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真真假假
就在容熙寧收到宮裡來的消息入宮之際,各方勢力都在蠢蠢谷欠動。()帝宗玦率領的軍隊似乎是在以日行千里的速度往邊境趕去,而桑相在西京之中小動作頗多,再其次各方諸侯要入京朝拜的時間約莫還有幾個月就要來了,都在準備著,也紛紛往西京送消息。而永璋帝則是批准了乾安長公主入京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代替皇上去大理寺進香的太后在不久之後就要回來了!除了太后之外還有一個人也要回來了。那就是一直都在太后身邊,深得太后喜歡的桑家二小姐,桑宓。
「母后曾經說過她是個典伊端莊的女子,堪稱典範中的典範。」岳昭嘟囔著嘴,小手拿著箸在碗邊流連,目光落在容熙寧和陳暮靄帶來的小點心上,還不知道想吃什麼好。
容熙寧和陳暮靄對視一眼,這大公主的話看起來似乎是在誇獎桑宓,但是實際上卻是另有意思的。岳昭說的是皇后曾經說過,而不是她自己的印象。而岳昭在說道桑宓之時漫不經心的態度,想來這個人是不得岳昭公主喜歡的。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得了太后的寵愛,甚至是超過了岳昭。
陳暮靄若是對桑宓沒有什麼印象的話,容熙寧就對桑宓此人印象深刻了。天之驕女,就是用來形容桑宓這種人的。生在位高權重的官宦之家,容顏生的美艷無雙,又有那般優越的後台,這樣的女子被精心教導起來,必定是把美人利刃。
容熙寧前世見過桑宓曾經風靡整個大雍的時代,也正是因為這個,容熙寧才對桑宓印象深刻。但是今生容熙寧不會以為桑宓就只是個簡單的高官之女了。
能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身邊穩穩站住一個寵信的位置多年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心機和想法呢?前世也就是她傻,不知道桑宓此人的野心也不輸給帝宗閻。可今生……但凡前世出現過在帝宗閻身邊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若不是因為她們,自己前世又怎麼會那麼慘烈呢!
岳昭最後夾了一小塊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之後,見兩人都不說話,便開口道:「你們兩人提到她做什麼?難道她要回來了麼?」
陳暮靄側目看向岳昭,岳昭的臉上帶著很是單純的疑惑。陳暮靄心中有些羨慕岳昭的單純,她尚且不知道桑相提議讓她去和親之事……也罷,她不知道也罷。這件事到最後未必會如桑相所願。
思及此,陳暮靄便放輕了聲音道:「是啊,太后娘娘從大理寺回來,她自然也會跟著回來。」
要說桑宓這是跟著太后在那清心寡慾的大理寺待上一年,倒也是十分忍得的性子。而這樣的人才更可怕。
卻不想小丫頭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有些不悅的看向容熙寧,道:「我不是不喜歡她,可每次我犯錯的時候,都是她在皇祖母面前替我說好話,皇祖母每每都讓我像她多學學。」
容熙寧微微蹙眉,桑宓果真是個極其有心機的人,在太后面前一味的維護岳昭,給太后一種她並未恃寵而驕,而是十分關心岳昭的錯覺。而太后已經年邁,雖然是在後宮之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可人到老,卻也會糊塗的。這樣一來,也就是難怪生性敏感的岳昭並不是喜歡那個人人稱讚的桑姑娘了。
「公主你也的確應該向桑小姐多學學。」容熙寧嘴角一彎,將桂花糕微微推過去一點,道:「若是岳昭乖一點兒,在太后面前表現的乖巧一點,那也就相安無事了。」
岳昭卻是很委屈的看向容熙寧,撅著小嘴,愈發的不悅了:「可是不知道是我太緊張還是如何,每次去見皇祖母都要出個小小的狀況。」
容熙寧和陳暮靄的臉色皆變,若是一次兩次倒也就算了,可岳昭卻說是每次。很明顯,岳昭並未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而桑宓卻利用了這一點讓岳昭成功的失去了太后的寵愛。一個頻頻出錯的公主,太后素來注重禮儀,她又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岳昭呢!加上桑宓還會為岳昭求情!
