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帝宗瑄來頃寧宮已經過去半月,冬青太子即將到達大雍,帝宗瑄倒是常來與容熙寧商議,成郡主也常在宮中留宿。而邊疆的戰事似乎沒有容熙寧想像的那麼順利,她心中的不安已經蠢蠢谷欠動。
「已經是第二十七日,卻沒有消息傳過來。」容熙寧只覺得這一日一日得過,有什麼東西她真的沒有想到。可真的很重要。愈發的有些浮躁起來了。
陳暮靄日日都與容熙寧在一起,雖然容熙寧每每有條不紊的吩咐所有事,但是她心中的焦慮卻是瞞不過心細如塵的陳暮靄。
「翁主不必擔憂,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陳暮靄低聲說道,目光卻是落在了御花園已經盛開的五顏六色花朵之上:「你看這花,是花無百日紅。」
容熙寧順著陳暮靄的目光掃了一眼,卻意外的發現了一朵十分奇特的花:「御花園之內怎麼會有那樣的花!」
容熙寧面容嚴肅,纖纖玉指直指的那一朵花無比妖嬈,顏色鮮艷得好似血一樣,美則美矣,卻讓人心生一種迷離之感。
「那是什麼花。」陳暮靄也看了那花,除了覺得那花無比的妖嬈美艷之外,並未發現什麼不同,便轉頭看向容熙寧。
容熙寧臉色不見好轉,只是低聲對陳暮靄說道:「五步迷離。可曾聽說過?」
陳暮靄臉色一變,五步迷離!這可是禁花!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將五步迷離種在這御花園之內,若是被人發現的話,那可是死罪一條!
「五步迷離,又稱舞步迷離。是花,也是藥。是藥,也是毒。」容熙寧目光落在那一朵鮮艷的五步迷離之上,低聲喃呢:「正常人食用之後會變得力大無比,順帶還可以激發體內未曾激發的能力,然後三天之後便會迅速萎縮成一架枯骨。而重症之人若是得五步迷離卻是能救命的良藥,可延長几日性命。而被稱迷離的原因,也只是它每逢夜間便會散發一種味道,讓接近之人神智迷離不清,可以任人掌握。」
陳暮靄在容熙寧每說一句話之時,眼中的驚訝便多了一分,待容熙寧說完之後,陳暮靄便是鬼使神差的補上了一句:「不,不是夜間。而是黑暗的環境。」
容熙寧詫異的看了陳暮靄一眼,看來陳暮靄其實也是瞭解五步迷離的,只是這當中似乎還有什麼故事呢。
「翁主,這花……」
「無妨,留著便是。看看誰要在這後宮之中種下這種禁花。意谷欠何為。」容熙寧微微垂下眼簾,這花能透過重重檢查還種在了御花園最最顯眼的地方,幕後之人必定是手段高明。再者……永璋帝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五步迷離呢?既然如此,那麼很有可能就是永璋帝的傑作,不然就是永璋帝也在等著那幕後之人的出現了。
「走吧,去皇后娘娘宮裡請安吧。」容熙寧收回自己的目光,嘴角扯起一絲笑容:「聽說昨日清妃娘娘請了御醫呢。」
陳暮靄點點頭,跟上容熙寧的步子,心中也在思考著清妃這幾日的反常行為。換句話來說,就是永璋帝的反常行為。永璋帝之前是一連幾日都宿在了清妃的衍慶宮,也不知道永璋帝到底是賣的什麼關子。
容熙寧卻是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嘴角微微上揚,明艷的面孔更加艷絕。陽光打在容熙寧的身上,更加是襯托得她的皮膚好似羊脂玉一般嫩滑,舉手投足間的細細貴氣都是與生俱來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暮靄,你說,這宮中若是多了個孩子,會怎麼樣?」容熙寧微微綻開一個笑意,卻像是地獄紅蓮一樣,妖冶卻讓人心驚。
陳暮靄的容熙寧一句話,便想到了容熙寧的意思。永璋帝這是懷疑上了二皇子和清妃勾結,但是他手中卻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肯定證據,於是永璋帝想要從清妃的身上下手。而永璋帝採取得是最最直接的法子,讓清妃有孕。而這個孩子,不管怎麼樣,生下來,就一定是個兒子!
