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代再到古代,樂凡給人的印象都是沒有什麼性格的,總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不免讓人覺得太過平庸,可凡事,又都是講究個物極必反的說法,因此,這沒性格,又何嘗不是個難得的性格呢?
就好比無色無味的白開水,喝著是最普通平常的,但是卻能融合各種味道,不管是煮飯,還是燒菜做湯,都是離不開的,包容並且不可或缺,倒也是符合了泱泱大國無邊無際的氣度的。
此刻,夜色闌珊,衣香鬢影,奼紫嫣紅苑點亮了大大小小,不下百盞的紅燈籠,正揭開沉睡的眼簾,準備笑迎四方恩客……
姑娘們個個打扮輕薄,又都是身姿如柳,巧笑倩兮的與各自的恩客廝磨糾纏著,小廝也是們迎來送往,奉茶引路,好不忙活。
胭脂香,酒香,再加上幾曲靡靡之音裊裊的入耳,有幾人能忍住,不與之沉淪?而這一切,雖說不上高,可又何嘗不儘是心思的誘人產物呢?
樂凡換做了侍女的打扮,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神清明,不帶一絲偏見和歧視,覺得這些人不過只是在努力的付出著,換取自己應得的回報而已,就如同她自己,賣的是手藝罷了,並沒有什麼下作之說。
王姑娘今晚特意留下樂凡和春桃,說是讓她們提前感受一下青樓的氛圍,到時候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又因為春桃性子軟弱,就更是被她安排著,先站到了台上,跳上了一段翩躚舞,以鍛煉膽量。
若是放在以前,打死春桃,她也是跳不出來的,可是現在,她卻在一夕之間學得了沒幾人能駕馭的翩躚舞,更是自願的接受王姑娘的安排,在眾多陌生男子的面前,衣著輕薄的翩翩起舞。
這一切,看起來難免覺得是墮落的,可卻又是勵志刻骨的,春桃的成長被樂凡在眼裡,心裡不禁感歎: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果然,她這一舞,贏得了滿場的掌聲,爾後只見她輕紗遮面,盈盈一拜,整個人都好像被脫胎換骨了一番,竟是不輸給真正的花魁,王姑娘也是借此機會,為明天的行動做了個鋪墊,告訴恩客們,這是新來的藝妓,名喚挽庭,(挽回家庭之意)。
但恩客們卻是不知的,都以為是婉婷,溫婉玉婷。其實這個挽庭也好,那個婉婷也罷,他們根本就不會多做留意,他們在乎的,只不過是眼前看到的善舞藝妓罷了。
林槿獨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飲,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們,小蓮則是扁著嘴,立在他的身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了,覺得春桃的戲演過了,簡直是自甘墮落,整個都是不堪入目,這若是讓外人給知道了,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林槿看起來有些出神,不經意的,就想起了之前在林府的宴席上,自己惡劣的強吻了她,那種甘甜溫潤的感覺,讓他的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挑,如果一切還保持著原樣,那該多好?他沒有科考,而樂凡也是安靜的留在他的身邊,為他烹飪菜餚……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們?回溯著,回溯著,便是想到了黃浦胤,若是那個晚上,他沒有來找自己,又或者樂凡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沒有給他們做宵夜,那麼一切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最後,又是想起了皇普胤在婚宴上借酒裝瘋,吻著樂凡的畫面,讓他有些胸口發悶。
他知道,黃浦胤對樂凡並未死心,就如同他自己,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是情敵,更是競爭的對手,應該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鬥個你死我活,那才叫痛快。
可不知為何,他們卻同時做了另外一種選擇,都是心照不宣的,達成了一種默契,一種不為佔有,只為守護樂凡的約定,而這種微妙關係,到底能維持到幾時,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太子妃郝婉瑩過世不久,天朝規定,太子必須要守喪一年,不可娶親,那麼至少這一年之中,他們都該是不會越雷池一步的,可一年之後呢,又該怎樣?也許他們都是在等,等對方主動出擊,屆時,打破的就不止是他們和樂凡的關係,而是更多。
那老鴇王姑娘,今晚也是感慨萬千,她在歡場浮沉多年,閱人無數,什麼天姿國色是沒見到過的?但樂凡和春桃的表現,卻是令她吃驚了,這兩個女子,一個手巧,一心靈,都是讓她喜愛的心裡發癢。
奼紫嫣紅苑自從失去宛心之後,便是再無其他女子可以替代,而現在,這兩個妙人兒就這麼憑空的出現了,可卻又是為了那宛心而來,讓她不得不唏噓,宛心看的透徹,原來一切真的都是命定的,宛心和她這奼紫嫣紅苑,定是有著解不開的冤孽的……
回過神來,再看看樂凡和春桃,十分的確定,就憑她倆的能耐,明日必定能夠讓那長孫策渾然忘我,蝕骨**。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同一個奼紫嫣紅苑,同一個上好的包廂,同一桌四喜宴,只不過,卻是換了同坐的人……
這是長孫策的第一個想法,心裡已經失守。
林槿和黃浦胤兩人,依著計劃行事,紛紛向他敬酒,他們的酒量均是不俗,這會兒又更是喝的賣力,以便盡快將長孫策灌醉撂倒,而長孫策本就心神悵然,估計就算他們二人不灌他,他也是要自己痛飲的,自然就是來者不拒,一杯接著一杯的幹,可是幾旬水酒下肚,竟還是毫無醉意,就連他本人也是懊惱,他想醉,醉了,就能看到宛心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了二十多年的女子。
林槿心裡著急,見長孫策還是清醒的模樣,索性也是豁出去了,徹底的不要臉了一把,放下一貫端穩的架子,親熱的勾著長孫策的肩旁,不停的說著什麼:
「能得到太傅的提點真是三生有幸啊,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咱們三個能聚到一起,真是好不快活啊,」
等等諸如此類的蠢話。
同桌的黃浦胤,看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牙都被酸倒了,覺得林槿這戲,簡直比酒更讓他醉,看的是睜目結舌的,一直強忍著想笑的衝動,只敢用餘光時不時的掃向他兩眼,不然真的會受不了,肯定笑噴。
林槿見他那憋笑都快憋到扭曲的俊臉,心裡更是窩火,恨不得上去先他給幾拳出出悶氣。要不是為了破案,他至於如此犧牲?要不是因為他是太子,不便過於迎合,他至於這麼低三下四?