這求情二字便是十分巧妙。這情求得好,太后自然就不會放在心上,以後都不會計較。若是求的不好,當時隱忍不發,日子久了之後,太后對於岳昭的印象自然也就越來越差。這樣會變成一個死循環,太后不待見岳昭,岳昭去給太后請安之時更加緊張,這樣的惡性循環也難怪桑宓能在太后身邊得寵如此之久。
陳暮靄是見過桑宓的,當時她對於那個滿身貴氣卻平易近人的女子是怎麼都親近不起來的。垂下眼簾,掩住自己方才覺得有些驚詫的情緒。
容熙寧卻是將目光都投注在岳昭身上,認真的說道:「公主,你可曾想過在太后娘娘身邊親近親近。」
岳昭驚訝的看著容熙寧,眼中閃過一絲渴望,但是最後卻搖了搖頭,拒絕到:「不了。皇祖母身邊有桑小姐,我才不願去自討沒趣兒。」
「呵呵。」容熙寧輕笑,嘴角劃過一絲自信:「桑小姐再好也不過是個外人,公主可是太后娘娘嫡親的孫女兒,太后娘娘還能不疼公主麼?」
岳昭猶豫了一下,不知應不應該聽容熙寧的。她年幼之時也是與皇祖母一起的,只是不知何時皇祖母身邊的人就變成了桑家的小姐,大家也都將目光轉移到了桑家小姐的身上。就連皇祖母也很少再召她去建章宮了……
想到這些東西,岳昭只覺得心頭漫上一層委屈,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此刻星光點點,模樣煞是可憐。
「可是皇祖母的目光都在桑小姐身上……」岳昭終究還是想要得到自幼就疼愛自己的皇祖母的目光,雖然時隔幾年,卻不能阻擋她對於那個老人的喜愛。只是時間久久,她將自己忽略,這才漸漸遠離了皇祖母。如今容熙寧的話似乎是一道光一樣打開了自己的那扇門,迫切的想要得到那個老人的恩寵。
容熙寧與陳暮靄相識一笑,異口同聲道說道:「這有何難。」
岳昭愣愣的看著兩人一同展顏的樣子,竟然不自覺地紅了臉,羞澀的說道:「可……」
「公主,沒什麼可是的。」陳暮靄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樣子讓岳昭也相信了:「翁主如今也是皇室成員,太后若是回宮,翁主如今的身份還是要去迎接的。公主只需要放心就好。」
也許是陳暮靄素來淡定自若的樣子讓岳昭心中有數,在陳暮靄說完之後便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問道:「那,皇祖母呢……」
岳昭問的,是桑宓若是失去了太后娘娘的拂照會怎樣。
容熙寧微微冷了冷眸子,轉而對岳昭說道:「公主,她本就只是個丞相的女兒。這後宮之中,並不是她能呆著的地方。」
岳昭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有些苦澀的笑了。容熙寧和陳暮靄見岳昭這一幅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但這都是人之常情。桑宓早早就在後宮之中佔據了太后的寵愛,一直都生活在宮中。而她的身份雖然只是丞相之女,卻因為太后的緣故,她在宮中的月銀和份例全部都是按照公主的規格來做。也難怪岳昭會忘了,若是失去了太后的恩寵,她還有一個身為丞相的父親。
容熙寧卻想到了桑相這個老狐狸果真是不簡單的!他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在後宮之中潛伏這麼多年,除了獲得後宮的情報,自然也有擾亂永璋帝后宮的效果。就好比岳昭公主這個單純的孩子,不就是被桑宓利用得盡善盡美了麼?若不是因為岳昭是皇后的嫡女,只怕岳昭當下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公主,臣女最後還有話要和公主說。希望公主牢牢記住。」容熙寧慎重的對岳昭說道。
岳昭目光帶著幾分疑惑,但是容熙寧的話總不會害她。上一次的事,她就應該知道。聽了容熙寧的話倒也沒有別的意思了,她點點頭。
「公主要時刻記住,你是我大雍除了你皇祖母和你母后之外最最尊貴的女子,除了她們之外沒有人越過你去。」容熙寧的話裡帶著引誘,也帶著無比的肯定:「若是有人敢用手指著你,你砍了那人的手,也是因為他冒犯了你。你的一舉一動不管是不是做得好,都會有人說三道四。可公主只要記住,你是皇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你想做的事他們都會滿足你。」
岳昭似懂非懂的看著容熙寧,被容熙寧語氣中睥睨的氣勢所震撼,也為她話裡的大膽感到心驚,卻絲毫沒有驚訝這番話是從容熙寧口中說出來的。岳昭一直都記得,她曾經說過,她並非什麼好人。她會有身不由己,也會有為所欲為。而岳昭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聽到過,若是有人擋在她面前,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斬殺那個人。從前只有人跟她說,她是大雍的大公主,一舉一動都有人會仔細的看著,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會為人詬病的。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也可以不需要管那些人的眼光,做她想要做的事?!