這個事情不算難,的容熙寧點撥之後,陳暮靄一下子就想通了來龍去脈。
「自然是大喜事。」陳暮靄淺淡一笑,宛若白蓮徐徐盛開,與容熙寧的明艷逼人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容熙寧心頭猛然一跳,她下意識的伸手摀住心口,臉色卻是不經意間就變得蒼白。陳暮靄似乎發現了容熙寧的動作,抬眸看去之時,容熙寧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的白色了。
「翁主怎麼了?」陳暮靄擔憂的問道。
「不知。」容熙寧一手擋在陳暮靄身前,獨自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隨即對陳暮靄說道:「不去皇后娘娘宮中了。我要出宮。」
「什麼!」陳暮靄驚訝的看著容熙寧,明日就要接見冬青太子了,成郡主已經在宮中住下,她現在要出宮!
容熙寧堅定的點點頭,她心頭一跳,只覺得慌張得很。她的不安終於來了!宮中行事太過束手束腳,她就算是有鐵衣衛傳遞消息卻不能第一時間拿到。容熙寧當下就做了幾個決定,她要出宮,還要在宮中安插好自己的人。
「雲舒。」容熙寧喚道。
「奴婢在。」
雲舒即刻走上前來,容熙寧看了雲舒一眼,搖搖頭,又道:「珊瑚。」
「在。」
珊瑚也快步上前,容熙寧看了看珊瑚,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道:「你轉一個圈我瞧瞧。」
珊瑚不解,倒也是順從的轉了一圈,容熙寧滿意的點點頭:「先回頃寧宮。」
「是。」
容熙寧立刻就改變了路線,陳暮靄似乎有些猜到了容熙寧的想法,心頭震驚無比。只能緊緊跟著容熙寧,希望容熙寧不是真的那般大膽才好。只是沒有想到容熙寧一到了頃寧宮卻直奔偏殿的一間書房。
「到這裡來做什麼?」陳暮靄不解,這間書房看起來很普通,並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容熙寧卻是詭秘一笑,走到柱子旁邊,把手印在那柱子旁邊的佛手畫上,竟然按出了一個凹陷!隨即之後便出現了一道暗門!暗門十分隱蔽,就算是容熙寧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這樣的機關。而陳暮靄和珊瑚等人更是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容熙寧的動作,這個秘密想來也是她們第一次見容熙寧做。
「進去。」容熙寧道。
陳暮靄應了一聲之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珊瑚緊隨其後,雲舒也緊跟之後。容熙寧見三人全部都進去之後,這才邁步進去。
本以為裡面會是黑洞洞的,卻不想是別有洞天。容熙寧很快就走到了最前面,陳暮靄跟著容熙寧的身後,容熙寧走過之處紛紛亮起燈盞。一瞬間這地下密室全部都透亮起來。容熙寧她們走的樓梯下來,到底下。低下卻是比頃寧宮更為豪華的裝修樣式,所用之物皆為精緻難得的上層品。繞使是陳暮靄見過十分華貴的未央宮和十分精緻的麟趾宮,在這小小的密室中,她竟然覺得那兩宮比不過這小小密室!