想到這裡,又是惡狠狠的給了黃浦胤一個白眼,黃浦胤見了連忙正了神色,偏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只求長孫策快點喝醉,好讓他趕緊解脫。
三人喝到第二十七壇桂花釀的時候,長孫策終於是順應了民意,開始犯迷糊,眼神已經有些朦朧,林槿終於鬆了口氣,朝黃浦胤點了個頭,示意他戲看夠了,該換你上了。
黃浦胤收到後,微微一笑,拿起筷子,給長孫策布菜,見他沒推拒,可見真的是喝高了,並不是裝的。太子給夾菜,竟是連個推拒都沒有,這不外乎就只有三個可能了,一是傻子,二是瘋子,三就是像長孫策現在這樣,真是醉了的,眼裡已經沒誰了。
「太傅,快來嘗嘗這翡翠珍珠丸,涼了可就不好吃了,會失了風味。」
長孫策連筷子都拿不穩了,對了好幾次准,才算是把丸子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頓時,整個人一怔,眼眶微微的泛紅,再加上他那微醺的大紅臉,看著很是詭異,讓他倆都不敢直視。
「太傅,覺得這菜做的怎樣?可還可口?」
「可口,當然可口,宛心做的還能有差!」
長孫策這話一出來,林槿就覺得差不多了,雙手一擊掌,門外等候多時的春桃和小蓮,才終於是緩緩的走了進來,春桃扮演舞孃,小蓮則是她的跟班丫鬟。
只見春桃一襲透視紗裙,露出雪白平坦的小腹,肚臍上更是描繪了蝴蝶花樣,點上了金粉,手腳還佩戴著精巧銀鈴,每走出一步,便是一聲清脆,配合著那一桌四喜宴,真可謂是活色生香。
春桃停在三個的男子面前,盈盈一拜:
「挽庭見過三位公子。」
「……」
愣住的不僅是長孫策,就連黃浦胤和林槿都是一臉的驚訝,想不到這春桃還真是一塊璞玉,雕琢一番後,竟是可以綻放出如此的風華。
爾後,黃浦胤又是哀怨的看著林槿,心想:太不公平,怎麼好的都讓你給佔了?
「宛心,宛心!」
長孫策回過神,猛地站了起來,碰倒了椅子也不顧得扶起,跌跌撞撞的朝春桃走了過去,惹得她心裡厭惡,卻又不得不面帶笑靨,盈盈的看著他。
見長孫策這是要上手的節奏,林槿連忙上前一步,將他拉住,笑道:
「這就是我上次說起過的頭牌姑娘,太傅可滿意?」
「滿意,滿意!」
「這裡的老鴇說,挽庭姑娘最拿手的,就是四喜宴和翩躚舞,四喜宴咱們方纔已經品嚐過了,那就不如再讓她跳上一段翩躚舞助興,太傅意下可好?」
「好,好!」
長孫策此時已經深信,這女子就是宛心,不會有錯,讓他魂牽夢縈,卻又是嫁做他人婦的女子,饒是他喝多了,不然怎麼也至少能想到,宛心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是死了的。
春桃見長孫策不再上前,心裡鬆了口氣,然後便是翩翩起舞,不得不說,確實算的上是個可人兒,只是這「可人兒」盯著長孫策的神眼,卻是不怎麼美麗了……
給讀者的話:
各位親親大人,俺偷懶了,俺壞壞,不過俺從今天開始就會回到原來每天最少4000子的更新了,還請親親們多多支持俺!