陳暮靄見岳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容熙寧來。她總是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一樣,能猜到別人心中所想。而她就算猜得到岳昭不喜桑宓,卻想不出其中的這些細小的事情。
容熙寧見岳昭已經陷入自己的沉思,小心翼翼的起身,微微扯了扯陳暮靄的袖子,往外努了努嘴,便走了出去。陳暮靄見岳昭果真是沒發現容熙寧已經走出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她走出來的時候,容熙寧已經準備走出永樂宮。陳暮靄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翁主。」
「何事。」容熙寧緩緩的走著,雖然兩人均是氣質淡然的女子,而容熙寧卻淡然之中帶著一份無比強大的自信和冷傲。而陳暮靄卻是猶若清蓮一般的。
陳暮靄絕美的臉上展現出十分躍然的笑意,道:「我以為翁主是個冷心之人,今日才知道翁主不是冷心。」
「哦?」容熙寧微微側目,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暮靄,問道:「不是冷心?那是什麼?」
「是淡薄。」陳暮靄道。
容熙寧微微品味了下陳暮靄說的這兩個字,淡薄……她真的淡薄麼?不,她不是淡薄。而是隱匿的夠好而已。
「這些日子你與我一同宿於頃寧宮。」容熙寧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
「翁主?」陳暮靄尚且不知這是何故。
「太后回宮,桑宓也會回宮。桑相既然之前已經同皇上提了折子,自然也會不遺餘力的讓桑宓在太后耳邊吹風,讓大公主去和親。」容熙寧傲然一笑:「但是若是和親的人選換成桑家的人,不知道桑相是否還會如此積極。」
陳暮靄微微一笑,領會了容熙寧的意思:「桑相素來都是為大雍做出貢獻之人,又怎麼會不樂意,不積極呢。」
容熙寧莞爾一笑,陳暮靄倒是十分理解自己的意思。那麼接下來,就等著桑宓出招,等著冬青太子來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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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無聲,只聽得風聲呼呼作響,一時間竹林之中寂靜無聲。卻忽而聽見一男子的聲音。
「我倒不知道三皇弟也有這個習慣。」
說話的人正是帝宗瑄,身上披著紫貂皮的袍子,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雍容華貴。
「大皇兄。」帝宗晉和帝宗瑄比起來則更加像是一個閒雲野鶴的人物,一身青衫,衣袂飄飄。
兩人立在竹林之中,相互都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卻並無別的心思。只因為這地方,正是明妃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
「大皇兄心情不郁。」帝宗晉聲音輕輕淡淡,永遠都沒有波瀾一樣。
帝宗瑄似笑非笑的睨了帝宗晉一眼,到:「彼此彼此。」
帝宗晉反而是鬆了口氣,低聲說道:「大皇兄掛念著四皇弟,臣弟並無可掛念的事。」
帝宗瑄微微蹙眉,天神一般的容顏上帶上一絲不解。他與三皇弟並不親厚,不知這時來這兒來說這番話是何意思。
「皇兄不必憂心了。晉無心皇位,只求將來孤舟一葉,可逃離這牢籠。」
帝宗晉笑笑,淡然的模樣似乎與帝宗瑄記憶中的某一人重合起來。帝宗瑄有些失神,隨即之後說道:「明人不說暗話,父皇的意思當且無人能知。老二的心思太過明顯,他急功近利,是討不了好的。」
「晉願為皇兄的臂膀。」帝宗晉淺淺的笑,可帝宗瑄卻知道這個看似不動聲色的三皇弟手中的能力並不下於正在外出征戰的老四。
「罷了。」帝宗瑄擺擺手,拒絕了帝宗晉:「若是母妃知道必定會責怪我,為何將你們全都牽扯過來。」
帝宗晉身子一僵,臉上淺淡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他當然知道帝宗瑄口中的母妃所指之人是誰,那個雲淡風輕的女子……
「皇兄不必執著於此。」帝宗晉道:「晉已經無路可退。我母妃已經與桑相重新聯繫。」
「你走吧。若是等老四回來之後,你還是這樣的想法,我會考慮。」
帝宗晉抬腿欲走,帝宗瑄卻又將他叫住,低聲說道:「與你母妃作對,值得麼?」
「晉心中有數,多謝皇兄關心。」
帝宗晉腳步一頓,卻未曾回過頭來。帝宗瑄也不會強人所難,揮揮手便讓帝宗晉離開了竹林。待帝宗晉離開了竹林之後,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帝宗瑄頜眸在竹林中站了一會兒,良久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喚道。
「孤風。」
不知從何處閃來一個人,正是本應該在帝宗玦身邊的孤風:「大殿下。」
「你們主子讓你留下,是讓你守著宣寧翁主。不是讓你來守著本殿。」帝宗瑄的語氣帶著幾分冷意,仿若冬日的寒風刺骨,凜冽的王者之氣。
孤風微微一顫,隨即道:「回大殿下,爺的意思是讓大殿下去見翁主。」
「他安排了?」帝宗瑄對於這件事似乎並不排斥,反而是有些好奇。他想知道,這個宣寧翁主,倒是有何能力。
「翁主一直都在頃寧宮。」孤風道。
帝宗瑄眼眸微微一變,讓人覺得無比的危險和誘惑:「頃寧宮?」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地方似乎是別有洞天的。不知道那位聰明的宣寧翁主發現了沒有。
「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帝宗瑄揮揮手,心情不悅,這個地方不是誰都能來的。
「是。」
孤風似乎也知道帝宗瑄的忌諱,說完之後便立刻就消失在了竹林中。直到帝宗瑄沒有感覺到還有別的人的氣息之時,這才微微放鬆了些情緒。只是他卻不知道,這位未曾見過面的宣寧翁主竟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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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不起,說好要萬更的。但是因為今天空白家裡鬧了點事,被搞的心情鬱悶得很。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耽誤了更新。
我明天會補上來的,週末過後,更新的時間大概都會是早上九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