容熙寧見陳暮靄目露驚訝之時,倒是十分平靜。她記得,她剛剛發現這個密室之時也有些驚訝,倒不至於覺得十分大驚小怪。前世的容熙寧熟悉皇宮中的任何一個密道暗室,至於頃寧宮宮這一個她當然也知道。只是當初並未曾一個一個的查看過,今世得見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
「暮靄,接下來就要擺脫你和珊瑚了。」容熙寧的聲音放得很低很沉,但陳暮靄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不自覺的將神經繃緊了,她是不是真的猜到了她的想法。
陳暮靄不再遲疑,開口道:「翁主你要離宮?!」
「我要去邊疆。」
「萬萬不可!」
陳暮靄和珊瑚雲舒三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容熙寧卻抬手示意三人安靜:「這件事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主子!」珊瑚著急的上前一步,也顧不得自己稱呼又變成了容熙寧受封之前的稱呼:「主子獨自前去實在太過危險!請主子讓珊瑚陪同!」
「胡鬧!」陳暮靄呵斥道:「翁主怎麼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候離開西京!更何況,邊疆戰事並未告急。」
容熙寧卻是冷聲打斷了陳暮靄:「西京之內的事,就算是我不在,你也能做好,不是麼?」
陳暮靄頓時語塞,容熙寧每每策劃的時候也讓自己在一旁仔細聽著,這事做出來,不管是誰都可以。
而容熙寧卻是想的陳暮靄此人並不是迂腐之人,她機敏的程度不在自己之下,留下珊瑚在一旁與她應對,自然是無比妥帖的。而雲舒只需要扮演好她自己的角色便是。陳暮靄與珊瑚,是最好的人選。並不一定需要她在西京。而永璋帝的目的也只是為了讓冬青太子娶走一個不是岳昭的西京貴女,想必是不會追究過程如何。
「珊瑚,我記得你的易容術是所有人裡最好的一個。」容熙寧將目光轉向珊瑚,道:「我不需要你隨我去邊境。我需要你扮成我,在西京協助暮靄。」
「主子!」珊瑚反駁。
「閉嘴!」容熙寧呵斥珊瑚:「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主子!」珊瑚『噗通』一聲跪在容熙寧跟前:「求主子讓珊瑚跟在身邊!」
容熙寧心頭一動,心知是珊瑚擔憂自己,但是西京卻不能少了『容熙寧』的存在。容熙寧搖搖頭,微微歎了口氣,將珊瑚扶起來,解釋道:「我不會獨自一人去。我會帶著楚大哥還有楊大哥一同前去。而你與我身型相似,也是最瞭解我的。由你來扮我,自然是最適合不過。」
陳暮靄被容熙寧這麼一說,將目光移到珊瑚身上,竟然突然間發現珊瑚與容熙寧的背影竟然是十分相似的!若是不熟悉之人必定不會知道的!陳暮靄在心中暗歎容熙寧的手段之高明,反應之迅敏。
「可若是翁主離宮,翁主身邊便少了一個丫鬟。」陳暮靄將問題指出提出來,裝扮一個人倒是尚且可以掩護,可若是多了,勢必是要露出馬腳的!
容熙寧莞爾一笑,道:「我就是被宣寧翁主派遣回府的『珊瑚』姑姑。」
陳暮靄被容熙寧的話說的一愣,隨即有些無奈。這容熙寧當真是膽大包天的,她可知道珊瑚若是扮作她的話,那要接觸的人就是皇上,太后皇后還有那冬青國太子。
珊瑚看了陳暮靄一眼,似乎也能想到陳暮靄想到的擔憂,上前一步解釋道:「陳小姐不必憂心了。主子若是前去邊疆也不會去上太久。奴婢不會與太后有任何接觸,因為主子會在太后回來之前就返回宮中!」
「短短五日,去邊境走一個來回?!」陳暮靄似乎對於容熙寧如此大膽的做法感到吃驚,但是想了想,容熙寧不做沒有把握的是,也不大沒有把握的仗。如此一來倒也沒有什麼異議了。
「雲舒。」
「奴婢在。」
「這幾日,你要多多注意。珊瑚扮成我,你也要仔細。」容熙寧叮囑道,雲舒跟著她也有很久了,是在身邊呆著的時間不長。可雲舒的可取之處就在於接受事物的能力又快又強,這一點容熙才會大膽放心的將雲舒帶入宮中。更何況,曹嬤嬤這段日子也教了雲舒不少東西,這時候也可以讓雲舒獨當一面了。
雲舒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跪在容熙寧面前:「是。奴婢定不負使命。」
「珊瑚,即刻裝扮。」
容熙寧和珊瑚兩人都坐在梳妝鏡前,而容熙寧又在陳暮靄驚訝的眼神當中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了一張人皮面具自己帶上,那赫然就是珊瑚的臉!而珊瑚卻只是在臉上塗塗畫畫,便成了另一個『容熙寧』!
