄今日可是主動請了岳昭前去,我不過是個附庸罷了。」

    「你喝了多少?你的身子才剛剛痊癒,這簡直就是胡鬧。」帝宗玦低聲喝斥容熙寧,可又捨不得真的罵,倒讓容熙寧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了。

    容熙寧擺擺手,嬌笑著說道:「才不是。今日得見了岳昭小醉貓的模樣,倒是可愛得很。你呢,你是不是也是小醉貓一樣的。」

    帝宗玦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容熙寧,她是不是醉了,今日竟然敢說他是小醉貓?嗯?

    「愈發的肆無忌憚了?嗯?小醉貓?嗯?誰是小醉貓?!誰?」

    帝宗玦將容熙寧縛在懷中,一下一下的啄著她的唇,大手落在她的腰間,輕輕摩挲,帶著些危險的氣息:「誰是小醉貓?」

    容熙寧清醒得很,又得帝宗玦這般逗弄,早就面色羞赧得不知所以。微微掙扎的認錯,帶著些嬌嗔:「岳昭!」

    「嗯?」帝宗玦有些好笑的蹭了蹭容熙寧的鼻子,不悅的反問到:「岳昭?」

    「我可是千杯不醉。」容熙寧不滿的撅了撅嘴,眉眼含笑,卻瞪了帝宗玦一眼:「岳昭才是小醉貓!」

    「哈哈哈……」

    帝宗玦摟著懷中的人兒大笑,她果真是千杯不醉的。否則的話,她怎麼還能走的回來呢?三皇兄的酒,可是後勁兒十足呢!

    ------題外話------

    感謝嬰兒布寶貝兒的鑽石。

    空白最近在家避暑嘿嘿,涼快了碼字也快~親親看文的寶貝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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