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湘竹鬢角烏黑的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月光從頭頂落下,將她的發在她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只能隱約看到她安靜的睡臉上緊閉的雙眼。舒愨鵡琻
看來她睡的很香。
白純煬盯著她的臉好久,心裡暗忖,除了這裡,他再也想不到她能去哪裡了。
在她所躺位置的旁邊,牆下有一個洞,真是奇怪,上次他喝醉的時候,發現她躺在這裡,現在她離家之後,回到的地方依然是這裡。
他緩緩的走進她,他的身影遮住了月光,令睡夢中的侯湘竹清醒過來,眼睛眨了眨,抬頭望向那擋住她視線的陰影,因為對方背著月光,她並看不清對方的臉町。
頭一陣昏昏沉沉的,視線也是模糊不清。
「你……是什麼人?」她迷迷糊糊的聲音問著。
白純煬蹲下身來,與她的視線平行,對上她的眼,他淡淡的回答了兩個字:「是我!讜」
僅僅這兩個字,便撫慰了侯湘竹的心,她放心的闔上眼睛輕歎了口氣:「原來是你呀!」
白純煬有趣的看著她闔上眼睛的表情。
「看到是我,你應該很緊張才對,現在怎麼突然對我放心了?」
「你突然看起來不是好人,可是,我的心裡卻感覺你是個好人!」她低聲回答著,嗓音仿若囈語般:「既然我心裡這樣告訴自己,那就當你是個好人吧。」
「你為什麼睡在這裡?」
睡在這裡?
侯湘竹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側,恍然大悟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她拍了拍額頭,懊惱的呻。吟一聲。
「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一邊掙扎著爬起來,一邊呻。吟著回答:「不好意思,我佔了你家的地方睡覺,影響了你,我現在就走!」
她身體搖搖晃晃不穩,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打算離開茶莊。
白純煬張嘴想要喚住她,侯湘竹前行的身體突然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白純煬手臂比意識更快一步的接住她的身體。
她的身體很燙!
白純煬皺眉,下意識的抬手摸向她的額頭,她的額頭亦是一樣的滾燙。
她發燒了!
大概是因為她在這牆邊睡覺著涼所致。
她的手無力的拍掉額頭上他的手。
「你不要碰我!」她有氣無力的抗拒著他,掙扎著欲推開他,可是,她的身體卻是一軟。
不由分說的,白純煬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往臥室走去。
雙腿突然懸空,身體失去了重心的侯湘竹,被嚇得連忙摟住他的頸項,待她反應過來,羞惱的捶著他的胸膛。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她氣急敗壞的怒道。
「人生病的時候,要學會乖一點!」白純煬任由她捶著自己的肩膀,仍固執的將她放在床上。
剛躺到床上,不老實的侯湘竹就掙扎著爬起來,打算下床。
突然,一道人影在瞬間迅速逼近,臉就湊在她的臉前一公分,在他的瞳孔中,她望見了自己的影子,鼻尖與她的鼻尖近在咫尺,兩人的氣息彼此交織著。
不單單如此,他的雙臂撐在她的身側,撐在床上,將她的身體禁錮在他的胸膛與床榻之間,這曖昧的動作太過危險,令她嚇得瞪大眼睛與他對視一動也不敢動。
她的心臟突然露跳了一拍,這突然的逼近,迫的她無法大口呼吸,心臟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心口。
他微笑的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吐在她的唇上:「如果你不在床上乖乖躺著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做出別的事情來。」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一雙大眼睛惶恐的盯著他,艱難的吞了下口水,她緊張的快要窒息了。
白純煬莞爾一笑,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向下骨碌一下,突然他湊近她的唇,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意外的,她的唇很軟,剛親上便讓他捨不得離開,白純煬要很努力才能讓自己克制住衝動不繼續吻下去。