陳暮靄站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而雲舒卻是神色淡淡的看著兩人熟練的手法。
珊瑚的易容術也是容熙寧的師父教的,容熙寧曾經要求自己也要學過,但是師父卻說這易容術會的人不需太多了,也就此作罷。這也就是為什麼容熙寧會帶人皮面具,而珊瑚卻只需要在臉上微微動動手腳的原因了。可容熙寧卻還有還是有另外一層意思的。她只需要帶著人皮面具出宮即可,可是珊瑚卻是要在宮中與一群豺狼虎豹們周旋。人皮面具雖然好,但是若是箇中高手得見,勢必會看透。因為人品面具黏在臉上,始終不是真的臉皮,表情自然也會不那麼自然。若是不注意的話,就會露出馬腳,這一點太過危險。所以幸而珊瑚的受罰高明,自然也能裝扮成『自己』也不會被人發現。更何況,珊瑚跟著自己多年,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已經十分熟悉,甚至是有些相似的。這一點容熙寧到並不擔心了。
「換衣服。」
容熙寧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遞給珊瑚,珊瑚也將自己的衣服遞給容熙寧,兩人皆裝扮的差不多以後,走到陳暮靄面前。見陳暮靄的眼神帶著震驚,容熙寧和珊瑚便知道這一下就算成功了。
「待會兒還需要演一場戲,暮靄,就看你的了。」
……
一個時辰之後,容熙寧已經策馬在趕往林泊山的路上了!
方纔她是讓陳暮靄做了一回壞人。『珊瑚』不小心把給陳暮靄的茶給一滴不漏的全數潑在了她裙子上,陳暮靄便一反常態的將『珊瑚』呵斥了幾句,『容熙寧』便將『珊瑚』責令回容郡王府!『珊瑚』雖然不情不願,但自己犯了錯,卻還是離開了頃寧宮。
而假珊瑚,真容熙寧出宮之後,還特意繞了一趟容郡王府之後,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往林泊山出發去。
容熙寧選的馬是上等好馬,都是平日裡容熙寧四處搜羅過來的馬,這馬兒沒有在容郡王府出現過,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到這一點。
「吁!」
到了林泊山下之後,容熙寧便縱身躍下,足尖輕點,施展輕功往山腰奔去。
當容熙寧到達山腰之際,書生和瘦猴恰好也是一身輕裝簡從的樣子,見到容熙寧來此,十分驚訝。
「翁主?」
書生率先發問,這時候她不是應該在皇宮之中麼?怎麼會出現在林泊山呢!
「哼。」容熙寧冷哼一聲,面色陡然變冷:「不知道兩位準備前往何處?若是我不來的話,只怕兩人已經奔出西京,趕往邊境了吧!」
書生和瘦猴對視一眼,知道當下隱瞞消息的事情已經被容熙寧察覺了。當下就跪在容熙寧跟前,書生道:「屬下不願讓翁主操心。」
「若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還能不操心麼?」容熙寧神色微微轉好,這兩人也是不希望自己冒險出宮,但是這種行為卻是不可姑息的!見書生和瘦猴不說話,容熙寧轉身便走,邊走邊說:「我不相信你們都是不懂局勢之人,要知道若是邊境這時候出了事,我是不是能穩妥的從宮裡出來。」
「翁主!」瘦猴見容熙寧越走越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看了書生一眼著急的叫道。
容熙寧頓下腳步,微微側目:「若你們還認我這個主子,就應該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不可!」書生迅速起身,以十分迅速的身型擋在容熙寧跟前,微微低頭:「不可讓翁主涉險。」
「憑你?攔得住我麼?」容熙寧後退兩步,微微昂首看著書生,強大的氣勢讓人不得不屈服。
「屬下……」
「閉嘴!」
容熙寧冷著眸子看著書生,她需要鐵衣衛打探消息,可若是關鍵時刻認不清主子,這種組織她要來做什麼?目光冷冷的掃過書生與瘦猴,直徑越過兩人往山下走去。
她要去邊境,就算是沒有楚瑜和楊柯的幫助又如何?前世她獨自一人闖進敵營,殺了敵方三名主將她都不怕,如今不過去個邊境,何懼之有。容熙寧的速度很快,既然已經決定放棄鐵衣衛的支援,她的速度就毫不遮掩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的眼中。
書生和瘦猴對視一眼,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連忙追趕下去!書生心中大呼不好,他怎麼會以為容熙寧是個無所顧忌之人?她怎麼會是那種人!自己隱瞞了消息,表面上是為了她好,實則還是自己不信任她!她看出來了!
書生更是拼盡全力的往下追,她方才一閃而過的決絕,是要放棄鐵衣衛了嗎!
絕不!
書生加快自己的速度往下趕,瘦猴自然也不甘落後。他本就不同意將消息阻隔在翁主之外,書生卻執意這樣做。瘦猴也想起容熙寧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冽,心中掠過一抹不安。
容熙寧下到山下之時,卻發現有近百的黑衣人在下面。容熙寧下意識的摸向自己腰間纏著的軟劍,一個越步就到了馬兒身上,面色冷冷的看著那些人。而為首的黑衣人卻在容熙寧開口之前,縱身下馬,單膝跪在容熙寧跟前,恭敬的說道:「屬下乃四殿下派來保護翁主的,屬下安和。」
安和?
容熙寧蹙眉看向自稱是安和的人,她並不相信。
安和似乎知道容熙寧並不相信他,從腰間掏出一個令牌給容熙寧看,容熙寧接過令牌,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之後,便對安和說道:「安統領,現在你帶著暗衛們同我一起趕赴邊境!」
「是!」安和毫不猶豫的應了容熙寧,即刻就翻身上馬。隨後對著身後的暗衛們做了個受傷,眾人齊齊勒緊韁繩,蓄勢待發。
而書生和瘦猴趕下來的之後,容熙寧當然也發現他們了。只是容熙寧卻看都不看一眼便喝令出發。暗衛們齊齊跟著容熙寧的速度奔馳,揚起一地的灰塵!
書生臉色慘白的後退幾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瘦猴:「我這是做錯了!」
瘦猴沒做聲,卻是吹了個口哨,招來了兩匹快馬。還不等書生反應之後,就上馬,陡然提高聲音喝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走啊!」
書生看了瘦猴一眼,卻也是吹響了一個召集的緊急口哨之後也翻身上馬!
兩人順著容熙寧的人馬跟了上去,身後也跟著不少的鐵衣衛。而容熙寧在前邊策馬前驅,安和卻是耳聽八方,竟然在眾多馬蹄聲之中聽出了不遠之外還有一批人馬緊緊跟著。
「翁主,後方還有人跟著我們。」安和策馬到容熙寧身邊,匯報到。
容熙寧看了安和一眼,隨即又加快了速度,長髮飛翻卻是英姿颯颯:「不用管他們。只要不耽誤我們趕路便是。」
「是!」安和應了一聲,回轉大聲說道:「快速前行!」
「是!」
暗衛們的吼聲足以將附近樹林的鳥兒的震死,容熙寧暗自心驚帝宗玦手中的實力,卻也為帝宗玦感到心疼。他花費了這麼多精力,這些人都是陪著他一路走來的人,雖然都是養在陳紀名下,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而帝宗玦的號召力也是一等一的強大,否則的話,安和這些心高氣傲的暗衛們又怎麼肯因為帝宗玦的一道命令就前來保護自己。
容熙寧想著不由得更加加快的手中馬鞭抽打馬兒的次數,她如今只想快快到達邊境,確認帝宗玦和哥哥的安全!就算是只能見一面,她能確定兩人相安無事便心中無恙!