他的眼睛看著她錯鍔的美麗瞳孔。
「一個正常男人都會做的事情,特別是……現在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就算你……」他故意頓了一下,邪惡的道:「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咬了咬下唇,反應過來的侯湘竹惱怒的回瞪他:「你難道就不怕我告你到官府?」
白純煬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這個世界上有句話叫做:有錢可使磨推鬼!你覺得你能告得贏銀子嗎?」白純煬字字譏諷的道。
這個笑面虎,侯湘竹心裡緊張的要死,怕他真的會忍不住撲上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她卻真的相信他。
眼睛骨碌轉了一下,她乖乖的躺在床上。
「我現在不亂動了,你是不是從我身上離開了?」侯湘竹冷硬的質問。
白純煬眉梢一挑。
「當然!」說完,他非常君子的將雙手從她的身側移開。
待他的身體一離開,侯湘竹忙大口的呼吸,剛剛她差點就要窒息了。
第二次!已經是第二次有這種差點窒息的感覺,而這兩次都是因為白純煬,不得不說,這個白純煬,當真是她命中的煞星。
因為白純煬她被趕出了侯府,雖然也算是救了她,卻也讓她無家可歸。
「你現在發燒了,屋後有草藥,我去採些來,一會兒你喝了藥就會沒事了!」
侯湘竹訝異:「你懂草藥?」
「略懂皮毛!」他摸了摸鼻子。
「哦!」侯湘竹眼珠子骨碌碌轉,心裡隱約的擔心著,這白純煬不會是個半調子,拿她的身體試驗,讓她的身體當試驗品吧?
一刻鐘後,白純煬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從門外進來,湯藥上面還飄著一層白色的煙霧,鼻尖亦聞到那濃濃的藥草味道。
坐在床邊,白純煬扶起侯湘竹靠在床頭,然後把藥碗遞了出去:「把這碗藥喝了,你的病就會好。」
「這個……真的能治病嗎?」侯湘竹半信半疑的看著那黑糊糊的湯藥,兩道眉毛打著結。
「當然!」
「不會……吃死人嗎?」侯湘竹皺眉追問道。
彩雀憤怒的從窗外闖了進來,站在桌子上衝著侯湘竹大喊大叫:「我家主人是在四長老的手下學的醫,他的醫術比醫殿裡所有的人都高,你居然質疑我家主人的醫術。」
不過,彩雀的喊叫聲,在侯湘竹的眼中,只是誤入房間鳴叫的鳥兒。
無視彩雀的喊叫聲,白純煬的心裡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質疑醫術。
「如果你怕死的話,可以不喝!」白純煬微笑的提醒她。
經過仔細的思慮之後,侯湘竹毅然的接過藥碗,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的便把一碗藥咕嚕幾下喝下去,藥碗一下子見了底。
喝完藥的侯湘竹平靜的把藥碗遞了回去。
「好了!」
接回藥碗,白純煬意外的看著手裡的空碗:「你難道不怕死?」
「我相信你,再說了,反正我現在跟死也沒什麼差別!」她無謂的聳聳肩。
「你似乎也不怕喝藥!」在白族裡,他可是見過了用各種借口拒絕喝藥的母親和妹妹,這兩位喝藥的時候,都像是喝到了世間最難喝的東西似的。
侯湘竹又笑了,美麗的眼睛笑的時候如同兩彎新月:「小時候大哥的身體不好,他不喜歡喝藥,那時候我經常為他先試藥,他看我喝著不嫌苦,面子上掛不住,每次都乖乖的喝了下去!」
說到一半,她的眼神驀然掛上了黯淡:「每次大哥乖乖喝完藥,爹和娘就會很開心,誇我不怕苦!自從那之後,這些藥我也不覺得苦了!以前每次看到爹和娘開心的表情,我就覺得好幸福,在我
為大哥試藥的那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她淡淡的笑著,瞳孔無焦距的望向窗外,似乎在回想著當年。
可是,那所有的幸福,在今天全部崩塌了。
侯夫人親口說出讓她滾出侯府,這麼多年,她努力做了那麼多,都是徒勞,在一開始她就輸了,輸在了血緣上,她注定不會是幸福的人。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奢求自己還配得到親情。
忽地,侯湘竹輕笑的抬頭望向白純煬:「對了,我其實姓葉,葉子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