安和原本對於帝宗玦下的這道命令並無太大意思,想來只是要保護一個翁主而已。卻不想方才宣寧翁主露出來的那一下讓安和覺得有些震驚。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竟然會有這麼快的反應能力。這不是武功高強就能做到的,而是身經百戰鍛煉出來的下意識反應。安和敢肯定,若是容熙寧剛剛動手打起來,他們暗衛不一定會能贏她。
因為安和方才為容熙寧身上綻發出的那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戾氣所震撼住。那是一種經歷過浴血之後,渾然一體的威壓!他曾經在四殿下身上見過,而方才宣寧翁主的那股氣勢比起冷冽狠戾的四殿下絲毫不差!
因為容熙寧的速度十分之快,身後的暗衛們也不敢耽擱行程,一下子就奔出了距離西京十分遙遠的距離。暗衛們對於這位宣寧翁主原本的印象很簡單也很單純就是一個深閨女子,卻不想剛剛露出來的那一手真是一下就震住了所有暗衛。暗衛們都是跟著帝宗玦經歷過生死的,自然知道剛剛那宣寧翁主露的那一手沒那麼簡單。再加上容熙寧十分果斷和迅速的行事風格更是讓暗衛們心甘情願的跟在容熙寧的身後。
「安和,現在距離他那裡還有多遠。」容熙寧雖然知道去邊境的路,並不知道此去邊境有多遠的路程,但是安和卻是很肯定知道的。
安和看了看地方,立刻回到:「回翁主,若是日夜兼程趕路還有約莫兩天的樣子。」
「兩天……」
容熙寧聽到這個數字只覺得那顆心又懸了起來。容熙寧臉色的轉變被安和看在眼中,安和暗暗記下了這一反應。對容熙寧說道:「翁主若是擔心殿下,屬下們自當全力以赴的趕路。」
容熙寧睨了安和一眼,安和有些怏怏的摸摸鼻子,隨後將目光轉向別處,不看容熙寧銳利得可以將他刺個對穿的眼神。容熙寧只覺得安和這人倒是和帝宗玦一樣的!一樣的表裡不一!
「那就辛苦了,日夜兼程趕路!」
容熙寧最後一句話夾雜了些內力在裡頭,自然是全部的暗衛都能聽到容熙寧剛剛下達的命令。而暗衛們又是齊齊一吼,吼完之後速度往上提升了不少!也將身後書生和瘦猴一行人又甩下了些些,但鐵衣衛也不是吃素的。剛剛被甩下的一節,這會兒又已經趕上來了。可暗衛們早已經得到容熙寧的命令,若身後跟著的人沒有影響到他們趕路的話,就不要出手。
暗衛們雖然不知道容熙寧與身後跟著的那群人是什麼關係,但他們也是習武之人,能敏銳的察覺到身後那群人的功力並不在他們之下……若是這樣對上的話,贏得把握倒是不大清楚的。
容熙寧哪裡知道暗衛們心中的想法,她只管是往前趕路,根本沒有想到暗衛們會想到身後的鐵衣衛和她是什麼關係,更不會想到兩日後到了邊境之後竟然是那般危險的情況!而容熙寧更是十分慶幸她順從她的心意一次!
—
「你不是很能麼?怎麼不說話了。」桑釗冷眼看著帝宗玦,現在已經兵臨城下,他卻還是不肯出擊!
「誰給了你這樣的權利跟主將這麼說話的!」容嘉文見桑釗竟然如此目無法紀,便呵斥道。
桑釗嘴角一扯,十分不屑的看著容嘉文,拾劍對著容嘉文一指:「本將軍才沒有心思和你們囉嗦。」
「不然的話,你出戰好了。」
帝宗玦似乎才從方纔的思路中清醒過來,見桑釗劍拔弩張的樣子,便是冷冷的說道。
桑釗似乎沒有想到帝宗玦竟然會回答他,而他也好像沒有聽明白帝宗玦的話,有些不可置信對帝宗玦說道:「我?你叫我去!」
「否則呢?」帝宗玦慵懶的倚在主座上,就連一個眼神也不屑給他。獨坐高座的樣子卻是威嚴無比,帶著一種濃厚的壓迫感。
「這種小事……」
「小事又如何?」帝宗玦狀似不經意卻是態度強硬的打斷了桑釗的話:「你身為副將,不是應該聽我這個主將的麼?誰給你的權利,在本將軍面前放肆的?」
桑釗很是不服氣的看著帝宗玦,想要反駁。帝宗玦卻冷冷的笑,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話:「是桑相麼?」
帝宗玦輕描淡寫的將桑相扯進來,卻見到桑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帝宗玦微微抬手,立刻就進來兩個士兵。
「將軍!」
帝宗玦微微頜首,抬手一指桑釗,十分冷然的說道:「臨西將軍目無主將,以下犯上。拉出去,一百軍棍!」
「是!」
「放開我!」
兩個士兵上前將桑釗制住,桑釗立刻就止不住的掙扎,卻沒有想到這兩人的武力竟然比桑釗更為強悍。桑釗一下就明白過來,方纔的不聞不問全都是帝宗玦一手導演的一齣戲,目的就是為了懲罰自己!
「帝宗玦!你以權謀私!」
桑釗被拖出去之前就大喊,兩個士兵立即將桑釗的嘴堵住,直接拖了出去。就算桑釗被拖了出去之後,帝宗玦的臉色也不見好。他心頭似乎有一片烏雲當著他,總覺得心頭不安。
容嘉文見桑釗已經被拖出去責打一百軍棍,也知道是帝宗玦刻意的設計。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方纔的問題。而將領們看著帝宗玦冷冽狠戾的樣子,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聞典見這些駐守邊境的將士竟然是這樣的膽小的草包,心頭一陣窩火。看了看當下面色黑沉如夜的帝宗玦,正欲說什麼。卻沒有想到一個送來門來討罵的拱手道:「將軍,這明日出征之人選確定桑將軍?」
帝宗玦一個眼飛向那個將軍,冷冷的說道:「莫不是李將軍以為本殿在開玩笑麼!」
「可臨西將軍他方才被將軍您責罰了,只怕是沒法子上戰場的!」那李將軍似乎也很畏懼帝宗玦的戾氣,卻還是抖著膽子對帝宗玦再次辯解道。
帝宗玦見這人竟然三番兩次的反駁自己的話,他也不惱,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那李將軍,看得那李將軍坐立不安之後,帝宗玦幽幽的說道:「既然如此,李將軍代為出戰可好?」
李將軍頓時覺得身上壓了一座大石一般沉重,他有些微微顫顫的開口:「臣……臣只怕……」
「怕什麼!」又一個將軍起身,對著那李將軍喝道:「就是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小人!那蠻夷才會次次勝利!」
那李將軍原本是有些害怕的,但見到這將軍起身之後,卻變得有些底氣了。他反駁回道:「既然曹將軍這樣說,不如明日曹將軍去好了!」
「去就去!」那曹將軍也是個血性之人,得這李將軍一刺激倒也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聞典像是看鬧劇一樣的而看著這些人在此爭吵,再次覺得這邊境在這群人的駐守竟然還沒失守真的天祐大雍!
「都給我閉嘴!」容嘉文倏然起身,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刺向曹李兩將軍:「公然喧嘩!你們置主將於何處!」
「臣有罪!」
的容嘉文如此呵斥一聲,曹李二將倒也是跪下認錯了。聽的帝宗玦冷笑,字字如同冰錐一般刺在二人心上:「若是來軍營爭吵的,本殿下現在就能給你們個痛快。如何!」
「殿下饒命!」
「殿下饒命!」
兩人像是沒有想到帝宗玦竟然起了殺心,兩人均愣住,回過神來便立刻求饒。
「明日桑釗為主將,你二人為副將出戰。若是戰敗,你們就不要回來了!」帝宗玦字字聲色甚厲,眼眸之中透露出來很狠色讓二人為之一抖!
曹李二人均應下,叩拜。
帝宗玦冷哼一聲,甩袖而去。聞典與容嘉文對視一眼,紛紛跟了上去。獨留下那些邊境將領紛紛像是軟癱了一樣攤在椅子上,方才帝宗玦的那股子威壓實在太過滲人,他們實在害怕啊!
帝宗玦走出來之後,步伐也不見放慢。聞典原以為帝宗玦是有主意的這才想要跟上來,可見帝宗玦腳步並不減速,便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容嘉文卻是當機立斷頓住了腳步,他直覺的覺得四殿下今日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既然他心中有數,就不需為了這種事去叨擾他了。
帝宗玦自然是知道聞典和容嘉文跟在身後,卻沒有繼續跟上來了。他獨自走出了郊外,心頭那片烏雲卻並未散開。隨意卻不失優雅的坐在一個山包上,帝宗玦微微昂首,看著天空,月明星稀,這幾日邊境的天氣好似他的情緒一般的有些陰沉。
已經到了邊境半月有餘,他並未採取什麼攻守舉措。桑釗帶著桑相的指令而來,在桑釗沒有動手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貿貿然動手。今日懲戒桑釗自然也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但隨即就想到了方才在軍帳內爭吵不休的兩個將領,帝宗玦眼神一變,那兩個人也不知是或不是桑釗的人,明日戰場上就必然會知曉了。
寧兒……
帝宗玦不由得想到那個遙遠西京中的睿智女子,聲聲低喃:「寧兒……你這個壞丫頭,此刻必定是已經入睡了罷。」
帝宗玦原本還在思念那個心心唸唸的女子,卻不想聽到一絲絲異動,耳朵微微一動,便聽到了一陣陣冷厲的風聲!瞬間渾身警戒起來,面上卻依舊是方才思念心愛女子的神色。
呼!
帝宗玦背後迅速閃過一道身影,快如閃電,鼓動的風像是刷子一樣刷過!帝宗玦卻依舊是不動聲色,低頭沉思。
與此同時,容熙寧在急速狂奔的速度下騎死了三匹馬兒之後趕到了邊境。而安和則是讓容熙寧換了一身的斗篷,跟隨他入城。入城之後便是即刻到了城主府。
容熙寧上前一步,走在安和身邊,低聲詢問:「四殿下的去處。」
因為容熙寧心中越發的不安,她直覺的覺得帝宗玦已經遇到了危險!
安和見容熙寧已經十分著急,便直接往軍帳的方向前去,卻恰好遇到了聞典和容嘉文。兩人自然是認識安和的,卻不知道安和身邊那個一襲黑衣帶著斗篷不知男女的人是誰。
容嘉文只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可安和卻是在西京奉命保護熙兒的,如今安和出現在此難道是熙兒出了什麼事?
「安統領,你到此來是不是因為熙兒出了什麼事!」容嘉文神色緊張的看向安和。
安和卻是一愣,隨即感覺到腰間被人狠狠一掐,頓時也領悟了身邊之人的意思,忍著腰間的痛楚,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對容嘉文說道:「不。安和此番前來乃是為了殿下。翁主……翁主她安好。」
「哦……那……」
「還請容將軍告訴我殿下在何處!」安和只覺得自己腰上的那坨肉都要被宣寧翁主擰碎了,趕緊問容嘉文帝宗玦的去處。
容嘉文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安和痛苦的表情想必是要事,便告訴安和,帝宗玦今日獨自一人往郊外去了。容嘉文話音剛落,那斗篷人卻是一瞬之間就飛離此處,策馬前往郊外。安和也急急忙忙的跟隨而去。容嘉文只覺得那身影熟悉無比,想要一探究竟,也跟著去了!
「誰派你們來的!說!」
當容熙寧已經到了郊外的時候,帝宗玦似乎已經抓住一人,卻沒有想到容熙寧剛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一隻羽箭對準了帝宗玦的背部心臟之處以流矢的速度射去!而帝宗玦卻是因為那黑衣人一直在掙扎不休而沒有注意到後背穿刺而來的那一隻羽箭!
容熙寧瞳孔瞬間放大,滿眼都是那只羽箭掠去的痕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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